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长卿胃口有限,倒是楚渝的食量方令人叹为观止,满当当的一桌菜,赵长卿每样吃上两口就饱了,余者都进了楚渝的肚子。

赵长卿吓一跳,连连说,“饱了就别再吃了,小心撑着。”

楚渝正色道,“那怎么成,刚刚卿妹妹明明说叫我点多少吃多少的。”

赵长卿不上他当,笑道,“以前竟不知你是个饭桶来着。”当然,往时楚渝饭量也不小。

楚渝笑,“这回知道了?”

“不觉着撑就吃吧。”赵长卿反是不劝了,还给楚渝把盏执壶,添满酒盅。

楚渝笑,“汝子可教也。”满满喝了一盏酒,道,“自来武功高手,饭量大些也是寻常。等见了我师父你就知道,这么一桌子都不一定够他吃的。”

赵长卿不禁问,“楚哥哥联系到你师父了?”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敢叫你请客哩。”

“少来,就是平日里你叫我请,我也请的。”赵长卿自己已经饱了,便在一畔给楚渝布菜,嘴里还道,“多吃菜,少喝酒。”

要说这人哪,总是偏心的。若是楚夫人这样叮咛嘱咐的照顾,楚渝一准儿觉着自己老娘絮叨,可换了赵长卿又给他布菜又陪他说话,楚渝就心下颇乐,怎么看怎么觉着他家卿妹妹一幅贤良小媳妇模样,受用得了不得。索性慢慢吃将起来,一顿饭,直消磨到下晌去。

待叫得小二算账,共是五两六钱银子,好在赵长卿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数出银子,还多给了一钱,大方又气派的说,“赏你的。”

小二千恩万谢的谢了赏,楚渝笑睨真长卿一眼,赵长卿与他一并出了摘星阁,悄声问,“这回没丢你的脸吧?”

到什么样的地方就得讲什么规矩,节俭会过日子是一回事,也不能节俭到小气,在外头叫人笑话。赵长卿这般给他长脸,楚渝含笑颌首,心下得意至极,对赵长卿道,“咱们再往街上逛逛,天时还早呢。”

赵长卿道,“傍晚我可就要回家了。”

楚渝笑,“放心,误不了时辰。”

楚渝并没有真带着赵长卿逛街,倒不是顾忌男女大防,边城里男孩子女孩子一道出门的多了。楚渝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两人门第有些悬殊,叫别人瞧见了,未免多想,于赵长卿名声不好。她带赵长卿另去了一处宅院。

赵长卿见是处三进宅院,不大不小的样子,中庭一株合抱粗的合欢树冠盖亭亭,几能遮荫整个庭院,进得屋去,也极是普通,家俱不过松木,只比赵家略强些罢了。可是,楚渝带她长驱直入,这也不大可能是别人的宅子。赵长卿问,“楚哥哥,这是你的宅子吗?”

待小厮上了茶,楚渝轻笑,“算是我的私房吧。”

“家里不知道吗?”

楚渝笑瞟上茶的小厮一眼,道,“只要阿禄别吃里爬外把我卖了,没人知道。”

阿禄是楚渝的贴身小厮,连忙笑道,“爷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嘴比那蚌壳子还紧三分,只要爷交待的事,我跟谁说过?”

楚渝一笑,打发他下去了。楚渝问赵长卿,“觉着我这院子如何?”

“那我可说实话了。”赵长卿已是心中有数,笑,“想来这宅子楚哥哥也是新得的,别的不说,就这摆设也配不上楚哥哥的人品啊。”

楚渝哈哈直笑,“哎哟,还会拍我马屁了。”他呷口茶,起身笑道,“来,跟我四处瞧瞧,我也是刚着人置办了这处小宅子,想着怎么收拾收拾住着舒坦,你给我出出主意。”

赵长卿跟在楚渝身畔,好奇的问,“你置办私宅做甚?平日里都要当差,偶然有空不过休沐那几日罢了,难道还有空过来住?”

