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可因急事等着用,不知老丈这里可有现成的剑子么!”

  那铁匠老者道:

  “有是有一把,不过价钱太贵了!”

  赵子原笑道:

  “但不知要多少银两?”

  那铁匠老者这才朝赵子原一望,道:

  “我看不说也罢!”

  赵子原道:

  “老丈可是见小可衣着寒酸,而那把剑子价值又高,故而不忍言价么!”

  那铁匠老者道:

  “老汉阅人多矣,公子人中龙凤,老汉开起价来,公子未必能够买得起,所以不忍开价

使公子失望!”

  赵子原道:

  “说说何妨?”

  那铁匠老道道:

  “一万两!”

  此话一出,不但赵子原吃了一,惊,便是那华服青年也吃了一惊,要知一万银一柄剑,

价值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那铁匠老者笑了一笑,道:

  “如何?老汉早就看出公子有困难了!”

  赵子原深深吁了一口气,道:

  “说实在,莫说万两之数小可买之不起,便是千两之数小可也会知难而退,老丈,剑子

如此值价,可否借小可一观广那老者摇摇头道:

  “这个且慢,咱们先把正题说了再谈!”赵子原道:

  “不知老丈还有何见教?”

  那铁匠老者道:

  “公子听清楚了,老汉所开万两之数是一文也不能少的,但若公子能够识出那剑子的来

历,老汉非但分文不取,还双手奉送!”

  赵子原一怔,暗忖天下那有这样便宜的事!随之一想,越是容易之事便越发困难,设若

家居富有,拿出一万两银子便可得到那柄剑子,也不需动脑子去思考别的事了。

  那华服青年冷冷的道:

  “这叫着货卖行家了!”

  他久未说话,而一出口,语气冰冷,使人听了有种寒冷感觉,但他却是一语中的。

  赵子原微笑道:

  “实在小可称不得行家,既然老丈有此一说,小可自愿斗胆一试,老丈请把剑子拿出来

吧!”

  那铁匠老者右手“风隆风隆”的照样拉着风炉,左手朝炉子墙边一指,道:

  “便是那一柄,公子自去看吧!”

  赵子原和那华服青年齐齐抬头望去,那是一柄特长的剑子,从剑套至剑柄都布满了尘

土,并且剑子距离风炉不远,炉火所及,剑套的一半都已熏成紫红之色。

  从外表望去,那柄剑子除了特长之外,给人的印象几乎是一柄不堪一用的剑子,敢情赵

子原和那华服青年心中都有这种想法,像这样一柄毫不起眼的剑子,何尔竟索万两之数?

  赵子原走过去拿了下来,人手份外沉重,他轻轻弹落剑上尘土,那剑套除了半边紫红之

外,其余皆泛碧青之色。

  赵子原赞了一句:

  “好剑!”

  “呛”然一声,长剑出鞘,一缕碧蓝光华绕室而飞,那华服青年神色也为之一变,吃吃

赞了一句:

  “果然好剑!”

  铁匠老者仍在拉着风炉,嘴里却道:

  “想必公子已识得它的来历了吧?”

  赵子原从剑刃一直望向剑柄,不觉心头怦然一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始道:

  “小可姑且一说,如有不对之处,尚请老丈见谅!”

  铁匠老者道:

  “公子客气了!”

  赵子原纳剑入鞘,神色凝重的道:

  “此剑名唤‘青霭’,论其打造年代,据小可推测大约在两百年左右,其锋利并不下莫

邪干将,为近代剑子中罕有之珍品!”

  那华服青年始终关注赵子原的动作,如今听他说到那剑名唤“青霭”,脸上的神以骤然

为之一变,但他掩饰的甚好,瞬息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淡淡之容。

  铁匠老者没有注意他的神色,点点头道:

  “不错,不错,老汉尚有一事请教,公子可知此剑之历史背景么?”

  赵子原正色道:

  “我朝创业,太祖与张自诚互争天下,此剑便属张自诚所有,大概历经沧桑,后来此剑

落人一位武林异人之手。”

  铁匠老者问道:

  “敢问这位武林异人是谁?”

  赵子原肃声道:

  “灵武四爵中的金鼎爵!”

  铁匠老者神色微微一变,旋即说道:

  “对极,对极,这柄剑子是小哥的了!”

  赵子原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那华服青年突然说道:

  “且慢!”

  铁匠老者朝他一望,淡淡的道:

  “公子有何见教?”

  那华服青年道:

  “此剑尚不能属这位兄台所有!”

  铁匠老者不悦道:

  “剑是老汉之物,老汉已说过属那位公子所有,阁下缘何相阻?”

  那华服青年冷冷的道:

  “在下自有相阻的原因!”

  赵子原眼看剑子即将到手,冷不防半途中杀出一个程咬金,心中实是大大的不快,说

道:

  “请道其详!”

  那华服青年道:

  “在下有一事请教兄台,此剑即是金鼎爵所有,缘何又会在铁匠老丈手上,兄台能道其

详么?”

