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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姐妹更是拍着胸口道:“郡主,您有什么事直管吩咐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一下,我们差点被吓死!”

姜宪哈哈笑,道:“我们去找金宵吧!”

齐氏姐妹满脸茫然,道:“找金将军干什么啊?”说着,两人恍然大悟般地睁大了眼睛,道,“郡主是要去找李大人吧?不是说未婚夫妻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吗?而且李大人还在和朋友一起喝酒,我们这样找过去合适吗?”

姜宪怒道:“这与李谦有何关系?我们是要去找金宵!”

齐氏姐妹连连称是,神色间却丝毫不信。

姜宪气极,道:“别人成亲之前要还要呆在绣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我们怎么就坐在逸仙楼里喝茶了呢?”

齐氏姐妹闭上了嘴。

姜宪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白愫就解释道:“郡主这是想帮金小姐。我们是外人不好插手,可金宵却是金小姐的同胞兄长,又是金家的长子长孙,金小姐的婚事,由他出面最好不过了。”

齐氏姐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姜宪不想理这两姐妹了。

她叫了刘冬月进来,让她打听李谦的消息:“…尤小姐说,他就在这附近。”

刘冬月笑着应声而去。

姜宪坐了下来,一面喝茶,一面等。

齐氏姐妹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一个喊着“郡主”,一个道“我就知道郡主是个仗义之辈,不会见死不救的!”

马后炮谁不会放啊!

姜宪无视这两姐妹。

两姐妹一会儿帮她斟茶,一会儿帮她拿点心,小心翼翼地陪着罪。

姜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白愫忍了笑,轻声向汤六讨教泡黑茶的要领。

续了两次杯,刘冬月折了回来,道:“姑爷和金将军还有一大帮子朋友在济南村吃饭。我趁着那些小厮传菜的功夫在门缝里看了看,都是几位年龄和姑爷差不多的年轻人,既没有叫唱曲的,也没有叫杂耍的,只是规规矩矩地在喝酒说话。”

李谦与什么人喝酒?

有没有喝花酒?

这与自己有何相干?

姜宪一气堵在胸口。

偏偏刘冬月还笑着道:“郡主,我在那酒楼转了转,姑爷订的雅间旁边有个小院子,靠雅间的窗棂旁种了一排毛竹。郡主若是有什么话和姑爷说,那倒是个好地方,雅间里的人看不见小院里的动静,小院里的人却能听见雅间里的喧嚣…”

她又不是去和李谦幽会去的!

姜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芳苓看着情况不对,忙给姜宪解围道:“冬月考虑得很周全。金家小姐这件事,我们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去质问金宵,毕竟那尤小姐也是一面之词。说不定金宵早已经和金大人说过了,只是没有什么效果而已。让姑爷把金大人请到后院去说话,既不会让人听了去,又不会忽视了雅间里喝酒的朋友。你办得很好!”

第239章 找人

刘冬月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真心不是故意的!

从京城到山西这一路上,郡主有事没事就会找李大人,不把李大人折腾一番也要横眉怒瞪几眼,金小姐这么大的事,他以为郡主肯定会先和李大人商量…谁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刘冬月后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长长记性才好。

不过,郡主一会儿和李大人有说有笑的,一会儿把李大人撇在一旁不管不问的…阴晴不定,他实在是有些把握不住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啊?

刘冬月暗暗唏嘘。

还好这次孟姑姑给他解了围,下次再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可得多想几遍才是。

他忙笑着称“是”,道:“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

姜宪看他们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想就脑子痛,干脆站了起来道:“我们去济南村。”

“好,好,好!”刘冬月殷勤地应着,快步上前帮姜宪推开了雅室的门。

姜宪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刘冬月又赶上前去护着姜宪下了楼,上了马车,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到了车辕上。

济南村离这里并不远。就算西街人潮拥挤,坐马车出行比走路还要慢,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济南村。

刘冬月早已在这里订了个雅间。

小二领着他们进了雅间。

刘冬月将东边的窗棂推开了半边,道:“郡主,对面就是姑爷请客的雅间。”

姜宪坐在那里没有动,手中拨弄着小二刚刚捧上的茶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知道了”。

刘冬月就关了窗棂,将点好的菜单给姜宪过目:“您看还要不要添减些什么?”

