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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后夫人您还是要用笔的。”景一碧干脆走到身边,将毛笔以正确的姿势放在她指间。

“手腕放平,自然一点,手腕轻轻用力。”

“又浪费了一张。”

虽然是放松了,然而写出来的字,却是歪歪扭扭的,犹如蚂蚁一样丑陋。

阿九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景一碧。

景一碧耐心一笑,“夫人的肩也需要放松。笔有点歪了…”

“如此这般。”

突然一个冷厉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阿九感到来人用力的捏住了自己执笔的手,在纸上画着。

力道非常大,自己的指骨机会要被捏碎。

阿九怒气的回头,看到君卿舞站在自己身后。

他披着一件外衣,里面还是刚才睡觉的中衣,头发散在身后,微微凌乱,看来是刚从床上出来,没有来得及洗漱。

他抿着唇,目光冰冷的落在纸上,随着动作,他越发的用力捏着阿九那笔的手。

最后,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只笔竟然在手中突然断裂。

尖锐的菱角当即刺入了手心,君卿舞停下了动作,却是没有放开阿九的手。

只是低眉,冷冷的瞧着她,目光有如利刃,剐在她脸上。

鲜血从手心溢出,沿着笔杆流下,最后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之上。

那红色,触目惊心。

“荣华夫人,作为后宫之主,你的字的确是写得太难看。”

君卿舞冷冷一笑,方松开了手。

顿时,那鲜血竟然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滴落在纸上,当即染红了白色的宣纸。

景一碧眸色一紧,目光紧紧的看着阿九受伤的手。

君卿舞见此冷冷一笑,“看来得找一个人好生教导你写字。”

说着,转身靠在软榻之上,慢悠悠的对右名道,“你去将淑妃娘娘请来。”

右名忙朝内殿跑去,然后给秋墨使了一个眼色。

看着那滴血的手心,景一碧知道原因何在,朝君卿舞微微行礼,“皇上。臣先行告辞。”

“一碧。”君卿舞勾唇一笑,“你先别走,刚好朕想让你见一个人。”

“不知道,皇上想让臣见谁?”

“一个,你很想见的人。”

景一碧面色微微疑惑,强忍着将目光从那白色的宣纸上移开。

秋墨悄然上来,却被君卿舞一个眼神拦住,“今儿有要事在中殿商量,其他人都滚出去。”

说那个滚字的时候,他慢慢拿起旁边的茶杯,小抿了一口,语气轻缓,带着独有的漫不经心。

然而,听在人心里,不由全身一寒。

甚至于左倾都退了出去。

秋墨咬牙,看向阿九,却见到阿九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也出去。

君卿舞意思很明显。

他不想任何人替阿九包扎伤口。

屋子里静悄悄的,此时,外面传来了右名的声音,“娘娘,您慢点儿。”

听闻那声音,不知道是何种原因,阿九目光看向了景一碧。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神情平淡,一如平日那般,坐着的时候,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眉目温和。

他的眼神,不管何时,都显得格外的专注。

而那一声娘娘之后,阿九发现,他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恍惚。

今日的苏眉,穿着紫色的衣衫,站在门口,即便是逆着光,都有一种迫人的美丽。

哪怕是她一个莲步,一个转身,一个低头,甚至于一个微笑,都足以迷惑人。

这样的女子,怎能被称为君国第一美人,怎能不让人心动。

苏眉走进来,看到景一碧坐在那儿,神情微微一凝,唇边的笑,犹如三月的烟花,炫目迷惑。

然后转身走向君卿舞,微微行礼,“皇上,右名说你唤臣妾?”

她声音轻柔,如风拂柳。

君卿舞眉间也恢复了柔和,示意她过去,然后也毫不避嫌的将苏眉拉到旁边与他共坐。

“你昨晚没休息好?”

君卿舞微微皱眉,低声的问道。

苏眉顿时低下头,咬了咬唇,然后娇羞的在君卿舞耳边说了什么。

两人贴的很近,君卿舞神情有难得一见的专注。

阿九低头看向手心,觉得那红色有些刺目,自己从怀中拿出手绢包扎了起来。

而景一碧也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别处。

苏眉说完之后,君卿舞抿唇一笑,掬起她垂落的发丝,轻声道,“以后,朕会让右名通知你的。你也别熬夜,宫中有绣女,你若需要什么,吩咐一声荣华夫人便可。针线你也别碰了,那玩意儿容易扎伤了手。”

阿九手上动作一滞,低头看着手心的伤,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

唇边有一丝苦涩的笑。

他让苏眉别碰针线,担心伤了她的手。

然而,自己手上的伤呢?

