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在60年前,就准备好在这个教堂里破局,拔他们家族的气脉。”

  “未必是60年前,你认定这个时间,只是因为那张报纸。”黑眼镜说:“这个局不会太早,这几年里才布下的,蝉孵化出来的时间是算好的。这是有中国的大风水师,在为俄罗斯的政斗提供服务。”

  “所以——”

  “所以,背后两边的能量很大,才有可能,那么轻易把尸体从国内运到这里来。利用这张报纸,把我们叫来,只是让我们来收摊子的,风水局做完了,人已经杀了,残局没有人收,会一直害人。他肯定不愿意再出面收拾,就让我们来处理。”

  “哦。”

  “而且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我来的。”黑瞎子说道。

  解雨臣沉默了,黑瞎子问:“你干嘛不问为什么?”

  解雨臣说道:“既然是如此,那费用就应该你自己承担了。”

  “我救了你一命。”

  “我才救了你一命。”

  “OK,行,不吵了,都听你的。你说冲谁来就冲谁来。”黑瞎子看到门口来了一个中国人,就知道解雨臣为什么不接话了,也配合的扯皮。

  来的人进来,和边上的警察握手,用俄语说了一通,出示了文件。然后对两个人笑着说:“你们自由了,大使馆有请,大使今晚准备了晚餐。”

  “面子挺大。”黑瞎子说。

  “不是我安排的。”解雨臣说。看着那个中国人,这一看就是一个军人出身。只是穿着西装而已。

第6章

  接他们的是一辆德国车,军人坐在副驾上,他们两个人坐在后面。

  一般副驾座位,会被认为是比较容易受到后座伏击,视野上也有盲区,所以解雨臣一般不会选择,这个军人显然心态平和,这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车行过基辅大教堂,解雨臣已经知道他们不是去中国大使馆,他知道大使馆的位置,不在这个方向。但他没有声张,继续透过车窗看马路上的夜景,这个地方在1924年的时候,还叫做列宁格勒,如今大雪中,车子驶过一座一座的桥,你才能想起来,这其实是个威尼斯一样的城市——由上百个岛屿和河滩组成。

  二战的时候,被德国人围困,这里冻死了六十多万人,3000多幢建筑被炸成瓦砾。如今城市重新屹立了起来,所有的名胜古迹都还原修复了,这个民族有着异样的固执。

  他们最终在一个别墅前停了下来,军人下车之后,看到安静的两个人,有点意外。

  “你们不惊讶,我并没有带你们去大使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你到底想怎么样,请不要卖乖的眼神看着他。

  “我以为你们会像马特达蒙一样。发现我在骗你们,然后挟持我,逼问我。”

  黑眼镜拍拍他,“下次给你圆梦。”

  解雨臣就道,你带我们来这里,肯定是来见人的,别耽误时间。”

  军人忙点头。

  三个人行到别墅里,就看到一个俄罗斯老太太,正在大客厅的门口等他们,这个别墅的内部装饰就很像基辅大教堂,只是挑高不到两层楼。老太太特别热情,上来就握住解雨臣的手。

  “我是阿夫多季尤什卡,基辅大教堂的最大资助者,这一次用了一点手段,是希望尽快能见到您。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中文非常流利。她全身很素朴,但是胸口的胸针,能看的出来是古董,相当昂贵。

  解雨臣有一些惊讶,还是默默的点头,他看到车开向富人区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有能量影响警察局,并且此时此刻会对他们感兴趣的,就是基辅教堂事件的受害者,也就是那个风水煞的目标——阿夫多季家族,圣彼得堡的地方地产寡头。但没有想到对方中文流利成这样。

  阿夫多季尤什卡看了一眼中国军人,“这个是我的中文生活助理,郑景银。他在中国当兵,退伍了两年到了我这里。俄语很好。”

  “东北的吧。”黑眼镜问他。

  郑景银忙点头,黑眼镜就笑:“听着爸妈对你期望挺高啊。”

  “别取笑。”

  “您家里刚刚有人去世,应该非常悲伤,去世的是您的——”解雨臣问。

  “是我儿子。现在我重新接管这个家族。”阿夫多季尤什卡表情波澜不惊:“您已经发现了端倪,那真是太好了。您应该知道,我为何急着见您。”阿夫多季尤什卡忽然握紧了解雨臣的手:“请你救救我们家。”

