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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宪并没有多关心南边的事,而是点头笑着应“好”,道:“知道你回来的人不会来打扰我们,不知道你回来的人不会来拜访你。我们正好趁着这几日去小汤山休息几天。”

特别是李谦,这样来回奔波,只怕是连觉也没有睡好,这样最伤身体了。

李谦实际上是觉得自己若是忙起来了,恐怕又有段时间不能陪着姜宪了,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也就是想趁机单独和姜宪聚一聚。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自然才能做事都特别快,当天晚上他们就启程去了小汤山。

于是初二一大早就遣了人来请姜宪过府小聚的白愫扑了个空。

她不由笑道和曹宣抱怨:“这俩人也太随性了些,说走就走。还好王爷回京城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否则还不知道会让多人空等呢!”

曹宣笑着没有说话。

现在的李谦,行踪可不是谁都能打听,他要去哪里,也不是谁都可以阻拦的,更不要说那些依靠北地的朝廷官员了。

他道:“你找嘉南郡主来做什么?”

这几天承恩公府的客人也很多,白愫都推了,原是准备一心一意招待姜宪的。

白愫笑道:“亲家母年前不是写信过来了,说是年后要带大妞儿过来住些日子吗?我寻思着两家要不要趁机把婚期定下来。看着嘉南整天无所事事的,就想拉她过来闲聊,找点事给她做。”

“还是等阿苗的婚事先定下来再说。”曹宣笑道,“他和谢家姑娘年纪大一些。念慈的婚事,等他成亲了再说罢。”

白愫笑道:“就算早点日子定下来也没什么,不一定早早就让两个孩子成亲。而且就算是成亲,也不一定要早早的圆了房。我是想着大妞儿多些过来陪我。”

曹宣不理解白愫的想法,笑着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家里的事,他向来是交给白愫的,白愫说怎样就是怎样。

等到初五,李谦和姜宪从小汤山回来,他回京的消息这才传出来。

可与白愫了解的情况不一样的是,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有两个月没有看见姜宪出门,是因为简王见南边的皇帝弃城而逃,起了别样的心思,勾结了前些日子来京城拜见姜宪的藩王,趁着李谦不在城中,在姜宪祭拜太皇太后的时候把姜宪囚禁在了紫禁城,然后威胁李谦,要李谦拥立那藩王为帝。李谦怒急攻心,连吐了三口血,连夜赶往京城,和承恩公联手,救出了嘉南郡主,反而囚禁了简王和那藩王。只是嘉南郡主被简王等人饿得奄奄一息,直到大年初三才醒过来。

李谦大怒,要杀了简王和那藩王…

“早就应该杀了简王和那藩王的!”茶楼酒肆里,不少人在议论,“藩王无故不得奉旨入京,他凭什么来京城朝见临潼王和郡主。还有那简王,不知道纵容儿子害死了多少人家的闺女小子——那就是个头顶长疮脚下流脓的东西!现在居然还敢打临潼王和郡主的主意,我看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有人感叹:“这做人啊,要懂得感恩。可你们看简王,先前为了荣华富贵跟着皇上跑去了江南,之后被皇上不喜了,他又跑回了京城,窝在京城里求了临潼王的庇护,才能活到今天。如今却趁着临潼王不在京城的时候把人家老婆给囚禁了,逼着人家跟他一起造反。你说,有这样缺德的人吗?”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这世间的人谁不爱权力富贵,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临潼王对简王也算是有恩了,他却能趁机劫持别人的老婆,用妇孺之人威胁临潼王,也难怪临潼王气得吐血,要杀了简王全家。这样的人,不杀都天理不容。”

“可杀简王全家,也太狠了吧?”

也有人提出异议,立刻就被人喷了回去:“就只许简王放火,不许临潼王点灯吗?要说狠心,那也是简王做了初一,难道还怪人家临潼王做十五不成?君子欺之以方!凭什么人家临潼王是正人君子,就要遇到这样的事!那我宁愿做个小人!”

