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龙成芳虽然任性刁蛮,却非恃强作恶的这类坏人。她由于忍不住心头之气,向褚葆龄挑战,但在当面寄刀留柬之后,心中却又不禁感到一片茫然。

  “今晚之会,我该如何对付褚葆龄呢?”龙成芳独自一人的时候,就不禁自思自想了:“我总不能将她一刀杀掉,那么将她打一顿,骂一场,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不错,打她一顿是可以稍泄我心头之气,但打了又如何?刘芒若是知道此事,岂不是更要同情她了?”

  龙成芳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处置”褚葆龄的好办法,直到她在路上巧遇展伯承之时,才想到了一个她自以为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就是利用展伯承去 “缠”褚葆龄,她以为展伯承还是痴恋着褚葆龄的,只要褚葆龄给他缠着脱不了身,那么褚葆龄也就不再能成为她与刘芒之间的障碍了。龙成芳认为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龙成芳自以为打的如意算盘,却不知褚葆龄与展伯承之间也有误会,褚葆龄看见了展伯承,怒气更增。

  她想起了刘芒来她家盗宝那晚,是展伯承助她爷爷将她缚起来的。她串通刘芒盗宝之事,也只有展伯承知道,那么不问可知,当然也是展伯承把这消息告诉她爷爷的了。

  褚葆龄比龙成芳深沉一些,但性情更为倔强。她平白受了龙成芳一场侮辱,心中已是怒气难消,此时又听得展伯承是龙成芳约来的,这一把无名火就更加越烧越旺了。

  龙成芳正在问她还要不要再打下去,话犹未了,褚葆龄已是唰唰两剑,疾下杀手,这两剑辛辣无比,龙成芳冷不及防,几乎给她刺中。

  龙成芳大怒道:“我与你好意商量,你当我怕你不成?”褚葆龄紧咬银牙,一言不发,又是一剑。龙成芳举刀相迎,力度用得稍弱,褚葆龄剑锋一偏,“嗤”的一声,刺穿了龙成芳的衣襟。

  龙成芳怒道:“好呀,你既然不肯罢休,那么咱们就真个较量较量!”

  瞬息之间,还了七刀,刀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奇幻之极,原来龙成芳也是用剑的,只因那次在刘芒家中,她被南夏雷空手夺了她的剑,一怒之下,就发誓以后除非胜得过南夏雷,否则就不再用剑。但她虽然舍剑用刀,原来的剑法已然化到刀法上来。她原来的剑法是辛芷姑这一派的嫡传,奇诡无比,化成刀法,自成一路,更难捉摸。

  但褚葆龄也非弱者,她的爷爷是江湖大盗,武功属于狠辣一路,讲究出手就要伤人的。褚遂毕生心血所创的武功都传给了孙女,此是褚葆龄杀得性起,尽管她也并非就想取了龙成分的性命,但却是一招一式,都毫不留情。

  这两人认真地打了起来,招招凶除,看得展伯承心惊肉跳,连忙叫道:“龄姐,别打啦!龙姑娘,请你也让一步吧!”

  褚葆龄冷笑道:“展伯承,你也上吧,你害得我已经够惨了,还有脸来叫我龄姐吗?我爷爷教过你武功,你尽可以用来对付我,来呀,来呀!”她口中说话,手底毫不放松,就在这一句话的时间,已向龙成芳连攻七剑。

  龙成芳大怒道:“展伯承,要嘛你就姐弟两人都来打我,要嘛你就给我滚开!别在这里啰唆!哼,哼,我为什么要让她一步?”

  展伯承两面不讨好,顿足说道:“这,这真是从哪儿说起?龄姐,我知道你还在气我,但你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说话之间,只听得“当”的一声,褚葆龄已横剑扫去,一式“凤凰展翅”,剑锋朝着龙成芳的手臂斜削下来。龙成芳待她剑锋堪堪削到,一拧身还了一招“覆雨翻云”,刀锋由下而上,径截褚葆龄的手腕,这一招好不厉害,褚葆龄急急变招,剑锋从斜削变为下拖,双方刀剑相交,“当”的一声,火花四溅。

  她们两人都不理会展伯承,招数是越来越凶,越出越险,哪一方稍有不慎,只怕就要血染黄沙。

  展伯承忽地叫道:“龄姐,你知不知道,爷爷已经死啦!他有话要我和你说,你看在爷爷的份上,和我一同回去在爷爷坟前上一炷香吧!”

  褚葆龄自从那晚从家中私逃出来之后,只道刘芒在她爷爷刀下,一定是不死必伤,她并不知道后半夜窦元插手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爷爷会死。这大半年来她在江湖流浪,因为是个单身女子的缘故,不便与江湖人物厮混,故此刘芒的消息与她爷爷的消息,她是两皆不知。不过,她虽说是心中怨恨爷爷,但骨肉之情还是有的。她也曾每每为了这一场家庭的惨变,深感骨肉分离,往往午夜梦回,心伤泪咽。

  此际她突然听到爷爷逝世的消息,当真是有如晴天霹雳,登时把她震得几乎发了昏,“爷爷是怎么死的呢?是给刘芒父子误杀的么?”迫切间她又来不及细问展伯承,六神无主之际,剑法也就登时散乱了!正是:

  青梅竹马难相谅,噩耗传来倍自伤。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同仇敌忾前嫌释

  报怨惩凶怪侠来

 

 

 

  龙成芳正在全神激斗,展伯承说些什么,她根本听而不闻,此时她正使到一招“樵夫问路”,收势不及,依然一刀斩去。

  龄剑法散乱,门户大开,眼看这一刀就要插入她的胸膛,忽听得“当”的一声,却原来是展伯承插入她们的中间,拔剑出鞘,替褚葆龄挡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