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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颠簸,那个人抱着自己的人,应该在奔跑。

只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让开,备水。”

那一路温柔唤着她的声音,突然多了一分暴敛。

甚至可以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上突然涌起的杀气。

于此同时,她的身体,再度被卷入水中。

不要水,不要水?

阿九心里痛苦的喊道,然后身体继续下沉,本以为,又要卷入无尽的黑暗和深渊,身后那一双手臂再度将她抱住。

而那水是热的,包裹着她迅速将她凝冻的血液融化,只是,那因为寒冷和害怕的脸,依旧在雾气中呈现着死人才有的苍白。

随着温度的升高,本来沉着的身体犹如海绵一样,漂浮了起来。

而那个人从后面抱着自己的人,甚至能迷糊的感觉到对方的发丝拂过她的身体和面颊。

只是,如何也醒不过来,甚至于眼皮都无法抬起来,身体更是无力,仿佛这不是她身体。

水温还在升高,但是迟迟醒不过来。

然后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取来了衣服,将她抱离水中。

那一夜,天空突然飘雪,整个金水弄罩在一片雪色之中。

白色的帷幔帐子,映着屋子里的火光,透着一种柔和。

景一碧坐在前面,看着床上依然昏迷的人,眉心不由紧锁。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景一碧放下帘子,将床上的人遮住,只是将她依旧冰凉的手,放在了帐子外面。

门推开,冷风夹带着雪卷了进来,景一碧眸色当即一沉,然后将床上之人的手紧紧的包裹着。

“将门带上。”

还没有等来人关门,他已经冷声吩咐。

进来的人,是一个面容慈善的老者,进来,朝景一碧微微行礼,然后放下了药箱。

“你看看,为何她还没有醒。”

“是。”

大夫点点头,扣住阿九的脉搏,认真的把起脉来。

屋子里,流沙的声音清晰可闻,大夫眉越发拧得紧,却是一直抿唇不说话。

“到底怎样?”

许久,大夫将阿九的手放在帐子里,起身对景一碧弓身,“回公子,情况不是很好。这位夫人,好像身体本来就有寒疾,现在落入水中,寒气更加根深蒂固,虽然及时驱寒,然而却只是表面。”

“那到底如何醒过来?”

“这个…”大夫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老夫即便是开药也无济于事,唯一的方法是找一个内力高深的人,每日为夫人驱寒。而且,千万不要碰任何冷的东西。现在时置冬日,即便是坐在没有铺垫的凳子上,很可能都会让寒疾复发。

“更何况,夫人如今有孕在身,虽然刚才落水,没有动胎气,但是若不小心,胎儿也会不稳。”

“什么?”

景一碧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大夫,声音多了一份凄凉,“你说她真的有身孕了。”

“呵呵,公子莫不是大意,连自己夫人怀孕都不知道。老夫刚才把脉了许久,虽说夫人体质不好,不过,胎儿安稳,可见夫人平日相当注意保胎,而且夫人身上有几味老夫熟悉的药味,都是世间罕见的名药。”

景一碧怔在远处,目光落在帷幔帐子上,然后声音微微轻颤,“给大夫打赏。”

很快进来一个人,将大夫送到门口。

“等等。如果她醒不来,腹中的孩儿会如何?”

“公子,母子一体,夫人若醒不来,不久寒气就会凝断所有血脉。”

大夫顿在了此处,话已经说得很明了。

房门再度关上,屋子里只有他的侧影显得十分的落寞。

许久,他重新挂好帘子,看着昏迷的人,然后手指轻轻的拨开站在她唇边的一缕青丝。

凝断所有的血脉?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他悄然的握着她的手,喃喃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这儿多危险吗?”

从来没有如此懊悔过,懊悔自己竟然在那个时候,想着愚蠢的方法,跳入结冰的河中。

如是知道这个结果,他宁肯在房间里,也不会带她进入危险的地方。

“你曾说,永远不会将我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将她冰冷的是手贴在脸上,小声的说道,“可是,我却一次次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里多安全啊,可你。为何偏偏还跑过来。”

声音多了一丝愤怒和责怪。

原来,自己在面对这个人时,情绪也容易失去控制。

自嘲掠过嘴角,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然后痛苦的闭上了湛蓝色的眼眸。

“公子。”