你一句,我一句的,走到哪里都闹哄哄的像菜市。

路过集市在为好奇停车的白愫听得目瞪口呆,放下车帘就直奔长公主府。

姜宪在内室见了白愫。

白愫看着面色红润的姜宪,眸光粼粼像被淋了仙露,手中还抱着个小竹篮吃着桔子,半晌才道:“不是说你被饿得不行了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她哪里有精神了?

她这是被李谦折磨得不想动弹了!

可这话就算是白愫她也不好意思说啊!

姜宪在心里嘀咕着,递了桔子过去,道:“福建的蜜桔,你吃吗?”

白愫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吃上福建的蜜桔?”

自李谦南征,京城就不见了闽南商贩的踪影。

姜宪不以为然地道:“那些信得过的商贾还不是一样可以和北边的人做生意的。”

白愫无奈,随手挑了个桔子用帕子包着剥了皮,道:“那些传言是王爷的意思吗?会不会不太好?”

在大江南北的民众心目中,嘉南郡主向来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被简王囚禁…她总觉得有点不大好。

姜宪懒洋洋地道:“也算是事实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要你们家国公爷,我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呢?”

曹宣因为曹太后的缘故,这些年来一直很低调,这时候突然被推了出去,白愫也有些担心。

姜宪握了白愫手,安慰她道:“现在不比从前了,赵玺哪有精力管这些。总不能让承恩公一直站在背后吧?念慈和怀念也马上到了出学入仕的时候!”

父亲的声誉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基石。

白愫叹气,道:“我一直盼着他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如果还是赵氏当政,曹宣可能要到人过半百才能忪懈下来。

这样也好。

曹宣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只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可以随心所欲,能有这样的结局,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嫁给曹宣之前,可是只求他能保住性命的!

白愫微微地笑。

第1150章 杀劫

姜宪留了白愫用晚膳。

白愫想着她有几天没有和姜宪相聚了,就答应下来,差了人去给曹宣送信,让他今天的晚膳自己解决。

姜宪掩了嘴笑,也吩咐身边服侍的去给李谦送信:“就说我留了清惠县郡用晚膳,让王爷在外院用膳。”

小丫鬟抿着嘴笑,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着晚膳吃什么,阿吉几个在旁边凑着趣,场面十分的热闹。

白愫就和姜宪商量着:“过了元宵节风吹在身上就不冷了,我们要不要办个花会什么的?”

到时候李谦肯定走了,慎哥儿又不在姜宪的身边,白愫怕姜宪寂寞。

姜宪倒不是不能忍的人,但白愫提议,她也有些心动,笑道:“到时候看天气怎样吧?”

白愫点头,两人用过晚饭,说了会话儿,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起身告辞。

姜宪正奇怪着李谦那边怎么没有个动静,平常这个时候他总会特别黏人派了小厮过来问上个三、四回的,闻言就跟着站了起来,道:“我送你出门!”

之后随路去李谦那边转转,看李谦去做什么了。

白愫心里也有点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曹宣肯定会来接她的,今天她出了长公府却连个人影子也没有看到。她不由在心里嘀咕:不会是让他一人吃饭,他生气了吧?

两个人在一起日子过久了,颇此间也就少了很多的客套。曹宣应了“老小老小”那句古话,这两年对她越来越上心了,往日不要说她快到宵禁还没有回家了,就是回娘家吃个酒或是功勋之家女眷们在一起应酬,他都会不放心的接她回府的…

白愫心里有事,神情不免有些恍惚,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她不由撩了车帘,一面朝外望,一面问着随行的嬷嬷:“出了什么事?”

还没有等到那嬷嬷答话,她就看见前面一阵将士,将她回府的路给拦住了,还有两三个将士在劝过往的行人绕道而行,如同戒严。

没听说过城里有戒严啊?

