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应驰开口。

应佳溪笑笑,挤眉弄眼道:“他人怎么样?花不花心?”

应欢愣了一下,摇头:“不花心。”

“那就好。”应佳溪怕她被骗了,又忍不住叮嘱几句,“长得好看的男人大多都靠不住,你自己别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都相信,免得到时候自己吃亏。尤其是像徐敬余这样的明星选手,他现在还年轻,以后真转职业了,面对的名利场和诱惑会更多,那么多女粉丝…”

应欢忍不住打断:“他很好,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这么快就护上啦?”

“我说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应欢就是无条件相信徐敬余,大概是因为他太过于坦荡了。

应佳溪看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姑娘刚谈上恋爱,热恋期对方什么都是好的,这时候是最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的了。她笑了笑:“好,不说他了,以后有机会带他过来让我看看。”

应欢点头:“嗯。”

应佳溪往门外看了一眼,应驰坐在沙发上,正跟几个长辈说起前段时间比赛的事。少年志气满满,兴奋张扬,说起自己的比赛,眼睛都是亮的,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忍。

“前段时间,叔叔来找过我和我爸,叔叔病了好几年了,这几年你对尿毒症应该也很了解,这病因人而异,有人透析能坚持十几年,有人一两年就不行了。叔叔坚持了几年,身体也渐渐不行了,他们肯定没告诉你们,他们都这样,报喜不报忧…”应佳溪看向应欢,应欢抿着唇,眼睛有些红,她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比应驰通透,有什么事你能哄住应驰,他听你的话。所以,提前跟你透个底,之前叔叔来问过我爸,如果到时候他要做手术,真要个肾,他行不行?我爸没说不行,但这话我先跟你说了,不行,我爸身体也不好,要一个肾,那也是要他的命。”

应欢低着头,嗓音很低,有些干哑:“我知道,都知道。”

她就是心疼,心疼应驰。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配型成功的是她。

应佳溪怕她哭出来,搂住她的肩,小声安慰:“别着急,还有时间,如果赶上配型成功的,就不用应驰了,他还可以继续打比赛。”

应欢喉咙微哽,轻轻点头:“我知道的。”

应佳溪摸摸她的头,换个轻松的话题:“对了,你都有男朋友了,应驰呢?他也十九岁了,长得那么好看,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有啊。”应欢深吸了口气,“他有很多姐姐粉。”

“…就没女孩子追他?”

“有,不过他心思不在上面,也不怎么开窍,估计人家暗示了他都不知道。”应欢想起应驰的同班同学颜夕,颜夕专门跑去三亚看应驰比赛,应该不是简单的同学情?

应佳溪笑:“说不定是,应驰比你还迟钝。”

应欢:“…”

她不迟钝,她之前就是不想谈恋爱。

话音刚落,就听到少年不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姐,说谁迟钝呢!”

应佳溪转头瞪他一眼:“别叫我大姐,每次你叫我大姐我都觉得自己都快奔四了,叫佳溪姐。”

应驰就是故意叫大姐的,他哼了声:“你刚才说我什么?”

应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没有为什么。

就是突然想给他顺毛。

应佳溪笑眯眯地看应驰,懒洋洋地问:“想知道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少年一听,脸忽然涨红了,“没有…”

应佳溪笑:“还没有啊,你姐…”

应欢心里一咯噔,忙看向应佳溪。

应佳溪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笑了,“你姐说你不开窍。”

应驰完全不在意,哼道:“这几个月我们都在打比赛,谁有空想这些啊,我们队里都是单身,又不丢人。”

在比赛期间被队里的王牌撩到手的应欢低头沉默,完全不敢看应佳溪戏谑的表情,谁说没人想…徐敬余那混蛋就是个特例!

应欢抬头看一眼单纯的少年,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

晚上回去后,她去应驰房间帮他整理东西,应驰正在补习。颜夕把这几个月他落下的课业发给他,他看了一下,很绝望,半年没上课,专业知识百分之七十都看不懂。

颜夕发语音给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

应驰烦躁地挠头,靠在椅子上装死,“姐,我可以退学吗?”

应欢:“不行,当初是你自己决定考的,怎么也要毕业。”

应驰继续装死。

应欢给他把衣服放进衣柜,过来按住他的鼠标,帮他把文件接收了。

“快起来复习。”

她拍拍他的脸。

应驰嚎叫:“啊啊啊啊啊!磊哥他们都不用复习!不是在睡觉就是打游戏,要么就出去浪!”

应欢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徐敬余用的。”

石磊他们是特招的,功课差点儿无所谓,徐敬余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虽然缺课缺考,但也是要补考的。刚才两人发微信,她问他在做什么,他就发来一张照片——

桌上堆满了书。

徐敬余跟应驰一样,也在苦逼地补课。

应驰一听,强打起精神,用力搓搓脸:“我不能被那个人打败,免得又要叫我弱鸡。”

应欢:“…”

她正想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看了一眼,徐敬余打来的。

应欢偷偷摸摸溜回房间,关上门,接通电话,小声说:“喂。”

徐敬余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一只笔,“怎么那么久没回我信息?”

应欢小声说:“刚在应驰房间。”

徐敬余按住笔头,直接把笔扔了,问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

“没…”应欢仰头看天花板,“他刚才还在说你总骂他弱鸡,以后你别骂他了。”

徐敬余:“…”

他笑了声,慢悠悠地问:“应小欢,我问你个问题,认真回答我。”

应欢忽然有些紧张:“什么?”

“如果我跟应驰吵起来,或者打起来,你哄谁呢?”

