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和碾压式的战况结束,不由得这群人不服,干不过他们就只能麻溜儿地走人,临了听到芋圆轻声喊了句,“站住。”

  黄毛的神经高度紧张,“你还想怎么着?钱我已经还给你了。”

  “别紧张,”芋圆慢悠悠地将钞票收回钱包,“我就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劝你们不要摇人过来哦。”

  黄毛心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他非得带人弄死这几个嚣张的。

  芋圆剥了一枚糖果,慢悠悠地补充道,“你们非要今天找死,我也不介意再收拾你一顿。但我怕等傅野和江怀宴到了,会把你们给打死。”

  她笑了笑,无比真诚地说道,“我可是所有人里脾气最好的了。”

  黄毛一行人一溜烟散了。

  店内很快恢复了平静。没砸坏东西,店长也没说什么。就是不知道黄毛听没听进去,她还想安生吃顿饭,而且她真的是好心奉劝,毕竟,傅野和江怀宴真的可能把人往死里揍。

  -

  “我翻开道歉信一查,这道歉信没有诚心,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我没做错’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纸都写着两个字:”

  少年扫了一眼道歉信,慢悠悠地点评了一句,“不服。”

  “则哥,爸爸,我叫您爷爷也成,”男生都快给傅少则跪了,生无可恋,“您到底想怎么样啊?指点指点我,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周过去五天,他被傅少则亲切问候了五次,还给不给人活路啊?

  傅少则一双桃花眼风流尽显,“想不出来你就回去反思,再想想。”

  男生一阵鬼哭狼嚎式喊冤。

  旁边徐宴礼正在旁边敲代码,被搅得心烦,有点听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嗓音清冷地点了句,“你是不是给高二的姜妍送过情书?”

  “啊?”男生有点懵了。

  脑子稍微一转,男生就想通了,感激地看了眼徐宴礼,朝傅少则保证,“爸爸,我真不知道您喜欢她啊,我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不敢抢啊,不对,我们高中生不早恋,我以后见了姜妍一定绕着走,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傅少则阴恻恻地瞟了眼徐宴礼,“徐宴礼,你别逼我揭你的短啊。”

  徐宴礼清清冷冷地说了句“随便”。

  傅少则勾过他的脖颈,不耐烦地凑过去看了眼,“你到底在搞什么啊?天天抱着电脑无不无聊?”

  “有人把学校论坛给黑了。”徐宴礼皱了下眉,查看代码路径痕迹,“我怎么觉得这路数有点眼熟?”

  “嗯?”傅少则略微诧异。

  只黑了几个帖子,联考刚刚结束,联赛明天开始,各学校学生聚集在论坛盘点这几届的风云人物。其中颜宴和沈姒的呼声非常高,仅凭长相疯狂刷屏,甚至还有说两人看着挺配的。

  被黑的帖子基本都是关于他俩。

  这边正摸不着头脑,旁边有几个高一的学弟学妹经过,起了争执。

  “他们一中刷票了吧?”有个男生愤愤不平,“这个颜宴的票数居然绝对碾压整个燕京所有高中的男神,有这么夸张吗?太离谱了吧?”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旁边的女生反驳道,“颜神就是比你们这帮歪瓜裂枣好看,也不照照镜子。”

  几个男生不爽道,“我必须严厉控诉你们这帮女生的无耻行为,颜宴是隔壁学校的,我们才是同窗好不好?你们女生胳膊肘往外拐!”

  “对,女生这种‘追求对手,痛击队友’的行为,必须批判!”

  争执声还没分出个胜负,一中的学生听到了,迅速加入战局。

  “你们京附才刷票了吧?刚上榜的那个沈姒才一个小时,票数吊打所有高中校花,不是更离谱?”有人喊道,“我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完了,又来了。

  京附的男生维护沈姒,比女生维护颜宴还激动和迅速,“那是因为她是新转过来的,她就是比你们校花漂亮。你们校花很她比,就是笑话!”