白愫脑了一时没有转过来,叮嘱随行的人:“你们去前面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随身的嬷嬷立刻走上前去,指着白愫的马车和那些劝阻马车离开的将士说了几句话,那几个将士惊奇地抬头打量着白愫的马车,仿佛在辩别那嬷嬷所说的真伪似的。

白愫面色不虞。

那随车的嬷嬷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那几个将士互相看了自己的几个同僚一眼,领头的将士终于点头了。

白愫松了一口气。

随车的嬷嬷点头躬身,不停地朝着那些将士道谢,一路小跑着跑了过来,待近了,白愫这才发现那嬷嬷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似的,嘴角还不停地哆嗦着。

白愫心中一跳,莫名有些心慌,声线紧绷地道:“出了什么事?”

那嬷嬷牙齿“咯咯”直响,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县,县郡,不,不好了!临潼王抄了简王,王府!还有藩王府!”

“啊!”白愫愕然,随后想起来,她回家是要经过简王府的。

那嬷嬷见白愫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忙道:“县,县郡,那将士,将士听说我们是承恩公府的,说,说我们可以过去…”

“不,不,不。”白愫一个激灵,忙道,“不可坏了临潼王的事,我们这就绕道而行。”

那嬷嬷想着自己刚才探头看到的那一大滩的血,手脚还有些发软,闻言忙道:“是,是,是。我这就让车夫绕道…”心里却忍不住想,皇上这还在南边呢,简王拘了郡主,临潼王说杀简王就杀了,还是临潼王厉害!

白愫却和那嬷嬷想的不一样。

她人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李谦还出来和她打了个招呼,也就是一席话,一顿饭的功夫,李谦就抄了简王府,怎么看也不像是早就定下来的,反而像是怕姜宪担心似的。她不由吩咐随车的嬷嬷:“你快去打听打听,外面都怎么传这件事的?”

随车的嬷嬷应声而去。

白愫心情忐忑地回到家里。

两个孩子做了晚课就歇下了,曹宣并在家里。

她心微动,忙叫了在家里当值的丫鬟问道:“国公爷可曾带过话回来?”

那丫鬟笑道:“国公爷让人带了话回来的,说是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若是您回来了,让您先歇了,不用这国公爷,国公爷回来之后会歇在外院的书房。”

白愫胡乱“嗯”了一声,更衣洗漱,去打听的随车嬷嬷还没有回来,直到打了三更鼓,她不安地睡着了。

姜宪却是早早就歇下,被李谦吵醒了。

她就着朦胧的灯光打着哈欠正想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早已盥洗过的李谦却轻轻地拥她入怀,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温声低语:“睡吧!我有点事耽搁了。明天早上起来了再和你说。”

姜宪迷迷糊糊地颔首,在李谦的怀里拱了拱,鼻尖全是李谦温暖的气息,她顿觉安心,翘着嘴角睡着了。

李谦望着她的恬静的面容,不禁也跟着翘了嘴角,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面颊,低声道:“睡吧!睡吧!万事有我呢!你好好的睡一觉就行了。”

姜宪仿佛感受到了李谦的溺爱,又朝着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睡着了。

李谦失笑,吹了灯烛。

翌日清早,姜宪还很心大的和李谦用着早膳,白愫这边却炸了锅。

“你说什么?”她站在摆满了早膳炕桌旁瞪着曹宣,“李谦自己跑了,把你留在那里负责抄点简王府的财物?那简王呢?”

那个藩王她没有问。

肯定是活不成的。

只是在于怎样死罢了!

曹宣忙了一夜,满脸的疲惫,闻言苦笑道:“忙到半夜,他说嘉南一个人在家里,丢下就跑了,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也像他似的丢着跑了吧?至于简王,”他犹豫良久,道,“他是宗室长辈,死罪可免,可其他人就难说了!”