“说你笨还不承认,只管看着帮我收拾收拾。”

赵长卿眼珠一转,打量楚渝一阵,凑上前神秘兮兮的问,“莫不是有了相好儿,要金屋藏娇?”

楚渝险给她噎死,拉开她的手心拿扇子敲一记,斥道,“别胡言乱语,这是给我师父住的。”这傻妞,难道竟是半点领会不到他的心意么?

赵长卿嘿嘿一笑,忙又一脸正色道,“我就说么,楚哥哥再不是那样的人,我就随口一说,楚哥哥,你可别放心上啊。”

“你这嘴脸变得倒快,怪道连孔夫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楚渝一笑,叫着赵长卿到处瞧过宅院,赵长卿倒是尽心尽力的给楚渝出些主意,先问过楚渝师父是什么样的性子喜好,才说屋子如何收拾,如何分派人手,也说的条理分明,连带院子里合欢树下摆一套桌椅也想到了。再到细处摆设,更是细致琐碎,哪怕楚渝很喜欢跟赵长卿在一处说话也听得头晕,连连笑道,“罢了,我这一时哪里记得住,你回去写个条陈给我,反正我师父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待我下次休沐,咱们再在一处商议。”

赵长卿想了想,“这也好。”她瞧着这处小院子实在喜欢,心里又有了新主意,道,“楚哥哥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也有一些私房,虽然不能买这样好地界儿的院子,差一些的地界儿也买得来。赶明儿我着人去经济那里问问,拿私房买个小院子,收拾收拾再租出去,也是个进项。”

楚渝打趣,“哎哟,卿妹妹这样会过日子,以后谁娶了你可是有福气。”

赵长卿脸上微红,嗔他,“又说这样不正经的话。”

“哪里不正经,句句都是大实话。”

赵长卿简直给楚渝打趣的脸皮都厚了几分,她扭捏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道,“会过日子还不好?再说,我这也不单是为了让谁有福气。说到底,不论男人女人,其实终得靠自己的。男人若自己没本事,不说别人,恐怕自己媳妇也看不起他的。女人也是一样,自己提不起来,窝窝囊囊的没个样子,以后少不了被人欺负。人心可能天生就是这样的势利。”

楚渝笑,“看你这口气大的,还说到人心上头去了。照你这样说,亏得我还不算无能,不然岂不是连卿妹妹也瞧不起我了。”

“我只瞧不起坏心肠的人,若是好心人,哪怕无能软弱些,我也瞧得起。”赵长卿叹,“可是,这世上像我这样好心的人有几个呢?”

初时听赵长卿说话,楚渝觉着倒有些道理,他并非不通世事的大家公子,自知赵长卿这“人心势利”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地道的大实话。只是再听到赵长卿感叹“可是,这世上像我这样好心的人有几个呢?”。楚渝实在忍不住一阵好笑,道,“别人要自夸,也得委婉些,妹妹倒是直爽,是不是嫌我今日没赞你三两遭,妹妹按捺不住,就自吹自擂起来!”说着,又是一通笑。

赵长卿回头一想,也自觉好笑,眼睛弯起来,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嗯,知道知道,妹妹是打心里觉着自己好来着。”

因楚渝笑个没完,气得赵长卿擂他两下子,他才觉着舒泰,同赵长卿细细的说起话来。及至天色将晚,楚渝亲送了赵长卿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古人约会什么样子呢?????好难写,又不能直接啾啾啾~~~~~

第104章

赵长卿回家时,凌氏正在老太太屋里说话,待赵长卿请过安,凌氏笑,“先去换了这身小子衣裳吧。”

待赵长卿换了衣裳回来,听凌氏正在跟老太太说买宅子的事,赵长卿不禁问,“咱家这是要买宅子么?”

