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这些投资方跟华晟和蓝核沾亲带故, 不是有业务上的往来, 就是他的下属或朋友的下属。这群人都是老油子, 再没眼力劲儿, 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随时可换的女明星想不开。

  不过就算封杀了颜若, 但颜若还能回去继续当她的千金大小姐。而且网友都是鱼的记忆, 过段时间什么都能忘了,估计颜若的粉丝还要闹着替正主不平,想来想去, 网上的舆论没什么意思。

  沈姒想想还是觉得不爽。

  “颜家不敢收留她。”齐晟抬手按了下衬衫纽扣,神色淡了淡。

  “嗯?”沈姒抬眸。

  “收留她也没关系,”齐晟微妙地勾了下唇角,意态懒散,看上去不太走心,“就看颜家更心疼女儿,还是更心疼这份家业。”

  他的嗓音沉冷,没多少起伏,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颜家这两天焦头烂额,各种审查和整改找上门来,马上就要拿到政府批文的项目被卡了扣,和其他公司的业务往来断了大半。公司账目的事还没摆平,今早股市开盘时,市值蒸发了十几个亿,但凡不是傻子,也该品出味了。

  齐晟没一下将人整治到死,无非是给他选择余地,二选一的余地——

  要颜若这个女儿,或者要这份家业。

  沈姒轻眯了下纤丽的眼,有些走神。

  说起来也是神奇,这种“天凉王破”的论调,齐晟说出来,明明音色低冷得有些沉郁,却像在叙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没什么违和感。

  齐晟抬手勾她的下巴,捏了捏,“现在高兴了?”

  沈姒没躲,只压了下唇角翘起的弧度,“还行吧。”

  齐晟瞬也不瞬地凝视了她几秒,眸色暗了几分,“你要是想要,颜家的公司也可以是你的。”

  “别,”沈姒摇摇头,果断回绝,“我可一点都不想。”

  她根本不期待跟这家人扯上边儿,任何形式的沾边儿。

  沈姒思量了几秒,蛮认真地看着他。

  “今天谢谢你替我出气,不过你也别——”话刚起了个头,她莫名觉得不大中听,一连“别太”了两声,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措辞,最后什么也没说。

  齐晟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别什么?太过分?”

  他看她微妙地沉默了,嘶地一声,捏着她的后颈一把将人揪过来。他的嗓音听上去很不爽,“她把你折腾得这么惨,你跑过来嫌我过分,替她说情?”

  “也不是。”沈姒摆了摆手。

  齐晟有点被她气笑了,舔了舔牙齿,“你对别人还挺良善,冲我发脾气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软?”

  看得出来他不爽了,就是那种“平时旁人就算跪着求着我老子都未必肯花时间看一眼,现在肯在你身上下功夫替你出气别他妈不给脸”的不爽。

  沈姒被他盯得有点发毛。

  其实她确实怕他做得太过火。

  她真怀疑颜若或者颜若那张脸,明天可能就会出点什么意外。

  要是颜若被封杀了雪藏了或者颜家破产了,她乐见其成。但是为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她再怎么恶心,也不太想踩道德或者法律的边儿。

  但这种话说出来,平白惹他不痛快。

  “我不是这意思。”沈姒在他手底下挣了挣,赶紧解释,“她不值当你花心思,平白脏了自己的手。我对折磨她也没兴趣,这种人,眼不见为净。”

  齐晟微眯了黑眸,自下而上打量过她,看她略微紧张的样子,也没再计较,手劲一松,放开了她。

  他敛回视线,低了低嗓音,“回去再说。”

  站在路边不过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宾利从车库里驶出,挂了京A8的车牌,在路边缓缓停稳。

  司机替两人拉开了车门。

  沈姒刚坐进了车里,齐晟递给她一部手机,“什么东西?”