也就是说,也许简王府的其他人都不会有个好下场。

白愫脸色一白。

曹宣看着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道:“有点事我要和你提个醒——李谦的意思,凡是参与囚禁嘉南的人,一个都不放过,而且还要杀鸡给猴看,会重惩!”

白愫一时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等明白过来,人已摇摇欲坠。

当初参与立帝的,除了简王和那藩王,还有禁卫军的侍卫。

白家,有很多人在禁卫军当差。

第1151章 默默

白愫脸色苍白地抓住了曹宣的衣袖,嘶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曹宣从一头雾水的被李谦叫去之后就开始忙活着查抄简王府的事,根本不知道藩王府那边和那些曾经参与过事变的侍卫都怎么样了,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提前白愫而已,却没有想到把妻子给吓得魂都没了似的。他连忙把白愫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白愫的背,温声道:“你别紧张,我也只是怕白家有人涉及,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我之前一直在忙,也没有仔细地考虑这件事,倒是我疏忽了。我这就派人去跟岳父说一声,让他老人家早点拿个主意。”说完,他又觉得不妥,顿了顿道,“我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李谦说起简王都杀气腾腾的,听李谦的口气,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白家万一真的涉及其中,李谦未必会看在北定侯府的面子上就不追究。

与其到时候大家心生罅隙,不如早点商量个办法出来,免得得罪了李谦最终还是没能把人给保住!

曹宣想着抬脚就要出门。

白愫一把抓住了曹宣的衣袖,红着眼睛道:“我和你一道回去!”

就这几息功夫,她已经冷静下来。

不管是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还李谦后来镇守京城,对白家都礼遇有加。白家若是真的有人参与了囚禁姜宪的事,那可真就是大义不道,狼心狗肺了。

这样的人,连做人的基本规矩都不能遵守,还能指望着家族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站来出保护门庭?这样的人,家族庇护他们做什么?

那还不如趁此机会把人清理出去,也算是为家族做了件好事。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也就越来越笃定。

“你等我一会儿。”白愫眉宇间一片毅然,道,“我换件衣裳就和你一起出门。白家若是真的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我会亲自绑了送到嘉南的面前。如果父亲要包庇这样的人…”她说着,眼圈更红了,眼角也泛起了水光,“北定侯府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姑娘,你也当没有这样岳家!”

曹宣闻言轻轻叹气,拿了帕子给白愫擦着眼角,低声道:“不会的!岳父他老人家不是那样的人!”

白愫也希望她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由接过了曹宣的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抽泣道:“别人参与事变还能说是为了荣华富贵。白家的人是为了什么?临潼王和郡主对他们还不够好吗?想当初,要是不因为太皇太后选了我进宫陪伴嘉南,白家哪有今天?做人不能忘了本,不能不知道感恩!”

这也许就是曹宣最敬重白愫的。

就像他在最落魄的时候,白愫还是选择嫁给了他。

白愫虽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可他心里明白,他当时能娶到白愫,必然是白愫同意了,甚至白愫争取来的。而白愫在嫁给他之前,他还一直为了曹太后而敷衍着姜宪。

想到这里,曹宣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变和温柔起来。他轻轻地捏了捏白愫的手,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曹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青山绿水,站在了那里很久,久到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依诺等候着白愫。

白愫回头,心顿时像泡在温水里。

她目光明亮,要深深地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心底的悸动,若无其事的走出厅堂。

姜宪此时还不知道京城已经翻天地覆,几家庆幸几家愁苦,她正絮絮叨叨地和李谦着要给慎哥儿带去的衣物和吃食:“…我问过情客了,她说卫所里的将士都只穿粗布衣裳,这样经磨。我给慎哥儿做的衣衫都是粗布衣裳。糕点也都没有用模子,全部都是用手搓捏的,装在牛皮纸匣子里,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谁家送来的点心用牛皮纸匣子装着,最多也就用麻纸一裹了。

但这是姜宪能想到的最好安排了。

他并不想打击姜宪的积极性,忙笑道:“这样就很好了。别人虽然看得出慎哥儿出身不错,但不会联想到临潼王府。”

这就还能看了出身不错吗?