  “呸,你们男生真双标,自己对学姐犯花痴,还有脸谴责我们。”

  “给爷看笑了,还不是一样。”

  两边正在内讧,有个低头刷消息的同学“哇”了一声,“别吵了,快看论坛。这学姐真漂亮,我要给她投票。”

  “我忍不住说一句,你们有没有人觉得,这两个谪仙很配?”

  “滚!”两边的学生都强烈反对,“校花和校草是大家的,禁止组cp。”

  “啧,”傅少则看了一出好戏,懒洋洋地靠向身后,“三哥知道他养的小情人这么招蜂引蝶吗?都有cp了。”

  “没你的姜妍会招桃花。”徐宴礼眼皮都没抬一下,客观评价了句。

  “喂!”

  没理会傅少则的抗议,徐宴礼清净疏朗的气质破碎一角,“不过我觉得三哥知道,而且我怀疑,这帖子是他黑的……妈的,编码风格太像了。”

  罕见地听到徐宴礼骂了句脏字,傅少则无言以对了半晌,“怎么可能?他闲着没事干了,逛高中校园论坛,还吃沈姒的醋,亲自动手黑帖子?”

  话音刚落,他瞥见不远处两道身影,忍不住一句“我靠”,“我信了。”

  校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沈姒和齐晟应该是刚共进午餐回来。沈姒牵着齐晟的手摇了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齐晟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看着还,挺温柔?

  隔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能看得出她在撒娇,他很受用。

  这场面有点颠覆傅少则和徐宴礼的想象力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你说他不会认真的吧?”少年漫不经心的态度裂开了。

  “有什么不可能?”徐宴礼退出了电脑后台,也不打算修bug了,轻轻一哂,“她这才在三哥身边待了多久,就是现在这样?搞不好你我未来要在婚礼上跟这位学妹喊嫂子了。”

  -

  对面校门前,沈姒正拽着齐晟的衣角,“我都请你吃饭了,你不能跟我生气了。毕竟花了好多钱呐。”

  总助心说原来这位沈小姐对钱有概念啊。上千万的珠宝拿来哄她,她嫌他老板没诚意;上千块的日料请一顿,她竟然知道心疼钱了我靠。

  “你听着好像挺心疼?”齐晟视线下撤,抬手捏了下她的耳垂。

  “当然心疼,我本来想跟同学出去玩,没想请你吃东西,”沈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情愿地说了句,“至少他们能陪我好长时间了。”

  “嗯?”

  沈姒看着他,睫毛轻轻一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我也不是不讲理不让你走,就是这几天心情太差了,忽然很想……”

  很想见见你。

  说不上来为什么,齐晟一向不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事,更别说去记,但他竟然精准无误地想起来,在他看过的调查资料里,今天好像是她养父母出事的日子。

  鬼使神差地,他将她抱进怀里。

  “行了,我知道。”齐晟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嗓音又低又冷,却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在,沈姒,一直在。”

  沈姒想说别说这种像承诺的话,明明大家心知肚明,她没期许过未来,他可能也只想玩玩而已。迟早有一天,她得偿所愿,他新鲜感退却,就该好聚好散。所以她没想在这段感情里太当真。

  可现在的氛围太好了。

  夏日风过林梢,蝉鸣阵阵,天空是最透亮纯净的蓝,阳光艳烈得让人睁不开眼,薄荷味的沙冰和开了盖的冰镇汽水在暑气里碰撞,一切都恰到好处。

  好像在一瞬间走过了好多年,从年少到年老,他真的陪在她身边。

  沈姒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了。

  他一句不知是否走心的“我在”,他们之间仿佛缩短了几亿光年的距离。

第82章 今朝春宵

  今朝·红线系双璧,珠联共三生。

  第七年,盛夏,婚礼前月。

  宴厅内灯火通明,穹顶的彩色壁画恢宏,光线折过五彩斑斓的彩绘玻璃,落在灰白色的浮雕和油画上,有一种奇特的效果,绚烂又璀璨。

  场内正有一场婚纱走秀。

  由于沈姒迟迟没选定中意的婚纱,齐晟直接让人把秀场搬到了跟前。几个知名的婚纱设计师和小众品牌依照沈姒的尺寸和喜好定制设计,以走秀的形式在沈姒面前展出,挑选主婚纱、出门纱、迎宾纱等一系列礼裙。

