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渝显然是不满足于荷包手帕子这样的小物件了,他道,“你若有心,就做套衣裳给我穿才好。”

“衣裳以后再说,你挑不挑啊?”她都这么主动说了,竟然不给面子。

楚渝翻看赵长卿的东西,笑,“这里的花样子是不是都是给我存的?”都是素雅大方的类型。

“看美得你。”赵长卿悄悄红了耳朵,催道,“快挑快挑,不是还要出去么,别磨唧了。”

楚渝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流云百福的啊,有点素净。还是这个缠枝莲花的好看,你觉着呢?”赵长卿道,“还是缠枝莲花吧。”遂定了主意。

楚渝黑线,“你这是叫我挑么?”

“谁叫你眼光不好。”赵长卿道,“流云百福等岁数大一些再用,年纪轻轻的用这个,倒显着暮气。”把花样子挑出来夹在书页里,赵长卿笑眯眯的盒上花样匣子,问,“咱们去哪儿?”

楚渝就喜欢她这小主妇的样子,伸手一捏她鼻子,“去了就知道。”

赵长卿欢欢喜喜的同楚渝走了,赵勇同凌氏念叨,“也别总是出去。”

凌氏道,“阿渝总是过来,难道撵了他出去?再说,阿渝就休沐的时候有空。他们情分好,以后才好过日子。你这看女婿不顺眼的脾气,可得改改。现在才是长卿,阿蓉以后也得出嫁呢。”

“谁说我看女婿不顺眼了?”

凌氏嘲笑道,“要不就是上回在女婿面前喝醉,觉着面儿上过意不去?”

“胡说八道。”那臭小子,竟然把老丈人灌醉,简直无法无天。不过,赵勇是绝不会承认的!

凌氏笑一回方道,“有正经事要跟你商量。长卿现在年纪小,尚定不得亲,不过,咱们庚帖也换了,这嫁妆也该筹备起来了。阿渝比长卿大六岁,待咱们长卿及笄,也在家留不了她一二年的。”

这就是寻“老女婿”的坏处了!赵勇思量片刻道,“先准备着嫁妆就是。这些年,咱们也攒了一些上等木材,我再托人留意,最好是弄些紫檀之类的回来。”

凌氏一面听着,一面点头道,“我交待了掌柜,明年进些上等的料子,嫁妆里那些绣活她得开始做起来了。头面首饰倒不急,这些东西一年一变的,待过两年再打不迟。就是古董器物之类的,咱们没多少。”若是嫁寻常人家,自不必讲究这个。但,大户人家就格外讲究些了。

赵勇倒也想得开,“咱家什么样,将军府也是知道的。咱们尽心尽力的给丫头陪送就是,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长卿不是那等虚荣的性子。”

凌氏笑,“这倒也是。我仔细盘算了一下,拿出三千两给她预备嫁妆,再寻一处小庄子给她陪送。”三千两看着不多,但也不少了。赵勇做百户没几年,家里买房子置地的,赵家本就家底子薄,这已是大半家当。凌氏想到什么,忽而一笑,道,“再者,咱们长卿嫁得好,老祖宗素来疼她,到时老祖宗那里没有不添妆的。”

赵勇道,“暂且这样吧。亲事毕竟还没定下来,先别到处嚷嚷。”

凌氏笑,“这我能不知道?咱们毕竟是女方,凡事都矜持着些才好。”其实心里想炫耀的发狂,偏要拿捏着做出架子来死忍着,真是痛并快乐啊。

如今凌氏可谓顺心顺意,尤其想到赵长卿的亲事,再没有半分不如意的。过了中秋,入冬时节又令白婆子称了十两金子给两个女儿各打了一套金首饰,再预备叫她们多做了两套新鲜衣裙穿。

凌氏笑着感叹,“正是该打扮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白婆子笑着奉承道,“咱们家两位姑娘生得好,才穿什么都好看的。若是那生得蠢笨粗糙的,再鲜亮的料子搁身上,也是一个糟蹋。”

