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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邓成禄忙高声地应着,小跑着去了花厅。

花厅里不仅有曹宣,还有白愫。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曹宣,他问邓成禄:“姜世子去了哪里?”

邓成禄忙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白愫面露挣扎之色,曹宣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头没脑地对白愫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见机行事的。横竖不差这一时,要出事已经出事了。你现在把郡主身边的人都叫到一起,让他们不要随意走动。然后跟他们解释解释,说是怕姜世子迁怒,暂时哪里也不要去。”

白愫闻言脸又白了几分,颔首道着“我知道了”,看曹宣的目光却透着几分哀求。

曹宣神色不明,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我知道了!”白愫说着,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邓成禄不由看了看曹宣,又看了看白愫。

出了什么事吗?

这两个人说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在心里嘀咕着,白愫屈膝朝着邓成禄行了个福礼。

邓成禄慌慌张张地还礼,白愫已退了下去。

他若有所思,却问曹宣:“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曹宣道,“我们都没有问出什么事来,想过来听听姜世子怎么说。”

邓成禄“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那里托着腮发呆。

曹宣没有理他。

在曹太后还当权的时候他就认识邓成禄。可邓成禄向来胆小怕事,曹宣不太瞧得起他,和他没有什么交情,见他如从前一样发呆,加上曹宣自己心里有事,也就懒得和他多说,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姜世子那边要不要帮忙”,就往外走。

邓成禄呆呆地点了点头。

看见金宵和王瓒迎面朝曹宣走了过来。

如果说金宵只是神色凝重,那王瓒就可以说是面目阴沉,甚至是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戾色,让邓成禄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王瓒了。

“阿律呢?”王瓒高声地问着曹宣,“我找他有急事!”

“他和赵啸一块出去了。”曹宣朝着王瓒使着眼色,言下之意是让他有什么话大家私底下说。

谁知道王瓒却上前几步拉了曹宣就往旁边的观鱼缸去,还悄声道:“金将军不是外人…我们发现后面角门那里有道浅浅的车轱辘痕迹。金将军说,应该是有车经过。可那条路只通往田庄,两边又都是古树遮日,杂草丛生,寻常的人不会往那里走,怕是,怕是保宁已经不在田庄了!”

他以为曹宣会大吃一惊,不曾想曹宣不仅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来,反而还像隐隐松了口气。

曹宣看了金宵一眼,道:“赵啸也发现了,姜世子就是和他一起去了角门,你们没有遇见吗?”

“没有!”王瓒微微一愣,道,“我们一直沿着那车轱辘痕迹追了过去,但到了山脚,那车轱辘痕迹却不见了,我们不敢追远,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回来和阿律商量…为了节省时间,从正门进来了…”

曹宣立刻道:“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王瓒和金宵点头,三个人一起去了李谦接姜宪的角门。

他们没有看见姜律和赵啸,却遇到姜律留在这里的人。

原来姜律和赵啸也顺着那车轱辘痕迹追了下去。

王瓒让人去找了姜律和赵啸过来。

邓成禄不知怎地也找了过来。

几个人就站在那里说着各自的发现。

邓成禄在一旁听着。

事情再明显不过。

姜宪不在田庄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小内侍刘冬月。

什么人能从田庄不声不响地把人掳了去?

至少这个掳了姜宪的人是姜宪认识的,不然他一出现姜宪就会呼救。

还有刘冬月,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姜律揉了揉额头,看了赵啸一眼,对王瓒道:“阿瓒,我有件事要你去办——你现在想办法进宫,查查皇上在干什么?下午有没有召见什么人?还有高岭那里,有没有派什么差事下来?”

这话仿若石破天惊。

可不管是赵啸还是金宵,甚至是王瓒,都没有诧异。

邓成禄不由失声道:“你们,你们都怀疑皇上…”

姜律迟疑了半晌,道:“除了皇上,没有谁能这样不声不响地掳走了保宁!”

第153章 调查

众人都沉默不语。

邓成禄背脊冒出细细的冷汗来。

难怪刚才曹宣和白家大小姐那么奇怪,原来他们那时候已经怀疑是皇上掳走了嘉南郡主,所以白家大小姐是怕嘉南郡主身边服侍的人会被灭口,在向曹宣求情,而曹宣却让白家大小姐把嘉南郡主身边服侍的都叫到一块去,还说什么“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那些人会真的都被赐死吧?