凌氏笑,“是后邻你翔三伯家的宅子,他家如今发达了,早置了房屋搬到了牌坊街酸枣胡同的大宅子去了。这几年,他家宅子一直都是租出去的。咱家人口越来越多,如今倒可凑合,也得为将来打算。你们年纪渐渐大了,你同老太太住这几间是极好的。阿宁阿蓉待大些总不能一直住在耳房,还有阿宇,以后也得有自己的屋子。再者,你爹爹托人去寻了,想着先寻两个有些功夫的,一是可以护院,二则以后阿宁他们上下学接送也便宜,这样也能叫来福空出手来专门在门房听差。还有,阿宁念书上不算太出众,却也不笨,咱家本是军户,你爹爹是想着叫他以后考武举,又想着给他寻个武先生。这随便一算,可不是家里屋子不宽裕。正好你翔三伯他们是两进的宅子,若是咱们打通了,这一下子就宽敞起来了,再多些人也够住了。”凌氏显然早跟丈夫盘算好了的。

赵长卿笑,“这倒是了。”又说,“如今现成有桩巧宗,我正要跟母亲说,就是不知阿宁有没有那福气了。”

凌氏笑问,“什么巧宗?”

“今天我见着楚哥哥,母亲可知道,楚哥哥的武功好的很,这有一半是家传的,还有一多半是他拜了一位极有本领的师父。”赵长卿道,“楚哥哥跟我说,他师父近些天要来边城,如今他把宅子都给他师父置办好了。若是能有机会请楚哥哥的师父指点阿宁一二,岂不受益?”

凌氏听了,面上已是喜不自禁,笑道,“若果能如此,真是咱们阿宁天大的造化了。”将军府公子的师父,岂是寻常能比的。

赵老太太倒还理智些,道,“只是不知人家先生能不能乐意?”

赵长卿笑,“楚哥哥也说他家先生眼光极高,当年是看楚哥哥骨格好,才收他为徒的,并不因他家家势,故此师父的脾气也不同寻常,所以楚哥哥也不能保证他师父愿不愿意收阿宁。不过,楚哥哥有件事交给我办,他刚给师父买了宅子,一应摆设都要重新弄过,他叫我帮忙,以后只要他师父来了边城住了这宅子,就有咱家的一份情分在里头。将来,哪怕他不收阿宁,求他指点一二,总是没问题的。”楚渝的意思,哪怕不说透,她也是明白的。

赵老太太笑,“那敢情好。楚家对咱家有恩,哪怕不图什么,人家叫你帮忙,也得帮。”

赵长卿笑,“我知道。只是我忖度着,将军府多少能人没有呢,楚哥哥偏叫我帮忙,想来他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凌氏笑赞,“再没见过这样好的大家公子,看人家楚公子行事,就知道将军府是何家教了。”

赵老太太闻此语,不着痕迹的打量孙女一眼,见赵长卿并无殊色,再想一想孙女的年纪,赵老太太只将事放在心里,并不多言,娘儿几个说了会儿话就散了。

赵长卿晚上看了一回自己账本子上的私房数目,如今存到现在也有小三百两了。第二天赵长卿就同凌氏说了想买个小院子的事儿,凌氏笑,“家里刚说买宅子,怎么你也要买?”

赵长卿道,“我也是偶然动了这念头。好地方的院子自是买不起,若是位子偏一点,买了个小院子来收租也是好的。反正私房放着也是放着,我没有梨花儿姐经营的本领,不过,这买了院子租赁,虽说赚不了大钱,倒也安稳的每月有些小钱进项。”

凌氏摸摸闺女的头,笑,“天生的会过日子,你既想买,我叫来福出去打听着,若有合适的买个也无妨,反正是你的私房。去年你帮我看铺子里的账就有模有样,如今你渐大了,学着打点这些也好。”这是允了的。

待晚上丈夫回来,凌氏同赵勇说了闺女要自己置办个小院子收租的事,赵勇笑,“她能有几个私房,自己放着花用就是,够买院子的么?”

