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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萧正峰虽说是齐王挚友,可是到底和太子燕王并无瓜葛。这个齐王因为种种缘由,不受当今圣上喜爱,他的母妃又是因罪遭受贬谪,死在冷宫的废妃,是以他是无缘帝王之位的。他虽则手底下有些兵权,可是太子燕王两党竟然都不敢拉拢于他,是以他如今竟然成为了朝中唯一有些权势却又没有被太子燕王两党拉拢的人。其实为父这些日子也是在想着,燕王有心争夺太子之位,太子因屡屡做事不得皇上之心,而让皇上有罢黜之意,他们二人明争暗斗,朝中之人纷纷站队。”

他紧皱着眉头,继续道:“如今的形势,却不是你我不站队,便能超脱其中的。如今你若嫁给这萧正峰,恰好倒是避免站队的烦恼了。”

阿烟望着父亲,不免问道:“那皇上那边呢?皇上听到这个事情,不知道作何想法?”

顾齐修笑了下,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女儿纤细的肩膀:“这个你不必操心,为父和皇上相伴了二十几年了,对他的心思倒是知道的。这个婚事,若是真成了,怕是他也高兴。”

阿烟见父亲如此,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的。

上一辈子,父亲对永和帝的了解就未必少了,可是却不是还没算计到这高高在上帝王的防备猜忌之心,最后落得了个身染重病,家破人亡。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萧正峰前来顾府求亲的事儿,或许已经传出去了吧,这是瞒也瞒不住的。

当下顾齐修便换上朝服,前去宫中求见永和帝,而阿烟呢,则是回到了西厢房,坐在窗前,脑中不断地回想着那萧正峰,一时竟然有些坐立难安。

也许以前之所以能淡定,那是因为根本不可能。

可是如今呢,近在咫尺,她的手竟有些颤抖。

她坐在窗前,一时却回想起这个男人许多许多事,譬如他骑着高头大马站在燕京城的街头俯视着自己,又譬如他蹲跪在那里俯首为自己当上马桩……

就在此时,那边青峰却笑盈盈地过来道:“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该去女学了。”

第 66 章

这一日,齐王带领着萧正峰前去进宫面圣。

齐王虽说是个不受父皇待见的皇子,可终究是个皇子,况且齐王的到来也提醒了永和帝,他好像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个大皇子了,于是便命人召了进来。

待到了永和帝面前,齐王恭恭敬敬地拜见了,而萧正峰也在一旁,行了跪拜大礼。

永和帝见到一旁的萧正峰,隐约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来,便随口问道:“这是哪位?”

萧正峰连忙上前,恭敬地道:

“末将姓萧名正峰,现为四品武卫将军,曾跟随齐王殿下驻守马甸。”

齐王从旁解释道:

“前些日子,屡立战功以四千精锐打败北狄三万大军的,便是这位萧将军了。”

此时永和帝也想起来了,不免唏嘘,又赞叹一番:

“果然是相貌堂堂,不愧为我大昭猛将。”

一时命萧正峰起来,又赐了座,可是这是在御前,萧正峰哪里真能去坐,当下只能是虚站在那里。

当下君臣父子聊了几句后,终于进入正题,却是齐王先开口,笑道:

“父皇,今日进宫,一则是来拜见父皇,二则却是有件事,还望父皇做主。”

永和帝望了眼自己这长子,素日他倒是极少求到自己头上来。他慈爱地笑了下,却是道:

“你我父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于是齐王也笑了下,却是提起萧正峰一事:

“其实倒并不是我有什么事,倒是萧将军,他有一事,想求父皇做主。”

永和帝挑眉:“哦?”

齐王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萧正峰已经跪在那里,沉声道:“皇上,末将斗胆,求皇上为末将做主!”

这么一招,倒是把永和帝弄得越发好奇了:“这是怎么了?”

