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张脸被他扳起来。

  沈姒张了张唇,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止胡说,他还敢乱来。

  街灯的光线昏昧,将浓深的夜色烫了个洞,烧融了四月微冷的夜风。齐晟单手箍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探她的风光,在水底掀起一阵战栗,不容推却的力道,直如星火,疾疾燎原。

  一拉一扯,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在场面彻底不受控之前,沈姒挣扎着想躲开他。她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碰哪儿呢”,像案板上待宰的鱼,徒劳又无力,真切地体验到他的意图,薄红染上耳根,温度又烧了起来。

  齐晟按着她的肩膀压入水底,压上她的唇,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像声色欢宴,但更像近身厮杀。

  水下无法呼吸,窒息感越来越浓郁。他在泳池里睁开眼看她,看着她纤细的脖颈,看着她因缺氧依附自己,眸底一片漆黑,沉冷得没什么温度。

  阔别多年,相见了数日。

  好像只有此刻他才真切地体验到一点,她确实回来了,就在咫尺间。

  沈姒意识有些流失,拼尽全力挣脱了他,冒出了水面。

  “齐晟!”

  沈姒微惊,抓着他的手臂轻呼道。

  齐晟漆黑的瞳仁微缩了下,走神而恍掉的意识在一瞬间回拢。他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她。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抱歉。”

  “你有病吧?”沈姒惊魂未定地戳着气,没好气地砸了几下他的肩膀,“我要是不喊停,你想淹死我?”

  她看着他,心跳得实在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怀疑齐晟动了心思,毕竟她从前把人得罪的不轻。

  “舍不得,”齐晟扯了下唇角,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嗓音里带着淡淡的谑意,“杀你还不如上你。”

  沈姒没忍住,一巴掌就要甩过去。

  齐晟握住她的手腕一捞,将人揽进怀里,压低了嗓音安抚道,“给个机会,姒姒,这不是我原意。”

  沈姒刚受过惊,也没心情跟他争论。

  后续温柔得出人意料,像搁浅在春水里的一叶小舟,逃脱不了掌控,半融的雪水刺激她的感官,一遍又一遍地体验沉浮,连绵不断。

  水面有多平静,水底就有多动魄惊心。

  “换种方式羞辱我,三哥。”沈姒无力地靠在他肩头,眸底起了一层水雾,“既然是不欢而散,再见面就该当个陌生人,何必跟我纠缠不清?”

  “你没资格跟我谈结束,沈姒。”齐晟的嗓音又低又哑。

  好耳熟的一句。

  兜兜转转,似乎一切都没变,明明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该再跟他产生纠葛。

  沈姒心里觉得可笑,但前前后后几番折腾,她实在没有精力跟他争论,只含讥带俏地嘲讽了句,“三哥,你是不是对前任有什么特殊嗜-好?”

  她轻眯了下纤丽的眼眸,“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对我念念不忘。”

  “有何不可?”齐晟漆黑的眼攫住她,嗓音沉了沉。

  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痛快,沈姒怔了下。

  敢情他的念念不忘,就是一见面就变着法地折磨她?

  她冷笑了声,“那我求求你,离我远点。”

  她在抗拒跟他的接触。

  何况是这种,过分亲密到越界的接触。

  唬她的成分多,齐晟没打算做到太过火,锁着她的力道其实放了水,但沈姒费了力气也还是没挣脱。

  沈姒心底烦的没边了。

  不过就因为这么几下拉扯和挣扎,她脑海里闪过一点灵光。

  人在水下不容易使力,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阻止和托向她的力道,身上用的劲儿会被水卸掉大半,泳池的水与她贴合,感觉很奇特。

  莫名其妙地,她找到一点灵感。

  她之前跳《绿腰》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在水底下一折腾才发现,折腰旋转的用力方式,还可以再改改。

  见她一动都没动,神色有点恍惚,齐晟掐住她的手骤然收拢。他听她吃痛求饶,眸色暗下来,“你倒是越来越长进,跟我调-情也能走神。”

  “不是,”沈姒挣扎不开,脖颈无意识仰起,手抵在他肩上推了推,声音有点变了,“我有灵感了。”

  “什么?”齐晟微眯了下眼。

  “舞蹈灵感。”沈姒怕待会儿没感觉了,急着去试验一下,满脑子都是舞蹈动作,也不管他什么脸色,“你赶紧起开,我要去练习室,我怕忘了。”

  怕忘了是一码事,怕他继续为非作歹才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他在一起时,每次都朝着难以言说的方向发展。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跟她相处的时候实在不像分手状态。所以再不找个借口脱身,她真就莫名其妙折在他手上了,还他妈是在泳池这种地方。