凌氏道,“我问了,长卿也有小三百两的私房呢,买大院子是做梦,地方偏些的小宅子总是没问题的。”

听闺女有这么些私房,赵勇笑,“哎哟,她还挺会攒钱的。”

“可不是么。我也没料着有这许多私房。”凌氏笑,“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又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孩子,这攒了银子还知道置房产,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出来的。”

赵勇慢悠悠的喝着茶,极是自得道,“要不怎么说是我闺女哩。”

凌氏笑瞅他那幅模样,嗔道,“是啊,你闺女,你一个人的闺女。”

赵勇嘿嘿一笑,眼神露骨的往老婆鼓囊囊的胸脯上瞄了几眼,嘴里道,“那不能,我一人也生不出来啊。这事儿,多劳太太。”

凌氏给他瞅的脸颊微红,嗔一眼,轻啐一口,与赵勇说了楚公子师父将大驾光临边城而他家可能沾光的事。赵勇正色问,“可是真的?”

“我听长卿说的,长卿是听楚公子说的。”

赵勇喜道,“若能得人家指点一二,就是咱们阿宁的运道了。”

谁都不傻,楚公子师父的本领不凡是一回事,二则,若真能拜师,赵长宁与楚渝便是实打实的师兄弟,这份香火情也了不得啊!

第二天,赵勇特别单留下赵长卿道,“既是孝敬师父的院子,若是有什么家俱摆设购置,别叫楚公子出钱,用多少钱,都跟你母亲说,咱家出是一样的。”这样的钱,花多少赵勇都乐意。

赵长卿应了。

其实,赵长卿也是这意思,既然想沾光,自家出些钱是正经。只是,楚渝心存他意,怎会叫赵家出钱,他无非是趁着这名头,一有空就把赵长卿叫出来,两人说摆设啊说家俱啊,再一起吃个饭啊喝个茶啊弄个琴啊吹个笛啊,反正是要多悠哉有多悠哉。

这一悠哉就悠哉到了七月去,赵长卿接到楚渝的信儿,又早早去赴约。赵长卿一身藕合色裙裳,腰肢细细,裙摆摇摇,哪怕现在年纪尚小,也是水灵又俊俏。

楚渝现在跟犯病似的,除非教她剑法时,否则最看不上她穿男人样式的衣袍,故此,赵长卿就多做女儿装扮了,而且,还要打扮得细致。不然,楚渝就跟老婆子嘴似的一直念叨。赵长卿真心以为:楚越定亲之事可能给楚渝带来了心灵上的创伤。

不然,怎么原本好端端的楚哥哥,现在竟变得这样啰嗦又别扭来着。

是的,楚越定亲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十一月。虽还没准备仪式,可一应东西也都备着了。

待赵长卿进了内宅,楚渝早在了的,见了赵长卿便是一笑,招呼她近前,“快来快来,你看这葡萄架上的葡萄,已经红了。“

这葡萄架是早便有的,就在内宅正中甬通两旁栽的,老根有男子腕粗,瞧着很有些年头,藤架遮了大半个内宅,如今挂满一串串青色果子,别有趣味。顺着楚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串已是转红,楚渝伸手捏了一颗红的给赵长卿吃,赵长卿接了,用帕子擦去葡萄皮上的一层白霜,剥开皮咬一口,点头,“甜了,就是还带两分酸头,再过几天吃正好。”

楚渝道,“给我也剥一个吃。”

赵长卿道,“你自己剥。”

楚渝说,“这没良心的,我有了好的都先给你吃,叫你给我剥个葡萄就不乐意了。”

赵长卿只得给他剥了一个,说,“楚哥哥,等这葡萄熟了,咱们摘了来酿一大坛子葡萄酒,好不?”

楚渝吃了个酸酸甜甜的葡萄,摸摸赵长卿的头,“哎哟,竟跟我心有灵犀了。等咱们酿好了,就把酒埋在这葡萄根下,待以后寻个大好的日子再喝。”嘿嘿,大好日子哟…

楚渝沉浸在自己美妙无比的想像中,望着赵长卿愈发俊俏的脸孔,不觉唇角微翘。楚渝正想跟他家卿妹妹商量葡萄酒的事,脑后忽然一道劲风袭来,楚渝一勾赵长卿的腰,两人飞速向后退去。赵长卿头晕脑胀的被楚渝揽在怀里,就听楚渝惊喜道,“师父,你可终于来了!”

