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甚是轻微,但听在战东来的耳中,却是极为清晰,好熟悉呀!这少女的口音!

  任风萍脸色大变,忙道:“她伤势甚重,待在下将她安顿好后,再来陪战兄把盏,一叙别情。”

  战东来虽然满腹狐疑,但却万万料想不到她竟然就是朝夕思念的梅吟雪!

  当下说道:“无妨!任兄请便!”

  任风萍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急忙向客房大步行去!

  战东来重新入座,但他已跌入迷惘的深渊中,茫然地喃喃自语道:“好熟悉的脸型呀!好熟悉的口音呀!好熟悉……”

  他仰起头,望着屋顶,眉峰深锁,仿佛要自迷惘中寻出往日的记忆!

  玉儿望着他的脸色,忍不住说道:“公子!您是在想那位梅姑娘么?”

  战东来神情痴痴,仿佛没有听见。

  白儿较玉儿聪明些,也插口道:“公子!您是否在怀疑那位身罹急病的少女,就是梅姑娘?”

  战东来陡地神情激动,一把抓住白儿的肩膀,急急地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儿被他这突然的举动与喝问,吓得神情呆住,惶恐万分,张口结舌地道:“公子!小的没……没……”

  战东来双手一松,理智地道:“不要怕!没什么,我只是叫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白儿惊魂甫定,嗫嚅着,依然说不出话来!

  玉儿已由主人的神情间猜出他的心理,于是替白儿把话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公子是否怀疑那位少女就是梅姑娘!”

  战东来神情一变,大声叫道:“啊!对了!你们真聪明!”

  战东来突又摇头道:“不!不可能是她!”

  二童经过主人的赞赏,不禁胆识大增,玉儿道:“公子何不去一看究竟?”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战东来大喜道:“不错!我何不去一看究竟!”

  他想到就做,立时起身,向客房奔去!

  他向店伙问明了任风萍所住的房间,走至门前,毫不迟疑,轻敲三下。

  任风萍打开房门,一见是战东来,不禁怔了一怔,随即含笑说道:“战兄有事么?”

  战东来道:“小弟有点事情想向任兄请教!”

  任风萍淡淡一笑,道:“请!”

  战东来大步人房,转眼向床上瞥去,只见那少女躺在床上,由头到脚用一条被单盖住,只有细柔的长发披露在外。

  任风萍见状,不由神色一变,已知战东来来意不善,当下笑道:“战兄这一年来已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战东来生性怪异,哪肯和他胡扯?微微一笑,就已开门见山地道:“任兄这位舍亲病势仿佛甚重,何不及早求医?”

  任风萍心中悚然而惊,口中却道:“她只是痼疾复发,只要送她回去,她父亲即能将她治愈!”

  战东来笑道:“任兄方才不是说在路上得了急病么?”

  任风萍脸色一变,干笑数声,支吾以对!

  战东来又道:“在下倒是略通医术,说不定就能在此时将她治愈,这岂不省却许多麻烦?”

  任风萍忙道:“怎敢劳动战兄大驾!”

  战东来笑道:“无妨!”

  说着就要向床边走近!

  任风萍连忙横身一拦,赔笑道:“区区一个妇人家,战兄犯不着为她操心!”

  战东来却正色道:“生死大事,怎能因男女之别而轻视!”

  说话之间,右手已经伸向床上,想将被单揭开……

  任风萍脸色一整,高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战兄此举不嫌太过冒昧么?”左手却同时伸出,将战东来的右手隔开!

  战东来大笑道:“吾等江湖儿女,怎能拘泥于此世俗礼节!”

  任风萍道:“但是战兄此举却太使兄弟难堪了!”

  战东来笑道:“在下只是好心要为她治病,怎么?任兄竟然不识抬举!”言词之间,盛气凌人,目无余子!

  任风萍知道今夜势难善了,终于按捺不下,脸色一变,怒声道:“不识抬举的是战兄,你!”

  战东来大笑道:“不论是谁不识抬举,反正这张被单非揭开不可!”

  突地--

  躺在床上的梅吟雪挪动了一下身躯,口中再度发出那如梦呓般的呻吟之声:“小平……小平……”

  两人同时神色大变!战东来蓦地欺近一步!

  任风萍暗中蓄势戒备!战东来大喝道:“她口中所呼的小平是谁?”

  任风萍哂然笑道:“她所称呼的人是谁,兄弟怎会知道?”

  战东来目泛凶光,厉声道:“是不是南宫平!”

