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见他一脸求恳的神情,心道:“好,我姑且听他说些什么?”便跟那掌柜的进去。

  鲍泰只道铁凝是怕了他,哈哈笑道:“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你怕什么?”心中却在盘算,今晚怎样把铁凝劫走。

  铁凝在雨道上停了脚步,说道:“掌柜,有话快说!”掌柜的“嘘”道:“小声点儿,好姑娘,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帮忙。”

  铁凝早已料到了几分,却故意问道:“什么事情?”那掌柜的掏出一锭元宝,正是铁凝给他那锭,苦着脸小声道:“姑娘,你行行好,另找一个地方投宿。那些人是惹不起的。”

  铁凝已知这一帮人就是那小厮说的什么“追魂帮”了,但却不知沙铁山的厉害。铁凝一心想行侠仗义,惩戒恶徒,就是沙铁山不来招惹她,她也是要去招惹他们的。因此听了这掌柜的活,就越发大声他说道:“笑话,笑话!你不敢招惹恶人,就来欺负我吗?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收了我的银子,岂能又迫我退房?”

  掌柜的吓得面青唇白,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连忙跑了出去,免得铁凝再嚷。

  但沙铁山已听见了铁凝的说话,起了疑心,掌柜的一出来,就给沙铁山一把揪住。沙铁山喝道:“你捣什么鬼?是不是把我所定的房间租给了别人了?”

  掌柜的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给你老留了两间最好的客房。你老喝过了茶,就请进去安歇。”

  沙铁山道:“为什么你现在不让我们进去?”掌柜的赔笑道:“也得收拾收拾一下呀!小三子,你听见了没有,还不去替沙帮主收拾那两间客房?”

  这小厮一时不省,茫然地问道:“哪两间房?”掌柜的怒道:“蠢东西,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就是靠着院子的这两间房。”原来这个掌柜人急“智”生,想起了展伯承与褚葆龄都出去了,两间房可以让给沙铁山他们住。只求暂时应付过去,展、褚二人回来,还可再作商量。不过,房中留有二人的衣物,所以必须要小厮先去收拾,腾出空房。

  不料这掌柜的不敢招惹铁凝,铁凝却跟着出来了,铁凝拦着那小厮道:“你干什么?”那小厮道:“不关我的事,是掌柜叫我去收拾那两间客房的。”

  铁凝冷笑道:“这两间是我的朋友住的,他们就要回来的。客人未走,你就要强占他的房间,这是什么规矩?”

  沙铁山大怒,“啪”的打了胖掌柜一耳光,喝道:“你这老混蛋,竞敢骗我!我打死你。”

  铁凝心想:“这胖掌柜见钱眼开,受记耳光,也是活该。可是却不能让他给打死了。”于是喝道:“住手!”

  沙铁山早已瞧出铁凝不大寻常,当下侧目斜睨,冷冷说道:“小姑娘,你也要多管闲事么?”

  铁凝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你横行霸道,我就要管!老实告诉你,掌柜的原留给你们的那间房,是我要他租了给我。你要找,不如打我。只要你打得赢我,我马上就搬。”

  沙铁山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铁凝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追魂帮的帮主,你的匪号倒是能够吓一吓人,我却不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当真就能追了人家的魂,夺了人家的命!”

  沙铁山面色一沉,纵声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你再练十年,也还不配和我作对手呢。三弟,把她拿下,也别杀她,把她扔出去便罢!”

  鲍泰正合心意,涎着脸笑道:“我理会得。小姑娘,你冲撞了我们大哥,过来赔个罪吧。我老鲍一向怜香惜玉,可还真舍不得扔你出去呢。”

  鲍泰尚在唠唠叨叨他说话,铁凝已是一掠而前,沙铁山喝道:“三弟,小心!”话犹未了,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鲍泰脸上已是着了一记清脆玲胧的耳光!