  追光灯落在模特穿的婚纱上,裙摆薄纱如水流动,满目的流光溢彩。

  “这条婚纱的风格是不是有点像新兴的一个牌子?luisabearia,2018年米兰时装周春夏那一场。”

  “ziadnakad也是前几年更出彩,墨绿色和苍翠色内敛又清冷,我就很喜欢孤傲高贵那一挂。”周子衿喜欢小众的品牌,“不过我更爱eliesaab,它的垂感更好,又仙又飒。”

  “我还是喜欢老牌的设计,前些年arni四十周年和dior2017秋冬那两场就好看。不过今年除了dior纯白系列,没有让我太心水的高定。”

  几道女声低而温柔,相熟的几个朋友在秀场看台闲适地交流了几句。

  “又不是你们几个挑婚纱,你们还打算在这儿争个高下?”许昭意从外面走进来时,挑了下眉,偏头看向沈姒,“姒姒更喜欢哪一件?”

  “我喜欢zuhairrad,黎巴嫩的设计视觉冲击力大。”沈姒边在平板电脑上画勾,边笑着评价了句,“不过主婚纱还是挑jesusdelpozo吧。”

  很难抗拒灵动如水的流线裙摆,虽然简约,但高贵又神秘。

  “你俩的婚礼简直是金山银海填出来的,为了挑婚纱和晚礼裙就约上二十多位设计师私人定制,太夸张了吧,”有人歆羡地叹了句,“前期筹备就这么烧钱,花了不少心思吧?”

  “其实也没费多少心思,所有流程都是婚礼机构在打点。”沈姒没太在意,“而且国内已经办过一场婚礼了,现在也就相当于出来玩儿。”

  正式婚礼确实在国内办过了,一场中式婚礼,凤冠霞帔,广宴宾客。

  介于齐家的地位和渊源摆在那儿,底下不知多少人盯着,齐晟虽然不入体制内,老爷子又戎马大半生,作风清廉,不好太过铺张奢靡。

  不过尽量低调,也还是惊动了大半个商政圈,排场十分惊人。

  六进四合院内外明岗暗哨警戒,外面停的全是京a牌照的车子,直升机盘旋,进出都需要审查,宴请的大多是世交,陆、顾、沈家的第三代,叶系的叶谢裴周几家,甚至政见一向有分歧的李家和贺家也随礼前来场合,就算站在对立面,只要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面上关系要维持。

  至于国外的婚礼,就是玩儿。

  先前梁靖川和许昭意的婚礼模式几乎开了圈子里的先例,国内的仪式守规矩低调点,再换场子到国外,叫上圈子里的年轻人聚一聚。只要不违法乱纪,怎么搞都无伤大雅。

  走秀到尾声,也才入夜不久。

  沈姒这几天忙开幕式舞蹈的编舞,有点累,也就没多少兴致继续。后半场的酒会刚开场,她留下一句“你们玩儿”,就打算直接回去了。

  “欸,”许昭意凑过来,轻轻地怼了下她的手肘,“你是不是那啥了?”

  “嗯?”沈姒没反应过来。

  “就是,”许昭意迟疑了几秒,视线往沈姒身上一掠,“我看你最近不在状态,齐晟这几天又不在燕京,你每天还很早就回去休息,”

  她的视线停留在后者小-腹处,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有了啊?”