姜宪因为肠胃的原因,基本上是不吃外面饭菜的,点了也只是给白愫等人吃,她也就不自作主张了,把菜单交给了白愫,道:“你做主吧!”

白愫点了点头,和齐氏姐妹、孟芳苓商量着定下了菜单。

齐氏姐妹就问起常忍冬来:“…听说是田医正推荐过来的,他什么时候来?是不是以后就跟着住在了李家?如果有人要看病,能到你们家去请他出诊吗?”

“你们若是找他看病当然可以。”姜宪委婉地告诉齐氏姐妹,既然是专程给她请的,主要就是照顾她的身体,相好的亲戚朋友自然可以,其他的人就免谈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医术如何?擅长什么科?”她问孟芳苓,“你可听说过这个人?”

孟芳苓笑道:“这件事田医正是和太皇太后商量过的。常忍冬是金华常家的人。郡主可能没有听说过,他们家在江南一代非常的有名。常家祖上和田医正祖上是同门师兄弟,一个留在了江南行医,一个进了御医院。他们两家的医术一脉相传,都擅长小儿科和妇科。”

大家正说着话,七姑走了进来,低声道:“郡主,奴婢遇到了大爷贴身的随从卫属。他知道郡主在这里用餐,去禀了大爷。大爷说,他马上就过来看您,您看您是在这里说金小姐的事还是去院子里说金小姐的事?”

七姑在投靠李谦之前,是在江湖卖艺为生,世事百态见得多了。她能看出来,姜宪再怎么尊贵也只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心里喜欢着李谦,可面皮又薄,怕别人看出来了笑话她,所以遇到李谦就别扭。

她自然要顺毛摸。

姜宪听着这话就有点不好,道:“我和大爷事无不可对人言,为何要去院子里说话?让他过来说话好了!”

得,这位还别着来了。

她也依旧是笑盈盈,道:“我这就去跟卫属说。”

姜宪的目光落在菜单子上,心不在焉地颔首。

七姑轻手轻脚地出了雅间。

不一会,店小二开始上菜。

李谦赶了过来。

他穿了件葛色方胜暗纹直裰,面泛潮红,目光却又清又亮,看得出来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没有一丝的醉意。进门就笑道:“你怎么有空到济南村来吃饭?点好菜了没有?他们这里有一道‘三杯鸡’做得非常好吃,我上次来吃的时候给你带了一份回去,结果半道上给舅兄截了胡,之后我们订亲下聘,忙得团团转,把这件事先搁了下来。”

提也没提原本应该待字闺中的姜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姜宪意兴阑珊地道,“我有机会再来试吧!我今天找你有点事,我们去小院子里说话。”

她感觉有些憋屈。

男女有别,李谦进来的时候白愫等人得回避。这雅间不大,在墙角有个装饰用的屏风,白愫等人只能避到屏风后面那小小的角落里。

孟姑姑又说屏风后面太挤了…

说好她和李谦就在这里说话的,结果还是得去小院…应了刘冬月的话,中了孟芳苓的意。

李谦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姜宪。

他仔细地打量着姜宪,目光炙热的近似于烈日。

她穿了件织金玫瑰红比甲,折枝花暗纹翠绿色八幅湘裙,皮肤白净如雪,原本就有些尖的小下巴长得圆润可爱,可见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好吃好喝的,胖了好几斤。

不过,她今天的神态有些怏怏的,是这些日子受了什么委屈吗?