  解雨臣还没有完全理解阿夫多季尤什卡的用意,但这个老太太完全没有防备,边上也没有那种夸张的保镖,让他觉得安心。

  “请说。”

  “请跟我来。”阿夫多季尤什卡对郑景银点了一下头,后者把刚脱下的外衣给他们披上。

  一行人快速的跟着阿夫多季尤什卡来到了别墅电梯,下到了地下室里,地下室的暖气关了,窗户全部都打开,所有的灯都开着,肉眼可见全是豪车。空气极其冰冷。

  在地下室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盖着塑料布。

  阿夫多季尤什卡过去,郑景银撕开塑料布,下面是一具中国年轻人的尸体。呈现蜷曲状态。已经冻硬了。

  解雨臣心中咯噔一声,他一下直觉,是阿夫多季已经已经通过黑帮,找到了做法的风水师,并且把他私刑处决了。

  虽然害人的风水师他也非常不喜欢,但私刑中国人,他更不喜欢。

  “这具尸体是在涅瓦河里发现的,就在教堂出事的第二天。我儿子死的当天下午,是被活活冻死的。”阿夫多季显然看解雨臣的脸色,立即解释:“不是我们动的手。我们虽然有一些黑历史,但早就不这么干了。但您猜的不多,我们也认为他和教堂的事有关系。”

  尸体的年纪只有十七八多岁,男孩子,还满脸青涩,在中国人的审美里,极其英俊,衣服已经都去掉了裸露全身,能看到这孩子身上纹着纹身,是一道符,整个符的形状,很像一只蝉。

  “这孩子叫齐秋,中国人,是先被冻死,然后抛入河里,他手臂的动作很奇怪,你们应该能看懂。”

  解雨臣当然能看懂,这个中国孩子的双手,正在道士结印,解雨臣对于结印不了解,但他意思道,这个孩子应该和道家有关。

  “我们看到这个蝉,就觉得和基辅教堂的事情有关,就先把尸体运来了,然后正好发现,您的助理先生也姓齐,我想,我儿子的忽然离奇死亡,基辅教堂的蝉和古尸,还有何种忽然出现的中国人尸体身上有东方的神秘符号,我们觉得是有某种联系的。而且,这不是我第一个儿子死亡了。”

  解雨臣惊了一下,看向阿夫多季尤什卡,后者的眼圈终于有些红了,“我一共有五个孩子,四个男孩,一个女孩,就在今年,已经有三个男孩,都忽然去世了。”

  “都在俄罗斯呢?”

  “不,他们每个人都在国外负责当地的地产,我还剩下一个小儿子,和一个小女儿。我的家已经马上就要消失了,解先生,我知道您非常富有,任何金钱都无法诱惑你,但这是一个母亲向你的求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谁在伤害我们,但请你救救我们。”

  解雨臣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成这样,回头看了一眼黑眼镜,发现黑眼镜脱掉了自己的手套。拨开了尸体已经冻住的头发。

  他们能看到尸体的后脖子,有很多的注射孔。

  “这是什么?”

  “痛苦针,打在脑干附近,让人产生巨大的痛性痉挛,摧毁人的意志。”黑眼镜说道:“你还记得么,我说对方是冲我来的。”

  “你还是坚持这么想么?”

  “这孩子是九门齐家的人,用的是齐门八算的手法‘羽化池’反做,教堂的那个风水局,是他布的。有人绑架了他,用痛苦针逼迫他做局害人。局成了之后,对方弄晕了他,丢进了冰天雪地里冻死。”

  “你说这孩子,是个风水师?”

  “这行看天赋和家传的,和年龄无关。”

  解雨臣沉默了,黑眼镜继续说道:“这孩子是个好人,但是没有任何的斗争经验,他能做的,就是利用俄罗斯人不懂中文,骗他们放了那张报纸进去,希望风水局破了之后,有人能来收拾残局,避免伤害更多的人,同时,他要把这件事情,通过解家,传到我这里。”

  解雨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到底是不是齐家的人,你从来不肯正面回答。”

  “我和齐家有很深的渊源,但我不是齐家的血亲,齐家命里永远单传,这孩子应该是齐家最后的血脉,齐家这一门,今天绝了。”

  黑眼镜摸到孩子结印的手,两个人都沉默了,边上的阿夫多季尤什卡没有插嘴,静静地看着他们。

  黑眼镜叹了口气:“听说八爷可是个很温柔的人,不应该受此报应。”他拍了拍孩子的尸体:“你传出的信息,我收到了,当年对你们齐家的承诺,我会做到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着黑眼镜看着解雨臣:“你接不接这个单子,我肯定是要接的。”

  “报仇么?”