门口传来了五娘的声音,景一碧坐在原位置未动,只是说了一声进来。

五娘端着药,轻轻的推开门,然后飞快的合上,避免风雪吹进来。

药是刚刚煎好的,冒着热气,五娘小心翼翼的走过屏风,刚好看到景一碧的侧脸。

而床上睡着一个人。

看清那个人的容颜时,五娘面色顿时惨白,险些拿不住碗。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清秀脸,发丝散开,白皙漂亮的脖子若隐若现。

不,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天前在客栈碰到的一个人,她见过这个人,是的,准确的是,见过那漂亮白皙的脖子。

当时才进客栈时,一个人慌里慌张的跑来,险些将她撞到。

那个人是男子的口音,干净低沉,但是对方低着头,再加上时间紧迫,她只是注意到对方头发的脖子很美。

目光再看到公子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五娘顿时觉得一阵刺痛,轻声道,“公子,药煎好了。”

“阿九。”景一碧腾出一只手,放在阿九额头上,“醒来喝药了。”

阿九?!

听到这个名字,五娘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许多画面瞬间冲刺着记忆。

她想起了在客栈看到的另外几个人。

想起了被公子藏起来的那个娃娃。

想起了落花楼…

想起了公子苏州回来后,一直喊着的一个人名。

想起了公子曾在房间里反反复复的写的一首诗词。

想起了…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

“将药给我。”

五娘将递给君卿舞,慢慢退出了门,转身过屏风时,眼眶一滴再也忍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门外,大雪纷飞,分外的寒冷。

五娘捧着脸,“公子,您何必选择走这条路。”

这一条根本没有前方的路,一条更没有退路的路。

这一夜,大雪下个不停,五娘站在楼顶上,突然觉得,这或许是她看过的最后一场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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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狐裘,披在身后的发丝,落雪中精致高贵的容颜,却并没有因为又多出的捷报,而且露出任何欣喜。

深紫色的眼瞳看着灯笼下飘飞的雪花,然而,思绪已经走远。

三万铁骑提前到达这里,兵分三路将会秘密将莫家包围在落坡峡谷。

这一场战,因为皇上亲自带兵,士气高涨,胜算在即,只要等着皇上亲自割下叛臣逆贼的头颅便可凯旋而归。

而这样的胜利尽在咫尺,可是,越是倒这里,皇上面色越忧虑。

甚至晚上,右名听到皇上咳嗽也加重。

这原因…无非和他手上的信有关。

有些事情也出乎右名的意料之外,按理说,夫人也应该有回信。

然而,帝都没有任何来自任何夫人的只字片语。

皇上难免伤心,脸比起几日前也突然消瘦了许多。

常常是拿着夫人为他买的七彩石,一个人发呆。

伺候的人,亦不敢上前打扰,生怕触怒了龙颜。

而今夜突然下大雪,皇上已经站这发呆一个时辰了。

右名站在角落,已经被冻得双腿阵阵发麻,不由上前,“皇上,该休息了。”

这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莫非就是让皇上早些休息。

“帝都还没有消息吗?”

君卿舞摊开手,看着窝在手心里的七彩石,紫色眼瞳有一丝难言的悲伤。

白雪飘落,粘在了七彩石上,他一慌,忙将雪剥开,然后擦干。

“皇上,这金水为南,都下这么大的雪。据百姓说,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可咱们帝都都下过几场了。看样子,这儿那边的雪更大。属下估摸,信鸽都给耽误了。”

“真这样啊?”

君卿舞喃喃问道。

“自然是这样,夫人如此紧张皇上,恐怕收到信时,已经提前给皇上发信了。”

“你觉得夫人在乎朕?”

君卿舞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卑职哪能说假话。那会儿皇上遇刺,娘娘一直侯在殿外。那小春子也说了,娘娘其实不会做菜,还亲自让桃红教她如何煲汤,最后做了新鲜的鱼汤给皇上送来”

“为了这鱼汤,娘娘可是亲自去湖边掉的鱼。”

“什么?”君卿舞脸色陡然一变,吃惊的问道,“夫人亲自去湖边?为何你当时没说。”

右名懊恼的低头,“皇上那会儿没有问卑职,卑职也不敢乱答。”

更何况,那儿他还没有瞧出皇上的心思,只知道,皇上嚷着不要见夫人。

而且提到她,就火冒三丈。

除非那个时候他是不想活了。

而现在,如果不说,那他也不用活了。

君卿舞脸上笑容绽开,原本惨白的脸都因为刚才那几句话,顿时容光焕发,那样子,甚至比听到捷报还开心。

“还有什么,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