凌氏笑,“出去可别这样说,倒叫别人说咱们轻狂。”心里也很是得意女儿生得貌美出众,尤其长女,模样好,规矩礼数皆是好的。凌氏道,“以前长卿小时候想念书,我想着家里不富裕,很是舍不得。如今才明白这其中的好处,男人念书明理,就是女孩子,念了书识了字,到底不一样。”所以才有如今这样好的前程。

“是啊。我虽不大会说,但也觉着咱家姑娘举止形容,就是跟别的姑娘不同。”主家的喜事,也是奴婢们的喜事,白婆子又是看着赵长卿长大的,笑道,“也是咱家请的先生好,多少跟着女先生念书的姑娘,我看着也不如咱家姑娘。”这话并不虚言,苏先生在赵家这些年,自身什么品性,白婆子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深为敬重。更不必说苏白一年比一年的出息,每年都从学里得最高等的奖励回来,听说明年就要考官学了,白婆子她们这些仆婢们私下议论起来,都说苏白以后定是做官老爷的料。

凌氏道,“亏得你提醒了我,这也冷了。待上次送去硝的皮子送回来后也记得提醒我一声,分一些出来给苏先生送去。”

白婆子连忙应了。

不一时,就见小丫环香儿进来回禀:大舅太太派人来报喜了。

凌氏将身子坐直,问,“什么喜事?快让人进来。”

来的是凌大太太身边的一个婆子,那婆子笑道,“给姑太太道喜,我们大姑奶奶今早生了!”

凌氏喜笑颜开,问,“是男是女?大姐儿可还平安?”

婆子笑道,“生了个哥儿,母子平安。”

一举得男,真是好福气!凌氏念了声佛,很为侄女高兴,又问,“大嫂子可是去了陈家?“

婆子笑道,“太姑奶奶昨夜发动的,亲家来人就接了我们太太过去,太太看着大姑奶奶平安生下小爷,亲家太太早把丫环婆子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太太就回家了。着奴婢来给姑太太和亲戚们报喜,还吩咐奴婢跟姑太太说一起,洗三时请姑太太勿必要过去热闹一日。”

凌氏笑道,“让大嫂放心,我是必去的。”又吩咐白婆子,“真是大喜事,赏她五百钱。”

婆子千恩万谢的告退,想着姑太太到底是官家,大方和气的紧,在二太太那里,连一个大子的赏都没得。

赵长卿傍晚回来听说凌大姐生了儿子也很高兴,笑道,“可真是大喜事。我算着大姐姐就在这一两个月,早先就把给孩子的小鞋子做好了,是我做表姨妈的一点心意。”说着就吩咐永福去取了来。

凌氏笑问,“今天你们去哪玩儿了?”

赵长卿笑,“这么冷的天,也没去哪儿。就是以前楚哥哥能欧阳师父置办的一处三进宅子,欧阳师父搬走后就空了下来,我们去瞧了瞧。”当然,还一起烧了烤肉,做了饭吃。

凌氏心下有数,打发了白婆子下去,悄声嘱咐闺女,“庚帖已换了,这事就是定了的。不过,到底还未成亲,你也得留几个心眼儿,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长卿脸都红了,羞道,“母亲想哪儿去了,就是吃了烤肉,说了会儿话。”

“你明白就好。”凌氏心说,家里也有烤肉,也能说话,偏生跑到没人住的宅子里去。闺女若是缩手缩脚拿不出手挂心,这忒有行情,也叫人不放心。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凌氏笑笑又放开了,天下的男人哪,都一个样。

不一时,永福取来一对孩子穿的大红的虎头鞋,那鞋子做的有说不出的精致可爱,凌氏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笑,“做的可真好。”

赵长宁也领着赵长宇进来,在门外头就嚷嚷,“姐,你知道大姐姐生儿子的事不?”

“知道了。”赵长卿笑道,“你做舅舅的,也要送点东西才好。”

赵长宁道,“我早想好了,先前姐姐猎来的黄羊,解下来的角镶了给我,我拿一个送小外甥。”

赵长宇呆呆的问,“哥,那我送什么?”