  “顺便吧。”

  解雨臣特别难得看到他如此的正常,忽然他意识到,这某种程度就是他的悲伤了。“你有线索么?”

  “这个结印,有一个意思,代表着东方,你们在东方有产业么?”

  “在东京。我的小儿子在那儿。”

  “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的小儿子。”黑眼镜说。“可以帮我买去东京的机票么。”

  “两张吧。”解雨臣说道:“而且,我要和您谈一下条件。”

  “不用,我们有一架飞机。马上可以起飞,我和你们一块去。一切都在飞机上谈。”

  黑眼镜看了一眼解雨臣,就笑,似乎是在说,这味道挺熟悉。

第7章

  湾流在云层中,航道很高,飞机飞的十分平稳。

  夕阳在舷窗外,能照进机舱的餐位,解雨臣在一台手提电脑上,不停的看监控录像。

  这是在一个餐厅后巷的雪地里,疑似有人将齐秋冻僵的尸体,抬上车的镜头,因为摄像头没有办法拍到拐角后,所以,其实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有人在镜头的远处,从雪地里搬出来一个人形的东西。然后人就被墙壁挡住了。

  圣彼得堡的天眼系统有些摄像头年代非常久远,所以这一段的画质非常差。唯一可以辨别这是一个男人。

  这几乎没有什么用。不过老太太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在全市的摄像头资料里,找出这20多秒来,也是非常强大的行动力。

  “我们有资助了六七个劳动学校,培养社会底层人士的就业能力,这一次我请了学生们帮忙。”老太太坐回来,“你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解先生。”

  “和我同行的那位,需要相当的活动资金和报酬,报价我已经让北京发到你们公司了,我并不需要,但我听说你们资助了一个德国科隆的眼科研究所,我要入股你们的这个眼科项目。占董事席位,每月例会的资料要抄送我。如果你们退股,我要一份善意备忘录保证我的优先收购权。”

  “这是个公益项目,是针对眼科少数病研究的。预计收益很低。解先生需要利益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更好的方案。我们极有诚意,不想亏待救命恩人。”

  “我看过那份商业计划书,我有我自己的收益考量。”

  “我们会免费转让股份,所有转让税和收费,我们来承担。”

  解雨臣笑了笑,一个母亲对于子女的爱,就是如此,不计代价。他也不敢再要更多,他不想利用这种感情获利,即使他知道利益极大。

  “还有一个小忙,需要您帮忙,本来我应该亲自去做的,但我现在应该短时间没有回国内了。”

  “请说,我们马上会办。”

  “基辅教堂里的风水局,用了一具尸体,我本来以为尸体是60年前就搬进去的,后来发现不是,这是被那张报纸误导了,但即使如此,齐秋被绑架和折磨,应该时间也非常长,因为这个羽化池的风水煞,需要一种特殊的尸体,就是被人中途打断,无法成仙僵化的尸解仙,这种尸体不是随时就能找到的,我查了齐秋到达俄罗斯是在四年前,然后是在三年前开始频繁回国,应该是被人监视着,回国去寻找这种尸解仙,整个过程最起码找了两年多——两年多之后他就没有再入境中国,同时他也要准确的收集那种蝉的幼虫,以保证在今年,这些蝉能孵化出来。所以这个风水煞应该是在几个月前才刚刚设置好的,之后静默的,等蝉出来,风水煞凶性激发害人。”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邪术的方式。”老太太看着解雨臣,目光中有一种很难理解的情绪:“他们还会用这种的方式,继续伤害我的家庭么?”