  任风萍未开口,战东来又紧接着喝道:“如果是南宫平的话,那么她必然就是梅吟雪无疑了!”

  任风萍听战东来指出梅吟雪来,不由冷笑道:“怎么会是梅吟雪!”说着身躯微转,闪至一旁。

  战东来冷哼一声,右手伸出,就要将被单揭开!任风萍一声不响,双掌同时急劈而出,掌势迅捷无比却丝毫不带风声,一击头颅,一击“腹结”!

  战东来暴喝一声,左足微旋,右足“刷”地踢出,猛向任风萍左手关节踢去,左掌一翻,五指如钩,“斜取龙骐”,疾扣任风萍右腕脉门!

  任风萍连忙撤招换式,沉肘挫腕,身形微闪,双掌一穿而出,“二龙取水”,分点对方左右肩井!

  战东来探步旋身,左掌轻带,右掌微沉,身躯在一晃之间,神妙地躲过这一招,双掌却同时攻出,招演“乱堆彩云”,猛逼过去!

  双方对折了一二十招,任风萍已是额角见汗,苦苦支撑,喘息之声,清晰可闻!

  战东来冷笑连连,出手更狠,攻势更猛!

  陡见任风萍右腕一抖,手上已多出一把描金折骨扇!

  战东来冷冷一哼,不屑地道:“你亮出兵刃,就想胜我么?”

  任风萍缄默不语,右腕一抖,折骨扇开合之间,“刷”地拍出一股扇风,直逼过去!

  他这一招出手,却激起战东来满腔豪气,朗朗一笑,叫道:“战某仅以一双肉掌要你在二十招内丢扇!”

  叫声未歇,右足后撤,左足却蓦地踢出!左右双掌同时劈向任风萍胸前“玄机”、“期门”两大死穴!

  三招出手,迅猛兼俱,任风萍夷然不惧,右腕微抖,留香扇合而复开,拍出一股扇风,全力封挡而出!

  左掌一沉,闪电般向战东来踢出左腿的关节“阳关”穴击去。

  战东来大喝一声,左足蓦然点地,右足却又猛地一脚踢出!

  双掌一错,迅捷无伦地分向他双腕脉门扣去!

  战东来非但变招奇快,而出手招式又精奥无比,双掌一腿攻出,竟如千双百只般,令人有无从躲闪之感!

  任风萍微微心惊,招式一撤,竟然被逼退一步!

  战东来冷冷一笑,正想跟踪进击--

  陡闻一声断然大喝道:“住手!”房门开处,三人大步走进!

  两人同时望去,战东来神情不变,这三人他全不认识!但任风萍脸色大变,暗呼糟糕!

  原来这三人赫然正是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以及十大常侍仅存的古萨和伟岸老者!

  孙仲玉口噙冷笑,走至任风萍身旁,用冰冷的口音说道:“这回你还逃得了么?”

  战东来心高气傲,看不惯孙仲玉那种狂妄的作风,怒声喝道:“尊驾冒冒失失地闯进此屋,而且出言不逊,喝令吾等住手,是何居心?”

  言词之间神态倨傲无比,俨然是责备、教训的口吻!

  孙仲玉何尝不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之辈,闻言不禁傲然笑道:“怎么,你想插手管这件闲事么?”

  战东来勃然大怒,叫道:“明明是你闯进此屋,膛这浑水,还敢强词夺理!”

  突听任风萍高声道:“两位先别抬杠,反正这件事,大家都有份!”

  战东来不禁眉头微皱,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风萍阴鸷一笑,道:“你也要梅吟雪,他也要梅吟雪,我更是想要梅吟雪,这岂不是大家都有份么?”

  战东来勃然大怒,右掌扬起,就要向任风萍劈去!

  孙仲玉却横身一拦,道:“且慢!我的十大常侍大半死在他手中,这笔血债我要亲自索还,岂能容你轻易将他杀掉!”

  战东来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战某!”

  蓦闻伟岸老者大喝道:“你还想逃么!”右掌就向任风萍劈去!

  原来任风萍在两人争论之时,想乘机逸去,不料却被伟岸老者识破,扬掌劈了过来,只得退回原处!

  孙仲玉转眼向躺在床上的梅吟雪望去,虽然她有被单盖住,但依然可看出她胸腹间起伏甚微,仿佛已一息奄奄,气若游丝!

  孙仲玉大感焦灼,情不自禁地就要向床边走近!

  却突见战东来双手一拦,阻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