这边正说着间,那边大太监马景芳走进来了,却是禀报道:“皇上,外面左相大人正候着呢,说是要求见皇上,有要事相求。”

齐王和萧正峰闻听,对视一眼,心中自然有个猜测。

皇上皱了下眉:“今日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招手道:“宣左相大人过来吧。”

萧正峰原本早已经打好了腹案的,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说服皇上为自己赐婚,免了阿烟姑娘后顾之忧。

然而此时左相大人亲自前来,他却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他是因了那个写在宣纸上被风雪打湿的“萧”字而一意孤行,几乎将自己的朋友手足都牵扯其中。

可是她呢,她对自己,又是怎么样的想法?

正这么想着间,顾齐修已经走进了御书房,其实走进御书房前,他就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齐王和萧正峰刚刚前来面圣。

他一向老谋深算的,如今只听这话,便已经约莫猜到,想着那萧正峰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他先是单枪匹马,跪求自己应允婚事,再自己言语间有准婚之意后,便立刻拉上了齐王,前来向皇上请求赐婚了。

这个年轻人,做起事来倒是果断激勇,也难怪他在沙场之上能够博得屡屡战功。

一时也不免想着,此人倒是前途不可限量,如若不是跟了齐王这么一个无缘皇位的皇子,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不过顾齐修转念一想,心中忽然大动。想着这齐王如今固然龙游浅滩,困顿一时,可是若有机会,未必不会一朝得势。这齐王在边疆之地颇受爱戴,所交往之人多为武将,若是天下太平,他未必有什么机会,可是若天下有乱,大昭动荡,那么三位皇子相争,他必然能独占鳌头。

这么一想间,顾齐修不免开始重新衡量自己这个“准女婿”了。

他就这么一边想着的时候,一边不动声色,行了跪拜大礼,见过了永和帝。

永和帝今日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笑呵呵地望着顾齐修:“这是怎么了,今日竟然是齐王和顾爱卿都过来了。”

顾齐修笑望了眼齐王,却是道:“看起来老臣和殿下都是为了一事而来。”

齐王向顾齐修见礼,笑道:“顾左相。”

这边永和帝却有些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齐王本待开口,谁知道那边顾齐修却抢先道:“皇上,这事儿呢,说起来还要求皇上赐婚啊!”

永和帝一听“赐婚”二字,不免越发好奇:“顾爱卿,怎么,阿烟有了心仪之人?”

顾齐修叹了口气:“这倒不是阿烟有了什么心仪之人,她这些日子也不曾出门,哪里就能轻易换了心思呢。只是现在坊间流言,诸多说道,都对阿烟不利。恰好此时,这位萧将军前来求娶,老臣想着,女大不中留,还是赶紧嫁了吧。”

永和帝闻听,想起刚才萧正峰所求之事,这才明白,当下不由打量了萧正峰几眼:

“你要求娶阿烟?”

萧正峰上前一步,铿锵一声跪在那里,沉声道:

“皇上,末将对顾三姑娘一见倾心,斗胆求皇上赐婚。”

齐王见此,也上前道:“父皇,正峰他如今已经二十有四,尚未婚配,如今既然心仪顾三姑娘,父皇何不就此成全了他们。”

这边永和帝沉吟片刻,锐目审视着那地上跪着的萧正峰良久,忽而笑了,却是问萧正峰道:“朕听闻,你在北方边境和狄国恶战,以少胜多出奇制胜,敌军听闻你的名姓便闻风丧胆,这是为何?”

萧正峰垂首,朗声回道:

“敌军闻风丧胆,非因我萧正峰之名姓,却是因为我大昭国威日盛。所谓以少胜多出奇制胜,非因我萧正峰一人之力,却是我大昭将士作战勇猛,是以北狄不能敌也。”

永和帝挑眉,复又问道:“朕听说你乃齐王挚友?”

萧正峰恭声道:“齐王驻守边疆多年,又与末将曾联手抗敌,自然有同袍之谊。”

永和帝听闻这话,眉眼渐渐缓和,抬首望了眼齐王,却忽而道:“难得你在边疆数年,竟交了几个良师益友。”

说完这个,忽而不再和齐王萧正峰说话,却是吩咐道:“朕记得岭云一带有雪山崩塌,导致百姓受难,可有此事?”