邓成禄虽然出身勋贵,家中却人口简单,过得极其和睦,这些事他只是听过,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不由战战兢兢地道:“既然只是怀疑,我看还是想办法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是不是皇上做的。不然消息传出来,嘉南郡主就只能嫁给皇上了…”

邓成禄说着,看了赵啸一眼。

嘉南郡主身边有好多是从小服侍她的人,如果这些人出了事,嘉南郡主肯定会很伤心。

他想救这些人——如果掳走嘉南郡主的是皇上,那嘉南郡主就是要做皇后的人,皇上的这种行径会让嘉南郡主名声受损,别人不会认为皇上有错,只会认为是嘉南郡主引诱了皇上。做为皇后的嘉南郡主是不能传出这样的名声的,那些服侍嘉南郡主的人肯定会被处置的。可如果人不是皇上掳走的,嘉南郡主不用做皇后,任何人尚她,品阶都在她之下,没有资格去指责她,只有愿意不愿意接受,她身边服侍的那些人自然也就不用处罚了。

邓成禄的话让赵啸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是真心喜欢姜宪的。

而且他相信,就算是皇上掳走了姜宪,以姜宪的为人,皇上也不会伤害她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姜宪救出来。

还要不声不响地救出来。

赵翌毕竟是皇上,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了冒犯,谁敢担保他不会鱼死网破!

从赵翌居然在仁寿殿刺了赵啸一剑,就可以看出赵翌有多疯了。

但有一件事比这更重要。

赵啸瞥了邓成禄一眼,对姜律道:“阿律,只要嘉南不改初衷,我亦不会负她!”

姜律欣慰地拍了拍赵啸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赵啸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态度。

也不枉当初姜家和慈宁宫都选中了他。

姜律对王瓒道:“你在禁卫军,这件事只有你方便打听。你趁着这个时候城门没关,快点回城去。再晚了,恐怕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这种事情,拖得越久,就对他们越不利。

王瓒的脸阴沉沉的,难看极了,他默默地点头,一面大步朝外走,一面喊着自己随从的名字,问“马备好了没有”。不一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金宵长叹了口气,后悔又自责地道:“要是我没有邀请嘉南郡主到田庄来就好了?”

姜律知道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安慰金宵道:“要真是他做的,就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金宵点头,犹豫几息的功夫,道:“阿律大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我也希望能早点找到嘉南郡主。”

姜律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邓成禄却在心里嘀咕。

这个金宵还真是长袖善舞,借着这个机会就朝着姜律喊起了“阿律大哥”。

可见能做到正三品的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如果是皇上掳走了嘉南郡主,他会把她藏在哪里呢?

邓成禄望着地面冒出绿芽的杂草,又陷入了沉思。

月色如华地笼罩着茂密的树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谦盘腿坐在铺了地衣的大树下,敞开上衣,露出腹肌分明的上半身,用红花油揉着胸口的於青。

不远处的云林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低声道:“郡主,歇下了?”

李谦颔首,手一用劲,发出“嘶”的一声痛呼。

云林强忍着笑,道:“我来帮您吧?”

“不用了。”李谦望了眼寂静无声的乌蓬马车,目中满是不容错识的柔情,低声道,“我宁愿更痛一点,代她来罚我!”

或许是夜色太好,或许是佳人就在他的身边,或许是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机会对别人说。

李谦顿了顿,又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算了。甚至我还想,等过几年,她生了孩子,我买些孩子玩的小什物装作无意间路过福建的样子去探望她,如果赵啸大度些,我说不定还能做孩子的干爹,以后给她的孩子一年添一件花棉袄,就是老了,她的孩子看在我和她的交情上,偶尔也会来拜访拜访我这位世叔。但我只要一想到她会依偎在赵啸的身边,我就像被人在胸口捅了一刀似的,不甘心,我不甘心,而且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到的,凭什么让她嫁给了别人…就算是老天爷要捉弄我,我也不会受他摆布的!”

