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雷大叔不知婉儿为何如此惊惶?急上前来探视……

  “婉儿!”接着门外也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中年贵妇,环佩叮当,快步走进屋中,惊问道:“怎么了……他!……”

  这时雷大叔也看清楚,原来展白奋力一挣,竟把左臂上的创口,重新震裂,鲜血透衣,流了一床!

  中年贵妇满脸惊惶关切之容,一边伸出素手连点展白“臂儒”“心俞”穴,为展白止住流血,一边回头对锦衣少女说道:“婉儿,你去取一杯人参燕窝羹来,需要浓一点!”

  锦衣少女忙不迭地应了一声,飞快向门外跑去……

  “婉儿!”站在一旁的雷大叔,忽然叫住婉儿,说道:“不用去了。我这里有一颗丸药,人参燕窝虽能提神补血,但我这颗药丸,却比人参燕窝要强多了!”

  雷大叔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小瓶来。这羊脂小瓶只有鼻烟壶大小,外边包了几层绸布,雷大叔郑重地打开,看样子极为珍贵……

  “大叔的药也给他吃。”门外传来婉儿的声音:“人参燕窝汤侄女也去取……”说着已去远了。

  “这孩子向来是极热心的……”中年贵妇笑对雷大叔说。

  展白这次创口迸裂,虽然痛极,却未失去知觉。他咬牙苦忍着蚀心刺骨的剧痛,睁眼望着中年贵妇如慈母一样慈爱地关心着自己,暗想婉儿亲侍汤药,极热心地为自己奔跑,人家尊贵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奴仆如云,一呼百诺,如今为着自己一个穷苦潦倒的人,竟肯降尊纡贵,尽心服侍自己,不由一丝温暖直袭心头,可又夹杂着无限感激这一粒来历不明的药丸,要挟自己……

  展白本是生具傲骨之人,又受尽了人世间的冷落,从不愿向人乞怜,更不愿接受别人的要挟。

  因此,在雷大叔要他说实话,才肯给他吃药时,竟转头面向墙壁,给雷大叔来了个不理不睬!

  这一来,把一个性情暴躁的雷大叔,气了个须眉皆炸!

  就连中年贵妇人,见展白对雷大叔的善意,竟做出无礼的样子,也不由深感意外。柔声说道:“孩子!这龙虎续命丹,功可起死回生,练武的人吃了,更可增长劲力,一般武林之人,连做梦想都想不到的!雷大叔,问你什么话,快回答大叔!你吃下这粒丹药,身上的伤病,都可以好了!而且,对你好处无穷哩……”

  中年贵妇,语调慈祥,态度和蔼可亲,对展白犹如慈母。

  可是,展白仍没有回过脸来,面向墙壁,说道:“我不希罕!”

  “气死我也!”雷大叔怒叫一声,说道:“难道我真是瞎了眼!我……”

  雷大叔神情激越,说至此处,竟语不成声。手拿龙虎续命丹。心中暗想:武林中人梦寐求之而不可得,自己不顾生命为少林寺尽了一次大力,少林掌门方丈为报答自己恩惠,才赠了这么一粒,自己珍藏在身上十五年之久,舍不得服用,如今,自己好心好意拿出来给他吃,却不值人家一顾……

  雷大叔越想越难过,手执那粒珍药左右为难。

  送出又不是收回也不是。如果此时自己再收回怀里,别人可能还会说自己是舍不得,把这粒丹药送人哩……

  “叭!”的一声脆响,任谁也想不到,雷大叔竟把一粒珍贵无比的灵药,一抖手摔在地上!

  在中年贵妇惊讶的,莫名所以的时候。雷大叔已经像电光石火似的,纵出室外!

  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展白情不由己的转回头来,只见乱发怪人已不在房中,中年贵妇一脸的惊异之容。

  “怎么回事?”展白不知何故,脱口问出。

  “唉!”中年贵妇轻喟了一声,说道:“孩子,你伤了大叔的心了……”

  “伤谁的心?”微风过处,展婉儿娇艳如花似的纤手托着一只玉盘,玉盘上放着一个碧玉盖碗,袅娜得如风回杨柳,快步走了进来。

  不等中年贵妇答言,婉儿却把玉盘放在茶几上,用手端起盖碗,掀了盖,先呶起小嘴吹了吹凉,然后拿了一个白玉羹匙,轻轻在碗内搅了一搅,立刻端至展白面前,娇笑说道:“来!吃吧,我喂你!”

  展白先不吃人参燕羹汤,含着疑问的眼光,问那中年贵妇道:“夫人,小可不愿吃他的药,怎么算是伤了他的心呢?”

  中年贵妇,没有回答展白的问话,仰脸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忽然低下头来,向展白问道:“雷大叔问你什么来着?”

  “他问我……是谁?”展白见中年贵妇慈蔼如慈母,不忍拒绝回答。“又问我……”

  “娘!”这时,展婉儿却在一边插嘴道:“不要问那么多嘛!先让他吃,好不好!若不,他会……”

  “别打岔!”中年贵妇神色很庄重,阻止婉儿插嘴,一双美妙的凤目,只注视着展白,等他回答。

  “又问我展……”展白只有据实回答。但说到父亲的名字时,不禁激动的嘴唇发抖,说道:“……云天,是我的什么人?”

  听到展云天的名字,中年贵妇的神情,似乎一震。更加紧地问展白:“你为什么不回答雷大叔?展……云天,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展……云天是先父……”展白感激中年贵妇救命之恩,又加上中年贵妇待他如慈母,只有据实以答。

  中年贵妇听展白说出,展云天是他父亲,脸上顿现出一种无比惊奇之容,凤目中现出一种无比欣喜的光彩,张口欲言,但心情激动无比,竟一时哽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绝色锦衣美女——展婉儿,却不知展云天是何人,也未留意中年贵妇神色遽变,只端着人参燕窝汤,一只纤手拿着白玉匙,要喂展白吃,忽见展白掉头落泪,忙把白玉匙放进碗内,在衣襟内掏出一方绢帕,一边为展白拭泪,一边以万般温柔的声调说道:“不要哭嘛!来,擦干眼泪,吃下这碗人参燕窝汤,你的痛就会好啦!乖!听话,啊!……”

  这二八年华的少女,哪里是像跟一个尚比她大一两岁的少年说话,倒像是在哄孩子。

  展白心头感到一阵无比的异样……

  此时——

  忽然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青衣小婢,进门来张望到中年贵妇,忙上前施礼说道:“夫人!……您在这里呀!叫小婢好找……老……爷子正急着……找夫人……”

  青衣小婢好似紧张过度,脸孔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说。

  中年贵妇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大愉快的神色,平静地问道:“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

  “小婢不……不知道。”青衣小婢结巴地说:“老爷子正在发……发脾气,说叫夫人……快去!”

  中年贵妇似是无可奈何地,立起身来,又望了倒在床上的展白一眼,向婉儿说道:“婉儿!你要好好照顾他,娘去去就来!”

  婉儿嗯了一声,中年贵妇即随着青衣小婢而去。

  这时,偌大一间华丽的卧室之中,只剩下婉儿与展白二人。

  展婉儿撒娇使赖,半哄带劝,一口一口地喂着展白吃了那碗人参燕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