楚渝的并不是赵长卿想像中的白胡子老头的模样,而且,人家非但年纪不老,人亦生得伟岸至极,眼神深邃,眉梁高挺,眉眼五官仿若刀削斧凿一般,眼尾已有微微细纹,却依旧俊朗的难以形容。这等风采气派,赵长卿直接看傻了。

楚渝捅一下赵长卿的腰,坏笑,“看我师父看傻了?”

赵长卿道,“师父这样的人品,可是叫我开了眼界。”说着,就落落大方上前相见。

楚渝当然知道自己师父人品出众,不过,刚刚赵长卿那小呆样,真是叫他看不上,哼!他也是堂堂小美男一枚,赵长卿也没看呆过一回,当真是没眼光!

楚渝师父不禁人生的气派,其姓氏也很有高人气派,人家复姓欧阳,上青下峰,大号欧阳青峰。若中间青字一去,这名字更有高人气派!

楚渝曾跟赵长卿吐槽,“其实我师父是太师父路上捡的,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教我武功时他姓慕荣来着,现在觉着慕荣不威风,就改姓欧阳了。”

初闻这等奇葩事时,赵长卿觉着楚渝师父脾气古怪,肯定是个大大的怪人。如今一见楚渝师父这般伟岸不凡,哪怕赵长卿自认为并非以貌取人的浅薄之辈,她对欧阳师父的印象也一下子好了起来,觉着高人或许都是卓尔不群,古怪脾气哩。

欧阳青峰很有长辈派头,笑,“哎呀,这就是小渝说的有怪力的丫头啊。生得真不错,是个俏丫头。”凭欧阳青峰阅人眼光,一看就知赵长卿日后必是小美人,觉着自己徒弟审美眼光还算不错。

“师父认得我?”这还没介绍过呢,怎么欧阳青峰就一幅熟稔的口吻?

“这小子给我去了好几封信,常提起你,我自然认得你。”欧阳青峰径自到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坐下,指指面前的腾椅道,“都坐都坐,长卿跟我细说说,怎么忽然就有扛鼎的怪力了。看你不像有什么武功的人。”

赵长卿尚不知楚渝替她吹嘘过了呢,真是的,当初楚渝还保证不说出去。既然欧阳师父知道了,赵长卿只得道,“要说扛鼎就有些夸张了,就是稍微比别人力气大而已。”

欧阳青峰瞟楚渝一眼,“我就知道这小子说的离谱,不过,稍微有点大是多大啊。”

楚渝代答道,“跟我差不多。”

欧阳青峰就要试一试,楚渝那叫一个不放心,立刻诠释了一回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师父”,楚渝道,“卿妹妹这样单弱,就是力气大而已,师父你没轻没重的,别伤着她。”

欧阳青峰问,“这是人说的话吗?不是你死求活求求我来的?就试一下力气,我怎么可能伤到长卿。”

欧阳青峰并没有来打打杀杀的那一套,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五两的小银锭子,递给赵长卿,“捏捏看。”

赵长卿接过,瞅楚渝一眼,随手捏起来,不过片刻,就捏了个楚渝的小像出来。楚渝欢喜的收了,笑,“不想妹妹有这样的本事,我若早知道,早叫你捏一个送我了。”

欧阳青峰颌首,“看来不只是傻有力气。”

赵长卿从果盘里挑个新鲜苹果,她握在掌间,曲起五指,并不见有何动静,苹果便成了一张果皮包果泥的模样。赵长卿道,“我家里先生叫我天天拿着苹果练。”

欧阳青峰问,“莫不是你早拜师了不成?”瞅楚渝一眼,那千里迢迢的请他来做甚!

“苏先生是教我念书的,她不懂武功。”

“虽不懂武功,人却有见识的很。”欧阳青峰问,“听说你是摔了一下子,就摔出偌大力气。”

赵长卿点头,“再想不到的。”

欧阳青峰感叹,“这要万一哪会儿再摔一下,又摔回去了,可怎么办?”