顾齐修不明白永和帝怎么问起这事儿来,不过幸好他是熟知此事的,当下忙答道:

“前日的奏报,确实提到岭云雪山蹦跶,造成当地百姓数百人死亡,更有良田百亩受其牵连,恐来年无收。不过当地县吏已经及时救治,收拢难民,想来并无大碍。”

可是永和帝却摇了摇头:“朕却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派人亲自前往,以彰示朕爱民之心。”

此时齐王和顾齐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顾齐修也只好硬着头皮道: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皇上属意哪位前去赈灾?”

永和帝低头看向御案,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眼:“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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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齐修走出御书房后,再看向萧正峰,那神色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看着是对年轻人的赏识,以及对同朝为官后辈那种居高临下的客套,那么现在,便已经是看自家女婿的眼光了。

老丈人看女婿,总是越看越不顺眼。

原本对萧正峰的诸多赏识,已经变成了挑剔。

萧正峰见顾齐修打量着自己,忙低头站在那里,态度颇为恭敬。

顾齐修负手而立,笑呵呵地道:“正峰,你可知道为何皇上独独派了燕王前去赈灾?”

萧正峰从旁垂手而立,忙答道:“知道。”

顾齐修听了,这才满意,心道这女婿纵然是个沙场猛将,可是这心思却也实在是敏锐得很。

于是顾齐修淡扫了他一眼,却是道:“既然知道,那就赶紧回去准备吧。”

萧正峰微怔,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心间跃起狂喜,唇边竟然不自觉绽开一点笑来,低头恭敬地道:“是!”

永和帝之所以把燕王派出去赈灾,那是因为燕王一直心仪阿烟,所以在听说阿烟姑娘要嫁给自己后,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而显然,永和帝也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是以便干脆寻了个理由,将自己的儿子远远地打发出去了。

而自己和阿烟姑娘的婚事,自然是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尽快完成,以免横生枝节。

萧正峰想明白这个,当下忙又补充道:“末将这就回去,禀命祖母,请祖母派媒人前去提亲。”

可是谁知道,这话一出,顾齐修却有几分不喜,拉下脸来,也没多说一句,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萧正峰难免不解,想着自己这话有什么让未来老岳丈不悦的吗?他如此一想,顿时明白过来,便忙又道:

“不知道岳丈大人还有什么指点的,小婿一定尽数照办。”

顾齐修背着手,心里满意,这才点头:“也没什么了,你先去吧。”

第 67 章

永和帝待顾齐修和萧正峰都出去了,却是留下自己的皇长子齐王。当御书房内只剩下这父子二人的时候,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齐王在永和帝面前,一向是话不多的,特别是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谨慎小心,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从来不是他的父皇,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其实这样说或许也没有错,齐王这个所谓的皇长子,除了那个齐王殿下的虚名,仿佛他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好处。

而此时的永和帝,抬头扫了眼自己这个多年不曾正眼打量过的儿子,忽然道:

“这几年,你戎守边疆,倒是受累了。”

永和帝如今已经年近五十了,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带着中老年男人特有的低颤声,缓而有力,真情饱满。

然而齐王却是仿佛无动于衷,依然恭敬地道:

“能为父皇分忧解难,这是儿臣的福分,儿臣不敢说受累。”

永和帝听了这话,隔着御案望着那个虚坐在软凳上的儿子,忽而笑了下:

“这个萧正峰,你和他倒是颇为相投?素日不见你来宫中见朕的,今日为了他,倒是特意跑过来。”

齐王听此,沉声道:

“此人和儿臣乃是生死之交,曾经救过儿臣的性命。”

永和帝轻轻点头:“好。很好。”

这个时候,大太监马景芳奉上了点心茶水。茶水是信安的雀舌,采于早春,因为茶叶扁平挺直,形状如鸟雀而得名。据说这雀舌采于清明节前三日,还要必须五日内未曾有雨,采集之时,不是用手采集,而是专门挑选体貌皆佳的豆蔻女子,她们在前面两个白丘之间安放一个雀巢大小的精致小篮,然后用自己的唇舌将那刚刚吐出嫩芽的茶芽儿采下,就此放在两个白丘之间的茶篮中。