  沈姒被她离谱的思路惊到了。

  “你想什么呢?”沈姒轻咳了声,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她,“我接受不来奉子成婚,当然都有做措施。我就是最近太忙了,没空玩。”

  先前在温泉齐晟玩得太过火,她生病一场,绵软了好几天,在游轮上误以为自己怀孕时,她心情复杂了很久。虽然虚惊一场,后续她格外注意,基本每次都有措施,就算有那么几次没来得及准备,事后也都补救了。

  许昭意蛮遗憾地“哦”了声。

  “不是,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没怀孕,你失望什么?”沈姒看对方失落的表情,诧异又好笑,“你看着好像比我跟齐晟都着急。”

  “我想带小宝宝玩啊。”许昭意兴致来了,“你想想,有个小不点跟在后面当小尾巴,多有意思。”

  “那你跟梁靖川努力啊。”沈姒压低了声音,以一种调侃语气打趣道,“你结婚比我还早,催我干嘛?”

  “可自己怀多麻烦,我还是个宝宝呢,还是当干妈好。”许昭意摇了摇头,“你不懂,就是小时候那种渴望有猫的心态,只想摸一摸,不想自己养。”

  “……”沈姒好气又好笑,“姐妹,我觉得你去领养一个更迅速。”

  玩笑话而已,也没人当真。

  婚纱走秀上的设计都是提前预约各设计师的私人定制,独一无二的款式。t台上模特穿的是样衣,平板上选定了款式,各品牌将属于沈姒尺寸的初版婚纱直接送到别墅,会根据后续意见,进行设计修改。

  沈姒在衣帽间试了下婚纱。

  恍若黎明薄光下雾气氤氲的河,流线的设计勾勒出曼妙玲珑的身段。银线的暗纹花枝缠绕裙摆而上,手工刺绣,薄如蝉翼的头纱比曳地的裙摆还要长,拥簇着缀满了钻石的裙摆花蔓,有一种奇特而朦胧的美感。

  满目的流光溢彩,高贵又典雅。

  沈姒对着镜中的自己,拎起婚纱一角轻轻转了转,心底微动。

  几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抗拒得了婚纱的诱惑,尤其是这么多件可以作为品牌压轴的设计,全都独属于她一个人,任谁都会忍不住沦陷。

  沈姒忍不住对镜拍了张照片,本来想发给齐晟,又克制了下自己。

  “新婚不久就丢下自己年轻貌美的妻子,不配看到仙女的高光时刻。”她轻哼了声,边自言自语,边换掉了婚纱,穿了件墨绿色的吊带睡裙。

  齐晟这几天不在燕京,算行程应该还有两天才回来。

  新能源赛道的竞争刚刚落幕,南城和申海区域几城的试点红头文件下来,芯片赛道又成了热点,主要还是围绕着物联网设备销售和集成电路芯片及产品制造,项目评估完,动辄就是几十亿甚至数百亿的投资。

  沈姒跟设计师确定了几条细节上自己的偏好,赤脚往浴室里走。

  耳后忽然传来声响。

  沈姒的身体动作比思维反应快上一步,几乎下意识地袭向对方。

  发簪从青丝间拨落,在纤细白皙的指尖翻了个花,掠向对方的命门。

  只是沈姒旋身时,腕间忽然被传来一阵力道,对方的反应更快,侧身闪避时,锁着她的肩,拇指按着她的腕骨狠狠一压,卸掉了她的力道。

  手上一松,发簪从沈姒指间掉落。

  齐晟捞起发簪的同时,顺势欺身而近,他单手拢着她手腕,往上一翻,长腿再往前一别,整个人贴过来,将她牢牢地钉在墙壁上,压制得死死的。

  砰——

  沈姒薄瘦的脊背磕上墙壁,被他禁锢在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这姿势有那么一丁点不对劲儿。

  齐晟半垂着视线,眸光沉冷,在昏暗的光线里,情绪并不分明。

  他拿着那支发簪,贴着她颈侧的动脉缓慢向上,到下巴处,感受到她因紧张而细微地抖,漫不经心地一笑,“你欢迎我的方式还挺特别。”

  冰冷的发簪激起她一身的战栗。

  沈姒被迫微仰起下巴,在偏冷的光线中,对上了他的视线。

  夏夜的雨毫无征兆,落地窗外漆黑的夜幕黑云阴沉沉地压着,雷鸣声响彻云霄,骤雨迅疾而来。繁华的夜景和拥堵的车流都迷滢在雨幕中,像浸泡过的油画,色彩斑驳了一片。

  闪电掠过,夜幕中骤亮了一瞬。

  两人还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场景,莫名让人心惊肉跳。

  我靠。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而且她跟他还真是新婚,好不容易见面,怎么也该有点浓情蜜意的温情戏码吧?

