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指指冰箱上烤出来的大泡,继续说:“我们去撞那个门,撞开了,然后都叠在外面挡火,结果都烧出泡泡了。本来以为小孩子可以逃出来的。结果下面的楼梯也已经烧断了。”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南美超然物外的嘲讽,看着奋斗过后默不作声粘到一起的家电,辟火圈中的刹那宁静映衬着圈外的火光熊熊,构成生命中最不可承受的羞辱。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真的完全无话可说。

南美缓缓说:“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告诉我说,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世界。不过,这个人不能是他自己。”

她摇摇头,声音里有最冷的悲哀:“为什么你们人类,最爱的都是自己呢?”

她这句话刚刚落下,我随即听到一个更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像一只受了重伤的母兽,正在嘶叫狂嚎,试图唤回自己的心爱。受惊后一直呆呆的历历,此时突然跳了起来,大叫着:“妈妈,妈妈。”

那是蓝蓝。

我依稀看到,外面竖起了救火的云梯,许多喧嚷,都遮掩不了她凄厉的叫声,她在那里撕咬着,摔打着,终于穿过了重重阻拦的人墙,她批头散发的向火场中奔去,这时候可以清晰的听到她轮流叫着历历和家里电器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嘶哑。我明明知道有南美在我们已经脱离险境,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喊叫,仍然忍不住心里一酸,几乎要流泪。南美跃了出去,将她带了进来,蓝蓝一看到我们,双腿顿时一软,摔在地上,喃喃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南美点点她,指指自己鼻子:“不用那么麻烦了,谢谢我就好了。”

结果蓝蓝的表情好象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家都莫名其妙,蓝蓝怎么这样说话,她应该可以想象我们是南美救出来的啊。我老婆却把我拉她的手一摔,气愤的说:“你们神经病啊,呆在这里聊天,你们知道上面有好多小孩子吧,怎么不去救。”

南美又把刚才堵我嘴巴那一招拿出来损蓝蓝,结果说完后刚摆好一个冷眼看红尘的姿势,就被蓝蓝干脆利落一个凿栗打得鬼叫一声:“你干什么。” 蓝蓝盛气临人的逼问她:“是不是要因为一两只狐狸有狐臭,我们就要把你们全部拿去刮毛洗澡?”南美一时语塞,摸摸头,自言自语的说:“这个比喻比得好。”

娶妻如蓝蓝,夫复何憾,只见她跑去把我们家家电各个抚摩了一圈,站在中间发表了一通抗战宣言,大意是宁可战死沙场,不可蒙羞父老,大家要跟随她全部上楼去救人,能救一个救救一个,要是实在没有办法救,最多把大家的人命电器命都赔上,无论如何,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以及有骨气的电器。

糟糕,蓝蓝的高卢战记看到高潮部分了,那么巧让她遇到一个实战机会。眼看这番话说得大家电流沸腾,大大一拍盖子:“拼了!老夫反正都活了好久了,今天要当一把英雄。”从它的内膛里,跟着爬出被好好保护起来,平时娇生惯养的录音笔,娇滴滴的说:“我也去,我可以灭小火。”阿BEN则嘀咕着: “我是智能型号啊,智能型号出出蛮力,也挺新鲜。”

群情汹涌,我反而被晾在一边,正要上前凑热闹,蓝蓝转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前所未有的那么温柔,对我说:“老关,我们去救人了,要是我没能回来,你要好好把历历带大,记得,别对他太宠爱了。”

我气死了,赶紧拉着她叫:“喂,我是男人啊,你干吗抢我台词。”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目瞪口呆看我们摩拳擦掌的南美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说:“他妈的,老娘一辈子,尽遇到一些不正常的人类。”话音一落,她就不见了。而忽然之间,本来无比晴朗的天空如梦幻般暗沉下来,乌云四合,雷霆乍起,一场倾盆大雨,猛的兜头落下。

 

第五节

更新时间:2006-7-15 14:39:05 本章字数:6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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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来得如此突兀,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所谓天威无限,真正没说错,只见大楼的火势日见其衰,直到完全抬不起头来,焦尘与水气交互升腾空气中,形成一幕幕混沌奇景。我目瞪口呆看了半天,喃喃的说:“原来狐狸精还会招雨。”

马上被否定,否定者不是别人,正是南美,她空着一双手从楼上下来,先义正词严的声明:“我不是龙王,下雨没我什么事。”

我指指天:“那这个怎么解释啊?昨天天气预报明明说这一个礼拜都是酷晴,不要说下雨,连云都看不到几片。”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忽然转过头去看看历历,换了一种甜死人的声音问:“历历小朋友,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下雨啊?”