他把困惑压在了心底,见屋里除了七姑在旁边服侍茶水,没有看见第二人。

知道跟姜宪出来的人都躲到了雅间的那座屏风后面。

他不喜欢有人窥视他和姜宪相处时的情景。

李谦含笑着应允,和姜宪去了后面的小院。

小院后面种了一排毛竹,毛竹前有套石桌石凳。

李谦想到姜宪从小月里不足,吩咐七姑去找了个坐垫过来,给姜宪垫着坐了下来,他这才温声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金宵还在酒筵上吗?”姜宪不悦地问。

难道保宁知道金宵帮了他,来找金宵算账了?

他笑道:“他还没走!不过,邵江兄弟也在,还有赵知府的两个儿子和程守备的儿子…”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姜宪突然打断了李谦的话,她想到自己就是因为他被齐氏姐妹笑话,发起脾气来,“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地说吗?你想让我别找金宵的麻烦你就直说,提邵家兄弟、赵知府的儿子做什么?怕我不给金宵面子丢了你的脸?”

李谦不由在心里叹气。

就这样她都能发起脾气来,他要是实话实说,她还不得把他给撕了?

不过,他越发肯定姜宪是来找金宵麻烦的。

第240章 告之

可就算是这样,李谦也不愿意看到姜宪不高兴。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非常的僻静,不仅没有什么人,而且有人进出站在他这里都可以看见。他索性一把将姜宪抱在了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生气了!你来找我,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泼了我的面子?至于金宵,他难道还有你的面子大不成?”

男子的气息夹杂着酒味暖哄哄地扑面而来,姜宪先是愣住,随后面红耳赤全身僵直,好不容易缓过来,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一把就推开了李谦,根本没有听到李谦都说了些什么。

“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地干什么?”她低着头,不敢看李谦,怕看到他戏谑的表情——她怕自己会后悔选择嫁给她。

姜宪陡然间觉得非常的伤心。

是不是因为她一直追着他跑,所以他也没有把她看得多么贵重,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抱了她!

姜宪眼圈发红。

李谦心里“咯噔”一声,忙道:“你怎么了?”

被这么一说,姜宪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她极力地忍着眼中的湿润,道了声:“没什么!”然后说了自己的来意:“…本来这件事我们都不应该插手,那个邵洋我也没有见过,说不定只是传言。可我觉得,金宵和金小姐既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们的生母又不在世了,他应该多关心点自己的胞妹才是。他是男子,可以出入外院,读书习武,入仕为官,家里待着不舒服,大可离得远远的。可金小姐却是女孩子,被困在内宅,不管是教养还是婚姻这种关系一生幸福的事却都由继母安排,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安稳。”

李谦一直安静地听着她说话,等她说完,他坐在了紧临着姜宪的石凳上,低下头,握了姜宪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保宁,这件事暂且先放到一边,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伤心?”

他真诚的目光让姜宪刚刚褪热的脸又烧了起来。

“没什么!”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侧脸望着院子里那一排毛竹道,“我就是有时候会闹情绪…但很快就好了!”

李谦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回避着自己的目光,看着她强做轻快地向他解释,他心口就像被撕裂了似的,痛得无以复加。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不是不伤心,是伤心的时候无人疼爱,所以学会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

“保宁!”李谦轻叹,再次把她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头顶,温声道,“我们是未婚的夫妻,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在去京城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生活了十三年,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生活了十八年,这些日子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就算是现在,你是喜欢吃甜的多一些还是喜欢吃咸的多一些,我也不知道。所以你有什么事觉得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出来,我才会知道,我才知道怎么去改。我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也会告诉你。好不好?”

姜宪脸烧得厉害,挣扎着要从李谦的怀里跳下来,却被李谦死死地抱住,继续道:“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好不好?你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伤心?”

这无赖,就知道占她便宜!

姜宪道:“你快放我下来,这个样子像什么?”声音像被烧干了的水,干涩的厉害。

“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像现在这样把你抱在怀里。”李谦低声笑道,声音带着几分前世青年时的低醇,落在姜宪的耳朵里,心都酥了,“想像树一样为你撑起一片天,想像伞一样为你遮风挡雨,想让你可以蜷缩在我的怀里,永远都不知道伤心难过是什么?保宁,我想护着你,让你永远都欢声笑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这混蛋!”姜宪又急又气,可听了李谦的话,眼泪却自有主张地涌了出来,“说这些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李谦有片刻的犹豫。

姜宪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或者是,害羞了?!