  一上来就动手,把自己新婚妻子按在墙上,是不是有点畜牲?

  “不是,你回来怎么也不出声啊?”沈姒忍不住责怪道,“吓我一跳。”

  柔软的发丝有点凌乱,散落在她肩颈间,有一种慵懒而妩媚的风情。

  “是你走神了。”齐晟意态轻慢,低下头来,缓慢描摹着她颈部线条,轻轻一笑,“我叫了你两遍,你没听见。”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沈姒挣了下,想阻止他作乱的手。

  可惜力气太过悬殊,她没挣动。

  “想你了。”齐晟撂下发簪,一手捞过她,低头贴上她的耳垂,轻吻,嗓音又低又哑,“结婚之后你怎么都不粘着我了?一条消息和电话都没有。”

  “就分开了几天嘛,再说你不是打给我了吗?”沈姒耳根一阵麻酥酥的痒,呼吸都在不自觉间微促,“几个电话你还要跟我算主动的次数?”

  她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低低地呜咽了声,缩着肩躲了躲,“别闹。”

  齐晟明显一个字没听进去。

  沈姒拿他没辙,由着他鱼肉了一会儿,才找到喘息的空余。她恶狠狠地咬了下他的下巴,“快点放开我,你还真拿我当人质挟持啊?”

  这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

  微妙的氛围下,温度似乎在节节攀升,如火中烧,愈演愈烈。

  “听上去不错。”齐晟勾了下唇,眸色暗了几分。他松了手劲儿,捏着她的耳垂,轻轻碾了碾,低冷得嗓音带了几分哑,“我喜欢顺服。”

  稀薄的光线下,小叶紫檀佛珠的泛着晕色,与他周身的沉郁格格不入。

  沈姒很轻地咝了下,“变态。”

  “今晚换婚纱给我看吗?”齐晟将她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往下一掠,不太走心地说了句,“在这儿。”

  他说的“换婚纱”肯定不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别人追求换的结果,他追求换的过程。而且这种地方,到处都是落地式立镜,不管怎么弄,都能在镜子里一览无余。按他上次的畜牲行径,他要的绝不止是她乖顺承受。

  沈姒的视线触及立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实在微妙,“别。”

  自从上次,她被自愿看完了全程,就对立镜有点异样的抗拒和抵触。

  反正太他妈羞耻了。

  怕他执着于落地镜,沈姒“先下手为强”,“我调了浴室的水温。”

  她勾着他脖颈,往他身上一跳,柔若无骨地缠住他,眉眼妖冶,艳得惊心动魄,“要一起吗,三哥?”

  ……………

  征服和诱惑,掌控和吸引,压制和反压制,像一场活色生香的游戏。

  烈火干柴,一撩即燃。

  四九城的夏夜暴雨如注,红灯湮灭,他与她赴一场风花雪月。

  -

  八月末,赤道附近海域,婚礼周。

  年初去迪拜时capital俱乐部推荐了个婚礼机构。在世界顶尖的高端会所中,它和伦敦老牌的hurlingha乐部入会条件一样苛刻,但风格截然相反,像新老贵族和新旧文化的碰撞。难得两家俱乐部意见一致,齐晟不见得有空,沈姒也不想处理繁琐的流程,直接将所有事务交托机构。

  这家婚礼机构也确实效率高又会玩儿,除了比较烧钱。

  只拍摄婚礼纪念这一条,全程跟“碎钞游戏”差不多r>

  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宣誓,在挪威的星空下观赏极光,在冰川附近的游轮上共舞,在赤道附近的海岛上举办晚宴——事实上,沈姒觉得视频里的镜头跟特效没太大差别,但借这个机会旅行也不算太差。

