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来过没有?”

  “上午来过。”

  “现在他们的人呢?”

  “走了。”

  小雷一把握住杏花翁的手,连声音都已有些变了:“是不是有人来逼他们走的?”

  “没有,他们喝一两碗粥,连酒都没有喝,就走了。”

  “他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等我?”

  杏花翁看着他,显然觉得他这句话问得太奇怪——这少年为什么总好像有点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们没有说,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何要走?”

  小雷的手放松,人后退,嗄声问:“他们几时走的?”

  “走了很久,只呆了一下子就走了。”

  “从哪条路走的?”

  杏花翁想了想,茫然摇了摇头。

  小雷立刻追问:“他们有没有留话给我?”

  这次杏花翁的回答很肯定:“没有。”

  栏杆外的柳丝在风中轻轻拂动,晚霞在天,夕阳更灿烂。山村里,屋顶上,炊烟已升起。

  远处隐隐传来犬吠儿啼,还有一阵阵妻子呼唤丈夫的声音。

  这原本是个和平宁静的地方,这本是个和平宁静的世界。但小雷心里,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血战。

  他已倒在一张青竹椅上,面前摆着杏花翁刚为他倒来的一角酒:“先喝两杯再说,也许他们还会回来的。”

  小雷听不见,他只能听见他自己心里在问自己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等我?金川为什么不留下她?他答应过我的。”

  他相信金川,金川从未对他失信。绿酒清冽芬芳,他一饮而尽,却是苦的。

  等待比酒更苦,夕阳下山,夜色笼罩大地,春夜的新月已升起在柳树梢头。

  他们没有来,小雷却已几乎烂醉如泥。只是醉并不是解脱,并不能解决任何事、任何问题。

  杏花翁看着他,目中似乎带着些怜悯同情之色,他这双饱历沧桑世故的眼睛,似已隐约看出了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女人总是祸水,少年人为什么总是不明白这道理?为什么总是要为女人烦恼痛苦呢?”他叹息着,走过去,在小雷对面坐下,忽然问道:“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姓金?”

  小雷点点头。

  杏花翁道:“听说他是位由远地来的人,到这里来隐居学剑读书的,就住在那边观音庵后面的小花圃里。”

  小雷又点点头。

  杏花翁道:“他们也许已经回去了,你为什么不到那里去找?”

  小雷怔了半晌,像是突然清醒,立刻就冲了出去。

  杏花翁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喃喃的叹息着:“两个男人,一个美女……唉,这样子怎么会没有麻烦呢?”

  小花圃里的花并不多。但却都开得很鲜艳。金川是才子,不但会作诗抚琴,还会种花,种花也是种学问。

  竹篱是虚掩着的,茅屋的门却上了锁,就表示里面绝不会有人。

  但这一点小雷的思虑已考虑不到,他用力撞开,整个人冲了进去。他来过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