李谦去看姜宪的脸。

姜宪不愿意给他看。

偏偏又没有地方躲,索性不管不顾死死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颈边。

李谦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姜宪红彤彤的耳朵。

是害羞了。

李谦不由咧了嘴笑,可说话时却不敢流露半分,怕真的惹怒了姜宪到时拒绝见他——她以前可是没少干这种事,而他在她不愿意见他的时候,还真找不到半点机会见到她。

“没事,没事!”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你刚才没有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们可是说好了,有什么事都要跟对方说的。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看你一眼就能猜中你的心思,我觉得我也能做到,不过,你得给我一些时间,等我们住在一起了,我开始知道你的生活习惯,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的时候,我就能猜中你的心事了。可现在,你得说给我听才是。你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了?”

姜宪说不出口。

她从前就觉得李谦年纪不大,却比那些三朝元老还老谋深算,他坚持的事,最终都证明了他是对的。

现在这个样子,她就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李谦就一直耐心地哄着她,直到她期期艾艾地道:“你一见面就抱我,是不是因为我,我,我是主动嫁给你的?”

原来是为这个!

“胡说!”李谦佯装不悦地轻声喝斥道,“连金宵都知道是我想办法把你掳回来的,你们家为了顾全你的名声,才不得已把你嫁给我的。要不然阿律哥怎么会见我一回就刁难我一回呢?你难道没有听别人说吗?说你现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他说着,语气一转,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更多的是羡慕我,觉得我这样的都能当上镇国公府的女婿,简直是祖上冒青烟了,连我爹都这么说…”

“去你的!”姜宪破涕为笑,终于从李谦的怀里抬起头来,推了李谦一把,道,“你就知道哄我!”

李谦松了口气。

第241章 破坏

“那是因为我喜欢哄你啊!”李谦笑着,拿了帕子给她擦眼角的泪,再次低声地道,“保宁,你以后别乱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发慌。你也别乱猜了,你看你,多好啊,大长公主的女儿,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享双亲王俸禄的郡主…别人一样都求不到,你却样样都占齐了,你还有什么觉得不好的?”

姜宪愣住。

是啊!

她还有什么觉得不好的?

她前世,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垂帘听政的太后,掌握着朝堂之上那些男子的生死。

可除了这些,她还是什么?

她还有什么?

姜宪突然间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在面对李谦时候的不安。

她除了这些加注于她身上的光环,还有什么是自己的?

李谦却不一样。

他出生草根,他的父亲把他顶到了大同游击将军的位置就再也没有力量去帮他了,他之后分疆裂土,封王拜侯,辖制西北,都是自己的本事,就算他曾经哄着自己开心,帮了他的忙,可那也是她愿意…

她有什么好?

能入了他的眼!

不知不觉中,她喃喃地把心底的困惑说了出来。

李谦想也没想地道:“你可爱啊!”

可爱吗?!

姜宪困惑地望着李谦。

前世赵翌曾骂过她恶毒,曹宣曾说过她狡猾,朝臣们曾评论她暴戾,外祖母曾夸过她乖巧,大伯父曾赞她过懂事,白愫曾心疼她寂寞…可没有一个人,说过她可爱!

她可爱吗?

“可爱!”李谦笑,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回忆,“你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我,高傲的不可一世,可我眼睛一转,你就和清蕙乡君说起悄悄话来,一面说,还一面偷偷地打量着我,等我正视去看你的时候,你又昂着头,目不斜视地看也不看我一眼了。我当时就想逗你再看我一眼…”

“你瞎说!我什么时候偷偷地看你了?”姜宪脸红得像朝霞。

她根本就没有偷看他…

可李谦那坚定的神色,又让她有些拿不准。

好吧!就算是她偷看他,也是因为她重生了,骤然间遇到了前世的仇家,怎么可能不看他一眼。

她低着头,耷拉着肩膀,像个被雨淋傻了的小猫咪。

李谦心痛得不得了,忙道:“我当时就觉得,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还长得那么漂亮…”

又糊弄地哄她。

姜宪抬起头来,杏目圆瞪地道:“我什么时候漂亮了?你又信口开河!”

