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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老夫人冷笑,“我日也思,夜也想,就是要把毒死无忌的凶手找出来,你说我怎么放得开?”

  无忌死后的第三天,夜来就发现了真相。无忌喝的茶里,甚至他下葬时都有一种萦回不去的清香,跟小妹妹身上闻到的一样。所以夜来才急着离开临安,却被无咎拦下了。

  老夫人慢慢地问芳仪话,本来慈祥的婆婆,面容扭曲如同夜叉。“你用的是什么毒?谁指使你的?”

  芳仪根本不理她,只看着夜来。“姐姐,我一直等你问我,你却一直装作不知道。你是因为要嫁给无忌哥哥,背弃了我们,所以问不出口吧?”

  “爹爹和大伯的坟场里开着一种白花,衣服染上它的香味,半月也褪不去,我想提炼出来给姐姐作香精,却被阿黄打翻了。阿黄只是舔了一滴,就乖乖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芳仪说的是一种需要尸体的养分才能生长的苔藓植物。

  “无忌哥哥那天来看姐姐的时候,我在他的茶里也放了一滴。我想试一试,他会不会变得像阿黄一样,变得像爹爹和大伯一样。”小女孩用毫不做作的天真口气说着这话,听得人寒浸浸的。

  老夫人放开芳仪,手缓缓落在她头顶。

  绿光一闪,夜来的夺魂刀抵在无咎颈间。“你伤我妹妹,我伤无咎;你杀我妹妹,我杀无咎。”

  老夫人磨牙吮血地恨着无咎,“你避得开的,为什么不?”

  无咎转过头,不敢正视母亲。他一动,颈项立即被夺魂带出一道血痕,殷殷的血沿夺魂流下来,滴在夜来手上。她的刀微微一颤,随即宁定。

  老夫人的手转在芳仪肩上一击,“去。”

  夜来道:“芳仪你过来。使劲吸气,可有什么不舒服?”

  芳仪摇摇头。

  夜来精神顿时一松,加上刚才失血过多,她忽然晕倒,手中的夺魂兀自紧握不放。无咎轻轻叹息,右手托住她,左手取刀还鞘。

  老夫人的声音刺耳如夜枭:“无咎,你心中若还有无忌和我,就立刻放开这女人。不然,我们的母子情分尽于此地。”

  无咎将夜来交给嘉树,“烦你照顾她。”

  嘉树淡淡道:“我本就应当照顾我小师妹。”他携夜来远去,消失在五月的森林。

  无咎手心仍能感觉夜来身体的温度和余香,但在交出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她的不可挽留。无咎知道,这一生,相思迢递,隔着重重城阙,隔着深深仇恨,总是难灭难消了。

                 

                 

  当日姑苏城外,枫桥渡口,无忌和无咎同时遇到了夜来。她是他们的宿命,逃也逃不掉。

  无咎爱上了夜来,但他表现越热烈,越让她排斥。反而是笑得温和淡然的无忌,让这少女起了征服他的念头。

  其实夜来最爱的还是无咎,但她偏偏喜欢借无忌来折磨无咎,让他为自己沉沦,不能自拔。无咎看不透,无忌却在难以言说的嫉妒和悲伤中,不由自主地被夜来利用。

  夜来对这兄弟俩的爱里纠结着恨,她安心要让他们因为她而坠入不幸,无忌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她的爱就像埋着尸骸的土壤里开出来的花朵,含着可怕的毒液,散播着致命的芬芳,但他仍然不能抵御她的洁白和纯美。

  无忌永不会有无咎的强横霸道,他想用温柔来化解她的戾气。但是最后终于绝望,无忌发现她的任性与爱情无关,也与仇恨无关,她的心像喜马拉雅山顶的雪,没有人迹,载着永恒的孤独,他的爱温暖不到。

  这女孩的心像风一样惯于一个人流浪,他要怎么做才把握得到?

  在她将要嫁他的头一天,他去看她,她的绝望让他绝望。“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或者我什么都不想要。”

  所以当那杯茶端上来时,他已经嗅出了淡淡的幽香,花的尸骸的味道。但他仍然喝了下去,怀着满腔的凄怆喝了下去。如果当时夜来对他微笑一下,亲切一点,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夜来只是冷冷地漠然地看着窗外的花圃。

  没有人知道,连夜来都不知道,无忌是为夜来而赴死。他平静地结束了自己的感情和生命,甚至不希求她的悼念。他不希望她在伤痛和后悔中想起他来。

  那明媚的少女站在枫桥上,他站在枫桥下。月光如洗,辉耀着她透明花蕾般的脸庞。在永恒的时间的尽头,他终于可以爱她一如当日的花月夜,摒绝了痛苦和挣扎,安谧地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