姜宪讶然。

李谦笑道:“你专程给慎哥儿做的糕点,肯定很好吃。寻常人家怎么吃得到。”

这也是哦!

姜宪释然地笑,眼角眉洋溢着春天般烂漫的喜悦。

李谦看得心动,可更多的,是不舍。

如果时光能在此刻停留该有多好啊!

他脸不红心不虚地决定再在家里多侍两天再回金陵去。

反正已经决定放虎归山慢慢地磨了,又何必着急那两天。

他和姜宪滚在床上的时候稍稍分了会心。

这也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还好他身边帅将如林,不然他和赵啸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北定侯府里,北定侯正脸色铁青低声喝斥着自己的两个管事:“什么话也别说,只要是涉及了,不管是什么缘由,不管是哪一房的子孙,全给绑了。若是有人出面说情,立刻驱逐出族。不能为了那些人的一己私利害了我们整个北定侯府!”

两位管事头都不敢抬,低声应诺退了下去。

北定侯犹不解气,气呼呼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这才站定,转头对曹宣道:“多谢姑爷了!不然北定侯府可就有灭顶之灾了!”

“岳父言重了!”曹宣和白愫并坐左边太师椅上,岳父说话,他就恭敬地站了起来,谦逊地道,“临潼王和郡主都对北定侯府另眼相看,就算没有我提醒,临潼王和郡主都会护着北定侯府的。”

北定侯摇了摇头,声音低落地道:“你不用谦虚,这是两件事。不管怎样,我们北定侯府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曹宣笑着和北定侯客气了一番,心里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岳父比他想像的更睿智,他几乎没有浪费口舌就让岳父意识到这件事严重性,并且当机立断就做出了决定。

这样的北定侯府,并不需要他担心。

最少还可以屹立四十年。

他微微地笑。

白家的两位管理很快就查出家里一位旁系的子弟参与了这件事,北定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提了那位家族子弟的头去见了李谦,那位家族子弟的一族也被除宗,驱出京城。

第1152章 稳定

北定侯亲手提着自家子弟的头直奔长公主府。

血迹一路滴过去。

众人骇然。

却提醒了很多参与这次事件的功勋之家。

不过一天的功夫,没等李谦动手,大部分参与到这件事的功勋之家的子弟都被自己家族处置了,剩下的则直接被曹宣抓了。

尽管如此,李谦也没有放过这些人。

所有的功勋之家都被降爵,包括北定侯府。

白愫还怕父亲心生不满,专程回府去了一趟。

谁知道原北定侯,现在的北定伯却感慨道:“说到底还是我治家不严,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不要说跟着造反了,他若是当自己是白家的人,就应该通风报信才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被降了爵说不定对我们家还是件好事,给家里的人提个醒,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说到这里,他商量女儿,“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分家,把一些旁支分出去。”

曹太后时期,白家不显。一家人团成拳才更有力量。有时候就是这样,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随着曹太后去世,白家渐渐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嫡支人少,还算好管理,旁支人多,白愫的父亲又本不是能力卓绝之人,管理起来就显得力不从心,这才出了这样的大乱子,也让他萌生出分家的念头。

他只管自家的这几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白愫也赞成。

李谦南下后,怎么也会做个摄政王。随站李谦地位的提高,白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与其这样勉强支撑着,不如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父亲所言及是。”白愫道,“您这边要不要国公爷帮着搭个手?”