“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呢?”李谦无奈地道,望着姜宪那张和他近在咫尺的面孔,目光仿佛化成了双无形的手,从她吹弹欲破的面颊到她秀丽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一一抚过,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在她的耳边吟语,“保宁,我第一次在慈宁宫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小姑娘是谁呀?长得可真白!像个雪娃娃似的,这要是被太阳晒着了,不知道会不会化了?所以我有一次专程正午的时候去找你,你不过站在庑廊下被太阳光扫了那么一会儿,皮肤就变成了粉红色,像三月里的桃花。我当时好后悔…但最漂亮的是鼻子,挺秀、笔直,透着股子傲气,就是不说话地站在那里娴静的笑,也能感觉到你骨子里的傲慢。还有你的头发,又黑又直…”

姜宪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跳了起来,落荒而逃。

她认输!

李谦要是厚起脸皮来,他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她应该早就有这样的觉悟才是,怎么还和他在一起胡说八道。

脸上的热气熏得姜宪视线模糊,她差一点撞在毛竹旁的大红漆柱子上。

李谦好喜欢姜宪这副害羞的样子。

慌慌张张地像个受惊的小奶猫。

可他却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更不敢去拉她。

他怕她恼羞成怒,从此在他面前板着个脸,再也不愿意和他说笑。

姜宪跑进了酒楼的庑廊,穿堂阴凉的风扑在她的脸上,她这才惊觉自己该办的事还没有办。她不由地回头,冲着李谦羞烦地喊了一声:“你记得跟金宵说!”

“我知道了!”李谦笑望着她,眼底闪闪发亮,仿佛漫天的星子倒映其中。

真的…温暖又俊朗…

姜宪的脸又烫起来。

她匆匆地进了自己的雅间。

白愫等人都坐在桌边等她,看见她像被太阳晒了似的满脸通红地跑了进来,不由关心地道:“见到李将军了吗?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要紧?”说着,用手去触了触姜宪的面颊。

烫得厉害!

白愫有些着急,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叫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不用,不用。”姜宪忙道,若真是请了个大夫来,可得把人笑死了,她把白愫按在了凳子上,道,“我没事,刚才跑过来的,有点急。”然后欲盖弥彰般的转移了话题,“我刚才见到李谦了,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说,让他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一副从此不再管的样子。

齐双忙道:“能行吗?”

很怀疑李谦的样子。

“怎么不行!”姜宪有些不悦道,“他做事最稳妥不过了。”

只要是答应了她的,就没有失言过。

就算他们关系最差的时候也一样。

当然,这是指他答应过她的,他不答应她的事,她就是想尽了办法他也不干…

这混蛋!

姜宪狠狠地戳了戳碗中的青菜。

这辈子非得让他什么都答应自己才行!

她莫名地想到刚才他抱着她时的情景。

温暖的气息,低沉的声音…还有他抱着自己时那不容错识的喜悦…都让她的心鼓鼓的,胀胀的,像什么东西在胸口发酵似的,让她心堵,却生出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欢喜和安心来。

是因为她知道他喜欢她吗?

姜宪暗暗地想,不知怎地“扑哧”一声就笑出声来。

白愫和齐氏姐妹愕然地望着她。

姜宪忙正襟危坐地道:“没事!我想起一件事来…”

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

齐氏姐妹面面相觑。

白愫则皱了皱眉,道:“你吃几个素馒头吧!我刚才让刘冬月去厨房里守着他们做的。等回了府,再让灶上的给你做点好吃的。”

姜宪胡乱点头。

孟芳苓却抿了嘴笑。

刚才郡主和李将军见面,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不然郡主也不会一会儿苦丧着个脸,一会儿忍不住地发笑…就像,有了心上人的小姑娘!