  “风水不是邪术。它是客观存在在中国人文化中,和地理知识中的,任何客观存在的东西,都会被人利用成为好与坏的效果。你不用太担心,既然我们管了,事情不会继续恶化。”解雨臣说道:“这具尸体,和其它的尸解仙不一样,她是被人欺骗的,我的人最快的速度查了一下,骗她的那个男人,今年大概82岁,儿孙满堂,也已经忏悔,成了一个真正的慈祥的老人,他也早就努力去淡忘,他用一知半解的知识,骗女孩子尸解殉情的事情。说实话,现在惩罚他,已经有一些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弄到那具玉化的女尸,在今年农历四月十二的子时,将尸体放到那个老人的床上,不要吵醒他,他前列腺不好,起夜的时候会自己看到。”

  老太太看着解雨臣,“看样子卑劣的骗子遇到了恶魔。”

  解雨臣没有做评论,递过去一张纸条,这是他查到的,那个老人的地址。

  老太太离开座位去办事,黑瞎子头发湿湿的走了过来,坐到他面前,解雨臣发现他剪短了头发。还换了一副圆框的墨镜。

  “为什么去理发。”

  “这飞机上有理发的地方,你不试试。”

  “不了,我觉得并没有改善多少。”解雨臣喝了一口咖啡,“还有三个小时,你和齐家亲近,你需要给我做一下简报,我们需要交换一下信息。”

  “齐家奇门八算,奇门和八算是分开的两种数术,非常小众,知道人全中国没几个,所以齐秋被盯上,一定是有非常懂行的人,在背后谋划。”黑瞎子看了看窗外,开了一罐啤酒。

  “如果非常懂行,那么就自己懂风水,为什么还要利用齐秋。”

  黑瞎子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解雨臣,就笑:“二爷为什么要亲自教你,你知道么?”

  “你说。”解雨臣叹气。

  “二爷教你,是为了在你这里,掐断一种知识,关于风水,多少我们都学过一些,但是不是只够寻龙点穴,预判一下山气之下,墓的大小。但传说中,风水能做的事情更多,为甚么你其实内心是不太相信的。”

  “你是说,上一代并不想我们过多的知道风水的知识。”

  “其实我们认识的人,所了解的风水,都是缺了一条龙的,所以,葬在这条龙身上的墓,都相对安全,除非是被事故偶然坍塌出来,否则,我们的知识,是不可能找到的。”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知识,是当年的风水祖师爷们教的,他们把天下的各种龙脉,能教的都教了,但是他们留了一条龙,用来给他们自己用。这条龙脉,在所有的风水知识里,都被删掉了,所以我们看不到,找不到。中国最厉害的风水师,都葬在这条龙脉上。”

  “这听上去像个象坟。”

  “对,这条龙脉上,全是好东西,现在中国知道这条隐龙脉的,只有八个人,是仅剩的,真正的风水大家了。据说他们能做到的事情,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但风水流派非常不一样,激发风水凶性,对于风水师有非常大的反噬,这种事情,又需要风水师有极强的天赋。所以,齐秋被选中了。背后设计的,应该是那八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你为什么会知道。”

  “活的久就剩这点好处了。”黑瞎子就又笑了起来。

  解雨臣听过这种说法,他想了想:“如果他们只杀了三个人,就杀了齐秋,那剩下的两个人,还要重新再想办法么,齐秋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找的,所以我觉得不对。真实的情况,很可能,齐秋所有的局,都应该已经设好了,都在倒计时当中了才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黑瞎子喝了一口啤酒,看了看窗外:“对了,有风水大家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算到,我们要去。”

  解雨臣看着窗外,夕阳快已经落下去了,能看到飞机下方云层在反射飞机的翅灯。飞机翅膀的影子显得很奇怪。

  他看着,忽然他觉得,飞机的翅膀的影子,不是正常的奇怪,似乎翅膀的下面,趴着一个人。

第8章

  但凡是个正常人,就知道飞机翅膀下如果趴着一个人,那也应该是一个死人,高空缺氧加上极度寒冷,会直接死亡。

  而且看影子轮廓,这个人应该就是在机翼的下方,并不是在起落架仓里,那基本上已经冻成冰块了。

  解雨臣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到了飞机的另一边,就发现不太对,另一边,没有这个影子。

  黑瞎子此时也发现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黑瞎子说:“有人非法偷渡?”