  赵子原一呆,这一问倒真是把他问住了。

  那华服青年笑了一笑,又道:

  “假如兄台不知,在下可为一说,不过……”

  赵子原道:“不过什么?”那华服青年道:

  “这柄剑子就不能属兄台一个所有了!”

  赵子原目视铁匠老者,只见他一下一下拉着风炉,那刀胚已烧的通红了,但他此刻宛如

未见,犹自拉个不已。

  赵子原暗暗吃惊,心想这老者有点奇怪,便是眼前的华服青年也不简单,当下说道:

  “只要兄台能把事实说出,小可自有定处!”

  那华服青年微微一笑,道:

  “君子一言!”

  赵子原道:

  “快马一鞭!”

  那华眼青年干声咳了两下,这才说道:

  “兄台适间所言大体都还不错,不过说的不够详尽,话得从头说起,据在下所知,灵武

四爵便是昔年张自诚手下四大王爷,文殊为忠孝王,金鼎为信义王,普贤为仁爱王,太乙则

是和平王!”

  赵子原怦然一惊,敢情有关灵武四爵的过去历史,他一点也不知道,如今听那华服青年

一说,心中犹有疑念,目视铁匠老者,只见铁匠老者茫然拉着风炉,神情甚是迟顿,好像在

回忆什么似的。

  赵子原暗暗称奇,心想这才是怪事了!

  那华服青年顿了一顿,又道:

  “一年张自诚与大祖争霸兵败,四大王爷保护张自诚落荒而逃,然太祖追兵越来越多,

自诚自知难逃天限,遂对四王日:此天亡我也!”

  “四王心中不服,力歼数百骑,然明兵越战越勇,就在此际,大将常遇春与徐达先后追

至,常徐两位武艺精湛,四王至此方知大势已去,当下商议遂由文殊金鼎两爵断后,普贤太

乙则保护张自诚且战且逃,斯时张军所剩无几,被常徐两人一阵冲杀,几乎损伤泰半,时张

自诚身边除四王之外还有一位得力大将,此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云字!”

  这时那铁匠老者已抽出刀胚“当当”打着,一轻一重,打来甚是有板有眼。

  赵子原道:

  “后来如何?”

  那华服青年道:

  “这公孙云原属金鼎爵手下爱将,他见金鼎爵留着断后,也自这柄留了下来,时常遇春

掩杀而至,金鼎爵奋起抵挡,用的便是这柄‘青霭剑’,常大将军用的是枪,金鼎爵用的是

剑,在兵器上先就吃了大亏!”

  赵子原点点头道:

  “那是当然!”

  那华服青年续道:

  “然金鼎爵仍凭青霁剑与常大将军力拼三百合,金鼎爵腿上已中了一枪,常大将正欲结

果金鼎性命,公孙云飞骑而出,拼死把金鼎爵救了起来,他便和文殊爵保护金鼎爵突出重

围,金鼎爵因感激爱将相救,遂以此‘青霭剑’相赠,尔后张自诚失败,四王与公孙云都还

留在世上,但彼此曾誓言不食明禄……”

  “嗤、嗤、嗤……”

  赵子原张望望去,只见那铁匠老者泪水夺眶而出,泪珠滴在那通红的剑胚上,是以才

“嗤嗤”发出了异响。

  赵子原大惊,他纵是再笨之人,也猜想得出那铁匠老者便是金鼎爵手下大将公孙云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问道:

  “后来又如何?”

  那华服青年一怔道:

  “兄台可是明知故问么?”

  赵子原道:

  “如此说来,兄台故事到此便完了?”

  那华服青年道:

  “不错,难不成比兄台故事还差了些么?”

  赵子原哈哈笑道:

  “不差,不差,但小可尚愿请教兄台,兄台见过家师了么?”

  那华服青年怔道。

  “你是灵武四爵中谁的徒弟?”

  赵子原泰然道:

  “金鼎,普贤,太乙俱是小可之师,兄台所云,小可自是熟悉得紧!”

  那华服青年瞪了赵子原一眼,心中似是有些不相信,那铁匠者也朝赵子原一望,脸含怀

疑。

  赵子原微微一笑,又道:

  “看样子兄台有些不信了?”

  那华服青年道:

  “在下的确有些怀疑!”

  赵子原想了一想,道:

  “然则小可表演一下家师武功如何?但不知在三位家师之中,兄台希望见见谁的武

功?”

  那华服青年道:

  “兄台手上正拿着金鼎爵昔年那把剑子,何不把他武功展布一二,以广见闻!”

  赵子原摇头道:

  “金鼎师剑式杀气太重,我看不如表演太乙师的武功较好!”

  那华服青年倔强的道:

  “不,还是表演金鼎爵的剑式吧!”

  若在平时,赵子原可不会这么轻易演示武功,可是此时情形特别,他不暇多想,右手紧

紧抓住剑柄。

  那华服青年全神贯注,那铁匠老者也停止打铁动作,两眼炯炯注意着赵子原。

  赵子原好像不知那铁匠老者在注意自己,剑身将抬未抬之际,态度从容的对那华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