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不等固鹏来问,便道:“贵掌门之子现在只有半岁左右。”

  固鹏一听芮玮之妻如此说安下心,因秦百龄挟制小孩起码四岁以上了。

  简虎性子精鲁,骂道:“他妈的,狗小子,哪里找来的野孩子冒充咱们掌门之子!”

  他骂秦百龄狗小子没有错,只因以他年龄实比秦百龄还大数岁,喊他小子资格足够。可是称那小孩野孩子就错了。只因那小孩的确是他掌门之子——芮纪野。

  素心明白芮玮的儿子落在秦百龄手中,辩解道:“简长老,纪野是个又乖又好的孩子,绝不是野孩子。”

  她根本不知芮纪野顽皮不顽皮,但因纪野之名为纪念自己而取,无形中对未见过面的纪野有了爱意。

  简虎傻呼呼地道:“纪野是谁?”

  素心关切地望着芮纪野道:“便是秦百龄手中的小孩,贵掌门芮玮之子。”

  简虎呀的一叫,心知自己骂错了。

  芮玮道:“野儿,不许乱说,那不是我的儿子,亦不是纪野,我的儿子现在少华山谷底,跟你姐姐在一起。”

  秦百龄哈哈笑道:“芮掌门,你不承认,那好,就当他野孩子吧,野孩子,狗杂种,看我摔不死你广

  一声“狗杂种”芮玮脸色微变,再听要将他摔死,脸色大变。

  素心看得清楚,大叫道:“秦百龄,你敢!”

  秦百龄故意作势,并非真摔,他要以芮纪野要挟月形门弟子,岂敢把这大好人质杀死!

  芮玮故意不在乎的大声道:“秦百龄,你摔呀,是我儿子我就不会舍得让你摔了!”他宁愿儿子被摔死,也不愿失却灭亡太阳门的优势。

  秦百龄怒喝道:“好,看我摔给你看!”

  抓住芮纪野双脚,手臂一抢,可怜芮纪野还以为秦伯伯在跟自己玩呢,一点不怕,转得格格直笑,小手拍个不停:“秦伯伯,转快点。”

  这可急坏了素心,急呼:“停下来,停下来,有话好商量。”

  黎淑全也叫道:“住手!”

  秦百龄倒提芮纪野,静候其变。

  黎淑全走来道:“掌门,我知道那小孩是你儿子。”

  芮玮摆头连连否认:“不是,不是。”声音却微微颤栗。

  黎淑全摇头叹道:“你曾向我说过有个儿子落在秦百龄手里。”

  不错,芮玮确曾说过,这件事除了固鹏他们外,不多人知道。

  芮玮不能否认这点,却道:“我儿子已被秦百龄害死,眼下此孩并非吾儿。”

  ?

  黎淑全道:“可是那日你并未向咱们说过纪野已死,唉,掌门,今日之事只有暂休,看他秦百龄意欲如何?”

  芮玮心知今日情况不但是除恶务尽的大好机会,也是永灭世敌之日,除开今日再无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不能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放开所有月形门弟子企盼的日子,硬着心肠道:“凡我门下听着,今日阵内的敌人,不能放过一人,战吧!”

  话刚说完,含着爱子将杀的激愤,竭尽左掌的潜力,一招“无敌剑”猛的刺出。

  此招在此时的威势,石破天惊,但闻萧风之师“拳剑无双”一声惨叫,立即毙命。

  芮玮的恨劲震骇太阳门弟子,秦百龄大喝道:“芮玮,看着!”

  只见他抓着纪野一臂“咋嚓”一声,硬生生地拗断,可怜纪野不知一向待自己好的秦伯伯会残害自己,痛得大哭起来。

  这时芮玮心肠再硬也不能无动于衷了,怒喝冲去。

  如梦大师、刘大鹏立即挡住,他二人武功较胜“拳剑无双”,芮玮飒飒两剑,被他二人躲开。

  秦百龄喝道:“芮玮,你再不停手,我就一掌击碎你儿子的小脑袋,看着!”

  他虽是虚喝一声“看着”却吓得芮玮收手停剑。

  此时场中任何人,皆已看出那孩子确是芮玮之子了。

  固鹏大声道:“掌门,咱们且看他们意欲如何!”

  芮玮软弱地一叹,没有做声。

  秦百龄道:“月形门弟子听着,要想此儿活命,即速撤离此地,简兄,烦请你高数十下,‘十’字一出,场中只要留下任何一名本门敌人,便要这孩子的性命!”