“…”

这个问题,应欢有些无言以对,不过还是认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我先哄他,私下再哄你,行不行?”

徐敬余哼出一声:“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下次那家伙再惹我,该骂的时候还是要骂。”

应欢:“…”

她面无表情地反问:“那我跟你妈妈一起掉进海里,你救谁。”

“放心,我妈游泳很厉害,能顺手把你捞起来。”

“…”

太欺负人了。

徐敬余低笑,换了个话题:“明天我去接你?”

这两天徐敬余又去复查了两次,确定眼睛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慢慢恢复。两人回来后就没见过面,应欢明天回学校,徐敬余也一样。

应欢忙说:“不用了,我跟应驰一起回去。”

“那什么时候见我?”

“明晚?”

徐敬余笑:“好。”

第二天下午,应欢跟应驰回校。

应欢回到宿舍,钟薇薇和林思羽都在,姜萌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她也不关心。

钟薇薇转头看她,笑道:“怎么才几天没见你,就好像很久没见了。”

林思羽跟着说:“对啊,我也觉得很久没见了,毕竟应小欢同学出息了,出去一趟就多了个男朋友。男朋友还是徐敬余,女生们的男神敬王啊,还在比赛现场轰轰烈烈地秀了一把!”

应欢:“…”

钟薇薇指指电脑屏幕,告诉她:“这两天论坛还有你跟敬王的帖子呢,删都删不完,删了又发,陆陆续续的。幸好没人真过来查,可能查了,没查到。”

应欢问:“还在好奇我的长相?”

那天徐敬余叫她别管之后,她就没再关注这些了,回来又忙,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钟薇薇点头:“对,基本都是女生,都在好奇你长什么样。”

林思羽哼笑:“估计就是想看你漂不漂亮,配不配得上她们心中的敬王,不是看笑话,就是看热闹的,不用管。”她反身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应欢,“你不如给我们说说,你跟徐敬余真的当众接吻啦?”

应欢:“…”

她脸色微红,轻轻点头。

“亲了一下。”

“哇,那么多人,那么多摄像机!敬王可真是个狼人!”

可不是么…

林思羽兴致勃勃地追问:“就没人拍到?据贴某个目击者说,亲得脸都变形了。”

应欢:“…”

没那么夸张?她就是表情太惊讶而已。

钟薇薇坐在旁边笑。

林思羽看看应欢,忍不住吐槽:“你知道么?当时曝出来的时候,姜萌整个脸都是黑的,一整天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她生个什么气,徐敬余又不是她男朋友。”

应欢看了看姜萌的床,“她呢?”

林思羽轻笑:“谁知道呢,一大早就出去了。”

好,寝室不合,确实挺尴尬的。

钟薇薇顺手刷新了一下论坛,正准备关掉,就看见一个最新最热的帖子被顶起来——敬王女朋友正面照来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打开。

帖子已经盖了几百楼了。

“靠!快过来看,有人把你正面照曝光了。”

应欢愣住,忙走过去,林思羽也跟着凑过去,“他妈的,谁这么缺德啊,乱曝光别人信息。”

校园网网速有些慢,那些图转了一会儿,才慢慢显示出来。

照片不多,只有三张。

每一张都是应欢大一那时候的照片,看起来都是偷拍的,角度很不好看,加上应欢那时候刚带牙套,侧脸脸型比较怪。

除了能看出眉眼好看,皮肤很白之外,是真不太好看。

任何一个爱美的女孩子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这样的照片。

钟薇薇骂道:“这人有病?专门曝光丑照,是想干嘛?”

应欢皱眉,脸色一青一白地。

钟薇薇往下拉了一下,扫了一眼评论——

“啊,好失望…真的不太好看,敬王这眼光,还不如跟我在一起!”

“说真的,我比她漂亮多了!”

“我只想说,敬王是怎么对着她的嘴亲下去的,啊啊啊啊啊崩溃了!心理极度不平衡!”

“她是哪个学院的?楼下有科普吗?想去看看本人。戴牙套是会影响颜值了,摘牙套也会变美的,大家别那么早下定论好吗?!万一这是旧照呢?”

钟薇薇一边看一边骂:“靠,有毛病!”

评论大多是喷应欢长得不好看的,配不上徐敬余,有时候女生对女生的宽容度真的很低,说话也很难听。钟薇薇看不下去了,也怕应欢看了难过,直接联系管理员,让人删帖。

林思羽看向应欢,满心疑惑:“谁拍的这些照片?”

应欢大一的时候照片特别少,除了偶尔被钟薇薇和林思羽硬拉着照了几张之外,就是一些不可避免的集体照了,她手机里连张自拍都没有。

应欢眉头紧拧,心底有道不明的愤怒和无奈,也第一次感受到网络暴力,她深吸了口气,“不知道。”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但很多时候,她并不想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所以她强迫自己先别乱猜。

林思羽看看她,哼了声:“肯定是同班同学了。”

钟薇薇正在联系管理员删帖。

半天没回复。

应欢不想再看了,拉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林思羽看着她,有些担忧:“你没事?”

应欢摇头:“没事,我觉得我长得还挺漂亮的。”

林思羽噗嗤一声笑出来,“对,我也觉得。你牙套什么时候能摘啊?来,闪瞎一下众人的眼。”

应欢:“…”

刚才,她确实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想摘牙套的冲动,但那股冲动远比不上当初她想摘牙套跟徐敬余接吻的那一刻,想到徐敬余,她忽然就有些释怀了。

她小声说:“差不多了。”

没几天就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