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老镖头摇头道:“贤弟帮忙,老哥哥当然没话说,可是,这位——”

  说着向柳翠翠一拱手,道:“兄台,老夫与之素昧平生,由其义伸援手,老夫当然要感激不尽了。”

  展白望了翠翠一眼,道:“这位也不是外人,她是……”

  展白本想向茹老镖头引见翠翠,但话到唇边,想到翠翠带了面具,不好暴露身份,故而又临时收嘴未说出来。

  翠翠却接口笑道:“我是鬼面人,以后请老镖头多指教。”

  茹老镖头何等阅历,从翠翠说话与走路,身材等各方面情状,早已看出翠翠的青脸红发是化装,但也不说破,随淡然一笑,道:“久仰!久仰!”

  事实上,在当今武林,谁也没听说过有“鬼面人”这么一号。

  展白见翠翠如此说,就更不好为其吐实,随转变话锋道:“日久生变,我们不宜延搁,还是早些查访贼人下落,早日追回镖银,方为上策。”

  茹老镖师当然是求之不得,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讨论了一番,翠翠似是胸有成竹,告诉大家只要寻着镖车的轨迹,按图索骥,一定可以找到贼人老巢。

  众人齐赞高明,随即找到镖车的轨迹去向,一路追寻下去。

  那镖车轨迹,一路驰向济南,但临到城内时,镖车轨迹拐了弯,到天黑时,来到一座高大府第之前。

  一片高大楼房,连地而起,占地怕不有百顷之多,那林立的高楼飞檐耸牙,在满天霞影里显出一番雄伟气象。

  那高楼四周有一道高墙围绕,墙高有两丈,门前箭垛,不亚如一座小城,墙外还有一道护墙河,看起来沟深城固,而且门楼箭垛上刁斗森严,人影闪动,看样子警卫也颇严密。

  那镖车的轨迹,却直驰向楼房之内,但此时护城河的吊桥已经悬起,那道护城河,足有十数丈宽而且高墙上那么多明卡暗桩,看样子要想进去,真比登天还难。

  茹老镖头一怔,道:“这不是‘摘星手’慕容涵的‘豹突山庄’吗?难道名列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凌风公子’,会与‘南海门’沆瀣一气,抢劫老夫的镖车吗?”

  展白一听茹老镖头认出这片楼房便是豹突山庄,不由一愕,仔细辨认,果然似曾相识。

  一幕幕往事蓦然兜上心来。

  展白感慨万千,一时怔了……

  茹老镖头却气呼呼地道:“刘三,拿拜帖来。”

  “快马”刘三应声上前,唱了个大诺,立刻从背囊中,取出一封大红拜帖,双手奉上。

  翠翠在一旁笑道:“老镖头,你拿拜帖子什么?”

  茹老镖头道:“老夫与慕容涵有一面之识,没想到他竟派人劫夺老夫的镖车,现在老夫按武林规矩拜庄,看他有何话说?”

  说罢气咻咻地,对身边一个叫做“多臂熊”魏天成的镖师说道:“魏老师,你辛苦一趟,面见慕容涵说老夫‘铁掌震河朔’,亲自拜庄。”

  “多臂熊”魏天成接过拜帖,大踏步地向庄前走去。

  翠翠在一旁道:“我看免了罢,慕容涵不一定做得了主,而且他也不会接见你。”

  茹老镖头道:“武林规矩,老夫想他慕容涵再狂,也不会不遵。魏老师,你去吧。”

  翠翠只倩然一笑,不再言语。

  “多臂熊”魏天成却大步走至桥边,扬声叫道:“‘豹突山庄’守门人听着,今有‘燕京镖局’‘铁掌震河朔’茹老镖头,亲自拜庄。”

  “多臂熊”人高声大,气贯丹田,放开喉咙这一喊,声震四野,怕不传出有数里之遥。

  但墙垛上却阒然无声。

  “多臂熊”又叫了数声,仍然连墙垛上闪显的人影也隐蔽了身形,寂静无声,有如一座死城。

  “多臂熊”火上来,从怀内掏出一枚“月芽镖”来,抖手向悬吊桥的绳索上打去。

  “哗啦啦!”辘辘连响,悬挂吊桥的绳索竟被“多臂熊”一镖打断,一座长达十余丈的吊桥,竟轰然掉下来。

  “多臂熊”真不愧是一条硬汉,竟手举大红拜帖,昂然跨上吊桥。

  墙垛上依然没有响动,“多臂熊”跨开大步直走至桥中间,墙垛上还是寂静无声。

  显然这是不祥之兆。

  展白也不禁为这场面唤回心神,看“多臂熊”这种为总镖头一句话就去卖命的豪举,不由大为感动。

  这固然是由于茹老镖头素得人心,但也得遇着像“多臂熊”这般血性的汉子,为了达成使命,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眼看“多臂熊”手中捧大红拜帖,已走过吊桥,将至庄门了,突然墙垛上一阵狠响,横空射下一排硬弩来。

  “多臂熊”大吼一声,双掌翻飞,立刻把一排硬弩震飞。

  但墙垛上乱箭,如飞蝗似地续射下来。

  “多臂熊”手忙脚乱,立刻陷于危境。

  茹老镖头、展白、翠翠,以及众镖师见状,一齐飞身掠至城边。

  但“多臂熊”由于手执大红拜帖,出掌不便,身上已被射中十余箭。

  茹老镖头急窜上前,一边举掌拨打乱箭,一边把“多臂熊”拖至河边避箭之处,急道:“兄弟,苦了你了。”

  “多臂熊”生命垂危,仍强打精神把拜帖交还茹老镖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弟有辱使命,老哥哥,这拜帖交还你,请老哥哥另选能……人……”

  说着嘴内涌出一股鲜血,头一歪,人已死去。

  这“多臂熊”乃是打暗器的名家,所以才在江湖上争了这么个绰号,没想到他竟死在乱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