赵长宁道,“你还小,不用送东西。等你像我这样大的时候再送就行了。”

赵长宇欢喜的应了。

赵蓉听到声音也过来了,笑道,“我针线上不成,早叫宜华做了身小衣裳预备着。”

凌氏看过,又摸了摸,道,“送人也可以了。”又叮咛赵蓉一句,“你还小,针线上要多练练。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能扎很好的花儿了。”

赵蓉心下厌烦,仍是一笑应了。

她真是不知赵长卿是修炼了什么**,楚公子这等出身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偏生被赵长卿迷的七晕八素!

若赵长卿真的嫁入楚家,哪怕她最后遂了心愿,恐怕一辈子也比不上赵长卿了吧!

只要一起到如此,赵蓉当真是一千个意难平!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晚安~~~~~~~~

第124章

陈家长房长孙的洗三礼格外热闹,凌大姐一举得男,其婆婆陈大太太更是没口子的赞,“再没有比我这媳妇更懂事更贴心的了,这脾气,这秉性,阖家上下,满族亲戚,谁不羡慕我?”

陈三太太笑,“不说别人,我就羡慕大嫂羡慕的了不得。”她家里三个儿子,俗话说,子孝不如媳孝,深知娶个称心媳妇不仅是儿子的福气,更是做婆婆的福气。

陈大太太更是高兴,又奉承了凌大太太一套。

凌大太太投桃报李,“我直说我这闺女命好,遇着亲家母这样的婆婆,并拿她做媳妇,只当个女孩儿疼。”凌大太太自己没儿子,深怕闺女只开花不结果这一点随了自己,自从凌大姐有了身孕,凌大太太没少烧香拜佛保佑闺女一举得男。如今闺女果然生了儿子,凌大太太身心舒畅的同时也算计着去庙里还愿的事了。

女人们说的热闹,陈三太太瞧见赵长卿,笑对凌氏道,“有些日子没见,你家大姑娘更出息了。”女孩子长大一天一个样,当初凌大姐成亲时见还是小孩子,如今很有些亭亭玉立的娇美模样了。

凌氏笑,“小孩子一个,在家也是个淘气的。”

陈二太太问,“不知大姑娘十几了?”

凌氏笑,“过年就十四了。”

陈家三房,长房陈大老爷最平庸,在衙门里做书吏。好在有亲弟弟做司狱的陈三老爷的面子,陈大老爷贵在老实,家里有能干的媳妇,日子也过得太太平平。陈家二房是经商的,虽不是大富,也颇有家资,故此,陈二太太的打扮也颇是华丽。

陈二太太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赵长卿一回,看赵长卿眉目出众,举止从容,尤其发间一支小雀头钗,点翠镶宝,自雀喙下垂下一串滚圆米珠,极是华丽。陈二太太颇是意动,只是与凌氏不熟,不好直接打听人家姑娘婚配与否。但,陈二太太忖度着,明年才十四,想必是没人家的。

洗三礼大家都添得丰厚,很是给凌大太太与陈大太太面子,中午吃过酒席,纷纷起身告辞,唯凌大太太与陈二太太、陈三太太留到最后。

凌大太太是又看了回闺女和外孙子,这才告辞了。

陈大太太陈二太太陈三太太瞧着丫环婆子把残席收了,妯娌三个坐着说话,陈二太太此方问,“大嫂,今天来的赵太太,就是咱们大郎媳妇的姑妈吗?”