他可曾担心过?

他曾说她的手很美,于是自己便问,那会舍不得吗?

他给了她一个讥笑,舍得,因为我不喜欢你。

因为不喜欢,所以,可以任意伤害。

所以,刚才他才会当着景一碧的面,捏断了手中的笔,也甚至,不要人给她包扎。

因为不喜欢吗?

阿九慢慢扯下丝巾,心中慢慢变凉。

原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甚至于贪婪的认为过,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吃醋。

原来自己错了。

阿九强扯出一丝笑,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对她的伤害,在景一碧面前的霸道,仅仅是因为君卿舞是帝王,仅仅是因为她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占有欲。

阿九深吸了一口气,睨了一样手背上还依旧存在的灼伤,然后慢慢的将那被鲜血染红的宣纸收起来。

而此时,两人还在交谈,阿九琢磨着,或许自己和景一碧也是外人,也该离开,不该打扰了两个人的良辰美景。

却听到苏眉拧起眉,低声道,“皇上,臣妾怎么能吩咐荣华夫人…”那声音,似乎特别的为难,还带着责怪君卿舞的意思。

她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落在了阿九和景一碧的耳中。

“怎么不能?”

君卿舞笑了笑,目光终于落回在了阿九侧脸。

她微微低着头,背却一如既往的站得笔直,那消瘦的身形即便是憔悴不堪,却总有一股隐忍和傲然。

没等君卿舞将接下的话说完,阿九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头对苏眉微微一笑,“娘娘还但请吩咐。荣华夫人,不过是皇上赐给臣方便政务的称号,称谓罢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告知我,或则秋墨便可以。”

“夫人果真乃识大礼之人。”

君卿舞冷笑道。

皇上过奖。臣只是尽分内之事罢了。”阿九顿了顿,看向景一碧,“刚好碧公子也在,关于昭仪的事情,臣希望明日公布天下,说昭仪感染风寒,卧病在榻。然后由臣秘密前往江南,亲自扶棺。”

之前纯粹是为了能说服朱家,而现在,多了一个原因。

“臣赞同夫人的想法。”

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一直沉默深思的景一碧也开口道。

君卿舞眉尾轻轻一挑,“夫人,你确定你要去?”

“臣觉得,如要说服朱家,荣华夫人必须亲自前去。”阿九接口。

“行。朕允许你明日出发。不过,为了考虑不引人注意,朕会让左倾

送你前去。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皇上。”

景一碧声音一慌,忙站了起身,“这前去江南,就算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也得用上七日。这路途遥远,若只是左倾大人护送,臣觉得不妥。”

坐在君卿舞身边的苏眉不由抬头,看向了景一碧,轻声笑道,“皇上,碧公子的担忧我们的确该认真考虑。来回半月,夫人若是左倾一人护送,终究会不安全。”

阿九听到苏眉说出那个担忧的词时,脸色顿时一沉,冷道,“娘娘不必挂心。碧公子倒不是担心臣的安全,而是朱昭仪的遗体。娘娘您身居后宫,自然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当然也没法了解,朱昭仪可是挽回大局的关键,她的遗体,此时,胜过了我等之辈上白条性命。”

这一下,轮到了苏眉当即沉了脸,目光深深的盯着阿九。

苏眉一句担忧,已经在挑拨了阿九和景一碧的关系。

而阿九的则直接反扑过来,趁此借机骂她身居宫中,思想狭义,更不懂政策,不过一姿色倾国的脂粉。

而阿九最后一句,我等,自然也包括了苏眉。

君卿舞是什么人,他终究的帝王。

他亲口告诉了阿九,这世界上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所以当真有一日,为了这江上,女人算的上什么?

自古帝王最无情,苏眉听到这句话,怎么会不懂。

“还真是臣妾的愚昧了。”

半响,脸色青红交白的苏眉挤出一丝笑容,不过那语调,到是带着点委屈和撒娇,似乎是故意说给君卿舞听的。

“既然夫人口气这么笃定,那时间也不可耽搁。刚好半月之后是太后的生辰,所以,你也务必在生辰之前敢回来。”

阿九的手不由用力的扶住桌子的边角,顿时裂了伤口。

半月…连夜赶路,快马加鞭来回半月。

他君卿舞还真只给她半月的时间。

“臣,定然与半月之内完成任务。”

苏眉低头一笑,转而看向君卿舞,目光落在他头发下有些红肿的额头,顿时一惊,亲昵的撩起了他的发丝,“皇上,您这是?”

她这一惊呼,倒也引起了景一碧的注意。

“无碍,朕不小心撞伤的。”

君卿舞,拉回苏眉的手,淡淡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