云林没有作声。

相思成痴,他总感觉有点危险。但李谦是他敬重的人,是他决定跟随一生的人,那些劝阻的话,不应该由他说出来。

他陪李谦坐在了树下。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

云林看着李谦身上的於青,很想笑。

李谦大约长这么大也没有被人打得这么惨过吧?

他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小路吧?这样下去,我们得七、八天才能到山西,万一姜律和赵啸追过来就麻烦了。或者我们走快点,晚上也赶路…”

“不行,不行!”李谦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她的身体不好,我掳了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不能再让她在吃穿用度上受苦了。”

云林无奈地道:“那万一他们追了过来…”

“该硬拼的时候就只能硬拼了。”李谦平静地道,一副对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他都会拼尽全力、甘之如饴地走下去的模样,“我怎么都不会放手的!”

云林知道此时任何事都不可能让李谦改变主意了,他索性道:“那明天让刘冬月骑马吧!我问过刘冬月了,他说他会骑马。”

“还是让他坐马车吧!”李谦道,“嘉南郡主平时身边从来不断人的,让刘冬月白天在马车里睡觉,晚上值夜,这样郡主半夜醒了也有个服侍的人。”

像现在,刘冬月就守在姜宪的马车里。

ps:亲们,鉴于现在很多阅读终端对修文的内容反应比较迟缓,我把几处修改过的地方向大家说明一下。

一是方氏的弟弟。姜宪摄政之后,就立刻把他杀了。为了不长篇赘言,在第一百四十六章 里一笔带过,就不再交待这个人了。

二是关于云林的职务。我把山海关和居庸关弄混淆了。云林后来任了居庸关总兵。

第154章 露宿

云林想到这一路上刘冬月那既委屈又害怕却一声都没有吭的样子,就这样让他和嘉南郡主单独地呆在一起,他有些担心,道:“你看要不要嘱咐刘冬月几句?”

免得他在嘉南郡主面前进言。

现在李谦和嘉南郡主的关系已经够紧张的了,若是再有人从中说些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嘉南郡主会不会恨上李谦。

到时候就算是把人抢了又能怎样?

李谦还能强迫嘉南郡主跟了他不成!

最多也就只能这样把人困在身边。

“要不,”云林沉吟道,“你佯装无意地让郡主看看你的伤!女孩子都心软。”

李谦摇头,道:“我已经骗过她一次了,不想再去骗她。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我露个伤口,服个软,她就能立刻原谅我的。至于刘冬月,他能得了嘉南郡主的信任,就不是那愚笨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比你我还清楚。况且他就是想在嘉南郡主面前馋言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做过的事,我不会不承认的。我既然敢承认,就不怕别人诟语!”

他决定掳人,就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几句流言蜚语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恐怕到时候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害怕过。

他做的决定,他承担后果!

李谦坦荡无畏的模样让云林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李谦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道:“好了,你去歇了吧!郡主绝不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我们走的。你路上看好刘冬月就成。我还指望着他服侍郡主呢,把人整没了,这样的时候,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刘冬月。”

因为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会和姜律短兵相接,郡主就是个娇滴滴碰不得的,再带个丫鬟,怕是根本照顾不过来,才把刘冬月拎上车的。

云林笑着应“是”,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道:“有一天,你会后悔吗?”

如果姜律追到了山西,最终嘉南郡主还是决定和姜律回京城。

李谦沉默了一会,悠悠地道:“等你遇到一个人,让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要一想到她就会心口发热,你看见她对你笑,就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只要她喜欢,你就会像个傻瓜似的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的时候,你就能明白我会不会后悔了!”

云林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他。

李谦收敛了笑容的面孔静寂如山,冷峻而认真。

云林转身离开,去巡视夜间戒备去了。

李谦很快收拾好了自己,裹了件厚厚的斗篷和衣睡下。

马车里,毫无睡意的姜宪却低声和刘冬月说着话:“这里离昌平不远,大公子应该很快就能追过来了。李谦这个人很狡猾,他肯定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混淆大公子的视听。你把我给你的这条帕子收起来,找个机会系在路边的树上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给大公子指个路。”说着,她不免有些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戴几件首饰的,随路丢个首饰什么的,也给能大公子他们报个信。我看有些书里就这么写的。不过,如果真的丢首饰的话,旁边的人看见了肯定会拣了去。如果藏起来就白丢了。除非拿去当铺,被人发现是内造之物,然后报了官府…”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她恐怕早就到了山西。

