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吼声中,“血掌火龙”双掌一挫,把他震惊江湖的“红砂血形掌”功,运至五成功力,呼的一声,右掌推出一股劲风,猛向展白胸前撞至!

  “砰!”然一声暴响,双掌击实,劲风激荡,飞沙扬石,飞尘影中,展白上身晃了两晃,仍然站住,但一股热流通过掌心,只感到周身如被火炙,奇热难挨,口干舌燥,头晕欲倒!

  那“血掌火龙”却被当场震退两步,这当然是他未用出全力,仅以五成功力应敌,而展白却已把掌力运至十成。但这就更激起了“血掌火龙”的怒火。只见他双目怒张,大吼一声:“好小子!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血掌火龙”暴吼声中,右掌猛收,圈立胸前的左掌顺势推出,已运至八成,推出的掌风比第一次更见强烈!

  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与不明实力的敌手过招,初交手时,多半不愿用出全力,而是先以四五成功力试试敌手的强弱,然后再逐次加强劲道。所以“血掌火龙”第二掌就比第一掌的威力大多了!因为这样才能愈战愈勇,不致有“一鼓胜,二鼓衰,三鼓竭。”后力不继的现象。

  但展白不明此理,第一掌便施出了全力,等到“血掌火龙”第二掌下来,掌风潮涌,威力大增,他反而觉得无力可使了。但他宁折不屈的个性,仍然不愿躲避,同样用左掌向来势迎去!

  “砰!”又是一声大震,两股强劲掌风撞在一起,余力四射,回旋生飙,竟逼得围站得近的十数高手,站不住脚,纷纷后退……

  “血掌火龙”高大身形,纹丝未动,这次展白却被震得后退了两步,而且掌风热流,使展白左掌掌心如被火烧,周身汗流如浆,头脑一晕,几乎翻身栽倒……

  展白硬接“血掌火龙”两掌,虽然内腑已被“血掌火龙”纯阳掌功灼伤,但依然屹立如山,这可把围站在四周的数十个武林高手吓呆了,纷纷咋舌,暗想:“这小子真不简单,竟能硬接威震苏鲁的‘血掌火龙’的两掌……”

  但“血掌火龙”本人却已体会出,展白后力不继,自己大话说到头里,如果三掌不能把眼前少年打倒,那么,自己便算栽了一个跟头。现在见展白掌力已竭,更不愿使展白有调息复原的机会,第二掌推出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第三掌!小子!你给我倒下吧——你——”

  “血掌火龙”喝声中,双掌一交,运集了周身功力,两掌齐出,猛向展白胸前撞去!

  这才看出“血掌火龙”掌力之强来,只见掌风山涌,锐啸破空,犹如排山倒海般向展白胸前压来!

  掌风未至,展白已能感到热风扑面,连吸呼都感困难,展白自知这第三掌再也不能接住,可是他天生傲骨,明知不敌,仍不愿在人前示弱,竟然力贯双掌,同样的双掌平胸推出……

  “轰!”一声巨响,“毕卜!毕卜……”连距离五尺以外的窗纸都被掌风余力震碎,那酒店窗上糊的是高等绵纸,并涂以桐油,就是狂风暴雨都不能把这窗纸打坏,而竟被两人对实的掌风震碎,由此可见二人掌风之强来!

  路上的尘土,被掌风激起一团飞尘升空足有两三丈高,使众人视线一时看不清场中二人的真实情况。

  霎时,风住尘收,众人才看清楚,“血掌火龙”与少年展白,二人仍然面对面地站立,谁也没有倒下!

  众人不由纷然惊愕动容,竟禁不住交相谈论:“这少年的武功是怎么练的?……”

  “竟能硬接住姚老英雄的三掌!……”

  “……”

  众人吃惊,是在江湖道上从未见过如此的硬打硬拼,如此的强猛掌风。而且“血掌火龙”是成名十余年的武林高手,对方却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但他再留神一细看,才看出少年展白神情有异来。只见展白面红如火,双目神光涣散,虽然仍在双眼瞠视着自己,可是,眼神中却似已失去了知觉。“血掌火龙”猛然醒悟,这少年人已被自己掌力震伤内腑,且已失去知觉,他身形不倒的原因,可能是少年人身后丈余处有一道宽厚的影壁墙,自己打出掌风甚猛,风力及墙反弹而回,得到一个巧妙的平衡,把少年的身形稳住了,所以才不倒……

  “喂!小伙子!老夫这三掌的滋味怎么样?”

  展白茫立如故,不言不动。

  “哈哈哈”血掌火龙仰天一阵大笑,神情得意已极。说道:“想必你小子也回答不出老夫的问话来了,奇怪的是,你小子又不是什么忠臣义士,为什么死尸不倒?”

  “血掌火龙”嘴里说话,身形向前疾射,倏伸一指猛向展白“眉心”重穴戳去!