第242章 怀疑

孟芳苓自知道姜宪要嫁给李谦之后就一直高高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了地。

看样子,郡主是真心喜欢这个叫李谦的。

太皇太后拼命凑成了这门亲事,也算是功德圆满,没有出错了。

等她回到宫里,好好地跟太皇太后唠叨唠叨,也好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放心。还有太皇太妃,她走之前一直在吃素,盼着佛祖保佑郡主平安无事,得偿所愿。

如今落得幅花好月圆的结果,说不定还真是太皇太妃她老人家感动了菩萨呢!

孟芳苓心情愉悦,笑着夹了筷子清炒的黑木耳。

七姑却是可以肯定刚才郡主和他们家大爷见面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事。

不然郡主不会这副模样的。

也不枉他们家大爷对郡主掏心掏肺的。

她笑着去沏了茶进来。

姜宪脑子里糊糊的,根本回想不起来她们出了酒楼之后又去了哪些地方,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百结端了总兵府厨子做的鸡汤小米海参粥叫她用膳的时候,她差点把粥打翻在了地上,烫伤了百结。

“你这是怎么了?”回屋更衣的白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她让百结下去歇了,坐到了姜宪对面的大炕上,一面用勺子搅动着粥,一面道,“自从你见过李大人之后就神情恍惚,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之前当着孟姑姑和两位齐小姐的面,我没好问。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他夸她漂亮…

姜宪在心里想着,嘴上却道:“真没有什么事!我们见了面,我把金小姐的事托付给他了,然后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来了。”

白愫困惑地望着她:“那你怎么…”

原本什么事都喜欢和白愫分享的姜宪,前世甚至连没有和赵翌圆过房的事她都一一告诉了白愫,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把李谦说过的话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白愫。

她“哎呀”一声,道:“我真没有什么事!你们就是总盯着我。我少喝半碗水你们就觉得我病了,结果每次请了田医正过来都只是把了个平安脉罢了。我真的没什么事!”

肯定是那李谦说了什么。

但白愫已经不好再问。

就算姜宪是她的妹妹,有时也不能处处管着,事事插手,否则任谁也会觉得厌烦。

她既然关心姜宪,以后多陪陪她就是了。

有什么事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白愫转移了话题,道:“那你就快点把粥喝了。你还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吃了几块米糕。你就不饿吗?”

“不饿!”姜宪说着,可一口鸡汤小米海参粥吃下去,食欲却被挑了起来,她连吃了两碗,还吃了四、五块枣泥山药糕,被白愫止住,这才放了碗。

“还说不饿!”白愫嗔笑着,接过香儿递过来的热帕子帮姜宪擦着手。

正午仲夏的阳光透过竹帘晒进来,斑驳地落在白愫的手上,白皙洁净得如上等的无暇羊脂玉。

一个念头在姜宪的心里翻来滚去,最终她还是没能抑制住。

她挽起衣袖把欺霜赛雪的手臂伸到了白愫面前,道:“掌珠,你也把衣袖撸起来,看看我们谁更白?”

白愫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姜宪。

姜宪面颊微红,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但是坚持要和白愫比比谁更白。

白愫没有办法,撸了衣袖伸出胳膊和姜宪的摆在了一起。

两人都很白,可姜宪的胳膊却硬生生地比白愫亮了好几分。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白愫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姜宪嘻嘻地笑。

心里很满意。

李谦这次总算没有骗她。

不过,他说自己的鼻子很挺直…晚上御妆的时候,她坐在镜台前看了半天,早上起来梳洗的时候,她又坐在镜台前打量了半天,然后很嫌弃地对情客道:“这铜镜看得不清楚,你去查查我的嫁妆单子,看看陪嫁里面有没有西洋镜,要是有,就拿过来我看看。”

姜宪从来都不关心自己有些什么衣服首饰,就是陪嫁的单子,她连翻都没有翻就交给了情客,让情客重新誊一份,为的就是在她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情客凭着印象能很快地找到。情客做事,素来认真,索性把她的嫁妆单子背了一份。因而姜宪问起来的时候她立刻就能回答。

“有!”情客道,“有八面西洋镜。两巴掌大小的,放在甲字开头的箱笼里。两面铜盆大小的,放在丙字开始的箱笼里。两面半身大小的,放在丁字开头的箱笼里。两面等身大小的,放在壬字开头的箱笼里。您要哪一面?”