姜宪想着,顿时把李谦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是这混蛋惹得祸。

他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

她怎么那么倒霉,重生回来就遇到了这杀星…

刘冬月表情呆滞地接过了姜宪递过来的手帕,到现在心里还乱糟糟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戏文里写的故事怎么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过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陪着嘉南郡主去田庄里散心,却被人劫持到了这个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所在。

还有嘉南郡主,分明和那个劫持他们的男子认识。

那男子还有这么多的手下。

也就是说,那男子肯定是哪位功勋世家的爷。

他为什么要劫持嘉南郡主啊?

被镇国公府灭了满门?

那也应该去找姜律才是啊!

姜律是镇国公的独生子,他找嘉南郡主干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打不过姜律,所以要拿嘉南郡主开刀?

若是这样,当初在田庄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们杀了才是,干嘛要这么麻烦地带他们走?

难道是想不动声色地利用嘉南郡主把姜律引诱至什么地方,悄悄地杀了姜律?

也不对!

嘉南郡主不见了,如果很快找回来也就罢了,如果两、三天还没有音讯,肯定会惊动镇国公府、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这些人根本就跑不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用嘉南郡主做人质,让镇国公府帮他们做事?

那就更不可能了。

云林想到这一路上刘冬月那既委屈又害怕却一声都没有吭的样子,就这样让他和嘉南郡主单独地呆在一起,他有些担心,道:“你看要不要嘱咐刘冬月几句?”

免得他在嘉南郡主面前进言。

现在李谦和嘉南郡主的关系已经够紧张的了,若是再有人从中说些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嘉南郡主会不会恨上李谦。

到时候就算是把人抢了又能怎样?

李谦还能强迫嘉南郡主跟了他不成!

最多也就只能这样把人困在身边。

“要不,”云林沉吟道,“你佯装无意地让郡主看看你的伤!女孩子都心软。”

李谦摇头,道:“我已经骗过她一次了,不想再去骗她。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我露个伤口,服个软,她就能立刻原谅我的。至于刘冬月,他能得了嘉南郡主的信任,就不是那愚笨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比你我还清楚。况且他就是想在嘉南郡主面前馋言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做过的事,我不会不承认的。我既然敢承认,就不怕别人诟语!”

他决定掳人,就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几句流言蜚语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恐怕到时候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害怕过。

他做的决定,他承担后果!

李谦坦荡无畏的模样让云林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李谦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道:“好了,你去歇了吧!郡主绝不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我们走的。你路上看好刘冬月就成。我还指望着他服侍郡主呢,把人整没了,这样的时候,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刘冬月。”

因为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会和姜律短兵相接,郡主就是个娇滴滴碰不得的,再带个丫鬟,怕是根本照顾不过来,才把刘冬月拎上车的。

云林笑着应“是”,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道:“有一天,你会后悔吗?”

如果姜律追到了山西,最终嘉南郡主还是决定和姜律回京城。

李谦沉默了一会,笑道:“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此刻,我却庆幸我按着自己的心愿去做了这件事!”

云林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他。

李谦收敛了笑容的面孔静寂如山,冷峻而认真。

云林转身离开,去巡视夜间戒备去了。

李谦很快收拾好了自己,裹了件厚厚的斗篷和衣睡下。

马车里,毫无睡意的姜宪却低声和刘冬月说着话:“这里离昌平不远,大公子应该很快就能追过来了。李谦这个人很狡猾,他肯定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混淆大公子的视听。你把我给你的这条帕子收起来,找个机会系在路边的树上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给大公子指个路。”说着,她不免有些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戴几件首饰的,随路丢个首饰什么的,也给能大公子他们报个信。我看有些书里就这么写的。不过,如果真的丢首饰的话,旁边的人看见了肯定会拣了去。如果藏起来就白丢了。除非拿去当铺,被人发现是内造之物,然后报了官府…”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她恐怕早就到了山西。

姜宪想着,顿时把李谦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是这混蛋惹得祸。

他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

她怎么那么倒霉,重生回来就遇到了这杀星…

刘冬月表情呆滞地接过了姜宪递过来的手帕,到现在心里还乱糟糟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戏文里写的故事怎么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嘉南郡主不是和李谦私奔吗?