  他此举有两个用意:如果展白已死,这死尸不倒总不像话,他想一指把展白戳倒,也好叫手下为展白收尸;如果展白未死,只是内腑受伤,那么,他这一指,也可以要了展白的命。

  要知“血掌火龙”姚炳焜,是江湖道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与敌人过招,从不留活口,一定要把敌人制于死地而后已。对此他自己也有个说法,所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又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与人为敌便罢,如与人为敌动手,不把敌人杀死决不罢休,不能为一时仁慈,给自己留下后患。

  可是,当他纵起身形,伸出手指尚未触及展白眉心之际,突听一声娇叱:“老鬼!尔敢?”

  娇叱声中,一缕疾风破空,一条黑影猛向“血掌火龙”伸出右臂的“阴都”重穴打到!

  “血掌火龙”艺业果然不凡,变生肘腋,竟能临危不乱,前扑身形,倏然凌空一折,用了一个“云里翻”的身法,硬把前扑的身形给倒提了回来,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双脚又落回原来站立之处。

  “吓——哎哟——噗!”一连串的响声过后,微风飒然,众人眼前一花,在“血掌火龙”与少年展白当中,已站定一个娇美无比的锦衣少女!

  刚才那一连串的响声,却是一条三尺长的蛟皮马鞭,那马鞭由少女手中抖手掷出,原是猛袭“血掌火龙”的右腕,以救援少年展白的。被“血掌火龙”半空折转的巧妙身法躲过,“吓!”的一声,马鞭穿过“铁牌和尚”的耳朵,“铁牌和尚”蛮力不少,却是个粗人,正在直眉瞪眼地看“血掌火龙”与少年展白三对掌,忽觉耳朵一痛,忙用手去摸,耳朵已少了半个,却摸了一手血,不由“哎哟!”惊叫起来。

  “噗!”马鞭又贯进墙壁内,足有三四寸深,二尺余长的鞭梢这才势尽垂落下来,竟挂在墙上空自来回摆动。

  这突然现身的锦衣少女,腕劲之大真令人咋舌,想那蛟皮马鞭乃是柔软之物,由少女手中抖手掷出,却能抖的笔直,犹如利箭一般,打伤了一人,仍能射进坚硬的墙壁内四五寸深,可见这锦衣少女腕劲之大,武功之高来。

  众人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齐转头打量这锦衣少女。

  只见她明眸皓齿,肤白似雪,体态娇小玲珑,穿一袭云锦绸衣,头上云髻高挽,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神情娇美俏丽已极,但娇俏之中,又流露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真可说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尤其她脸上尚有三分稚气,看来是纯洁天真,憨态可掬!就是生气,嘴角仍挂着笑意,样子是可爱已极!

  “你是谁家的野丫头!”“血掌火龙”看清来人仅是一个娇美少女,竟把自己闹了个手忙脚乱,而且还伤了自己一个属下高手,不由脸孔一沉,怒道:“竟敢插手跟我血掌火龙架这个梁子?”

  “红脸老头!你先别神气!”锦衣少女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血掌火龙”的鼻子,说道:“我先问你,你这么大年纪,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哼!”“血掌火龙”冷哼一声说道:“无人教养的野丫头!你敢在老夫面前胡言乱说,不知尊敬长上,小心我一掌劈了你!”

  “哼!说话不算数的糟老头!”锦衣少女竟模仿“血掌火龙”的口吻说道:“别说你一掌劈不了我,甚至你连我的一掌都接不下,你如果能接住姑娘的一掌,南七北六十三省,任你走了,决不会有人拦阻你……”

  “住口……!”“血掌火龙”一听,锦衣少女完全是模仿自己说话,不由怒气上冲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出手……

  “大胆小婢!你把佛爷的耳朵打破了,佛爷要你拿命赔偿!”

  “铁牌道人”暴吼一声,单臂抡起千斤重的铁牌,迎头向锦衣少女头顶压下!

  锦衣少女站在那里,嘴角含笑,对“铁牌和尚”重逾千斤的铁牌,泰山压顶般迎头压下,犹如未见,直到铁牌离她头顶不及二寸,她忽然身形一矮,竟不知用了个什么身法,从铁牌之下钻出,凌空一翻,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竟站在铁牌之上,身形轻灵袅娜已极,并且口中说道:“你这笨和尚!没有兵器打仗,就把庙里的门板搬出来了!”

  “铁牌和尚”气得哇哇怪叫,一边把一块铁牌,舞得风车似的乱转,想把锦衣少女抛下地来!

  那锦衣少女飞、腾、跳、跃,竟在铁牌上跳起舞来了,一边嘴里嘻嘻哈哈笑道:“好玩!真好玩!……”

  这光景倒真好看,街上灯炬辉煌,一个粗大和尚手舞门板似的铁牌,铁牌上一个锦衣娇美少女,在风车似的铁牌上飞腾跳跃,一边还嘻嘻哈哈地说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江湖跑马戏的,表演什么特技节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