  解雨臣摇头,这种商务私人飞机,翅膀下有个人,起飞的时候就会立即发觉,也不会飞的那么稳。又不是a380,一边重量多个100斤问题不大。

  此时也不能爬出去,解雨臣问了老太太,有没有机外的摄像机,结果还真的有,商务机就是贴心。就让机长切镜头到机上的视频会议隔断——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电视机——他们就发现,那影子不是一个人,而一团霜。

  飞机在翅膀下的那个位置,结霜很严重,并且突出来一块,这块冰,竟然是人形的。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就有些害怕:“巧合么?”

  事出有异必有妖,解雨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这太像一个人了。

  玄学是分很多阶层的,他们以往对付的,都是民俗学的部分,真正的玄学,会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发生。

  这种现象甚至没有任何的背后逻辑和理论,完全是古人的经验主义,比如说降头,但是听说它在现在仍旧是实用的。只是难以遇到而已。

  反应到现实,仅仅就是你生活中,一个小小的地方,发生了一些奇怪诡异的事情。

  “如果这个区域的霜再结下去会怎么样?”解雨臣问郑景银,后者呼叫机长,然后回答:“我们会失去平衡,慢慢的失去对于升力的仪表判断,从而在机动的时候给出错误的推力,造成坠机。但只要往下降一些,就能除霜了。”但他也很奇怪,他们严格执行了空中的除冰程序。怎么会结霜的。

  “也许,东京方面有人已经知道我们要去了。”解雨臣开玩笑说道,“要在空中解决我们。”

  “通过什么?通过诅咒么?”老太太问。

  “不知道。”

  机长经验很丰富,开始和塔台联系,降低自己的飞行高度,并且开始专门的除冰工作。然而,四十分钟之后,这块冰并没有消失,反而面积更大了。

  它的形状也开始从一个人的形状,变成了一个类似于恶鬼的样子。摄像头的角度不好,不能看到全貌,但能明显知道那是一个宗教形象。

  于此同时,飞机开始出现了时不时的震颤。机场提醒所有人做好并且系上安全带。

  又过了一会儿,机长显然放弃了努力,机内通讯给老太太,意思是,要联系最近的机场,降落除霜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块东西就是不融化。

  解雨臣在这个时候,心中涌起了巨大的不安。

  他觉得这一次中途降落,有可能会出事,这不是平白无故的,而是如果是他在设计这样的计谋,那么计谋发动的时间,一定会是在飞机备降的下降中。事实上,所有的空难,大都发生在起飞和降落的时候。

  飞机在飞行中,还是相对稳定的,但起飞和降落的时候,机动操作非常多,不利因素的凶性容易被激化。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还是小心一点吧。

  于是,解雨臣让机长给他40分钟时间,他用机载卫星电话打了一个十分钟的电话会议,然后他就坐在椅子上,继续的喝咖啡。

  结果在备降之前,这块人形的霜,果然就慢慢的消失了,于是也就不用备降了。黑瞎子看着机上的卡通片,头也不抬的问他:“你做了什么?”

  “我在东京几个大社交媒体上,登了广告,说如果有人在做法想办法让飞机坠机的话,一定要注意,做法有可能要成功了,如果飞机坠机,施法人会收到严重的反噬。”

  “您这很扯啊。巨大的封建迷信。”

  “术数用来杀人,往往要利用有天赋但是不知道利害的年轻人。这些人大部分时候都是被骗了,以为只是闹着玩,但他们做的事情,也许真的在产生效果。”

  “你相信么?”

  解雨臣看着翅膀,无法亲眼看到的东西,他真的不是那么相信,也许只是温度忽然高了,霜退掉了,也许是他的提醒在让东京的某个人看到了,他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于是收手。谁知道呢,但是和这种事情对抗,其实应该什么都做到最满才行。

  但他已经在刚才的会议里,让人全面调查机组所有成员和他们起飞机场地面维护人员,所有人的账户了。俄罗斯方面他并没有那么深的关系,也拜托了老太太家族里的人。

  机长能听到他们的说话,所以,到底是他的哪一段威胁起了作用,他也不知道。

  大部分时候,也许仅仅是地面维护人员把除冰装置的电线剪断了,或者是机长压根就没有除冰。也够飞机掉下来了。

  “普通人和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对抗,早就精神崩溃了,你是不是过于不害怕了。”

  解雨臣忽然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家的那天晚上。

  那天下着大雨,但家里到处是血腥味。虽然他一点血都没有发现。

  门外有一个卖糖油饼的摊子,那一天的那一刻,早饭摊位已经摆出来了么?那是几点?