说起来呢,我家的教育方针一直不是很科学,如果要简练的加以概括,大约是:旱就旱死,涝就涝死。我对历历的宠溺,据大大说是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不杀人放火,连打家劫舍简直都可以商量,说不定我还要帮他望风。它还举例说明,说有一天我们在小区里散步,关历历小朋友看上了另一个小娃娃手里的小风车,仗着他自己比较孔武有力(五岁,30公斤)居然二话不说,上前就抢,而我不但没有当即制止这种准强盗行为,并且乘机对小孩子的道德品质培养下下工夫,却转身给了人家两块钱,妄图用金钱掩盖罪恶,帮历历大擦屁股,完全是助纣为虐,为老不尊!我纳闷的想了想,说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两个小屁孩在到哪里去玩的问题上有点政见不和,扭打了一番,其间把人家手里拿的风车弄坏了而已,我去赔一赔,不至于就把自己的形象闹到那么坏呀。阿三在一边得逢其盛,也不说什么,就放了一部黑泽明的“罗生门”来看看,以暗喻的手法无言的显示它对大大的支持。

一边是我这样对历历的怀柔手法大行其道,一边却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具铁血气质的家庭主妇蓝蓝大帝,但凡遇到历历和人打架,打赢了就算了,没打赢敢回来哭诉,立马照原样再打一顿,在这样的锤炼下,虽说和历历打架的小朋友,级数都显轻,但是在方圆两里地的小区住户里,五岁以下年龄组自由搏击冠军头衔,他已经蝉联了五年。蓝蓝教育他的经典句子是:“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你爸爸一样!”骂人工夫,出神入化。

一切真理,都要在实践中检验。到底是要给小孩子大量的爱,让他们在爱里温柔成长,还是要给他们大量的压力,让他们无比坚强呢?这一回大火,仿佛可以见到真章。

刚被南美从楼上抱下来的时候,历历一定还没有从受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神气中有点呆呆的,眼波木然,被我又抱又摇,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蓝蓝大马金刀的杀到,还气壮山河的发表了一通告全体家电与狐狸书,他才好象是醒过来了,过去摸着冰箱它们外壳上的烧伤,心疼得嗷嗷叫。南美向他这么一问,他想了想,稚气的说:“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天气预报阿姨。”南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历历转过头去继续唧唧努努的安慰家电们,顺便冒出一句:“我就是想了想,要下场大雨就好了,结果真的下了,嘿嘿。”

说时迟,那时快,南美一听到这句话,猛的一个狐扑,冲到历历面前去,大叫一声:“我赢了!我赢了!”

她扭住蓝蓝一阵乱摇,兴奋眼色跟爆米花一样忽闪起来,要不是蓝蓝使出一招小擒拿手加大开碑手把她丢脱,说不定当场就要被摇到散架。我们两公婆两头雾水,同声问到:“什么赢了?你说什么呀?”

她却又不理我们,径直过去蹲在历历面前,眉花眼笑,摸着我家五岁童男的脸扭来扭去,喃喃的说:“好材料啊,好材料啊,比猪哥强多了,不错,不错。”

听她的口气,我们的儿子好象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腩肉,切成一寸见方块状,上黄酒,酱油,大料,蒜头,入坛红烧,就是传世名菜东坡肉。可以大快朵颐,送下三大碗白饭去。我赶紧上前把儿子护住,喝问道:“做什么做什么,这个不能吃的。”

南美白我一眼:“我又没说要吃他,我说,你记得之前那件事吧,我告诉过你的,历历是潜力最强的法术修行者之一,这几年我看你们这么糟蹋他,还以为他终生不出头了,嘿嘿,还好还好,这场火烧得好。”

这话说的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啊,我刚要谴责她,忽然从旁边传来一阵极大的喧嚣,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好多人啊。

消防车来了,大多数家长来了,许多路人邻居,提着水桶脸盆,也纷纷跑来救火,给大雨一浇,显然人人脸上都表露出松口气的神情,此时,许多电视台的采访车杀到,传媒也到了。

他们一来,摄影记者和现场记者赶紧各自霸位,抢占有利的报道地形,对着还冒着余焰和焦尘的教学楼大拍特拍,还有人手拿着话筒四处去问:“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其神情中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有一队采访人马逼近了我们所处身的地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位穿着九寸高跟鞋,口红名字大约叫滴滴见血的女支持人尖叫一声,声音非常快乐的说道:“各位观众,我们在花菲菲小学火灾的现场见到了幸存的`~~~”伸出头来瞟了一眼,有点迟疑的说: “人和许多家电。”