  是一段监控录像。

  视频里是她那晚参加饭局,他去接她,在外面等的一段时间。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沈姒莫名,还是顺着他的意看了眼。

  瞥见颜若的身影,她的视线一顿,继续看下去,结果在监控录像里目睹了一场利用崴脚投怀送抱的戏码,十分狗血,十分老套,也十分上不了台面。

  沈姒真有点儿惊了,第一次切实地觉得颜若特别不可理喻。

  “你说的香水味,是不是那一晚?”齐晟垂眼问她。

  沈姒声音很轻地“唔”了一声。

  “当时怎么不问我?”

  齐晟自然而然地将她圈在怀里。

  他靠她很近,冷冽的木质香若有若无地覆盖了她周身,钻她的感官。

  沈姒盯着监控视频,睫毛轻轻一颤,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说话。

  其实她不知道怎么问。

  毕竟当时也没明确的说复合,察觉到他带了一身香水味,她以什么样的关系质问他?总不能是前女友吧。而且万一没什么,这种问题问出口,显得她太在意,太小题大做,太……

  “下次直接问我。”齐晟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眉眼间的沉郁一扫而空,嗓音低下来,难得的温柔,“其实你肯吃醋,我不会不高兴。”

  “谁稀罕?”沈姒没好气地推开他。

  只这么一推,她的手被他攥住。

  齐晟忽然拢过她的腰身,手上一带,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了腿面上。

  手机从沈姒手中掉落,砸在了身侧,滚落到脚边。由不得她捡起来,齐晟箍住了她手腕锁牢,禁锢在怀里。

  沈姒警惕地看向他,“你做什么?”

  齐晟捉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拇指按住淡淡的淤痕揉了下,“手怎么了?”

  “……”

  沈姒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昨晚被某个畜牲绑的,你失忆了吗三哥?”

  真给她听笑了,他还挺好意思问。

  他怕是忘了自己干过多少畜牲事儿了,昨晚从温泉开始,领带、红酒、冰块,辗转到地毯立镜盥洗台和落地窗,她膝盖跪出块淡青来,现在都没消。

  齐晟轻挑了下眉。

  他攥住她的手腕没松开,忍不住回想了下:昨晚她婉转低吟,实在受不住时仰颈哀求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莫名被愉悦到,他今天的心情和耐性格外好。

  齐晟勾了下唇,看她的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今天不绑你。”

  这话的意思昭然若揭,他要在这儿。

  沈姒往后仰了仰身子。

  “躲什么?”齐晟掐住她的下巴,拖近了距离,不准她后退。

  沈姒沉默地看了他好半晌,磨出几个字来,“现在是白天,三哥。”

  “我知道。”齐晟要笑不笑地打量着她,视线自下而上在她身上一掠,气息沉沉,“很怕在这里?”

  想象之中的恼羞成怒和剧烈挣扎的场面并未发生,沈姒靠在他怀里,放软了身子任他施为,一改平时伶牙俐齿的样子,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没迎合他的喜好,但也没多抗拒,她似乎是由着他鱼肉的态度。

  本来是唬她玩的,不过直到他将她掀翻在后座,整个人拖到膝上,她也没什么抵抗的反应,齐晟反倒有些纳罕,怕她觉得过分,不太敢继续逗她。

  他凝视着她,捏住她的耳垂碾转了下,轻笑,“怎么这么听话?”

  这份乖软和顺从,实在有点反常。

  沈姒枕在他膝上,凉凉地看着他,“今天不想跟你呛。”

  她轻扯了下红唇,含讥带俏,“再说,我若不肯,你就会收手吗?”

  “会。”齐晟想都没想就应到。

  他半垂着视线,利落的碎发下是一双漆黑沉冷的眼,气质冷冽而沉郁,手上缓慢地捻转她身前顶端,不轻不重地掐了下,言语和动作截然相反。

  沈姒见他睁眼说瞎话,咬了下后槽牙,没好气地冷笑了声:

  “骗子。”

  “我说会考虑。”齐晟轻笑,低头含她那处时牙齿磕上去,嗓音低冷而倦懒,意态轻慢,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邪气,“不过你哪次求我,我没答应过?”

