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平顿足看了半晌,掌中已不禁沁出冷汗,但风漫天却面容木然,默默忍受,有如顽童忍受父母师长的鞭打一样。

  鞭风呼啸,啪啪山响,南宫平实在不忍再看。

  麻衣老人冷冷道:“每日三十六鞭,要打三百六十日,白线一断,重新来过,要在此地犯规的人,需得先问问自己,有无挨打的武功与勇气。”

  南宫平闭紧嘴巴,一言不发,树林已到尽头,前面山峰阻路,却看不到屋影,只见麻衣老人伸手在山壁上一块圆石上轻拍三掌,一块山壁,便奇迹般转动起来,露出,—条通路,南宫平大步而入,只听“啪”地一声,山壁又立刻合了起来。

  秘道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腥臭之气,一盏铜灯,在一丈前的山壁上闪发着黯淡的光芒,尽头处却是一扇铜门。

  南宫平回首望去,那麻衣老人竟已踪影不见,这里的每一件事,俱都出乎常理之外,他索性处之泰然,大步向前走去,只听山腹中传出一阵尖锐的语声,道:“你来了么?”

  语声未了,密道尽头的铜门,霍然大开,南宫平早巳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昂首走了进去,只见这铜门之中,又是一条甬道,但甬道两旁,却蜂巢般开展着无数个石窟,上下两排,也不知共有多少,有的石窟中有人,有的石窟中无人,有的石窟中灯火明亮,有的却是阴森黑暗。

  只听那尖锐的语声道:“一直走,莫回头!”南宫平大步而行,索性看也不看一眼,心中却不禁暗中叹息:“诸神殿!这就是‘诸神殿’,若叫武林中人见了,不知如何失望……”

  心念尚未转完,只听一声:“这里!上来!”声音发自高处。

  南宫平仰首望去,只见甬道尽头的山壁上,亦有一处石窟,离地竟有数丈,南宫平纵身一跃,他本待在中间寻个落足换气之处,哪知一跃便已到了洞口,他微一拧腰,嗖地掠了进去,他知道他已进入了控制着这神秘之岛的神秘人物的居处了。

  石窟中的腥臭之气,更是浓烈,左首角落,垂着一道竹帘,竹帘前一张高大的石案后,露出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深目狮鼻,目光如电,额角之宽大,几已占了面部一半,那两道厉电一般的目光,冰冰地凝注在南宫平身上。

  南宫平只觉全身仿佛俱已浸入冰凉的海水里,不由自主地躬身道:“在下南宫平……”

  白发老人轻叱一声,道:“止水,你名叫止水,记得么?你一入此岛,便与世俗红尘完全脱离,必须将以前所有的一切俱都忘去,知道么?”语声尖锐急快,另有一种神秘的魔力!

  南宫平垂手不语,目光直望着白发老人,他心中一无所惧,是以目光亦甚是坦荡、明锐。

  白发老人突地展颜一笑,道:“你能住在‘止水室’中,当真可喜可贺,你可知道‘止水室’以前的主人,便是神雕大侠……”

  南宫平冷冷道:“世俗红尘中的声名荣誉,在下早已忘了。”

  白老人大笑道:“好好。”南宫平一入此岛后,第一次听到大笑之声,心中不觉甚是惊奇,只听他笑道:“就凭此话,该喝一杯!”双掌一拍,道:“酒来!”此地居然有酒,南宫平更是奇怪。

  只见竹帘一掀,一个四肢细长弯曲,全身绑住白布,面目既不像人,亦不像兽,仅有一堆灰发,一双碧眼,和一张几乎无唇的阔口的“人”,手里托着一只木盘,盘上有杯有酒,轻轻走了出来,又轻轻走了回去。

  南宫平心头立刻便又泛起那种厌恶恐惧之感,只是此“人”手掌竞只有两根指头,耳朵尖尖细细,满生细毛。

  这些日子来他已见过许多半人半兽的怪物,但此刻这怪物却尤其可怖,白发老人见了他的面色,哈哈笑道:“你以前有曾见过这样的人类么?”

  南宫平道:“在下还未不幸到那种程度!”

  白发老人手掌一挥,一满杯酒便平平稳稳飞了过来,仿佛下面有人托着似的。

  南宫平一饮而尽,酒味辛辣奇异。

  白发老人笑道:“是了,你自然未曾见过,你可知道,这哪里是人,它根本就是只野兽……”

  南宫平心头一寒,道:“如此说来,那‘七哥’以及那……”

  白发老人纵声笑道:“那些也全都是野兽,老夫一生致力‘华陀神术’,费了数十年心血,才将十余只野兽创造成人……”

  南宫平骇然道:“但……”

  白发老人道:“百十年前,武林曾有一人,能将人类肢体随意移动,他能将你的手掌移植到头上,鼻子移植到手上,而且让它在那里生长,于是他便造成了不少妖物,他自己在世人眼中,也变成了妖物。”他得意地一笑,接着道:“但他这种技巧,与老夫相比,却仍是望尘莫及,只因他这不过只是将皮肤甚至骨骼移植,造成畸形之人,而老夫却是将人类的生命,赋与野兽,想来纵然华陀复生,也未见得能有老夫今日的成就!”

