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玮瞥了俊俏公子一眼,大声道:“芮某今日来此,是为先父复仇!”

  突听林琼菊惨惋哀怨地道:“芮……你……你不愿娶我吗?”

  她那如杜鹃啼血的声音,震撼得芮玮不由自主,回头看去。

  那是一张多么凄艳绝伦的娇容,泪水还在不住地淌着……

  芮玮的心几乎要碎了,只觉一阵阵隐隐的绞痛袭涌到心头,他忍不住要向她那边跑去,但无比的仇恨心止住了他!

  林三寒见状,喝叱道:“别那么下贱给老夫丢脸,快回去!”

  林琼菊是林三寒的独生女,自幼丧母,严父兼做慈母,却从未对她大喝过一声,今日被骂,心中的难过与伤痛不可言状,她再也没勇气呆下去了,否则她真要扑进芮玮的怀里大哭一场,但现在能够吗?情郎已经负心……

  于是她怀着碎裂的心,掩面奔回……

  林三寒骂了女儿,心中也着实难过,苍声凄凉地道:“姓芮的,你父亲的死关系甚大,林某虽有罪嫌,尚不至于使你如此怀恨,再说你住在老夫这里十年,不图报恩吗?”

  芮玮沉痛的心,怒极而笑道:“林三寒,你不用花言巧语,十二年前先父去世时,临死前说出你的名字,我那时年幼,虽有满腔复仇的决心,却无能为力,只有改姓投身仇家,哼!你再也没想到掌剑飞的儿子,会住在你堡中十年之久吧!”

  颜春富突然放下烟枪,怪声道:“掌剑飞还有后代?”

  张不笑脸色一沉,笑容顿敛道:“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芮玮指着和合二怪,愤恨得眼中几欲喷火道:“害我父亲,你……你……们两个也有份?”

  张不笑笑容又开道:“怎么不是,若非和合二怪,江湖上有谁敌得住那老鬼?”

  芮玮咬牙切齿道:“好!想不到今天查到另二个杀父凶手,只要有份,我芮玮发誓要一一杀绝!”

  他狠毒地望着和合二怪,双掌慢慢布满真力,预备作不死不休的决斗!林三寒要劝他化解彼此的仇恨,这时见他如此怀恨害他父亲的仇人,心中不时涌上一阵寒意,暗道:“此时不除了他,莫要他年遗下无穷的祸患!”

  于是林三寒阴阴地道:“师叔,今天万莫要放了他!杀了以除后患。”

  俊俏公子突然道:“林堡主,你已承认他是你的女婿,杀了他,你的女儿,岂不要成寡妇了?”

  林三寒厌恶地望了俊俏公子一眼,大声道:“今日盛会尚未了,待林某完结此事,再请各位继续比试,独得鳌头者,林某决不食言,将女儿许配他。”

  众人有的早想告辞,见突变一起;便安坐观看,听林三寒这么一说,本已绝望的心,顿时复起,皆都有意要再尽力争取那鳌头之名,好娶个美貌的妻子,并能名利兼收。

  俊俏公子格格笑道:“所谓‘一马不配两鞍,一女不嫁二夫。’堡主适才已宣布芮玮第一,现在又要选另一个第一,莫非堡主有两个女儿?”

  林三寒大怒道:“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俊俏公子笑意盎然道:“我也是来招亲的啊!可惜听说堡主只有一个女儿,否则……”

  张不笑截口道:“否则有个儿子就好了,可惜我那师侄没有儿子,你也不用到这里来招老公哪!”

  俊俏公子被说得满脸绯红,众人大都皆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不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但听一声暴喝,芮玮蓦地全力向和合二怪击去。

  众人都是好武之士,立时全部心神都贯注到场中。

  俊俏公子本来几乎要羞得无地自容,这时众人不再注意他,才好过得多,他关心芮玮,也注意看去。

  和合二怪一向两人同时动手对敌,现在被一个后生小子攻来,可不好意思两人动手,颜春富一烟杆向他击来厉掌戳去,张不笑退身让开。

  芮玮见烟杆来势凌厉无比,急忙收掌退身,颜春富立意不再让他生离此地,烟杆连伸三下,直袭过去。

  芮玮急展玄妙三十掌第一招“妙手空空”,似有实无的封闭过去,这招本来十拿九稳可以夺下敌方的武器,但颜春富是何等人物,烟杆一圈,虚实莫测。

  芮玮不但无法拿到颜春富的烟杆,反被对方刺破掌风了,袭向手臂上各处穴道。

  在这危急万分的情形下,芮玮沉着应付,以一招“万妙成空”的手法,堪堪及时缩手,而免大难。

  才交手两个回合,芮玮自知要以空手对敌。难以支持十招以上,当下即刻拔出玄铁木剑。

  颜春富自忖芮玮决不是对手,这时没有追袭,举起烟杆猛吸一口大烟,意态十分轻藐。

  芮玮木剑在手,一剑凛然刺出。

  这剑含无穷玄机,颜春富见到这招,一口烟来不及喷出,举杆凝神拍去。

  他一杆拍到芮玮剑上,立时发觉木剑传来了阵急遽的颤动,他是个武术大行家,知道这颤动并非功力不够的颤动,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急忙收杆,纵然他见机得快,还是被芮玮一剑带起,不由自主地烟杆跟着木剑转动起来。

  颜春富大声一喝,只听啪一声破空脆响,总算将烟杆扯开木剑,但因用力过巨,那口未喷出的烟,呛到气管中,不由干咳连连,咳得老泪都流出来了!