  “你活了那么久,看到过的人的样本,肯定比我多,你应该知道,人的种类是非常贫瘠的。所以人的行为,也不难预测,大部分都在自己编织的茧里生活,茧即保护着自己,也在让自己窒息。”解雨臣说道。

  黑瞎子继续看着动画。

  “所以只要是人做的事情,你都不害怕。”

  “害怕有用的话,我真想尽情的害怕。”解雨臣说着叹气,黑瞎子抬头,解雨臣就说:“一定要讨论这些么,你在别人面前都挺有趣的,在我面前真是无趣。”

  黑瞎子就笑:“那是看人下菜碟。”

  飞机明显开始下降,也许东京要到了,黑瞎子的动画放完了,他坐直了把啤酒喝完:“落地是晚上么?”

  “对,现在天已经黑了。”

  “那就好。”

  落地之后,也许马上就有很多事情会发生,当然是夜晚比较好。

第9章

  空气非常清冷,从飞机上下来,轿车带着三个人穿过闹市,往河口湖方向驶去。

  晚上的街道非常多的灯光,解雨臣和瞎子两个人都不说话,看着外面。

  车行到一个拐口,有一个中年的俄罗斯人在拐口等待,车窗摇下来,俄罗斯人递进来四五条白色的香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车窗摇上,车继续往前开,俄罗斯在后视镜里目送他们离开。

  “不知道二位烟瘾那么大,我们只能临时准备这么点。”郑景银说道。

  黑眼镜拆掉其中一条,丢给解雨臣,自己拿了两包。

  郑景银继续说道:“这个车有新风系统,可以抽烟。”

  “误会,这是拿来用的。”黑眼镜撕开自己的一包,抽出一根来,仔细看了看。

  一起送进来的带子里有打火机,都是防风的。他也测试了一下。

  两个人都把香烟装进自己口袋里。

  郑景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多问。

  “施法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施法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在看到我们警告的时候停止施法。”解雨臣说道:“他应该会质问骗他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旦质问了就会被灭口,所以要去查一下东京今天以后发生的凶杀案。”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在东京?也许是在某个海岛上。”黑眼睛问。

  “以后和你说。”解雨臣闭目养神。

  黑眼镜没有追问,郑景银就问道:“在别馆我们安排了客房,今晚休息的时候,两位有没有特殊的宗教习惯或者夜宵,我们会准备好。”

  黑眼镜没有回答郑景银,郑景银以为他们发呆没听见,又问了一次。解雨臣回答:“对方不会等太久的,今晚什么都不用准备,因为谁也睡不了。还有,你们少爷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有的话,你可以和我们说说。”

  郑景银看了看司机,司机摇头,表示没有任何的不正常。

  “如果没有,就是发生在了你们平时无法看到的地方。”解雨臣说道:“没关系,说一下你们少爷的过往,越详细越好。”

  “啊。”郑景银卡住了,似乎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个人难以描述的难以说出形容的第一句话。

  “说实话,我觉的不知道对你们来说可能会比较舒服一点。”

第10章

  小尤什卡因为喜欢东方图样而向往东京,他有着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平日里除了自己的贴身医生,很少见人,他的工作是购买日本的老旧建筑,并且在一个地区将其聚集。

  在国内也有很多人干这种事情,拆卸老建筑的榫卯构建,绘制图纸放进仓库里,遇到合适的机会可以重新拿出来重新盖成房子,因为很多珍贵木料都在老建筑的构建当中,在这个过程里很多金丝楠木的构建就可以用现在的新木料修旧如旧换掉,那多出来的老金丝楠很多时候比整个房子都贵。

  但在日本这样的工作其实赚不到什么钱,因为日本这样的老房子太多了,无法居奇囤货。

  小尤什卡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生病,他会购买各种细菌,让自己患病,去体验患病时候的感觉,据说可以据此通灵。据说他感染过世界上大部分的微生物类的疾病,并且记录了厚厚的笔记。

  因为他不常见人,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他的母亲坚信这只是孩子不喜欢见人寻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