怎么嘉南郡主这会儿却急急地要留了记号让大公子寻来。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可之前嘉南郡主和那个李谦不是隔三岔五的就会私下里见上一面吗?

李谦每次见到嘉南郡主也是有说有笑的,十分殷勤。

刚在田庄的时候,嘉南郡主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跟着李谦上了马车。

他原想着这李谦出现的好生突兀,不会是要对嘉南郡主不利吧?

谁知道嘉南郡主什么也没有说。

他原本想拼死也要喊上两嗓子把田庄的护卫引过来,一看嘉南郡主和李谦的样子也熄了火,乖乖地任由李谦拎着衣领跟着嘉南郡主走了。

刘冬月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他满目期待地望着姜宪,道:“郡主,那个李谦是不是劫持了您?”

反正郡主不管和李谦私奔还是被李谦劫持,他这个近身服侍的都是个死罪。只不过郡主和李谦私奔他是知情不报死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郡主若是被李谦劫持了,他死了还落得个忠心节勇,能落个全尸,好歹逢年过年的时候能享受义庄的香火。

相比之下,他当然宁愿是李谦劫持了嘉南郡主。

姜宪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她当然不是自愿和李谦走的,可如果她说是李谦劫持了她,以刘冬月的性子,说不定会大嚷大叫或是想什么办法逃出去报信,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说不定会被李谦灭口。

她不能让刘冬月因为她的缘故丢了性命。

“这事你别管了!”姜宪道,“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行事就是了。”然后又叮嘱他,“你千万别和他们对着来,留了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人活着,才能有更好的日子过。”

这个道理刘冬月当然明白。

可他更想弄清楚嘉南郡主到底是和李谦私奔还是被李谦劫持了!

这关系到他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刘冬月心里说不出来的痛苦。

如果两人没有私情,李谦到底为了什么劫持嘉南郡主呢?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如果说是因为当初嘉南郡主在水木自亲码头惩罚了李谦。可之后嘉南郡主不仅没有追究他的冒失,他来求见的时候,还很给面子地见了他,他就应该感激涕零,念着郡主的宽厚大量才是,他还凭什么记恨着郡主啊?

百样米养百样人。

这世间的事也说不清的。

也许这个李谦就是个白眼狼呢?

别人看他一团和气,可在刘冬月看来,李谦目光坚毅而冷静,偶尔闪过锐利如刀锋般寒冷,都让刘冬月深深地忌讳。

李谦又恰恰是因为得罪了嘉南郡主不得不投靠了曹太后。

如今李谦的父亲李长青又不得不去山西那个地方担任了那个如同鸡胁般的山西总兵。

难怪他想在走之前报复嘉南郡主一番?

第155章 劝慰

刘冬月越想越害怕,不由地劝姜宪:“郡主,您放心,我不会坏您事的,您交我的事,我一定办到。倒是李谦那里,那人是没有良心的,你放过了他,他却想害您,他一定没有好下场的!您现在是虎落平阳,犯不着和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见到了世子爷,见到了太皇太后,有他受的…”

没有好下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刘冬月的话也提醒了姜宪。

她刚才只顾着生气去了,压根就没有想过李谦会怎样善后。

万一姜律和赵啸追了过来,他还真的准备和他们动手不成?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真的把自己掳到了山西,姜家和太皇太后都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不管,他准备怎么办?

他就不怕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

他十八岁的时候怎么这么欠抽啊!

不对。

翻过年来,他就十九岁了。

前世他是怎么得到他的上司大同总兵齐胜的信任,甚至让她伯父推荐了他做了大同总兵的。

要知道,大同、宣府和蓟镇向来是姜家的后花园,他一个中途被兵部武选司安排进来的,能得了齐胜和她伯父的青睐,那可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她前世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才抬举他的。

他现在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姜宪腹诽着李谦,心里却隐隐冒出些许的异样来。

前世他没有这么早的遇到自己,安安稳稳地一路做到了总兵…现在,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伯父、伯母、太皇太后、姜律…没有一个好糊弄的人。

