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叔黯然道:“还没有举行过婚礼,但已与展贤侄订过婚了,是愚兄我做的大媒。”

  慕容红接口道:“并且,我妹妹也许配了展小侠,媒人是侄女自己作的。”

  柳崇厚一愕,道:“有这等事?你妹妹现在哪里?”

  慕容红眼圈一红,眼泪泉涌而出,道:“她已战死。就躺在那里。”

  说着用手一指晕倒在地的婉儿。

  柳崇厚走至婉儿身前,扒开婉儿眼皮看了看,又探手摸了摸婉儿脉门,道:“她还没有死,不过因急怒攻心,内腑又受了严重内伤,是以一时背了气。”

  慕容红,雷大叔急趋而前,同时急问道:“她还有救吗?”

  柳崇厚也不答言,举掌朝婉儿顶门拍了一掌。

  婉儿一震,樱口微张,柳崇厚以极快的动作从怀内掏出一只五色长颈小瓶,拔开瓶塞,连在婉儿口内点了三滴仙露,不一会儿,婉儿竟嘤然一声,张开了眼睛。

  顶门一掌,三滴仙露竟使死人复活,真是令人不可思议!雷大叔,慕容红,同时探手把婉儿扶了起来。

  柳崇厚道:“不要扶她站起,要她静坐调治一会就好了……”

  慕容红帮助婉儿坐好调息。雷大叔道:“柳贤弟医道越发通神了!不知这瓶内仙露是何药物,能有如此灵效?”

  柳崇厚道:“此乃千年‘灵芝仙液’,功可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不等柳崇厚把话说完,雷大叔急道:“那么,也可把展贤侄救活了。”

  柳崇厚走到展白身边,同样扒开眼皮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展白脉搏,摇摇头道:“他受伤太重,心脉已断,无法施救了。”

  此言一出,“哇!”的一声,同时有四个少女哭出声来。

  翠翠,慕容红,金彩凤,及樊素鸾都掩面失声痛哭,婉儿刚从死亡中苏醒,睁着一双大眼睛东看西看,一时不知四女因何痛哭?

  柳崇厚奇异地望了望金彩凤与樊素鸾,道:“她们俩又是谁家千金?莫非也是钟情展贤侄的吗?”

  雷大叔眼含痛泪道:“说起来她们也不是外人。”说着一指金彩凤道:“她就是老二‘青蚨镖’金九的掌上明珠,名叫金彩凤。”随又一指樊素鸾道:“这位是老幺‘霸王鞭’樊非的女儿,名叫樊素鸾。”

  金彩凤与樊素鸾,此时都已知道柳祟厚乃是她们父亲的结拜兄弟,同时施了一礼,道:“侄女拜见世叔。”

  “银扇子”柳崇厚眼放奇光,看看这一个,望望那一个,见金彩凤与樊素鸾,同是貌比天仙,丝毫不亚于自己的爱女,不由点头道:“二位贤侄女免礼。”转又对雷大叔道:“难得这几位弟兄,都有这样漂亮的女儿。我听说他们的儿子,不也都在武林中很有名望了吗?有没有在此地……”

  不等他把话说完,“武林四公子”都趋前见礼,雷大叔在一旁,一一为其引见。

  柳崇厚见“武林四公子”个个仪表堂堂,人品出众,不由点点头,赞不绝口的道:“难得!难得!贤侄们免礼。”随又转问雷大叔道:“贤世侄们,个个人中龙风,贤侄女们,人人貌比天仙,他,她们,为什么不互配良缘?这么多女孩子,单单都看中了展兄之子一人,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雷大叔摇头苦笑道:“对这儿女私情,我是一窍不通。这还得问问他们自己了。”

  “武林四公子”个个面现愧色……

  婉儿此时人已清醒,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爱展白的心最专,所以才不理会“端方公子”的苦苦追求,宁愿与姐姐同事展白。同时,她年龄幼小,口也最无遮栏,闻言走上来,道:“大叔,有什么不通的?谁能勉强自己的感情?谁能勉强别人爱,还是不爱?”

  雷大叔最疼爱婉儿,闻言不但不为忤,反而对柳崇厚笑道:“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答案。”

  柳崇厚摇了摇头,抡指点着五个少女道:“你!你!你!你!你!难道你们都要嫁给展贤侄。”

  婉儿、慕容红、翠翠、金彩凤等四女一齐点头,独有樊素鸾默默无语,也没有点头。

  点头的算是承认了,抓住一个没点头的,柳崇厚道:“还是樊姑娘明白,哪有这么多女孩子,同嫁一个丈夫的道理?”

  谁知樊素鸾忽然一抬头,微红着小脸说道:“世叔,您错会了侄女的意了。侄女虽然不一定要与展小侠结婚,但却要跟展小侠做个朋友。”

  在这悲伤的场合,樊素鸾此言一出,柳崇厚忍不住笑了,道:“如果不是有洞庭湖之变,你们都是通家之好,不但是朋友,还是亲戚呢……”

  未等柳崇厚说完,樊素鸾却接口道:“侄女不是这个意思。侄女是说,要与展小侠做一个知己朋友,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樊素鸾说至最后,声音已很低,秀脸更是映上一抹红云。

  柳崇厚一怔,道:“男女之间,除了做成夫妻之外,恐怕还没有做这样的朋友的。”

  樊素鸾点了点头,道:“侄女与展小侠就是要做这样的朋友!”

  柳崇厚望着这玉体修长,面如冠玉,两眼生辉,秀眉入鬓,颇有几分男儿风的美女子,心中似有所悟。

  男女之间,超越情爱之外的友爱,那是至高无上的!那是纯洁无比的!柳崇厚在未出家证道之前,原本也是个多情种,这种至高无上,纯洁无比的友情,乃是基于一种莫逆于心的知己之交。他倏然明白了樊素鸾所说“朋友”二字的含意。

  同时这种超乎爱情的自私肉欲的庸俗,只把“红粉酬知己”,不占有,不嫉妒的知己之交,他的心中也曾向往过。

  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世俗上也不容许青年男女有这样友谊的存在。于是,他摇头苦笑,道:“贤侄女,你还忘了一件事,展贤侄已经死了,恐怕你的理想,再也无法实现。”

  樊素鸾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毫不犹豫地道:“我要把他安葬,然后,在他墓前结一茅庐,伴他一生!”

  柳崇厚又一怔。这样的纯情出自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之口,实使他大大感动,他暗地里开始羡慕起展白来,是什么理由能使这女孩子对他这般倾心?

  柳崇厚慨叹之余,突然灵机一动,回身对另外四个少女道:“好了!展贤侄的后事,已有樊姑娘料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谁知他的爱女翠翠首先提出异议,只见她粉脸一抬道:“爸爸,这是什么话。展哥哥的后事,当然应该由女儿处理……”

  翠翠的话尚未说完,慕容红、婉儿,同时上前一步道:“我姐妹已三媒六证嫁给展小侠,这茔墓收葬的事,当然是我姊妹二人的事。”

  柳崇厚心中暗暗称奇,一个男子死后,还有这么多少女钟情于他……这展白不知究竟有怎样吸引人的魅力?但他胸有成竹,随又问道:“把展贤侄埋葬以后呢?”

  翠翠、慕容红、婉儿,差不多是同时说道:“也学樊姐姐的样子,墓前结庐,伴以终生。”

  柳崇厚仰头苦笑了一声,道:“四女守坟?世界再大,恐怕也不会有这等新鲜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