一个豆蔻女子,在日头出来前采集那么一个早上,也不过采得一两而已。因为这金丝雀舌茶来之不易,茶市上真是有价无市,甚至可以喊出千金一两的高价来。

当然了,永和帝的茶房中,自然会有一些下面进贡的这等雀舌茶。

此时永和帝笑了下,望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在边疆数年,塞外的风寒倒是历练了你的性子,只是把你骨子里的皇家风雅给淘汰了个干净。如今这雀舌,民间却是不能尝到的,你来品一品,看看如何?”

齐王上前,捧起那雀舌茶来,细细呷了一口,只觉得那雀舌入口,开始尚不觉得如何,可是一口品下后,却觉得回甘无穷,口齿间俱是清香,那清香并不浓郁,隐约含蓄,似有若无。

他点头,赞道:“此物确非凡品。”

也怪不得能够卖到千金一两,这一口茶下去,那是多少银子,又是多少上等的军马呢?

一时之间,父子二人隔着那御案,都淡淡品茶,竟也没什么话说。御书房内只有大太监马景芳将那茶点轻轻放在碟中的动静。

过了半响后,永和帝忽然开口道:“如今也临近年关了,你便过了这年再走吧。”

齐王捏着茶盏的手微顿,抬头望了眼自己的父皇,依旧恭谨地道:“是,父皇,儿臣自然是听从您的吩咐。”

永和帝慢慢地放下茶盏,在马景芳的服侍下享用那糕点,一边吃着,一边望向齐王,却是道:

“你府里要纳一个妾?”

齐王听父皇提起这个,只好道:“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原本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不曾想竟劳父皇操心了。”

永和帝却点了点头:“你也二十有七了吧?年纪不小了,府中只得了阿媹一个,也该是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齐王当下听了自然是点头称是。

永和帝说完这个,仿佛是还有话要说的,不过看着齐王一副拘谨小心如临大敌的样子,到底是没说,只是沉吟一番,叹了口气:“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这边齐王告别了永和帝,走出了御书房,恰好此时燕王从外面进来。

相比较于齐王来到此处的小心谨慎,燕王却是飞扬洒脱,唇边带着笑意,风流倜傥,俊美异常。

这燕王此时见了齐王,忙抱拳道:“大皇兄,今日您也过来?”

齐王笑着点头:“六皇弟。”

燕王因想起母妃对自己讲的那故事,此时看着这皇兄,却见他明明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可是却生得老成持重,穿着一身暗灰袍,整个人看着仿佛极为压抑沉重。

当下心中不免唏嘘,想着当年若不是那位镇江侯出了岔子,今日还不知道这皇宫内院是怎么一番天地呢!

齐王素来心思谨慎的,此时见自己这六皇帝望着自己的眸光比平时多了些什么,心下难免疑惑。

一时这燕王告别了齐王,进了御书房来,正要说话,谁知道永和帝却道:

“前几日过来的奏折,说是岭云一带发生雪崩,流民失所,百姓困苦,朕想着正要派一个人过去,帮着朕安抚百姓,以彰显朕爱民之心。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是学着为父皇分忧解愁了,这个事你便去做吧。”

燕王一听到这个,便忍不住道:“父皇,岭云雪崩一事,儿臣已经有所耳闻,可是受灾者不过数百人而已,并未造成什么惊惶,父皇何必要派儿臣前去安抚民心呢?”

燕王这话一出,那边永和帝脸便沉了下来:“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永和帝这么一怒,燕王顿时不敢说什么了,忙赔笑一下:“是,父皇说是该去安抚民心,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儿臣听着便是。”

永和帝这才脸色稍缓,不过依然有些沉着:“好,收拾一下,明日个就去吧。”

燕王自然是答应,可是答应过之后,想起阿烟,他又有些不舍,便还是忍不住试探道:“父皇,阿烟和晋江侯那边的婚事,就此作罢了,可是如今外面传得可不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