白家被降了爵,对很多人来说,那就是得罪了李谦,趋利避害是本能。若再有曹宣支持,就更容易了。

北定伯考虑到自己的能力,迭声应下。

白愫松了口气,去了姜宪那里。

日上三竿,姜宪还在睡觉。

白愫失笑,悄声问姜宪近身服侍的大丫鬟:“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大丫鬟先还不明白,明白过来不由抿了嘴笑,道:“王爷一大早就去了衙门。走的时候叮嘱不让叫醒郡主。”

白愫叹气。

所以她已经服侍曹宣去了衙门又回娘家和父亲说了半天的话,赶到这里姜宪却还没有醒…这天底下也只有姜宪能这么无忧无虑地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

她索性打趣道:“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会?”

那小丫鬟忙道:“县君言重了!您先在花厅里喝杯茶,已经有小丫鬟去通禀郡主了,郡主应该很快就会梳妆更衣来见县君了。”

白愫微微地笑,趁着姜宪没来的时候打趣着花厅前后面的小院子。

各色的茶花还没有败,早春的新绿已经冒了出来,透过一旁的花墙,她看正房后面多了一副秋千。

她问陪着她的大丫鬟:“怎么突然搭了个秋千?”

大丫鬟笑道:“前两天郡主不知道看了要什么书,说也想在屋边搭个秋千。第二天一大早王爷就差人搭了个秋千,郡主看着倒很喜欢,却是一次也没有坐上去。好像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的,等秋千搭好了,又觉得不是特别有意思的的样子。”

“她这可真是随心所欲了!”白愫嗔道。

姜宪由几个丫鬟内侍簇拥着走了进来。

“又在编排我什么呢?”她说着,坐在了白愫身边的太师椅上。

白愫笑着说了秋千的事,道:“等到了春天,到也是一处好去处。”

“这有什么难的?”姜宪笑着,“你要是觉得好,想搭几个搭几个,想搭在哪里就搭在哪里。”

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白愫就嫌弃地道:“怎么还没有睡醒?我看你就是睡得太多了,越睡越想睡。王爷什么时候回南边去?他回去了我们去城外踏青吧?”

姜宪笑着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白愫直笑。

姜宪不好意思地喝了口茶,提了提神,道:“我这春困来得早了点。”

白愫笑眯眯地颔首,说起了这次来意:“…请王爷放心,家父很是感激王爷。家里的那些小免崽子是得给个教训了。”

姜宪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简王家被抄的事。

她不禁赧然地笑了笑,道:“我这几天都感觉精神不济的样子,吃了就喝,喝了倒头就睡,没太在意外面的事。”

“你可心真大!”白愫无奈地点了点姜宪额头,道,“我还担心你心里不好受,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好了,你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姜宪忙拉了白愫的手,笑道:“你就忽悠我吧!走什么走?一起用了午膳再回去。我猜着国公爷肯定和王爷在一起,宗权马上要走了,京里的事肯定是要交给国公爷的,他们今天晚上不到亥时肯定回不来,我们正好说说体己话。”

白愫就道:“我像你?没人管,又不用管谁。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我照顾呢。”

“那就让念慈和怀慈到这边来用晚膳,你们一起回去!”姜宪道。

白愫想了想便应了,两人一起用了午膳,歪在炕上说话,可没说上几句话,姜宪一个人歪在大迎枕上睡着了。白愫摇头轻笑,让小丫鬟拿了夹被给她搭上,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等到念慈和怀慈来时的喧哗声才被吵醒。

她忙起身梳妆,随手把姜宪也给摇醒了。

姜宪揉着眼睛赖在炕上不想起来,李谦和曹宣回来了。

白愫奇道:“他们俩人怎么走到一块去了?”

来通禀的小丫鬟笑道:“中午王爷差了人来问郡主起了没有,知道县君也在,下衙的时候就邀了国公爷过来用晚膳,又派了人去接两个小公子,就全碰到了一起了。”

“不过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姜宪嘀咕着,喝了口茶,这才觉得人清醒了不少,让小丫鬟服侍她更衣。

大家一起欢欢喜喜地用了晚膳。

姜宪念着慎哥儿不在家。

若是慎哥儿在家就好了!