  “昨晚就没有。”沈姒很轻地急喘了下,在他的注视下将脸侧向一边。

  棠梨花开胭脂色,茉莉一点白雪香。很快,那种熟悉的感觉上来了。齐晟见她根本压不下婉转而绵软的腔调,一把掐住了她的脸颊,虎口抵在她唇上。

  手劲儿很大,封住了她所有声息。

  “那你再求一次。”齐晟漆黑的眼凝视着她,“你乖一点,我什么都给你。”

  沈姒怔了怔。

  她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像是在思考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又像在极力压抑着被他弄出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松绿色的旗袍掉落在旁边,她身前风光旖旎,一片春色尽数显露在他眼底,还有心口一抹红,是昨晚烧起来的刺青,今天竟然还没褪去,颜色浅淡。

  齐晟身形一顿,抬手贴了下她的额头,微蹙了下眉:“生病了?”

  似乎起了一点低烧。

  “嗯?”沈姒先前根本没意识到,拨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齐晟冰冷的声音里夹杂着紧张,直起后背。他抬手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没再碰她。

  没料到他突然规矩了,她有些意外。

  “你还好意思凶我?”

  沈姒无声笑了一下,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嘲讽,“我怎么生病的你不清楚吗?您倒是突然有良心了。”

  这话听着有点阴阳怪气。

  齐晟反应过来她今天为何反常,颜若那点破事儿好不容易说开了,她开始记他的仇了。昨晚的事没翻篇,他又逗她,指不定她在心里怎么计较。

  但她还真不算无理取闹,她发烧的事,他好像脱不了关系。

  昨晚在温泉里搞了太久,回去后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说不好在哪处见了风,着凉了;也可能是他玩太狠了,她根本经受不住来来回回的折腾。

  齐晟捏了捏她的脸颊,定定地看着她,有点无可奈何:“还生我气,嗯?”

  沈姒没理他,偏过头不发一言。

  不提这事儿还好,只是一想起昨晚的境况,她软话硬话说遍都没用,有点被惹毛了。她捞过身侧的旗袍,背对着他系好盘扣,摘掉了半落的发簪。

  车窗将公路两侧的景色加了一层暗色的滤镜,依然能瞧出天色明媚,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不断在路口汇入和流散,路边横出的广告站牌闪着冰冷的光,高楼大厦和树木在迅速后移。

  静默不过两分钟,沈姒整理好衣服,降下了车内前后排的隔板,突然道:

  “停车,我要下去。”

  “姒姒。”齐晟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没来由一阵心慌和心烦,面色沉了沉。

  司机没敢轻举妄动,从后视镜里不安地瞄了一眼齐晟的脸色。

  他不准,没人敢停。

  沈姒回视他,声音闷闷地坚持了句,“你放我下车,我想回去。”

  司机装作没听见,车速丝毫不减。

  齐晟没松手,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戾气,气场有些压迫人。他向来没什么耐性,大约碍着她生病,看了她半晌,罕见地什么也没说。

  他只交代了司机一句,“掉头,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沈姒瞪了眼他。

  齐晟按了按眉心,心头直拱火,但到底不能对着她发作。他看她坚持,退了一步,“那就跟我回家。”

  沈姒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西城的四合院。

  一路沉默。

  古香古色的四合院,丹青色砖瓦,明黄的琉璃瓦,勾勒着绿剪边,雕龙画凤,单檐卷棚歇山顶,穿过长廊,院内玲珑石叠,峰峦隐映,流水潺潺。

  沈姒跟他回去后,其实没怎么闹腾,老老实实地吃完药,也没闹着去哪儿。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沈姒神色恹恹的,不怎么说话,甚至都没怎么反抗他,由着他来。她就是看着兴致缺缺,自始至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老实归老实,但她状态让他感到烦闷和不安。

  齐晟出去接了个电话,没见到人影,声音沉了沉,“她人呢?”