姜宪想了想,道:“拿一面巴掌大小的,拿一面铜盆大小的。”

情客应声而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了西洋镜过来。

姜宪猜自己的陪嫁肯定已经整理好了,情客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开箱笼。

她举着那做成靶镜的小西洋镜照了照,看得着眼睛就看不到鼻子,她立刻就把小西洋镜放到了一边,让香儿和坠儿举了那面铜盆大小的西洋镜。

镜子里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白净细腻,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鼻子秀丽笔直,嘴唇粉淡丰满,眉如柳叶,修得整整齐齐,一双大大的杏子眼清粼粼,冷冰冰,漠然冷淡。

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姜宪望着镜子里的女孩,想到白愫温婉的样子。

神色太冷清,嘴唇太寡淡,眉毛太死板…还真的只有那管鼻子最漂亮,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挺立秀丽,有了几分精神。

她抿了抿唇,情绪低落地挥了手后,示意情客把镜子拿走,然后蔫蔫地趴在了床上。

自赵翌死后,她的镜台上就换成了模模糊糊的铜镜。

她怕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色的凶狠。

重生之后,她也没有照镜子。

怕在镜子里看到不合时宜的表情。

可她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脱那些过往。

她始终不是真正十四岁的小姑娘,没有白愫一样如同春日般的如花美貌,也没有齐氏姐妹青春洋溢的生动面孔。

但李谦还是觉得她漂亮!

姜宪心中一动。

想起赵翌来。

他始终喜欢的都是那些花信年华的女子。

特别是那些有过生育的妇人。

他还曾躲在那些内命妇经过的路上偷窥臣子们的妻子。

当时她特别痛苦,不敢告诉太皇太后,还要在太皇太后面前给赵翌打掩护,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太皇太妃曾把她搂在怀里劝她,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你只要耐心地等候,也能等到自己的缘法”。

赵翌嫌弃她丑陋,李谦却觉得她漂亮。

愿意哄着她陪着她。

李谦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缘法呢?

猝不及防间,她地心中一酸,泪如雨下。

第243章 帮助

此时的李谦正和金宵一起用早膳。

昨天他们用过午膳之后,应邵江之邀去了邵洋的私宅。邵洋叫了堂会。李谦对这个不感兴趣,被同样不感兴的邵江拉去手谈了几局,用晚膳的时候继续喝酒,直到亥时才散。

金宵见邵洋那里还有院子里叫来的窑姐儿,他怕酒后误事,不愿意在那里留宿,就随着李谦回了李家位于西街的宅子。

晚上喝得太多,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头痛欲裂,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李谦倒好,昨天晚上比他喝得还多,却像没事人似的,一个大肉包子三下两下就下了肚,又拿了个包子吃。

“我说,”金宵羡慕地道,“你昨天喝的是水吧?”

“昨天拼命灌我酒的不是你吗?”李谦不客气地道,“是酒是水你都分不清楚吗?”

金宵顿时气馁。

李谦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金宵点头。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礼仪。

两人赶紧用了早膳,去了旁边的小书房说话。

“我听说你妹妹来了大同,你们兄妹碰过面了没有?”

金宵是作为兄弟给李谦送聘礼来的大同,等过几天,他会做为李谦的兄弟去迎亲。所以他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李家。

他有没有客人,李谦再清楚不过了。

金宵沉默了片刻,道:“你怎么知道我妹妹来了大同?”

没有回答李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