  而且泳池里差点溺水的事还让她缓不过来,一直心惊肉跳。

  就按齐晟往日的脾气秉性来看,他实在不是温和良善的主儿,从不温柔,她也不指望他做个好人。

  她急于离开他,越远越好。

  齐晟看着她,有点气笑了。

  他就不该装什么好人,由着她兴风作浪后还全身而退,该让她付出点代价,拉她在水底沉沦,让她今晚连爬出泳池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现在还不能。

  毕竟还没怎么缓和关系,总不能还没到手,就把她吓跑了。

  齐晟松了手劲儿,将卑劣而阴暗的想法压了下去,嗓音还哑得厉害。

  “我送你。”

  -

  托了泳池这场闹剧的福,接下来一天的排练顺利得出奇。

  沈姒一开始还分神想泳池里的事。

  但她很快就觉得,为他分神,太浪费精力,也太浪费时间。这些年她耗费了太多心思在他身上,现在想想,实在没什么必要。

  文艺复兴风格的剧院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拱形窗口立着青铜雕像,上方悬挂了巨幅彩绘和人物油画,恍若上世纪宏伟华丽的缩影。

  偌大的排练厅内,舞团刚进行完最后的彩排。

  伴舞退场整理装束,工作人员进行最后一次设备检查和调整。

  周遭人不少,有点儿吵。

  “I love the way you look,Silvia.”剧场的负责人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夸赞,“You take my breath away.”

  沈姒微笑着道了声谢,跟她聊了几句,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进来了?

  沈姒心态一直很稳,倒不在意齐晟是否在场。不过这会儿还在彩排,她不觉得他有耐心在这儿等,也不太想出什么幺蛾子,费时间应付。

  她站在彩绘玻璃窗下,直勾勾地看着他,等他朝自己过来。

  不过跟她想象的场景都不太一样。

  齐晟看向她时,并无惊艳之色。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她肩头,落在她身后。他脸色微变,疾言厉色地喊了一声“躲开”,一把推开面前的人,不管不顾地朝沈姒的方向冲过来了。

  沈姒看到齐晟奇怪的反应,没听到身侧细微的声响,“怎么了?”

  “哗啦——”

  毫无征兆的,巨大的彩绘玻璃角落爬上细纹,在一瞬间震碎。

  “啊——”

  “Look out!”

  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惊呼。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刺耳到让人心惊。沈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齐晟一把揽进怀里,折身紧紧抱住。

  齐晟一手箍住她的后脑,按进自己怀里,惯性差点将她按倒在地。

  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四分五裂。

  剧院的排练厅内瞬间陷入混乱,好在彩绘窗下没站几个人,伤情也不严重。有人惊叫,有人怔立,有人骂骂咧咧地指责剧院没有检修。

  不过这还真怪不得主办方,建筑存在几百年了,每年都有人检修,但一块玻璃、一片砖头都算古董遗迹,不是能随意更换的,可能因为前几天刮过一场大风,彩绘玻璃才毁坏了。

  “你没事吧?”齐晟一把捞起她的手肘,看着惊魂未定的沈姒,短促紊乱的呼吸,泄露了他原本掩饰得不错的紧张,“有没有受伤?”

  沈姒心惊胆战,脸色有点难看。

  太危险了。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冲上来挡一下,碎玻璃刮的就是她的脸了。

  沈姒的心跳久久难以平息,一时竟也忘了推开他。她从他怀里抬眸,看着他颈上渗出的血丝,探到了一手温热,惊呼了声,“你流血了。”

  齐晟微蹙了下眉,抬手缓慢地擦了下后颈。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其实根本没反应过来,动作快过思维一步,脑海里还没闪过“她很危险”这个念头,就不管不顾地朝她冲过来了。

  有点讽刺。

  他好像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齐晟?”沈姒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儿放,眼底只剩惊慌和无措,“去医院吧?我替你打电话……”

  齐晟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倒没她那么紧张,甚至还有心情同她玩笑:

  “你还是去庙里拜拜吧,沈姒。”

  这才过去几天?

  她先是差点在台阶上一脚踩空,再是在秀场晕倒不省人事,现在又遇上玻璃破碎险些被划伤。

  这他妈也太点儿背了!

  “……”

  沈姒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琢磨他这话的合理度。

  等她打量了眼安然无虞的自己,又打量了眼身上挂了伤的齐晟,她终于忍不住,很小声地嘀咕了句:

  “我觉得,还是你去庙里拜拜吧。”

第33章 流光陷阱 咬痕

  回应沈姒的是额头上的一下轻敲。

  “欸——”沈姒捂住额头, 仰起面颊跟齐晟对视了几秒。

  不过相接的视线还没擦出什么火花,齐晟就折身走了,留下她稍怔, 下意识地跟了两步, “你去哪儿啊?”