  芮玮心中暗叹可惜,只怪自己功力不够,否则只要在他烟杆圈上三转,定要使他撒杆而败。

  颜春富一个大意,差点栽到阴沟里,弄得老脸通红,气怒之下,烟杆急速展出一套绝学,凌厉的攻向芮玮全身各大要穴。

  芮玮沉稳地层开喻百龙传授的剑法,一一拆解,守得很稳,时而攻上一剑,但颜春富已拿出全付精力,攻去的招式,并无效果。

  林三寒看到芮玮的剑法,心中对他更忌惮三分,心想要是让他再练上数载,莫说自己,就连师叔也不是对手,当下他离开座位,走到场中,向张不笑使了个眼色。

  张不笑会意点头,双眼严密注视到芮玮的身形上。

  时辰一久,芮玮渐渐落到下风,他剑法,功力都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越打下去,破绽越多。

  颜春富最厉害的一路杆法,叫‘鹤啄’,此时突然使将出来,芮玮接到三招,情势已见危殆,颜春富一面打,一面发出阴狠的笑声。

  芮玮再接了五招,已感实难应付,想到眼前三个大敌.一个已战不过,哪能复仇?

  突听张不笑笑道:“师弟,你这‘鹤啄’可说天下无敌了!”

  张不笑意在既长颜春富的威风,给敌方意志的打击,哪知芮玮不但未被打击,反令他想到那招无敌剑来!

  但听芮玮一声高吭道:“天下第一无敌剑!”

  在这声高吭音未落,他那一招“无敌剑”破空而出,但见惊天动地的剑势,如雷击顶般袭向颜春富。

  颜春富的“鹤啄”招式,顿时黯然无光,只听一声惨叫,颜春富在一点也不了解敌情下,被芮玮木剑拍在肩上。

  这一剑威力何止数百斤,他的肩骨被拍得粉碎,烟杆脱手落地,张不笑大惊失色,从怀中抽出一面金算盘,攻向木剑,左手一把抓住颜春富,拉到身后。

  芮玮一剑得功,见到金算盘,知道是柄奇门兵刃,千万不能被套在木剑上,于是赶忙收剑,接着施出另一招剑法。这招剑法载在喻百龙手抄秘籍中,是简药官的绝学,本是十分厉害的,芮玮想到不由使出,照理可以给张不笑一个下马威,但他却未想这招剑法从没练过,只是在书上看过。

  知道和实用是两回事,他那一剑虽然依式施出,力量用得不纯,张不笑眼光可明察秋毫,这点哪能看不出,金算盘当的一声,正好击在剑尖上。

  芮玮只觉剑已无法用力,好像前面有道铁墙,挡住剑的去势,急忙想抽剑回来,哪知剑已被金算盘锁住,抽不回来了!

  这时他空门大露,正要以绝学解救时,老奸巨猾的林三寒在他背后,扑身而上。

  众人见芮玮打败颜春富,都泛上崇拜英雄的心理,认为年纪青青的芮玮实在了不得,后见张不笑替上,便不平起来,心中暗骂:前辈高手还要车轮战,真丢人呀!

  现在又见芮玮危急,林三寒突袭,齐声喝骂!

  到底芮玮经验不足,别人齐声喝骂,他还没觉察到林三寒的阴险用心等到发觉时,林三寒一拳已打在他的背心上。

  幸亏芮玮练的是天衣神功,没有被林三寒的掌力震断心弦,当场死亡,只见他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喷向张不笑的身上。

  张不笑生性好洁,连忙跃身后退,金算盘离开芮玮的木剑,芮玮软绵绵地垂下手臂,无力再举剑了!

  林三寒见一拳没打死芮玮,心下更寒,另一拳跟着击出,狠着心肠要将他活活打死。

  众人不平声四处迭起,蓦听俊俏公子尖叫道:“还不住手!”

  只见俊俏公子身形如箭,实比箭还要疾,掠到芮玮身旁,一掌向林三寒胸前击去。

  这一掌攻敌之必救,林三寒暗自忖度,要被打中,十之八九非死不可,当下尽力跃退。

  林三寒为了闪过那致命一掌,自己那一拳也因这一退没有打中芮玮。

  俊俏公子不顾一切,抱起芮玮,芮玮全身无力,由他抱起,躺在他的怀中,不能动弹。

  张不笑一算盘向俊俏公子脑后砸去,林三寒决不能让人救走芮玮,奋不顾身,也全力攻去。

  俊俏公子前后受敌,手中抱着芮玮不能抵御,众人见状无不替他捏把冷汗。

  却见他一足点地,身体一旋,倏失足影,张不笑算盘砸空,还险点砸到林三寒击向俊俏公子的双掌。

  张不笑面无人色,大喝道:“哪里逃?”

  只听俊俏公子在身后笑道:“没有逃啊!”

  张不笑骇然失色,迥身看去,果见俊俏公子抱着芮玮正站在林三寒的座位旁,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张不笑见到这种轻功身法,竟能使自己觉察不到敌踪何在,吓得冷汗直冒,颤声问道:“你……你……是谁的弟子?”

  俊俏公子没理他,低头伸出一手,拿起那颗桌上的避毒珠,笑道:“这是订婚礼物,我可要替芮玮公子收着。”

  林三寒铁青着面孔道:“我女儿再也不会嫁给姓芮的小子!”

  俊俏公子笑道:“不嫁也不行呀!烈女不嫁二夫,林堡主可莫害了自己的女儿独守空房。”

  林三寒听到烈女两字,暗暗一凛,心想:可要好好劝解菊儿,莫要逼她紧了,去寻短见,那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

  张不笑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的徒弟?”

  俊俏公子摇头道:“真是的,你就算问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不成敢向她老人家找麻烦吗?”

  张不笑紧接道:“她?她是谁?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