随着她的话,摄象机向我们这一堆转了过来,糟糕,这可是对好多人直播的节目啊,在一栋失火的小学教学楼前出现这么多莫须有的东西,到时候可有麻烦上身了。不容多想,我上前一手遮住镜头,对记者下逐客令:“小姐,这里有小孩子,请不要随便乱拍。”

她大约没想到我会出来阻拦,脸都垮下来,凶巴巴的问我:“你是谁?请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这时候,消防队员已经进入火灾现场,将困在火场中的小孩子们救了一部分出来,有许多是被抱出来,或者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的,小腿小手垂出来,看了让人分外辛酸。我眼前这位立刻将焦点转移,如狼虎般扑上去,追着抬担架的消防队员问:“死了几个,死了几个?”人家皱着眉头瞪她一眼,疾步走开,还不死心,拦住一个扑上来找自己孩子的妈妈,不顾人家接近疯狂的悲痛状态,居然问:“要是你的小孩在此次火灾中散生,你准备如何追究学校当局的责任?”

这问题已经足够可恶,我一边耳朵还听到了更可恶的声音,几个模样十分狼狈,身上西服被烧得一塌糊涂的人,灰头土脸从火场中出来,立刻被大群人围上,其中一个我认识,那是马大有,这群人就是那些混蛋领导啊。只听到有记者大声问道:“请问,这次事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一个强做镇定,像公鸭一样刺耳的腔调答道:“这是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会严厉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我一听,肺都气炸了。王八蛋,今天不戳穿你们,我家儿子,那么多小孩,以后有什么日子过,已经可想而知,不要忙,看我们的。

眼看现场一片混乱,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我们这一群,我招呼大大带领其他家电往教学楼后撤离,由蓝蓝断后,一面问我家的摄象机:“你认识那边那几台摄象机不?”

它仔细打量了一下,摇摇头说:“都是专业型号的,两家没什么来往,不过多少认识。”

这样啊,那大家的录象可不可以互换呢?

摄象机想了一想,说:“那些型号都是数字模式的了,交换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做个自动升级。”

阿BEN从一边插话:“转换数字模式是吧,我来,老关,你要做什么?”

以它的内存之大,数据处理能力之强,不用出此一问,其实已经了然。我家摄象机之前在楼上冒死录下了火灾现场的实况,绝对是第一手的震撼资料,可以打破一切谎言与虚伪。我们一齐望向身前混乱场景,马大有在记者群中居然已经做起了慷慨激昂状,这舌灿莲花的才子,不晓得在用什么托词推卸铁定应当加诸于身的责任,其他人乘机遁走,而无数迹近癫狂的父母,不断制造出巨大的哭叫声,寻找自己吉凶未卜的娇儿。世间真相,有时候倚靠于一二人之口,比一张白纸更易玷污。我这时候觉得后怕,情不自禁要去把历历紧紧抱在怀里,不止为他的安全,也是为我的安全。可惜我儿似提前进入叛逆期,居然大力挣脱我,冲到人群里去,念叨着:“阿衡呢,阿衡,我刚才看到她的。”我一楞,也追上去:“历历,你找谁?”

他东张西望:“我的同学,阿衡啊,在楼上我都看到她呀,现在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我听在耳里,油然有疑虑涌来,据阿BEN说,它在那个史先生的电脑上看到了火烧小学的字样,因此才发动家里所有成员来救历历,所谓虎毒不食女,为什么阿衡还会出现在火灾现场呢,她可是史先生的女儿啊。这大大的问题我一时来不及想,很快就被周遭嘈杂分散了注意力。尤其是蓝蓝已经在远处向我扬手,提醒我们要赶紧借机离开。

回到家里,后事还有一大堆。先要做多两个菜给能吃饭的人和动物压惊,当他们开始大吃辣子鸡和水煮鱼的时候,我还要打电话给电器修理铺,准备叫人家带工具上来检修,喷漆啊,换壳啊什么的。正在拨号,电话机的叉簧丁零的一声自己弹上来,问我:“你干什么?”

唉,你这个留守温室不知民间疾苦的家伙,没看到各兄弟都遍体鳞伤,蔫叽叽的吗?”电话机大为不爽,十个数字键跟钢琴一样乱弹了一阵,然后教训我:“老关,麻烦你长点脑子啊,人人看电视都知道今天小学大火,你叫熟手技工上来一看,明摆着大家的伤是烧出来的嘛。到时候你怎么解释?说我们见义勇为奋发图强搞出来的吗?”