  排练厅里有点吵,齐晟没听到。

  沈姒的目光落到齐晟的后颈上, 扫到蜿蜒进领口的血痕,怔了怔。她的脚步顿在原地, 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刚才无谓又寡淡的反应, 完全不像伤得这么严重, 这么……

  触目惊心。

  排练厅和正式剧场不在一个楼层, 伴舞早已退场,无人受伤, 受到玻璃破碎波及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剧院负责人在征得同意后,只将原定时间推迟了十分钟,安排了人收拾残局, 事后再商量这场事故的处理和赔偿。

  顾不上快开演,沈姒追出排练厅。

  维也纳的夜风里携带着郁金香和金鸢尾的气息, 和一地的纸醉金迷。

  “齐晟。”

  沈姒拎着裙角, 追下了台阶, 瞄了眼他的后颈, 莫名有点心虚。

  齐晟逆着昏光, 漆黑而沉冷的眼被前额细碎的短发遮挡住了些许, 近距离审视, 气质阴刻又沉郁。明明是仰望的姿态,他依旧让人心生惧意。

  沈姒连呼吸都停掉了半拍。

  “我,”她站在他上面几阶台阶上, 视线往旁边瞟,犹豫了下,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陪你去医院?”

  “快开场了。”

  装饰西装的方帕被血浸透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要不是她看到伤口,她真信了他没什么事。

  他这人,不知道喊疼吗?

  “可你还在流……”

  沈姒下意识地抬手,被他敲了下手背,指尖一缩,顿在半空中。

  齐晟微蹙了下眉,拨开了她的手,嗓音倦懒又低沉,又点儿哑。

  “脏。”

  沈姒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她收回手,声音很轻,“疼吗?”

  “你心疼?”齐晟挑了下眉。

  沈姒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其实,”她看着他,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在面颊上垂落淡淡地阴影,呼吸很轻,声音也是,“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你不用这样。”

  “什么意思?”齐晟掀了掀眼皮。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三哥,您做不来这些,”沈姒直视着他,认真地说道,“我不值当您改脾气,也不需要你迁就我。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话她很早以前就说过,那时候阴阳怪气的,其实是等他说句软话。

  但现在不是。

  沈姒不是傻子,虽然三年没接触,但打死她也不信齐晟转性了。

  重逢以来,他半点不提从前的事,好像不在乎,也不打算计较,可她太了解他的脾气,他根本不是个会点到为止、姑息纵容的人。也许出于不甘,也许出于征服欲,他花时间装不熟、装温柔,可能还会有卖惨?可手段再多也是他还有耐性,来日厌烦了,他翻脸无情了,头破血流的永远是别人。

  这几日的温和与平静,像偷来的时光,像随时都会破碎的假象。

  “说完了?”

  齐晟微眯了下眼,嗓音偏冷,“你觉得现在跟我说这些合适吗?”

  沈姒抿了下唇,不看他的脸色,“那等你从医院回来再说。”

  齐晟勾了下唇,眸色却阴恻恻地往下沉,露出她熟悉的凶狠姿态,“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沈姒不说话了。

  不是跟他矫情,也没拿乔的意思。只是每次见到他,她都会不自觉地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些天一遇到他,她就会下意识地亲近,似乎不管重来多少遍,她都会忍不住跟他继续纠缠。

  很讨厌这种感觉。

  她根本不想再陷入曾经患得患失的境地里,她当初为那枚戒指隔应得要死,说白了还是没安全感,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她不乐意再经历一遍。

  不如,在泥足深陷前早早散场。

  “我很感激你救我,包括秀场晕倒的事。”沈姒斟酌着用词,“不过我觉得,我们别产生什么牵扯最好。”

  “又要跟我翻旧事?”齐晟头微皱,透着几分不耐烦,“换点新鲜说辞,沈姒,别拿这话堵我。”

  他捏住她下颌,强迫她仰起脸,“你想把这些年都撇个一干二净,那我告诉你,你还不起。”

  他带了一身血腥气,戾气横生。

  “行,那我跟你就只讲今晚,”沈姒掰他的手指,放弃了跟他掰扯,公式化地笑道,“麻烦您去完医院算算钱,我偿还你的损失。”

  “偿还?”齐晟嗓音沉沉地嗤笑了声,似愠怒,眸色阴冷得骇人,“行啊,那你现在就偿还。”

  “你干嘛?”沈姒下意识地后退。

  稍微一动,齐晟捏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硬生生地扳回来。他一手狠狠钳制住她想要推开的手,一手拨开她的领口,就势压下。

  沈姒被他单手掐了回来。

  她还没琢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身前忽然一痛,非常微妙的位置,又疼又麻,她几乎压不下难以言说的声音,被刺激得直接掉眼泪。

  “你有病啊齐晟?”沈姒倒吸了口冷气,朝他的脚狠狠地跺了下。

  她整个人都麻了。

  这也太他妈、太他妈禽兽了。她知道他不做人,但也不用这么缺德吧。

  齐晟闷哼一声,低笑着松开她。

  他冰冷的手指扶过她身前的牙印,像是在缓慢地凌迟她,似乎终于满意,他慢条斯理地拢好她的衣领,语气暧昧、轻佻,又意味不明。

  “这才叫偿还,姒姒。”

  沈姒火还没灭,又被浇了一把油,几乎想一巴掌扇过去,“你积点德吧齐晟,你就是有病!”