  要知铁凝是辛芷姑的弟子,空空儿的轻功本领她也学得了几分。鲍泰练的是外家硬功,刀马拳脚的功夫还过得去,轻功却非所长。二来他吃亏在太过轻敌,毫不提防,故而刚一照面,就冷不防的给铁凝打了一巴掌。

  鲍泰又惊又怒,这才知道铁凝并非易与,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气得哇哇叫道:“好个野丫头,你敢打我,看我把你扔出去!”冲上去打出一套长拳,想把铁凝迫到屋角,那就易于捉拿了。

  鲍泰这套长拳倒也打得甚为绵密,攻守两全。但铁凝使出“穿花扑蝶”的身法,与他绕身游斗,鲍泰的拳头连她的衣角也沾不着。

  鲍泰若然站稳马步只守不攻的话,还可与铁凝勉强打平手。但他着了铁凝的一记耳光,早已老羞成怒,一心想把铁凝抓到手中,侮辱她一番,岂肯只甘防御?他看见铁凝东躲西闪,只道铁凝是怕了他,就越发躁进了。

  沙铁山眉头一皱,喝道:“三弟,回来!”可是叫得也已经迟了。只听得铁凝一声斥叱:“出去!”倏的就把鲍泰水牛般的身躯举了起来。原来鲍泰的拳法此时刚好露出一个破绽,沙铁山看了出来,铁凝也看了出来,铁凝身手何等矫捷,立刻乘虚而入,使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他制伏,一把举起,就向门外扔出去。

  铁凝将鲍泰举了起来,得意之极,笑道:“看是你扔我还是我扔你?”一个旋风急舞,把鲍泰水牛般的身躯当作皮球一般的抛了出去。

  仇敖一个箭步挡在门口,手掌平伸,轻轻一托,鲍泰翻了一个筋斗,平平稳稳地落在地上,羞得满面通红。

  铁凝是用“借力打力”的功夫把鲍泰扔出去的,鲍泰本身的力道加上她所扔的力道,少说也有三五百斤,仇敖只是轻轻一托,就把这般猛力解了。

  铁凝见他露了这一手,心中也不禁暗暗嘀咕:“我只道是伙毛贼,不料他们竞是一个比一个强。看来这家伙是更难对付了。”

  仇敖哈哈笑道:“小姑娘,瞧你不出,你倒是颇有两下子呢!你衣服裹藏有软剑,我想看看你剑法如何?你愿意和我比比兵刃么?”原来仇敖不擅长拳脚功夫,故而要挑她比斗兵刃。

  铁凝身边的软剑给仇敖一眼看出,暗暗佩服他的眼力。不过,这也正合铁凝的心意,原来她的这把软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不用之时可化作绕指柔,当作腰带缠在身上。比拳脚气力大的多少占些便宜,比剑则靠的是身手灵活,招数精妙,气力大些小些,比较无关紧要。故而铁凝也乐意和他比斗兵刃。

  铁凝一个转身,亮出宝剑,说道:“随你的便,你进招吧!”仇敖哈哈大笑道:“我岂能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

  铁凝也不客气,一声:“那就看剑!”唰的便是一招“玉女投梭”剑光如练,疾刺过去。

  仇敖喝道:“来得好!”横刀一立,想把她的软剑震脱手去。这一招“玉女投梭”本来应该是剑直如矢,向前平刺的,哪知铁凝使的这招却是与从不同,剑到中途,倏然间便变了式子,从仇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仇敖也很了得,虽是吃了一惊,却并不慌乱。只见他一个“虎跳”,刀光已是四面展开。原来仇敖的“泼风刀”也是一种上乘的快刀法,使到疾处,泼水不入。

  刀剑相交,“当”的一声,铁凝不待对方的气力使足,剑尖在仇敖刀背上只是轻轻一点,身形已是平地拔起,借对方大刀的震荡之力,一个“燕子穿帘”,已是翻转身躯,到了仇敖背后,唰的又是一招“玄鸟划砂”,剑斩他的双足。

  仇敖喝道:“好剑法!”他的泼风刀护着上三路,泼水不入,但下盘却是一个弱点。仇敖用刀招架不及,反身一个“虎尾脚”蹬出。这一蹬的力道亦是委实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