  南宫平越听越是心寒,他这才知道风漫天将狮虎狼豹等野兽运到此间的用途,也明白了那腥臭之气的来源。

  只见白发老人笑容一顿,面容突地变为阴森愤怒,缓缓道:“世人如此不幸,便因为世上庸医太多,老夫八十年前,便被庸医害了,是以不惜千辛万苦,寻得‘华陀神经’,二十年前,老夫已将山羊变为骡马,骡马变为山羊,今日老夫却已将改变它们的头脑与喉舌,赋予它们人类的声音与思想,换而言之,老夫若要将人类变为野兽,自然更是容易得很……”

  南宫平只觉四肢冰冰冷冷,他自入此岛后,见的怪事实在太多,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此刻听了这种闻所未闻、骇人听闻之事,仍不禁为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自人间突地进入魔狱,几乎忍不住要夺门而出。

  白发老人展颜一笑,道:“这些玄妙的道理我此刻对你说来,还嫌太早,但日后你自会懂的,这岛上之人,虽然人人俱曾是武林名人,能入此室,却并不多,数十年来,岛上的一切开支,均赖你南宫世家接济,是以老夫对你特别优待一些。”

  南宫平道:“在下一入此间,一心已无别念,但却有一事,始终耿耿在心,只望能见到我那大伯父一面!”他此话说来,表面上虽然平平静静,其实心中却激动异常,要知他那时不肯张开眼睛去看梅吟雪一眼,为的便是他大伯的安全。

  原来那日,海面啸声一起,他心神大是分散,是以一掌仅将自己震晕,等到他醒来之时,只见船上已多了个麻衣老人,正在为风漫天解救毒性,当时他心中大喜,一跃而起,道:“老前辈可有多余的解毒灵药么?”

  那麻衣老人道:“你身未中毒,要这解毒灵药作甚?”

  南宫平一指梅吟雪道:“但……”

  那时他话尚未曾出口,麻衣老人便已冷冷道:“这女子与诸神岛一无关连,我为何要解救于她?”

  南宫平再三哀求,麻衣老人却有如不闻不问,南宫平惶急之下,动手去夺,却又不是那麻衣老人的敌手,只得一把抱起梅吟雪的尸身,便要与梅吟雪死在一处。

  麻衣老人那时面色才微微一变,道:“你既有与她同死的勇气,却不知你有无把她救活,牺牲自己的勇气?”

  南宫平自是断然应了,麻衣老人道:“你若是答应此后,永远效忠‘诸神岛’,再不理她,我便把她救活。”南宫平为了梅吟雪的性命,自然无不答应,哪知麻衣老人却又冷冷道:“你此刻虽然答应,但到时你一听到她的声音,只怕立刻便将此刻所说的话忘了,你此刻虽然一心想要救活她的性命,但等到势必要与她分手之时,只怕又宁愿和她作一对同命鸳鸯,一起去死了。”

  这老人虽然冰冰冷冷,但对少年男女的心理,却了解得甚是透彻,当下南宫平愕了一愕,寻思半晌,竟答不出话来。

  只听麻衣老人道:“但只要你发下重誓,老夫却不怕你违背誓言,只因在‘诸神岛’上若有一人违誓,那么他岛上所有的亲近之人,都要受到株连,你可知道你岛上有什么亲人么?”

  南宫平道:“我岛上哪里有……”突地想到南宫世家中先他而来的大伯父,岂非是自己的骨血亲人?立时改口道:“我知道。”

  麻衣老人道:“知道便好。”当下南宫平便发下重誓,船至“诸神岛”,麻衣老人为他扎好头顶伤口,令他换了衣服,便将他带到那山窟之中,等到梅吟雪来了,他虽有千百次想睁开眼睛,与梅吟雪共生共死,但他又怎忍为自己的私情,害得他嫡亲的大伯父去应那杀身重誓,他自己虽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但他对别人的生命却看得甚是珍贵。

  他心头有许多话,却要等到见着他大伯父时询问,此刻只听这“诸神岛”上,神秘的主宰白发老人道:“你可想见一见你的亲人么?”

  南宫平道:“正是!”

  白发老人冷冷一笑,道:“你既然已将往事全都忘去,却为何还要想见你世俗中的亲人?”