  视线触及他的后颈,她压了压脾气,“赶紧走,别死在我这里。”

  很明显,齐晟听不惯的话,沈姒说再多,他也一句都不会听。

  他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嗓音又低又哑,“太浅了。”

  操。

  沈姒这回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畜牲事儿了,他还想再来一遍。

  “我要开场了。”沈姒咬了下牙。

  大约气过头了,她连骂他的心思都省了,只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教堂的钟,冷静地,不带一丝情感地陈述着,“23小时48分36秒。”

  “嗯?”齐晟垂眼看她。

  “记录你不畜牲的时间。”沈姒冷笑了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轻落落地说道,“从昨天泳池出来算到现在,还不到一天呢。”

  敢情她还给他掐表呢!

  齐晟有点被她气笑了,舔了舔牙齿,“沈姒,你别——”

  “得寸进尺,还是不识抬举?”沈姒反问。

  “你挺有自知之明。”齐晟淡嗤。

  “我就是有自知之明,才想离您远一点。”沈姒今晚快要被他折磨疯了,心里还憋着一股火,冷淡地说,“我这人从来不识抬举。”

  “我不需要你识抬举,”齐晟看她一眼,“我只想追你。”

  “不答应,不可能,你这种畜牲没机会。”沈姒咬牙切齿地拒绝三连。

  “你可以试试。”齐晟勾了下唇,瞳仁漆黑而沉冷,又亮得摄人心魂,“总归,我现在还不舍得强迫你。”

  他这人没救了,真的。

  连表白的时刻都不够温柔,还他妈带了威胁强制的意思。

  这跟下通知有什么区别?

  “你这不就是强买强卖?”沈姒皮笑肉不笑。

  “不情愿才叫强买强卖,”齐晟特会掐她说话的点儿,笑起来很邪气,眉眼间的戾气和阴鸷都散了个干净,“你怎么证明自己对我没感觉?”

  沈姒张了张唇,觉得自己跟他沟通不下去,闭着眼睛别开了脸。

  “自恋。”

  -

  耽误了七八分钟,沈姒回去时还剩不到二十分钟开场。她本来就是带妆进行彩排的,也不用太麻烦,在后台整理了下衣服,补了补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一整晚乱七八糟的心情强行平复下来。

  五分钟后,演出如期进行。

  一段悠远婉转的古琴后,抑挫的琵琶声起,曲调停风遏云。

  舞台的追光灯打下来,伴舞像流水一样折身倾腰,绮袖一拂,流金的色彩恍若落日余晖一般。沈姒在中心轻盈起腰,身段娇娜而柔软,细如章台柳,轻若扬州燕,柔若无骨三分艳。

  开场她的起腰动作,便婉如流水似游龙,惊艳了全场。

  翘袖、折腰,莲指翠袖柔骨展。

  沈姒生了一张清艳妩媚的脸,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一个流畅而轻盈的摸地翻身后,遮面的衣袖拂开,新月生晕的容色艳杀全场,千红失色。

  台下传来观众低低的惊叹声。

  沈姒在琵琶声里轻身旋转,一袭轻罗金缕,双袖像生了风一般,从风回雪,行云流水的动作恍若一场视觉盛宴,眉目传神,舞态生风,冰肌玉骨曳春色,罗袜凌波翠袖寒,清姿秀可餐。

  台下从掌声不断到微屏呼吸,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沈姒身上。

  沈姒也确实有资格成为焦点,卧鱼前桥、探海翻身、仰身踹燕,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标准,每一个卡点都十分精准,一曲《绿腰》逐惊鸿。

  她只要站在那儿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此刻一舞,便是人间绝色。

  剧院大厅内不知何时陷入沉寂。

  台下的人都专注地看着她,悄无声息,连呼吸都不敢太急,仿佛一出声,就会惊碎台上惊艳绝伦的一幕。

  直到曲终落幕,台上的光线暗下来,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涌来。

  台下自始至终有一道视线,像盯紧了猎物一样的凝视,直白、露骨,带着势在必得的念头,紧紧追随着她。

  人说一舞倾人城。

  也许,她倾的是他的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