赵长卿道,“平日里我也不大用得到这样大的力气,倒是刚开始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我很不适应。我想着就算摔回去了,也不怕。”

欧阳青峰是武功高手,自然另有看法,道,“多少人苦练数年方能劈砖裂石,这就是非常了不得的外家功夫了,你现在平白一摔就有这样力道,天赐奇异,必有所用。如今觉着无用,怕是因还没到用的时候。”

赵长卿道,“楚哥哥也教过我剑法,就是我还没学完。”

欧阳青峰摆摆手,不以为然,“他那三招两式,还都是我教的,有限的很。”

楚渝:…当初死活收他为徒的时候可是自称把压箱底的绝招都教给他的!

欧阳青峰打量这宅院片刻,问,“这就是你给我寻的宅子?”

楚渝道,“我陪师父逛一逛。卿妹妹去厨下看看,做几个小菜给师父尝尝。师父不知道吧,卿妹妹烧得一手好菜。”

赵长卿识趣的去厨下准备饭菜,让人家师徒说些体己话。

屋里的家俱一水的黄花梨,墙上挂着古画,案上供着鲜花,桌椅柜榻一应俱全,连带书房也收拾了一间,书架上垒垒的码着时下新书与古代典籍,书案上摆着湖笔端砚徽墨宣纸,然后,棋枰古琴亦安排的周全。欧阳青峰微微颌首,觉着这屋子甚合心意,楚渝道,“都是卿妹妹看着安排的。”

欧阳青峰道,“赶紧收了那嘴脸,倒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楚渝低声道,“那傻妞笨的很,半点不知我的心意。”

“知也没用,你的亲事,你父母肯定另有安排。难不成,你以后想纳人家姑娘做小?”如果楚渝是要他帮忙调理小妾,欧阳青峰就得给他立立规矩了。

楚渝恨不能把欧阳青峰毒哑,连忙道,“师父别胡说,我自有计较。卿妹妹家里有个弟弟叫长宁的,想习武来着,师父反正要在这边城停留些时日,不如指点阿宁一二。”

欧阳青峰挑眉,有些诧异,“难道不是长卿要拜我为师么?”

“当然要拜。只是她一个丫头,会个三招两式的花拳绣腿就成了,练成武林高手也没什么用。师父收她为徒,不用传授武功,也省得师父费神。”楚渝也不大想赵长卿跟着欧阳青峰习武,若有那工夫,两人说说话喝喝茶多好。

欧阳青峰显然跟楚渝心无灵犀,道,“收长卿为徒倒没问题,她弟弟之类,得看过资质再说。”千里迢迢的过来,是因为楚渝在信中大肆吹嘘赵长卿的奇异之处。至于其他人,欧阳青峰可没什么兴趣。

楚渝仍是道,“卿妹妹没啥习武上进的心,她就是学也学不出个一二三来,何况,她年纪也大了,现在习武,也晚了些。倒是阿宁,今年才六岁,正是习武的好年纪,师父指点指点他,不怕他没出息。”

欧阳青峰已是心中有数,瞅着楚渝,不禁大笑起来,道,“不行不行,我一定得把长卿教成高手,起码比你更厉害才行,哈哈哈。”

楚渝:…

因为常到这宅子里来,有时赵长卿与楚渝懒得出去吃,就在这里开火,故此每次他们来前,楚渝都会令厨下备些食材。尤其七月,瓜果菜蔬丰盈,赵长卿颇是烧了几样拿手小菜。也不只是因着她想要自家弟弟拜师,起码欧阳师父是楚渝的师父,楚渝对她一向好,她也便将欧阳师父视为长辈一般尊敬。

赵长卿带着厨娘摆上,道,“前几天立了秋,边城天气干噪些,也不知师父喜欢吃什么,我就跟厨娘备了这些。师父尝尝,这也是边城人家常菜了。”

欧阳青峰笑,“这就很好。”

酒已温好,大家先一并喝了一盏,算是给欧阳青峰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