  南宫平愕了一愕,只见白发老人面色一沉,正色道:“你要知道,我要求‘诸神岛’上,人人俱都忘了一切,完全做到绝情、绝欲、绝名、绝利之境界,是为什么?而凡是被我邀入此岛上的人,却又全都是久经沧海的武林精英。”

  南宫平冷冷道:“这道理何在,在下实是不知,也想不透前辈可以用什么话来解释!”

  白发老人道:“只因我要在这‘诸神岛’上,建立许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我要求岛上每一个人,都能发挥他全部的力量,完全不受外物的骚扰,我这事业若是成功,古往今来的帝王名将的功业与我相比,都将要黯然失色,只可笑武林中人,却将这‘诸神殿’视作隐居避世之地。”

  南宫平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事业?”

  白发老人目光一亮,道:“每个人童年中俱有许多幻想,长大后这些幻想就会变得更加美丽,你童年时是否也曾幻想过炼铁成金,隐形来去,这些虚无缥缈的荒唐无稽之事?”

  南宫平在心中微笑一下,道:“不错!”

  白发老人道:“炼铁成金,隐身来去,这两件事已可说是人类最通俗的幻想,无论什么人,他一生之中,在他心底深处,必定都曾有过这种幻想,但还有些事虽不如这两事那般通俗,想起来却更令人兴奋,有的人幻想不必读书,只要将书本烧成纸灰,和水吞下,便可成为博学通才,有些人幻想灼火毋庸油蜡,便可大放光明,有些人幻想车马能飞,任凭你遨游天下,有些人幻想只要吃下一颗丸药,便可变成极为聪明,或是便可终年不吃食物。”

  他语声微顿,接口道:“从前有个笑话,你必定听过,那人说若是眉毛生在手指上,便可以用来擦牙齿,若是鼻孔倒生,鼻涕便不会流出来,若是眼睛生得一前一后,便再也用不着回头,这笑话便是我的幻想,但这幻想却已变为事实,你此刻若想将眉毛移到指上,鼻子位置倒转,老夫立时便可为你做到,不信你大可试上一试。”

  他肩头一动,似乎便想站起,南宫平道:“在下觉得还是让鼻涕流下好些,回头也不太麻烦。”

  白发老人哈哈一笑,道:“不但老夫这幻想已成实现,便连那些虚无缥缈、荒唐无稽之事,此刻也已都将实现。”

  南宫平心头一跳,大骇道:“真的么?”

  白发老人道:“我将那些人的俗尘全都洗净后,便要他们来研究这些工作……”他举手一指甬道两边的石窟,接道:“那些洞窟,便是他们的工作之处,你且瞑目想上一想,这些幻想实现之后,这功业岂非足以流传百世。”

  南宫平呆呆地望着这老人,亦不知他究竟是超人抑或是疯子。

  只见白发老人面色突又一沉,挥手道:“今日我话已说得太多,耽误了不少工作,你进入此间后,言语行动,已无限制,但每年却只能见着天光一次,此刻你不妨去四下看看,然后随意选个石室住下,等到明日,我再唤你。”

  南宫平满心惊愕,依言跃下,望着那两排石窟,想到这些石窟中正在进行的工作,他心中虽然充满好奇之心,却又不敢去面对他们,只因他实在不敢想像,这些幻想若是真的变成事实,到那时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心念一转,又忖道:“难怪风漫天要买那许多奇怪的东西,难怪‘群魔岛’要极力阻止那批珍宝运来,想来‘群魔岛’必定已知道一些这里的消息,生怕他们这些幻想,真的成功,到那时‘群魔岛’上的人,岂非要变作‘渚神殿’的奴隶!”

  思忖之间,他脚步不觉已走近第一间石窟,只见这石窟甚是宽大,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两个老人,桌上满堆着书纸与木块,见了南宫平,也不觉惊奇,南宫平不敢问起他们以前的名字,只是期艾着问了问他们此刻的工作。

  其中一个老人便耐心向他解释,他们是在研究一种建筑房屋的新法,先从屋顶开始,依次往下建筑,最后做地基,他又解释着说,这种方法和世间两种最精明的昆虫--蜜蜂和蜘蛛--的建筑方法完全相同。

  南宫平茫然谢了,走到另一间石室,只见室中满堆着薄薄的面饼,和无数大小不同的瓦罐,两位埋头工作的老人,告诉南宫平,他们已将研究出一种神秘的药水,即以笔蘸着这种药水,将经典书籍写在面饼上,然后绝食十日,吃下面饼,所有的知识,便会深入心里,十年寒窗的成就,你只要吃下几顿面饼,便可代替,此时那药水的分量虽然还未完全配妥,绝食十日也不太容易,但成功的日子,却已定必不远了。

  南宫平又茫然谢了,另一间石室中,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四下零乱地挂着无数个水晶瓶子,瓶中盛放着各种颜色的药水,一眼望去,但见四下五光十色,色彩缤纷,当真是美不胜收。