而远在千里的慎哥儿正小霸王似的站在山头,看着被他捉的水匪不免有些洋洋。

这下他爹该同意让他跟着卫大叔和云大叔去讨伐赵啸了吧?

经过短短二十几天的相处,原本的卫属和云林已经变成了卫大叔和云大叔。

送走了曹宣的李谦莫名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不禁在心里暗忖,也不知道是谁在想他…

第1153章 左右

京城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江南。

大家不免议论纷纷。

有的说临潼王只手遮天,没有朝廷的允许就敢杀简王和涉嫌夺帝的藩王、禁卫军侍卫、简王府男丁,流放了简王府的妇孺,太嚣张了,简直是视皇权如无物,朝廷应该狠狠地惩诫临潼王府一番才是。

但支持这种说法的很少,多的人还是觉得李谦有情有义,为了家眷怒发冲冠,不畏权贵斩杀宗室亲王。有人甚至夸李谦有侠义之风,推崇之极。

路过金陵城最繁华街市的李瑶听着那些市井之人的议论声,默默地放下了车帘,闭上了眼睛靠在轿椅上,神色疲惫地吩咐随随行的管事:“回家去!”

管事一愣。

之前李瑶正准备前往左家。左以明前两在就写了帖子过来,说是要请他们家大人过府,有要事商量,据说前去的还有几位内阁的大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在李家当差这么多年,有些事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

皇上弃城,随着赵啸南下,跑到了福建。朝廷重臣却大多数留在了金陵。金陵如今被临潼王掌管。这些大人既要青史留名又要身家性命,想来和他们家大人一样寝食难安。这还不得商讨个对策啊!

左大人找他们家大人过去,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没想到他们家大人不过是听见一群市井之徒的蜚议,就突然决定不去左家了…这与京城的事有什么关系?不是应该趁着临潼王不在金陵的时候快点拿个主意吗?

但李瑶说了话,管事肯定不敢质疑。他忙上前几步低声叮嘱了轿夫几句,几个轿夫身子一拐,立刻就走了旁边一条回李家的捷径。

李瑶细细地捋着自己的胡须,直到轿子停在了自家的门前,这才叫了随行的管事,淡淡地道:“你去左家给左大人送个信,就说我年事已高,早就应该是致仕的人了,他们的聚会我就不参加了。朝中的小朝会我也不参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以后再说。”

从前他提出致仕赵玺没有答应,就已经只出席大朝会不出席小朝会了。

也就是不再管事的意思!

这就是要置身事外。

左以明得了这样的信双眉不由深深地蹙了起来,又不好多问李家的管事,只好让人赏了钱打发出去,转身进了书房隔壁的小间,问之前回避的姚先知:“你说,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姚先知迟疑道:“李大人应该是想致仕吧?”

如果他是李瑶,也会选择这条路。

皇上和赵啸摆了李谦一刀,一旦李谦战胜,靖海侯府上上下下肯定是活不成的。就像简王,不过动了点不该动的心思,李谦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请自行,抄杀了简王府。还有那些禁卫军侍卫,涉及京城一大半的功勋之家,李谦说杀就杀,说降爵就降爵,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谦已经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次聚会的原因如果李谦有意做摄政王还好,他们好歹还是俸承的一个皇上,一个君主。可如果李谦像司马昭似的要取而代之呢?

他们继续遵俸赵氏王朝,就是灭国之臣,不被斩杀也要被罢官流放。若是他们改俸李谦,那就是不忠不义的贰臣,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真是件左右为难的事。

姚先知头痛不已,非常羡慕李瑶这个时候能倚老卖老丢手不管。

左以明和李瑶的关系亦师亦友,以他对李瑶的了解,李瑶不会坐以侍毙。这次聚会,他就是想摸摸李瑶的底,然后委婉地表示会以李瑶马首是瞻,跟着他一道走。

李瑶不来,这场聚会还有什么意思?