  “沈小姐在书房呢。”家里的阿姨因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齐晟勾着领结松了松,朝书房走去,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伫立在门边,颀长的身形斜倚着门框,五官的侧影浸没在黑暗里,骨相流畅,让人一眼沦陷的长相。

  人还在。

  沈姒半挽了长发,别了一支祥云纹样的白玉簪,一袭松绿色的旗袍。珍珠扣、水云边,银灰色的暗纹勾勒,清丽的颜色之下是销魂诱骨的春光。

  她手中提笔,正低着头练字。

  齐晟朝她而来的脚步缓下来,走到她身侧,周身的躁郁和沉冷才散了点,“不待在床上休息,跑到书房来做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轻轻一哂,“练了这么久,字还是不好看。”

  沈姒的字其实还说得过去,只不过小时候懒得在这方面下功夫,运笔和字形不是刻意练出来的,没有章法。

  是他的评价和要求太苛刻了。

  从前他就嫌她的字丑,还抽出过时间教她,不过练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根本速成不了。这几年除了偶尔抄经文平心静气,她也没怎么动笔,所以这手字看上去真没什么长进。

  “笔不好用。”沈姒不太高兴地别开脸。

  她的侧颜慵懒而清妩,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媚态,就连生气也是种风情。

  借口太扯,他拆她的台。

  “你手里握着的这支,是从拍卖会上一百多万拍下来的。”齐晟看着她,笑意里带了点淡淡的谑色。

  这支毛笔是明清时期的东西。

  白玉的套管,顶端镶嵌一枚圆润的翡翠,青金石螭龙纹毛。

  确实是好物件,不过跟她用着是否顺手有什么关系?

  “贵也不好用。”沈姒没好气道。

第51章 断金割玉 古有妹喜撕帛,今有沈姒销金

  其实也不全是借口, 沈姒手里这支虽然细腻如羊脂,温润可鉴,可惜明清时期的玉制笔大多填料充足, 尤其乾隆年间, 毛笔的管身太重。

  拿这玩意儿来练字,不如陈列。

  沈姒动了点儿心思, “要不你送我一支笔吧?”

  当着齐晟的面,她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剔红龙凤纹毛笔, “不是嫌我字丑吗?我拿去练字。”

  剔红管身盘踞着游龙戏凤的浮雕, 腾龙傲然凌空, 彩凤灵秀低回, 纤巧精工,栩栩如生, 下方寓意祥瑞的云气晨光层次分明,颇具气势。

  清代的玩意儿。

  比刚刚那支内敛,但工艺精湛, 而且管身没那么沉,用着顺手一点。

  “你还挺会挑, 这支两百多万。”齐晟好整以暇地垂眸, 短促地笑了声。

  “我很有分寸了好不好?”沈姒扯了下唇, “我又没挑那支象牙透雕的。”

  她上手, 在自然光下观察了会儿。

  减心透雕, 琥珀色的笔管通透纯净, 两端采用了明朝流行的缠枝纹。

  管身雕刻借鉴“瓜鼠图”画法的松鼠葡萄纹, 葡萄蔓而不附,松鼠形象猥琐,暗讽君子与小人之争。

  “明后期的?”

  沈姒掂了下这支象牙笔, 摸了摸透雕的花纹,有点儿爱不释手。

  “想要就拿走。”齐晟懒懒地站在她身侧,不太在意。

  “那这块砚台也给我吧?”沈姒饶有兴致地划拉了下桌面上的砚台,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凑一套。”

  齐晟嗓音沉沉地笑了声。

  他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拢过她的腰身,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不是说贵也不好用吗?”

  沈姒撞入他的视线里。

  算不上多高明的恭维,但她讨他欢心的时候很会说话,“你送的就好用。”

  这回答明显取悦了他。

  只是齐晟面上没显。他扫了扫她的字,漫不经心地评价了句,意态轻慢又懒倦,“你字和字的结构不对,怎么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

  话实在不太中听,他特像是来没完没了拆她台的。

  “你字好看,就你字好看行了吧!”沈姒这下不干了,面无表情地推了推他,赶他出去,“你能不能赶紧走?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齐晟那手字确实漂亮,笔迹瘦劲,结体疏朗,断金割玉一般,意度天成。

  沈姒其实想象不出来他这种耐性看着不太好的人,小时候会有耐心待在书房里练字,而且他在很多方面都做到了极致,也不知道哪来的时间。这样的人简直不给别人喘息的余地。

  但他也不用在这儿欺负人吧?