陈大太太笑,“是啊,赵太太为人和气的很。”

陈三太太一早看出陈二太太的心事,抿嘴笑道,“非但赵太太好,二嫂肯定瞧着她家大姑娘更好。”

陈二太太嗔,“弟妹哪里知道我的烦恼,我听说三郎的亲事弟妹已有眉目了,我家二郎这里,媒婆子来的倒不少,就是都觉着不大合心。”叹了回气,呷了口茶,陈二太太笑,“以前我倒没留意过赵大姑娘,今天这一瞧,当真是个好姑娘。这才厚着脸皮跟大嫂打听打听。”长房有二子,三房有三子,他们二房只有这一个儿子,故此,对儿子的亲事,陈二太太真是百里挑一的寻罗,只为给儿子求一门好亲事。

陈大太太笑,“赵大姑娘品貌都好,家里也是六品百户。我听媳妇说,赵大姑娘非但生得秀丽,为人处事都极好,针线出众的了不得。她五六岁上,赵家就请了女先生教她念书识字,虽是个姑娘家,学问也是通的。哎,其实不用我说,赵大姑娘这样平平的往外一坐,就叫人瞧着好。”她家里还有小儿子,比赵长卿年长两岁,年纪上倒般配,只是赵家这般用心栽培姑娘,人家姑娘也出众,起码也要寻个门户相当的人家,如何瞧得上她这小吏之门。

不是陈大太太说话难听,二房家资也有,只是一样,商贾人家,这就不大般配了。

果然,陈大太太这样一说,陈二太太便知难而退了,惋惜叹道,“人家姑娘是好,只是咱们配不上。”

陈三太太笑,“看二嫂说的,咱们二郎品貌皆是一等一的,如何就配不上了?”

陈二太太做生意的人,脑子清楚的很,并不因妯娌随口奉承一句就发昏,叹道,“二郎要是有三郎一半念书的本事,我也就不用这般发愁了。二郎配不上人家,赵大姑娘却是真真正正的好姑娘。”

陈大太太笑,“是啊,我跟你们说,这位赵姑娘的好处,还不在外头。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过日子,别的姑娘家攒些私房无非是买些脂粉头油。我听我们亲家母说,赵大姑娘攒了一二百私房,倒是着家下人去寻了处小院子置办下来,重粉刷了一回往外出租,一年租金也是二三十两银子。这几两银子不算什么,只是看这心思,以后就是过日子的好手。”

陈三太太赞叹,“唉哟,还有这事?”

“我再说一样,你们若消息灵通应该知道的。”陈大太太道,“今年鲤鱼街新开了两家铺子,一家包子铺,一家果子铺,都生意红火的了不得。两家铺子都有赵姑娘的本钱。”

陈二太太对这方面极外灵道,“我知道大嫂子说的那两家,就叫‘三人行’,文绉绉的名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书铺子呢。生意当真是好,以前摘星阁只允朱家包子铺的包子进去,现在‘三人行’这家包子铺的包子也进了摘星阁。许多人都说味儿好,是独有的秘料配方,二郎还买了几次回去,的确味儿好,连带着那卤肉,只不知是怎么卤出来的,天天不知多少人去排队。”

陈二太太噼哩啪啦的念叨了一回,问陈大太太,“这里头竟有赵大姑娘的本钱?”

“是啊,我听亲家太太说的,断做不了假。”

陈二太太啧啧感叹,“那赵大姑娘可真是发了财。你们少去街上不知道,三人行这家包子铺是新开的,原本不过是小铺面儿,也才三四年的功夫,就做成这样的大铺子。鲤鱼街上的铺面是买下来的,那也得千八百的银子。别小看这包子果子的生意,民以食为天,这上头很是赚钱。”

陈三太太听的心都活了,她家长子的亲事已有了眉目,可家里并不只长子这一个,还的二子三子。长子是要走科举的,二子三子,不论谁,若能娶这般能干的媳妇,以后是不必愁的。

陈三太太只不动声色,自陈大太太家告辞后,回家对丈夫道,“三郎的亲事差不离了,五郎的亲事,你有眉目没?”

陈三老爷一听便知妻子不是无地放矢,问,“怎么,你是看中谁了?”

“真有个极好的姑娘。”陈三太太先赞了一句,隔着炕桌坐在另一畔道,“也不是外人,就是大郎媳妇娘家姑妈赵百户家的长女。那位赵姑娘实在是好,我见了几回,形容举止没的挑。又是自小读书识字的,针线厨艺都通,还极会过日子,是个心里有盘算的人。若不是三郎的亲事已经说好了,这样的好姑娘,做长子媳也是一等一的。”

陈三老爷认真听了,接过老婆递上的茶,微微点头,“你眼光倒是不差。”

陈三太太笑,“这么说,你觉着也好?”