几个人心不在焉地讨论了半天目前的处境,也没有一个人拿出什么特别的法子,聚会悻悻然散了。

姚先知索性直奔李瑶府邸。

李家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连个小厮和小丫鬟都没看见,府邸透着几分清冷。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等见到李瑶,见李瑶几个贴身的随从、小厮悄无声息地在整理着李瑶书房里的藏书,他有了一种果然如此、大石头落地轻快。

“老大人这是做什么呢?”姚先知笑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收拾起藏书来?”

李瑶还是比较欣赏这位新晋大学士的机敏的,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隐瞒,还带着能提醒一个是一个的微妙心情,指了指身边的太师椅,示意姚先知坐下来说话,然后还亲自给姚先知斟了杯茶,这才徐徐道:“左大人为何叫了你们去,你又为何来拜访,我就为何要让人收拾藏书。”

姚先知欠了欠身,当是还了李遥的斟茶之礼,忙恭敬地双手接过了茶盅,一双眸子却精光闪闪地望着李瑶,慎重地道:“莫非李大人想致仕了?”

他问的还是比较含蓄的。

李瑶微微地笑,想了想,道:“姚大人觉得不妥吗?”

姚先知老老实实地道:“老大人难道不觉得此时宜静不宜动吗?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司马昭,不为人所用,那就是大忌啊!”

果然是个通透人。

李瑶面上却一紧,冷冷地道:“原来姚大人是这么想的!”

姚先知闻言不由在心里骂了姚先知一句“老狐狸”,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句口风也不露,难怪左以明在他面前也垂手恭立了。

他自认为不是李瑶的对手,干脆坦然道:“若是王爷只想做个摄政王,就应该在京城立那藩王为帝才是。只怕临潼王别有打算。我寻思着,我只能从后面一条路上找个出路了,所以来请教老大人,给后辈拿个主意。”说着,他起身恭恭敬敬地给李瑶行了个礼。

李瑶欣赏地微微点头。

姚先知还不知道李谦的杀手锏,已给通过这段时间发生事猜测到李谦的打算就这份察颜观色的能力已比左以明强多了。不过,以左以明和李家的这层关系,左以明还是会被重用的。

李瑶心中微动。

他不可能真在这个时候致仕。

李谦显然走的是阐让之路,最需要的就是朝臣们和各路勋功、宗室的认可和认同,这也是为什么李谦在京城大开杀戒的缘故。他这个时候致仕,坏了李谦的大事,他肯定会变成那只惊吓猴子的鸡。

姚先知这个明白人,应该可以用一用。

第1154章 死讯

李瑶性格刚毅,做了决定的事立刻就会去做。

他想了想,问姚先知:“你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要说体己话的意思了。

姚先知心中一喜,可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老大人也同意我的说法吧——临潼王应该另有打算!”

连摄政王都不做,那就只有自立为王了!

李瑶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还不错!”

同意了他的观点。

姚先知虽然在心里琢磨了几遍了,可听到李瑶这么说,他还是吓了一大跳,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瑶没有为难他,而是半带劝慰半指点地道:“你也别总和左以明搅和在一起。他和你不一样。他和李家是姻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临潼王怎么也会顾着他的。你要学会韬光养晦。临潼王不在,你就好生生地呆在自己的府邸看看书,练练字。等到临潼王回来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姚先知的眼睛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问:“照老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顺着临潼王…”

如今皇上跟着赵啸去了闽南,李谦就是想让皇上让位于他,也得皇上在他手里才行。如果是强行夺位,他们这些前朝的臣子岂不是成了谋逆之人?到时候史书上会怎样的评价他们呢?

姚先知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这道坎的。

李瑶自己就是两榜进士出身,自然猜得出姚先知的心思,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捏着稀疏的胡须道:“你既然来请教我,我肯定是有什么说什么。全看你相信不相信了!”

“我当然相信老大人!”姚先知连声道,可出了李府心里还在犯嘀咕。

李瑶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