  齐晟也不松开她,虚搭在她腰间的手一拢,他在她身后将她揽进怀里,右手顺势握住她,牵引着她挥毫,嗓音低了低,落在她耳边,漫不经心。

  “教你。”

  沈姒怔了下,没忍住侧头瞄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微屏了下呼吸。

  从她的角度,往下,是他优越的喉结;往上,只能看到他五官的侧影和下颌线条,起转承合都浸没在薄薄的光线里,精致又流畅,让人心悸。

  太近了。

  沈姒薄瘦的脊背就贴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温度,一下一下,十分有力。

  她整个人笔直地僵硬了,完全没心情关注他在写什么。

  “以前就教你,书法布局讲究计白当黑,笔不到而意到。”齐晟的嗓音倦懒又沉冷,低低地往她耳尖绕,“你看。”

  镇尺铺开新的一张,他握着她在宣纸上挥就,落下两行字。

  疏可走马,密不透风。

  沈姒的身子麻了大半边,耳根窜起一阵麻酥酥的痒。

  她有那么一两秒的走神。

  恍惚间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齐晟刚把她从南城带回来时,似乎特别喜欢在她身上下功夫,去哪儿都带着她。射箭、马术、滑雪、高尔夫,教到什么程度不一定,她总觉得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种消磨时间的新乐趣。

  “想什么呢?”齐晟垂眸看她,下巴担在了她肩膀上,“僵得这么厉害。”

  沈姒不安分地动了动,淡道,“你握着我,我根本写不好。”

  面上分毫不显,她的心脏却不争气地活蹦乱跳起来,快要跳出喉咙,极力想摆脱这种奇怪的氛围。

  她无意地偏了下头,想从他怀里脱身,却在不经意间撞入他眼底。

  视线相接。

  沈姒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纤长的睫毛轻轻一眨,心头微恙。

  受不住这种微妙的感觉,也受不住齐晟直白的视线,沈姒想转回去。结果下一秒,齐晟掐住了她的下巴,狠掰了回来,呼吸压了下来。

  沈姒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她下意识地攥了下他的衬衫,适应了两秒后,才后知后觉地推他。

  齐晟完全没有理会她的反应。

  他一手捏住沈姒的下巴,撬开她的唇齿,辗转着深吻,一手撑在她身侧的书桌上,毫无空隙地占满了她整个人,不容分说的强势。

  要命,他突然发什么疯?

  眼见情景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沈姒条件反射地推了下齐晟的肩膀,被他捉住双腕,轻而易举地反剪在身后,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沈姒的小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串问号,汇聚成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她踩着拖鞋朝他的脚狠狠跺了下。

  齐晟反应地比她快,避闪的同时拂开桌面乱七八糟的物件,他手上一捞,直接将她抱上了书桌,完全是一副要把她按在这儿就地正法的架势。

  一沓张没被镇尺压住的宣纸,在她身后纷纷扬扬地散落。

  满地狼藉,一室的活色生香。

  直到寻找到换气的空余,沈姒往后仰了仰,没忍住骂了他一句:

  “我还是个病人,你禽兽吗齐晟?”

  话音落下时,她身上终于一轻。

  冷冽的气息随着他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而淡去,齐晟放过了她。

  “嗯。”齐晟也不计较她骂自己,反而低笑了声,应得挺不走心。

  “谁让你勾引我?”

  他抬手扶住她的脸颊,轻拍了两下。

  话说得稀松平常,偏低的音色也微冷带沉,可他的动作轻佻又浪荡。

  沈姒耳根一热,面上烧了起来,半天没反应过来。

  靠。

  倒打一耙反咬一口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好意思调-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