再加上知情的赵啸…曹宣,白愫…

她想想就觉得头痛,不禁揉了揉鬓角。

刘冬月看着担心得不得了,忙道:“郡主,您是不是不舒服?您哪里不舒服?”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郡主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没事!”姜宪道,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觉得这件事挺麻烦的。这几天辛苦你了,等回了宫,我会跟太皇太后说的,倒时候升你个从四品的少监。”

刘冬月喜出望外,想跪下来谢恩,又没有地方,只好道:“郡主,我一定会照您的吩咐行事的。”

从四品的少监什么的他是不敢想了,能免了死罪他就给嘉南郡主磕九个响头了。

姜宪点了点头,这才觉得困得不行,打着哈欠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刘冬月原本还想和姜宪说几句的,见状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坐在一旁守着姜宪。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虫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刘冬月掐了好几次自己的大腿,这才勉强守到了天色透出些许的白来。

李谦叩了叩马车,问:“郡主起来了吗?”

刘冬月现在恨不得吃了李谦的肉,喝了他的血,但又怕得罪了他让姜宪为难,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又不失恭敬地道:“郡主还没有起呢!平时郡主要歇到卯时才醒。”

他无意间想给李谦添添堵。

因为皇上要上早朝,宫里的人通常寅时就醒了。

李谦听了并不意外,觉得这才是姜宪的作派。

他道:“我们要赶路了。我让云林放桶水在车上。你就在郡主的车上呆着好了。郡主醒了,你服侍郡主梳洗。”

说完,也不等刘冬月应答,声音模糊地不知道和谁说了几句话,昨天那个看着他的人就提了桶水放了进来,等到放下了车帘,马车就直接地动了起来。

刘冬月愕然。

他以为他这么说李谦怎么也会让嘉南郡主洗个脸,上个官房什么的。

不曾想李谦却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刘冬月的心突然沉甸甸的。

看来从前是他小瞧了李谦。

以为他不过是个长得漂亮,能说会道,讨了姜宪喜欢的普通男子,能做游击将军,也是因为有个当总兵的爹而已。

他轻轻地推了推姜宪:“郡主,您快醒醒。那李谦不知道把我们又往哪里带呢?”

姜宪揉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道:“我们又上路了吗?”

刘冬月失声应“是”,倒了杯热茶给姜宪。

姜宪喝了茶,人总算是清醒了一些,道:“从京城去山西需要几天?”

刘冬月也不知道。

他三、四岁的时候就被人买进了京城,七岁的时候进了宫,最远也就是去过小汤山。

姜宪也不知道。

她倒知道西安到京城需要多少天。

那个时候,李谦一心想有个自己的地盘,可大同、宣府向来是姜家的地盘,姜宪总不能让姜家把地方让给李谦,想来想去,就让他去了西安,擢了陕西都司都指挥使。

姜宪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蠢,沮丧地道:“山西是李家的地盘,他肯定要日夜兼程地往山西赶。我们还能阻止他不成?他要赶路就赶吧!你只记得把我让你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刘冬月知道姜宪的话在理,想想也有些失落,服侍姜宪梳洗一番之后,听到动静的李谦弃了马坐到了车辕上,拿了盒点心进来,温声道:“路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先垫垫肚子,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吃顿好吃的。”

姜宪道:“我们要进城吗?”

狡兔三窟,谁知道李谦有几个窟啊?

李谦闻言笑道:“你想去城里看看吗?”

她不想。

但是他们现在一刻不停地赶路,她哪有机会给姜律报信呢?

她只想利用进城的功夫把头上唯一的一朵内造的堆纱宫花丢在城门口。

“随你。”姜宪道,“我还没有看到过京城之外的集市呢!”

李谦笑望着她,目光温煦,道:“等到了山西,你想到哪里逛我就陪你到哪里逛!”

这混蛋,还不如直接回绝她了。

姜宪上前,“啪”地一下甩着车帘,硬生生地打在了李谦的脸上。

李谦苦笑。

车帘内的刘冬月却神色大变,惊恐地低声提醒姜宪:“郡主,忍字头上一把刀。您一定要忍住了!您一定得忍住了!”

她凭什么要忍李谦?

他有本事把自己掳了来,他有本事把自己不声不响地弄到山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