  简召舞哈哈一笑,重咳一声,先数出个“一”字。

  不会儿数到“八”了,却见场中无一人动,只因芮玮没有下令,但等芮玮一下令即可撤离得干干净净。

  简召舞“八”字数出甚慢,那数声杂混纪野的哇哇哭声,令人听得产生呼不出气的压迫感,芮玮更是既紧张又犹豫不定,只因这下令一事发出简单,关系却大,要是他芮玮一人的事早已出口,也不致让秦百龄拗断纪野手臂。

  固鹏见芮玮宁可牺牲亲子一命,已是感动,心想要是换作自己,定然早已命令属下退走,不顾眼前除恶除敌的大好机会了。

  他心知芮玮不下撤走令是不知自己与单鹤、简虎的心意,暗忖:“二弟、三弟想与我一般决不愿牺牲掌门之子。”当下便道:“掌门,请下撤走之令,来日方长。”

  芮玮点了点头,正欲启唇,忽然停住。

  只见一位宫鬓高挽的黑衣妇人行来,她走到秦百龄身后,喊了一声:“秦先生。”

  有人走来秦百龄不是不知,早已暗中注意,回身见是熟人,笑道:“夫人,此地非你玩之处。”

  黑衣妇人笑道:“是吗?”脚下慢慢向移近三步,仅离秦百龄五尺不到了。

  秦百龄与她同舟泛来君山,舟中得知她是一位喜爱游玩名胜的极品夫人,还带着一位老仆,却不知那老仆是名闻江湖的“死不救”,而她是简召舞和芮玮之母。

  史不旧将陈淑贞脑病治好,便与她同找芮玮的下落,找到鹦鹉洲得知君山之约,赶到洞庭湖旁只剩一舟,恰好秦百龄也闻讯赶来,所以四人同舟。

  舟中,秦百龄见陈淑贞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屡屡搭讪,陈淑贞见简召舞看到自己不哭,便知他非芮玮,要是芮玮见她脑病已好,定然欢欣地呼喊娘了。

  她不知秦百龄与简召舞搭挡去君山何事,倒也不认简召舞,对秦百龄敷衍数语,秦百龄见她肯和自己说话更是欢喜,暗中打定君山后想法勾搭上她。

  秦百龄对陈淑贞有了非分之想,一时失去警觉,陈淑贞故意对他一笑,他更得意,可没得意多久,蓦见陈淑贞双袖齐挥,“啪”“啪”两声正中他胸腹间。

  如梦大师见陈淑贞貌似芮玮便已疑惑,可没想到她此时雍容高贵的打扮就是每年来要七叶果的疯妇人。

  忽见她双袖挥出,这种功夫如梦大师和她打了十几年了,焉有不知,大喝道:“她是芮玮母亲!”

  可惜警告得已晚,秦百龄功力再高怎抵受住能与如梦大师打成平手的水袖功,一口鲜血喷出,未及呼出声,仰天翻倒,手臂弯抱的纪野脱手飞去。

  简召舞一听那黑衣妇人是芮玮之母,先不管秦百龄的伤势如何,跃起接那飞去的纪野。

  陈淑贞心爱孙儿,她就是怕如梦大师认出自己不敢即时出面,野儿断了一臂已然心痛,此时焉会再让他摔落地上,所以一等纪野飞脱秦百龄的控制,即刻接去。

  只见她与简召舞同时接到纪野,一个抓着上身,一个抓着两脚,陈淑贞见是简召舞和自己争夺,轻喝:“召舞,住手!”

  简召舞不识母亲,厉喝:“你先放手!”

  史不旧跑来道:“简召舞,你不知她是……”

  他本要说明陈淑贞是简召舞的母亲,简召舞以为他要来相帮黑衣妇人,一急下,一手抓脚,身子送上,一掌拍在纪野的前心上。

  可怜纪野已经痛昏过去,这致命一掌一点不觉。

  简召舞一掌拍死纪野即刻逃走,可哪里逃得出,月形弟子见他杀了掌门之子,即刻合上缺口转动阵法。

  陈淑贞见孙子惨死儿子手中,眼泪扑籁籁淌下。

  场中任谁也知道纪野死了!

  众人齐都惊怔不已时,芮玮突喝一声:“杀!”

  芮玮令下,战争即刻再度打起,此一时芮玮他们众人悲愤,攻势凌厉已极。

  直打倒日落黄昏,血流遍地,战争才慢慢止住。

  此一战,太阳门上起如梦大师下至慈悲庵女尼无一活命。

  芮玮活擒住简召舞,他下决心不容简召舞再活,简召舞杀了他的儿子,他是万万不能再饶的了。

  芮玮一手挟住简召舞走到陈淑贞身,伤心的喊了声:“娘!”

  陈淑贞道:“放开你的兄弟!”

  芮玮摇了摇头,道:“儿子恭贺娘的脑病痊愈。”

  又向史不旧道:“舅舅,甥儿永不忘你治好母亲的大恩。”

  史不旧感慨地说道;“这全是你给我看扁鹊神篇之功,否则以我医术尚不能治你娘的脑病。”

  芮玮伸手抱过纪野的尸体。

  陈淑贞道:“你也不要过于伤心,孙儿之死怪我不好。”

  她先将罪过推到自己一人身上,惟恐芮玮对简召舞不利。

  芮玮泪往肚流,他知道自己与简召舞在母亲心中,虽然第一次相认,已是简召舞重要了。

  便道:“娘,我将有一事,对你老人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