  不过也就维持了几天的兴致。

  在攀岩、冲浪、滑雪、高空跳伞等多个方面被齐晟全方位碾压之后,沈姒不爽,跟他较真了,然后蜜月旅行朝着一种奇奇怪怪的方向进行——你侬我侬的相处时光,变成了你来我往的过招游戏,包括每一个景点。

  等她终于在水上飞机扳回一局,有点小雀跃,说了句“你不行啊”。

  结果当晚她就被狠狠教做人了。

  就为了她随口一说的话,他强势得让人无路可退,整个过程格外漫长。

  沈姒真是服了他了。

  “人家都说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你不就输给我一次吗哥,居然记仇?”

  最初,她还在一次次溃不成军中指控他记仇,然后发现这种时候揭他的短,不止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的手段还越来越刁钻,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求饶,说了一堆好话哄他高兴。

  “哥,哥哥,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行不行?您行,您什么都行。”

  沈姒从“天蝎男是不是特别腹黑和记仇”,思考到“是天蝎男的性-欲太强了点,还是齐晟体力太好了点”,最后开始后悔不该说那句“不行”。

  她整个人都有点绝望。

  ……………

  游轮上醉生梦死了一夜。

  次日清晨薄光穿透云层,淡金勾云边,波光粼粼,海上日升。

  齐晟看着沈姒闭着眼睛娴熟地按掉了她自己前一晚定好的响铃——说是要去看海岛上的火山景象——不由得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干嘛啊?”沈姒根本不想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进他怀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别吵。”

  “起来看日出吗?”齐晟勾起她一缕发丝,绕在手指间把玩。

  “日出?”沈姒有点懵,反应了几秒,起床气上来,“我看你妹啊齐晟,”

  她一巴掌拍在齐晟下巴上,往外推了推,“上次在挪威的游轮上,因为你极光我都没看多久,看什么日出。”

  “游泳、潜水,或者沙滩晨跑。”齐晟轻笑,倒也没躲,嗓音依旧低醇沉缓,“我陪你骑马也行。”

  “什么意思?报一堆锻炼项目,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沈姒低头打量了下自己,骨肉匀亭,身段窈窕,几乎无可挑剔。

  昨晚才被他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整夜,天刚擦亮又被他闹起来,沈姒心里压着火,凉凉地看着他,“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齐晟,上一个打扰我睡觉的,坟头草八米了。”

  “陪你锻炼不好?”齐晟微妙地勾了下唇,“你体力不怎么样。”

  “……”

  沈姒有一万句p要脱口而出。

  他绝对是第一个把新婚妻子翻来覆去完,还要叫起来锻炼身体的。

  再说昨晚能怪她体力差吗?

  沈姒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沉默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畜牲吗齐晟?大早上把我喊起来晨跑,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她抄起手边的东西砸在了他身上,“昨晚多久你自己没点数吗?”

  齐晟没防备她,还真被她磕到实处。

  这一下看着不轻。

  齐晟轻眯了下眼,抬手扶住下巴,动了动,“胆儿肥了,沈姒?”

  “知道就好,谁让你吵醒我。”沈姒彻底睡不着了,翻身压在他身上,双手卡住了他的喉咙,面无表情地威胁道,“同归于尽吧,齐晟。”

  -

  古堡,落日余晖,婚礼进行时。

  婚礼机构对照德国的一个教堂,在海岛上一比一搭建了个,花费大量时间造雪造冰在海上切割了心形冰川——说实话,毫无意义,赤道附近的阳光很快将“人造冰川”消融了,但漂亮是真漂亮,难以言喻的壮观。

  沈姒其实觉得有点俗气。

  好在婚礼机构还是动了脑子了,冰川之上,是一场花滑表演,《安娜卡列尼娜》的一场。

  婚礼流程循序渐进,没什么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