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背后有人高声叫道:“截住他们!”

独孤剑大惊,身子凌空跃起,剑光点点,向守寨门的守卫当头罩下。那守卫听到高呼,心才一惊,冷森森的剑光已然扑面而来。守卫吓得心胆俱裂,猛一缩头之际,独孤剑连人带剑已扑了过去。他剑光霍霍,将周围的水寨士兵尽皆逼开,大叫道:“你们快走!”

那高叫声划出一线锐响,转瞬逼了过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黄诚特来讨教!”

风声狂啸,两柄磨盘一般的大铁锤轰击而下,劲气冲荡,将独孤剑、降龙与伍清薇一齐罩住。三人气息都是一窒,这两只大锤直如贯满天地之威一般,舞动中风云幻生,充斥四极。

降龙大喝声中,法杖盘舞而出,才与那大锤相接,便觉胸中气息一窒,踉踉跄跄地退开了。他心中不服气,大声道:“若不是我受伤在前,退的就是你!”

黄诚哈哈大笑道:“若有机会,咱们一定好好拼一次。但现在,你们先束手就擒吧!”

他得势不饶人,双锤直追着两人袭来。降龙心中气恼,忍不住暴喝连连,但兀自被黄诚逼得连连后退。

独孤剑大叫道:“慢些!”

降龙素服独孤剑的急智,闻声内力暗收,轰嗵一声大响,两人身形被击得退飞而出。独孤剑一把扯住伍清薇,三人借着黄诚双锤的劲力,一退便是十余丈,正好落在来时的小船上。

独孤剑一剑斩断船缆,降龙大笑道:“好计策!”疯魔杖挥舞开,就宛似一柄大桨,划得那船飞一般滑了出去。

黄诚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独孤剑突地道:“不好!”

伍清薇也明白过来了,叫道:“他这是故意将我们逼开,好全力搜捕龙八!这人看似豪爽,心计却如此之毒!”

独孤剑道:“降龙,我们划回去,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降龙大叫道:“此事好办,我掉个头就是!”

他双手回旋,疯魔杖招式逆转,那船飞进之势陡然逆转,贴水飞回。

黄诚大笑道:“去的容易,回来却难!看箭!”

水寨大墙内立即升起一排弓箭手,黄诚一声令下,箭矢暴雨般射出,降龙大叫声中,顾不得划船,将疯魔杖舞成一团黑影,抵挡箭矢。那些弓箭手都是强弓硬弩,久为习练,羽箭与杖身相击,竟硬生生地将小船射得越来越远。降龙怒啸声不绝,却也无可奈何。

水寨正中是钟子义的太子楼,楼高十三丈,只见楼顶上站着两个人,一人便是水寨首领钟子义,他微笑道:“金先生此计实在大妙,剪除了龙八左膀右臂,再捕捉时就容易多了。”

那被称作金先生的人年方弱冠,做儒生打扮,虽然手中无折扇,也不如王嵩那般故作萧然,但眉宇之中固有份清气,倒比王嵩还觉出尘。

洞庭烟雨似乎都挡不住他那浩然的目光,将独孤剑三人的一举一动尽皆笼罩在眼中。他闻声道:“太子谬赞了。只教我在,管让太子得到传功舍利。”

钟子义欢喜道:“只要此事得成,我便封金先生为护国军师,荣崇更在杨幺之上!”

金先生淡淡道:“多谢太子。”钟子义尖声大笑,他自然听不出来,金先生根本没将这个军师之衔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甚至全然不受这洞庭烟雨的羁绊。

 猛然一声炮响,自君山方向驶来两艘大船。那船纵有十几丈长,宽可四五丈,高约三四丈,就宛如两座小山矗在水中。大船两侧各有八个巨大的车轮,飞快地旋转着,激水成浪,其势如飞,直向洞庭水寨撞了过来。船身上包了厚厚的铁皮,船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官兵,船头迎风挥舞着一只大纛,上绣火红的“王”字。

独孤剑大喜,对降龙道:“看来是官兵来剿匪了,咱们混在其中,等一会战到火热,就

可重回水寨,再慢慢去找龙八大哥去。”

降龙道:“你的主意总错不了,咱们就这么办!”

当下两人奋力划桨,向大船冲了过去。突地船舷边水声大响,一人从水下直跃了起来,水淋淋地落在了船上。独孤剑大吃一惊,一剑刺出。那人大声道:“独孤兄弟,是我!”

独孤剑认得是龙八的声音,急忙收剑。

龙八笑道:“我见黄诚追出,便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悄悄潜入水中,攀住了船舷。黄诚自以为将我们分开,好施展瓮中捉鳖之计,全力来搜捕我,哪知却正好让我逃掉。咱们不必再去理会大船,赶紧逃出去,千万不要让舍利落在钟子义的手上!”

降龙忍不住赞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这条龙可没有你这条龙这么多花花肠子。”

龙八一抹眼前的水迹,打量着那两只硕大之极的巨船,道:“王燮也不知如何造了这两只巨船,看来是想与洞庭水寨拼一死活了。我们正好趁着他们交战之时逃走。”

龙八豪然一笑,冲着岸上抱拳道:“多谢黄兄弟网开一面,异日咱们再图再会了!”

黄诚见到他,不由得一愕,暴跳如雷,掣着两柄巨锤就待涉水来追。洞庭烟波何等宏阔?龙八与降龙大笑声中,小船激飞而出。

钟子义脸色大变,怒叫道:“都怪你,什么狗屁计策,这不,反为龙八所用。一会打起仗来,谁还知道他们在哪里?”

金先生丝毫不以为意,道:“他们跑不了的。他想趁战乱逃走,咱们就以战围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乱虽更易逃走,却也更不容易逃走,存乎一心,就看如何应用了!”

他抓起面前案上的杏黄旗,放在钟子义的手中,道:“起兵。”

钟子义看着那两艘无比巨大的楼舰,心中有些畏惧,犹豫道:“这船一个足有咱们最大的船的八个大,我看撞也能将水寨撞碎。咱们不如赶紧逃走吧,一会怕不被它撞死!”

金先生微笑道:“太子不必怕,听我的,管教舍利与这两艘大船全都成我囊中之物。”

钟子义大喜,道:“那么我就出兵了!”

他抓起杏黄旗,犹豫了一下,道:“不急,先等杨幺跟官兵拼一阵子,死伤的差不多了我再出手。虽然我是寨中首领,但兄弟们都听杨幺的不听我的,以为我不知道么?我要先看他的笑话,然后再出手!”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笑的脖子都缩进了颈腔中,声音更尖更锐。

金先生微笑着,眼中却有一丝嘲讽。他悠悠道:“太子想要将杨幺一军,在下自然明白,但时机稍纵即逝,等杨幺吃亏之后,舍利只怕也就跑了。”

钟子义一愕,急忙道:“那可万万不可!”他急忙举起杏黄旗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布兵,犹豫了良久,将旗交到金先生手中,道:“还是你来指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