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也很慢,刀是淡青色的,它并没有夺目的光芒。

  可是刀一出鞘,就仿佛有股无法形容的煞气,逼人眉睫。

  欧阳兄弟交换了个眼色,身形仍然游走不停。

  萧十一郎慢慢的扬起了他的刀,很慢、很慢……

  欧阳兄弟的眼睛不由自主,随着他手里的刀移动,自己的身法也慢了。

  可是他的刀已动,只要一动,就算一招。

  剩下的已只有两招。

  萧十一郎自己竟似也在欣赏自己的刀,悠然道:“这是第一招。”

  这一招当然是无法伤人的,一共只有三招,他已平白浪费了一招。

  这个人莫非真的变成了个自大的疯子?

  突然间,淡青色的刀光如青虹般飞起,闪电般向欧阳文伯痛击而下。

  这一刀势如雷霆,威不可挡,已和刚才那一招不可同日而语。

  欧阳文伯的脸色已在刀光下扭曲。

  他手里的铁拐虽沉重,却还是不敢去硬接硬架这一刀,他只有闪避。

  欧阳文仲关心兄弟,只怕他闪避不开,看见萧十一郎背后空门大露,子母离魂圈一震,向萧十一郎的后背砸了下去。

  谁知萧十一郎这一刀竟也是虚招,却算准了他有这一招攻来,突然一扭腰,闪电般出手,抓住了他的子母离魂圈,往前一带。

  这一带力量之猛,竟令人无法思议。

  欧阳文仲只觉得虎口崩裂,子母离魂圈已脱手,身子跟着向前冲出,竟恰巧撞在萧十一郎的左肘上,如被铁锤所击,眼睛突然发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十一郎手里刚夺来的子母离魂圈,余力未衰,向后甩了出去。

  欧阳文伯的身形正向这边闪避,只顾着闪避他右手的刀,做梦也想不到他左手又多了个子母离魂圈,只听“叮铃铃”一声响,寒光一闪,接着,又有一片血花迎脸喷了过来,正好喷上他的脸。

  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子母离魂圈也已打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眼睛已被鲜血所掩,虽然已看不见这件致命的兵器,却可以清清楚楚听见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

  掩住他眼睛的血,是他兄弟喷出来的,打在他胸膛上的兵器,也是他兄弟的兵器。

  萧十一郎一共只用了三招。

  不多不少,只有三招。

  每个人都睁开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吃惊的看着欧阳兄弟倒下去。

  等到他们再去看萧十一郎时,萧十一郎已坐下,刀已入鞘。

  冰冰看着他,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光荣和骄傲,嫣然道:“你好像只用一招,就已将他们击倒了。”

  萧十一郎道:“我用了三招。”

  冰冰道:“你那第一招也有用?”

  萧十一郎道:“当然有用,每一招都有用。”他微笑着,接着道:“第一招是为了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这柄刀上,他们的身法也自然会慢了下来。”

  冰冰道:“第二招呢?”

  萧十一郎道:“第二招是为了要将他们两个人逼在一起,也为的是要他不来防备我的左手。”

  冰冰叹了口气,道:“第三招就是真正致命的一招了。”

  萧十一郎淡淡道:“他们现在还活着,只因为我并不想要他们的命。”

  冰冰眨了眨眼,又笑道:“看来不但你这三招都有用,连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有用的。”

  萧十一郎微笑道:“但说话是吓不倒人的,也不能算伤人的招式。”

  冰冰道:“所以你还是只用了三招?”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我只用了三招。”

  冰冰道:“所以他们已输了。”

  欧阳兄弟俩挣扎着站起来,文伯脸上的血迹未干,文仲更已面如死灰。

  冰冰忽然转过头,看着他们,道:“我兄弟若连你三招都接不住,以后也无颜见人了,倒不如索性挖出这双眼睛来,也落得个干净。”

  这句话本是欧阳文伯说的,现在她居然又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连神情口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还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

  欧阳文伯咬着牙,点了点头。

  冰冰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已输了?”

  欧阳文伯不能否认。

  冰冰冷笑道:“既然输了,你们现在还等什么?”

  欧阳文伯突然仰面惨笑,厉声道:“我兄弟虽然学艺不精,却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冰冰道:“很好,我也希望你们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因为你们赖也赖不掉的。”

  欧阳文伯又咬了咬牙,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屈如鹰爪,向自己的眼睛挖了下去。

  但无论谁若要挖自己的眼睛,手总是会软的。

  欧阳文仲突然道:“你挖我的,我挖你的。”

  欧阳文伯道:“好!”

  这兄弟两人竟要互相将眼珠子挖出来,有的人已转过头去,不忍再看,有的人弯下腰,已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萧十一郎居然还是不动声色,这个人的心肠难道真是铁打的?

  突听一个人大声道:“你若要他们挖出眼睛来,就得先挖出我的眼睛来。”

  第八回 爱是给予

  声音虽然在颤抖着,虽然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但却还是带种春风般的温柔,春水般的妩媚。

  萧十一郎的脸色变了,心跳似已突然停止,血液似已突然凝结。

  他听得出这声音。

  他死也不会忘记这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