陈三老爷话里有话,道,“能叫将军府看上的姑娘,怎会不好?”

陈三太太一时没明白,陈三老爷道,“我听同知大人说,楚将军家的公子亲事已经定了的,就是跟边城卫所的赵百户结的亲。”

陈三太太犹是不信,道,“姓赵的百户,也不一定只有赵大姑娘的父亲吧?”

“去岁卫所的王千户死了,如今赵百户就代管着王千户手下兵马,不是赵姑娘的父亲,是谁?”陈三老爷道,“说来也是咱家的亲戚,以后更亲近才好。亲事什么的,不准再提。”敢跟将军府抢亲,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陈三太太惊叹,“我的天哪,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看赵大姑娘年纪还小,将军公子不是十八|九岁了吗?”

“反正将军府就看上了,听说已换了庚帖的。”

陈三太太终于不说什么了,半晌叹道,“真是好福气。”瞧着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竟有这样好本事。

陈三老爷感叹,“赵家要发迹了。”

赵长卿有这样的本事,阿三太太也不大敢想要她做儿媳妇了。媳妇能干是好,但太过能干,也得看儿子配不配得起人家。陈三太太笑,“万般皆是命,半点争不得。这边城里多少大家闺秀,人家将军府偏生就相中了赵姑娘。可见赵姑娘就有这少奶奶的命,大嫂结的这门亲事当真好。”

陈三老爷笑,“都是一家子亲戚。”他与陈大老爷是亲兄弟,说是分了家的,兄弟们依旧很亲近。兄长好,就是他好。

陈三太太悄声笑,“咱们是没女儿的人,你说我看赵太太也就是寻常而已,真不知人家怎么生养的闺女,这位赵大姑娘就是极好了,他家还有位二姑娘,年纪小一些,生得虽不如大姑娘,也很是出挑了。这两位姑娘,都极会长,父母哪儿好就随哪儿,生得那叫一个水灵。赵太太真不知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养出这样千伶百俐的两个女孩儿来。”

怀疑凌氏上辈子烧高香的人,非但是陈大太太,连袁氏也怀疑凌氏上辈子是不是烧了高香,要不怎生这么好的运道。

袁氏的消息比陈家三房可快得多,听丈夫说了,袁氏都不敢信,“真的是长卿?你没听错吧?”

朱明堂道,“这样的事,我怎会听差!已是换了庚帖的,待姑妈过来,你问一问就知道了。”

袁氏刚发嫁了闺女,叹道,“这话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再不敢信的!长卿咱们是常见的,她虽说好,难道就没比她更好的?怎生就有这样的造化!”不说别人,就是她闺女,袁氏自认不比赵长卿差。

朱明堂好笑道,“你莫这样发酸,长卿难道是外人?姑妈难道是外人?”

袁氏也笑了,“不声不响的得了这样的好亲事,还不许我酸一酸了。姑妈前几十年受苦,如今真是苦尽甘来,养这一个孙女,顶别人十个孙子了。”想到赵长卿也是常来常往的,袁氏道,“我虽说嘴里发酸,也得服气。姑妈家家境平平,在长卿小时候就给她请先生念书,这样的栽培她,比儿子也不差了。如今长卿出息,也不枉她家里栽培她一场。”

“是啊。”朱明堂道,“早听你说她是极懂事的孩子。”哪怕没大见过赵长卿,也得说若是平庸的姑娘,断没有这样的运道。

袁氏低声道,“还是老祖宗眼力好,这些年,多少重孙子重孙女重外孙子重外孙女的过来请安,老祖宗独对长卿份外好。前几年她给将军府的楚姑娘及笄礼做赞者,老祖宗给了她多少好料子好首饰,不瞒你说,那会儿我瞧着都眼热,如今看来,真是不服不行。老祖宗给她那许多好东西,说不定就是看这丫头是个有出息的。”

朱明堂笑,“你且学着些吧。”

故此,在赵老太太一家子女眷来朱家请安时,袁氏便格外的热络,扶着赵老太太坐了,寒喧过后,袁氏含嗔带笑道,“卿丫头有了这样的好亲事,姑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叫我们好跟着沾沾喜气才好。”

赵老太太微微一愣,“啊,堂哥儿媳妇知道了?”