咦,言之有理啊。那怎么办?不能让大大和冰箱他们这样挺着啊。而且说到大大和冰箱这些比较硬朗的电器,受的都是皮外伤,其严重程度并没有上升到有生命危险,但阿三和微波炉她们就不行了,毁容啊,毁容带来的创伤级数,决不是内部零件失灵之类可以类比的。看看,阿三一反平时到了晚上就活蹦乱跳,栽歌载舞的习惯,缩在卧室一角默然不动,不时左边一扭右边一扭,看看自己外壳上焦黑的痕迹和凸出的包块,无声无息的叹口气。我走去安慰它,拍胸膛担保会让她修复原样,而且还要锦上添花,原来那层银色已经有点旧旧的了,不如乘此机会全盘剥去,喷个玫瑰灰色好了,上面拿微金挂蓝描一副莫奈的名画,哇,赞啊。世界电视机外层设计奖一定是我们拿了。阿三斜着眼睛看我说得眉飞色舞,一开始好象还跟着有点兴奋,后来大概觉得我的设计不够有TASTE,她又把脸垮下来,试试荧光屏,好似都有点问题了,真没有平时亮。她自言自语的叹息说:“唉,幸好还有个网多多对我痴心,实在不行去,去国安局混下半辈子吧。”相形之下,微波炉的反应还要稍微积极一些,可能是因为平时没事就换皮已经换习惯了,它对自己外表的受损没什么太大反应,哭了一场也就算了,可是在火场里的时候它英勇得很,开着门去保护小孩子,结果门上的轴搞坏了,看到蓝蓝拿着一碗剩饭过去热,它无精打采的扬扬插头:“今天不行,微波外泄要爆炸的,今晚没电视看,你要不要来个爆炸助兴啊?”

这样断井残垣的场面,在我家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都是拜那个什么火烧花菲菲小学的王八蛋所赐。蓝蓝带着历历吃完了饭,抱进卧室去讲故事了,南美今天样子也不是很振奋,丢下碗筷就不声不响出了门,问她去干什么,她只是懒洋洋的回身笑了笑,一旋就不见了。

看看时间,距离大火发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估计电视上的新闻直播节目已经向全城有电视人士通报过这个大新闻。阿三没心情工作,不晓得那些新闻报道到底是怎么说的。当然,恐怕是不能叫亲临其镜的我们满意的。

叫过了阿BEN和摄象机,先探查一番,恩,还好,这两位伤得尤其轻,一定是因为大大布置战斗阵形的时候,特意对他们加以了保护,要知道阿 BEN 是食脑族,比体力连电饭煲都比不过,电饭煲还可以借煮稀饭时候的蒸汽力量烫死一两个来犯之敌,阿BEN只会一招力劈华山,把自己全副身家头尾都豁上去,砸到一个是一个,万一砸不到,说不定就要赔上自己的硬盘,彻底玩完。

既然安然无恙,我们就可以开始工作。将我家摄象机今天所拍摄的内容输入到电脑中,阿BEN利用它海水不可斗量的高科技转换成适合大型电视台播放系统所适用的模式,再由摄象机重新摄录制作为成品。第一步工作完成了,我颤抖着自己的手按下了播放键,方寸大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约可以容纳两百人的多功能厅,小孩子们整整齐齐的坐成一个方阵,仰起脸来,如一朵朵花儿也似。然后,烈焰好似在眨眼间就从多功能厅四围冒出来了,并且迅速逼近中心,小孩子们天真柔和的笑脸在瞬间变成扭曲的惊慌失措,骚动,混乱,哭叫,哀号,中心主席台上坐着的几个道貌岸然的成人愕然的站起身来,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发出混乱的喊声,互相推搡着,向主席台后的安全出口跑去,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双手围着几个满面泪痕的小孩子也走近了那道门,却被无情的一把推到边上,听到有人喊道:“关门,关门,免得火烧过来。”

咚!

一声巨响炸开在我们耳边,吓得我们三个都跳了起来,我一把捞住阿BEN轻放在桌上,惊魂不定的一回头,是我老婆啊。蓝蓝穿了个家常睡衣,好吓人,头发一根根竖起,跟一头箭猪刺一样,胸膛一起一伏的拉风箱,那是气出来的。我差点没趋前吻她的手希望她稍稍息怒,然后才小心的问:“蓝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