  但在这石室中的老人,却是枯瘦憔悴不堪,宛如鬼魂一般,颔下白须,几乎已将垂在地上,原来这老人苦心研究隐身之术,已有六十余年,一见南宫平,便拉着南宫平谈论隐身之道,那道理端的奇妙得无法形容,南宫平全神凝注,却也听不甚清楚,只知道他说若是能使人身完全透明,比水晶还要透明,那么别人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出了这间石室,南宫平更是满心茫然,此后他又见到以洪炉炼金的术士、坐在黑暗中幻想的哲人,以及许多干奇百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他心中更是其乱如麻,哭笑不得,更不知这老人究竟是超人还是疯子,也不知道这些工作究竟有没有实现的一天。

  只是他心中却仍存有着一种不可抑止的好奇之心,不由自主地自下层石窟转至上层,他耸身一跃而人,只见这石室中阴森森黝黯,仿佛一无人迹,方待转身跃去,突听黑暗中响起一个低沉的语声,道:“谁?”

  南宫平凝目望去,只见黑暗的角落里,有一条人影背墙而坐,墙角中也零乱地堆积一些瓶罐,他心中暗暗忖道:“不知这个疯子又在研究什么?”当下简略地将来意说了出来。

  只听那低沉而嘶哑的语声道:“我正在研究将空气变为食物,空气……你可知道空气是什么!空气便是存在于天地间的一种……”语声突地一顿,缓缓转过身来,颤声道:“平儿,可……是……你么……”

  南宫平心头一震,倒退三步,道:“你……”突地一脚踏空,陡然落了下去,他猛提真气,凌空一个翻身,嗖地又跃了上来,只见黑暗中这条人影发髻蓬乱,目光炯炯,有如厉电一般,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这目光竟是如此熟悉,刻骨铭心的熟悉,南宫平凝注半晌,身子突地有如风吹寒叶般簌簌颤抖起来,道:“你……你……”大喝一声:“师傅!”和身扑了上去,噗地跪倒地上--

  坐在那阴黯的角落里,这潦倒的老人,赫然竟是南宫平的恩师--那名倾天下、叱咤武林的江湖第一勇士,“不死神龙”龙布诗!

  此时此地,他师徒两人竟能重逢,当真是令人难以想像之事。

  两人心中,俱是又惊、又喜、又奇,有如做梦一般,甚至比梦境还要离奇,却又是如此真实。

  南宫平道:“师傅,你老人家怎地到了这里?”

  龙布诗道:“平儿,你怎会到了这里?”他心中的惊奇,当真比南宫平还胜三分,他再也想不到方自出道的南宫平,怎会到了这退隐老人聚集的“诸神岛”来。

  当下南宫平定了定神,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源源本本说了出来,又道:“徒儿还有一事要上禀你老人家,徒儿已成婚了。”

  龙布诗又惊又喜,问道:“那女子是谁?”

  南宫平道:“梅吟雪!”

  龙布诗更是惊奇,直到南宫平又将此事的经过完全说出,龙布诗方自长叹一声,道:“人道红颜多薄命,这女子却真是薄命人中最薄命的人,我只望她能有个安静幸福的暮年弥补她一生中所遭受的不幸与冤枉,哪知……”干咳一声,不再言语。

  南宫平亦是满心怆然,师徒两人相对默坐,心中俱是悲哀愁苦,只因他两人生命中的情感生活,俱都充满了悲哀与痛苦。

  南宫平抬眼望处,只见龙布诗萎然盘坐,满面忧伤,不知比在华山之巅离别时苍老了多少,心中不禁也甚是难受,立刻错开话题,问道:“徒儿曾见到那‘天帝留宾’四字,还以为你老人家已到了另外一处神秘的地方,不知那日在华山之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师傅你老人家又怎会到了这里?”

  龙布诗眼帘一合,垂下头去,喃喃道:“华山之巅,华山之巅……”随手一抹眼角,默默无语。

  南宫平知道他师傅自华山之巅来到此地的经过,必定充满了惊险、离奇之事,是以才错开话题,让他师傅借着谈话来忘却心中的忧郁,此刻见了他这般神情,才知道这段经过中充满的又只是悲哀与痛苦之处,是以他也不敢再问那“丹凤”叶秋白的下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龙布诗长叹一声,道:“四十年前,我初次听到‘诸神殿’三字的时候,便对此地充满了幻想,今日我已真的到了此地,却对此地失望得很,但……唉!却已迟了。”

  南宫平心念一转,强笑问道:“师傅,那‘空气’是否便是充沛于天地间的一种无形气体,你老人家却又能用什么方法将之变为食物?空气真能变为食物,那么天下岂非再无饥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