袁氏笑着接过丫环手里的茶捧给赵老太太,笑,“都换庚帖了,又是大喜的事,姑妈瞒着做什么啊?”

“我自己来就行。”赵老太太接了,笑道,“长卿年纪小,总不能未及笄就定亲,便先换了庚帖,又没定亲,也不好到处去说。”

袁氏笑,“将军府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看着,早传得全城都知道了。我乍一听还吓了一跳,先时也没听到过风声,连议亲的事也不知道。不然,姑妈有什么跑跑动动的差使,我总能帮衬一二。”

赵老太太笑,“到时定亲少不得要麻烦你的,你别嫌累就行。”

“这样大喜的事,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哪里会说累。”袁氏说笑了一回,见赵长卿手里拿着东西,问,“长卿又做了什么孝敬老祖宗?”

赵长卿笑,“我想着天冷了,做了两双棉袜子给老祖宗。曾外祖父的寿辰也在这个月,给曾外祖父做了双棉鞋。”

朱老太太笑,“拿来我瞧瞧。”

袁氏也跟着过去瞧,很夸了一回长卿的针线。想着,真是不服不行,这才多大年纪,就这样不骄不躁的,有了这般好亲事,半点不见轻狂,照样过来孝敬。先时她只觉着长卿运气好,如今看来,光这份心胸就不能小瞧。

朱老太太笑对赵老太太道,“卿丫头这手活计,比你当初还要好。”

赵老太太笑,“我那点手艺,早叫她学会了。她是念书识字的人,不知哪儿找来的绣谱,自己照着学,比我强得多。”

朱老太太把针线叫丫环收了,道,“放着我穿。”便对赵家姐妹道,“同曦姐儿蝉姐儿去玩儿吧。”打发了她们出去,朱老太太问赵老太太,“卿丫头的嫁妆可开始预备了。”她是瞧着赵长卿稳重,模样生得好,料着定有些出息,就是朱老太太心里,也有些打算。只是没料到赵长卿得了这样的好亲事,心里也高兴。

赵老太太笑,“已经开始预备了,她年纪小,渝哥儿今年已经十九了。待长卿及笄就定亲,原本还想多留她几年,如今看来留也留不住了。所以,我思量着,针线什么的,叫她早些预备,免得临头倒慌了手脚。”

朱老太太笑,“很是。我这里有几匹上好的大红缎子,铃姐儿的亲事定了后,我给了她两匹做嫁衣。长卿的那一份,我早预备了,一会儿你给她带了去。女孩子这一辈子就这一回,别委屈了她。”

赵老太太笑,“又生受母亲的东西。”

朱老太太笑,“都是我的重孙女,什么生受不生受的。我是看她打小长这么大的,转眼就成大姑娘了,我也老了。”

赵老太太笑,“母亲瞧着比我都少相,半点不显老。”

朱老太太笑,“如今你也会说俏皮话了。今年腿可还好?有没有犯寒症?”

“去年就只是腊月里觉着酸,用药敷了几回便好了。今年入冬起,倒没觉着怎么着,如今不用天天药敷,只隔五日用药汤子泡一泡腿脚就好。”

袁氏先道,“阿弥陀佛,姑妈家那位苏先生当真是神医在世了,就是长卿,也不枉这几年给姑妈按摩针灸了。”

赵老太太笑,“我这腿,多少年的旧疾了,也没盼着真能好。不料就遇着了苏先生,长卿这孩子也有耐心,天天伺候我这老婆子。”

“有孝心还不好,多少儿孙也不一定有长卿这份儿心。”日久才见人心,袁氏素来能言善语,这话倒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