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要再把命拿来!二事为一,我看你还是先把剑拿来比较方便,省得你死后,我老人家还得弯腰拾剑!”

  这话狂傲已极,直把展白视如无物。展白听罢,剑眉一轩,激起满腔怒火,早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冷笑一声,说道:“二位大言不惭,请报上个万儿来!我展白剑下也不死无名之鬼!”

  二怪人听展白自报姓名,互相对望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脸上,竟也耸动了一下,齐声问道:“怎么!你也姓展!不会是假的吧?”

  “岂有此理!”

  展白心说:“姓还有假的?”

  想罢傲然说道:“是不是二位用的假姓假名,才不敢说出来?”

  谁知这话,正触动了二怪人的隐痛。只见其中之一叱道:“我叫活死人!”

  另一个也厉声叱道:“我叫死活人!”

  二人又同声说道:“我二人还真是无名无姓,但说出名号之际,也就是你死亡降临之时!”

  两怪人说罢,同时纵起身来,掌、爪兼施,向展白猛扑而至。

  展白手中剑一紧,左封右挡,接连施出五六招,才把两个怪人逼退。

  近日来,展白接连会过不少武林顶尖高手,但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招式。

  两个怪人招式出手,似慢渐快,看他掌指缓缓而出,突地狂雨暴风而至;忽然又快而慢,见他闪电追风而至,突地又凝止在眼前,掌指缓缓划出。

  怪人每出一招,展白必须连换三五招,才能挡住,因此,两人互攻出两三招,已把展白闹了个手忙脚乱。

  此时,展白完全失却了与“独脚飞魔”动手时的从容镇定。因为“独脚飞魔”招式再快,总有脉络可循,如今,这两怪人施出的手法,却是毫无迹象可觅。

  展白的武功,原就很杂,当初他虽在武学一道上,刻下十数年的苦功,但缺乏名师指点,所学的不过是极普通的武功招式。后来他苦习《锁骨锁魂天佛秘笈》佛门正宗心法,内功大增,耳目锐敏,大逾寻常,才达到了修习上乘武功的门径。可是,对奇奥的剑掌招式,他仍是一窍不通。然后,他接连与高手过招,都是从别人的奇奥招式中,触动了他的灵思,才学会了三招五式,其中不连接之处,还得由自己临机应变,设法弥补。

  他与“三寸丁”动手时,他的内功潜力,比“三寸丁”高的多,但仅能与“三寸丁”打成平手,就是因为招式不纯熟的原因。

  如今,在这两怪人的怪异手法夹攻之下,立刻使展白捉襟见肘,左右支应。

  十数招已过,展白已守多攻少,长剑每每递不到部位,即被两个怪人强劲掌风逼回。

  展白愈来愈感心惊,转眼四面八方,均是面目阴森的白色人影:有的快如飙风,闪眼扑至眼前;有的凝立面前,浑如不动,屈指伸掌抓向自己。但不管是快还是慢,丝丝劲风,透骨奇寒,拳拳指影,触肤生痛,而且围在自己四周的白色怪人,愈来愈多,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八个变成十六个,十六个变成更多。展白虽然心中明白眼前幻像是由于两个怪人,身法变幻所致,但已不知哪个是实,哪个是虚,只有把“无情碧剑”舞了个风雨不透,以求自保。

  展白的“三才剑法”是极为普通的一套剑法,但由展白手中施展出来,却又不同凡响,一是“无情碧剑”为武林至宝,二是展白内功真力激增。一套武林习见的“三才剑法”,由展白施展出来,居然寒光滚滚,犹如怒龙闹海,冷森森的剑气,扑面生寒,舞到快时,忽忽隆隆,竟然隐挟风雷之声。

  两个怪人的吃惊,不下于展白,因为弟兄两个合起手来的“太极两仪离魂掌”,很少有人能够在掌下走出十招去,而面前这毫不起眼的少年,竟能力战十数招而不败。

  晃眼又是五六招过去了。

  “活死人”还能沉得住气,不紧不慢,一招一式地往下打,“死活人”性子急而烈,见久战展白不下,厉啸一声,左掌横削,右掌竖砍,一式“阴阳异路”,猛罩展白上、中两路,五处要穴。

  这一招凌厉无比,展白被两个怪人围困得头昏眼花,早已不知敌人招式从何而至,只顾奋力把无情碧剑舞个风雨不透,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对敌人凌厉杀招浑然不觉。

  可以说等于盲人骑瞎马,走到危险边缘而不自知……

  但“活死人”突然看见展白剑穗上,悬坠一物,心中猛然一震,有意无意之间,出手部位把“死活人”将要伤到展白的杀招,阻了一阻。正当“死活人”要跳脚发脾气时,“活死人”出手如风,已把展白剑穗上飘坠之物抓到手中,跟着飘身后退。

  “死活人”虽然不知“活死人”此举的用意,但二人向来同进同退,见“活死人”窜出外圈,瞥着一肚子的不高兴,也随后倒跃而出。

  展白顿觉压力一减,四周白色人影倏然而收,忙也收势停身,横剑而立。

  两个怪人已经打开一个绸布小包,随手抓出一团乱发,两个怪人先自对望了一眼,然后向展白面前一递,叱问道:“这是什么?”

  展白一眼看见两怪人手中拿的那团乱发,不禁热血上冲,双目尽赤。

  那不正是“辣手童心”费一童,给自己丢掉,自己苦寻不获的父亲遗物吗?

  “还给我!”

  展白厉声嘶吼。

  “你们是从哪里捡来的?”

  两个怪人估不到展白忽然变得这么凶,撇了撇嘴,把那团乱发,向展白面前一丢。同时冷冷地说道:“还你就还你,什么好东西?”

  说着又从绸布包里翻出一段丝条,两怪人又对望了一眼,无表情的脸上,也抹过一丝疑惑之色,转向展白问道:“这又是什么?”

  “快还我!”

  展白未留心“活死人”是在自己剑穗上抓去的那个绸布包,只奇怪两个怪人从何得来父亲的遗物?同时,内心又激动万分,连声叫道:“那小包的东西都是我的!”

  两个人不理展白叫闹,把那段丝条丢给展白,又从绸布包内,接连翻出一粒钢珠,一个青铜钮扣,一一丢还展白。

  最后,那两个怪人从绸布包内翻出一枚青铜制钱,立刻如触蛇蝎,猛然跳了起来,狂啸厉吼,双手把自己头上的披肩长发,缕缕抓落,发丝漫空飘扬。

  这一回该轮到展白吃惊了,他不知这两个怪人为什么忽然发起疯来?

  两个怪人跺脚捶胸,敲自己的脑袋,拔扯自己的头发,悲嘶惨呼如鬼哭狼嚎,各自发了半天疯,又互相抱在一起,两头互撞,“砰!砰!”发出巨响,样子竟像是痛不欲生……

  展白如坠五里雾中,怔怔地望定两个忽然发疯的怪人,莫知所以……

  忽的,那两个怪人出手如风,一边一个,一个捉住展白的左臂,一个捉住展白的右臂。

  一是展白不防,二是两个怪人出手实在太快了。

  展白猛吃一惊,双臂被抓之处,痛如骨折,但仍然咬牙硬挺住,没有发出声来。

  “这便是‘无情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