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都被凭空抽去了大半,变得稀薄。

  因为她感觉到呼吸开始困难,心跳一点点加速,从缓和朝着剧烈的速度而去,在胸腔不安的跳跃着。

  周围安静的过分。

  整个停车场,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程厘温吞地抬起头,眼眸就正好抵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

  瞬间,程厘手掌忍不住贴着后车门,冰凉触感,也没能降下她身体骤然升起的温度。

  当距离逐渐被拉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快纠缠在一处。

  他偏头看着她,已经近在咫尺的唇。

  淡粉色,肉眼所见的柔软。

  滴滴。

  急促而巨大的鸣笛声,在空荡的停车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回声,顷刻间,四面八方都是这个恼人的声音。

  这巨大的噪音,也仿佛将两人从刚才的氛围中,强行抽离了出来。

  程厘眨了眨下,就听一声轻响。

  容祈伸手,将副驾驶的门拉开了。

  “上车吧,”他低声说道,抬了下手,最终在程厘脑袋上抚了下。

  两人都在车上坐好后,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氛。

  直到车子启动,驶出地下车库。

  程厘终于可以借机转头,看向车外。

  但街道的景色,在她眼前滑过,却没留下一点痕迹。

  因为她脑海中,依旧还在想,刚才的那一幕。

  如果没有那道鸣笛声的打扰,他们两个会怎么样?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接吻吗?

  *

  这一晚,程厘几乎都没怎么睡好。

  梦境混乱的厉害,一会儿梦到她穿着校服,好像是高中的事情,一会儿又梦到别的场景,但不管是什么画面,场景里都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容祈。

  当程厘醒来时,外面的天光还未彻底大亮。

  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想起,发现许冀衡出轨那天,她也这么盯着天花板发呆。

  可是现在。

  不过才短短两个月。

  她就觉得,跟许冀衡分手,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原本被背叛的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居然也只剩下模糊的记忆。

  许冀衡这个人,早已经淡出她的生活。

  容祈,就以这种兵不刃血的姿态,强势着占据着她现在的生活。

  程厘在床上翻了个身,抱住被子。

  虽然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但最起码,现在的感觉不坏。

  甚至应该说,很好。

  因为是周末,程厘也不着急起床。

  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居然又睡了个回笼觉。

  不过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程厘的房门还是被敲响了。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问道。

  凌霜华站在门口说:“赶紧起来,今天要去你奶奶家吃午饭,你忘记了了?”

  程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长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等程厘洗漱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凌霜华正在客厅里,不耐烦的催促:“我说你们父女两个,能不能快点,回头老太太阴阳怪气,全冲着我一个人。”

  “来了,来了,”程定波从洗手间里出来。

  凌霜华一瞧从房间里出来的程厘,两眼一黑,怒道:“你这穿的什么呀?”

  程厘低头看了眼自己,白色薄卫衣,牛仔裤。

  休闲又舒服的打扮。

  “换了换了,”凌霜华不容置疑地说道。

  程厘无奈道:“换什么?这不是挺好的。”

  程定波也帮腔说:“就是,这样穿舒服。”

  “然后你们家那一帮亲戚,狗眼看人低,”凌霜华斩钉截铁地说:“去换掉,就换上次你新买的那条连衣裙。”

  程厘深吸一口气,却没继续反抗。

  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其实她知道凌老师这么兴师动众的原因。

  老程家里虽然兄弟姐妹少,就三个,她大伯还有小姑,但是非是一点都不少。而且老程又是家里排行老二,俗话说的话,老二老二,爹娘不爱,姥姥不疼。

  不说程家,估计全国在家里排行老二的人,能写出一本血泪史。

  最关键的是,当年凌老师是个从外地考进上海师范大学,并且成功留在本地的励志案例。

  可是程厘的爷爷奶奶,当年大小算是干部级别。

  不管是选儿媳妇,还是选女婿,都眼高于顶。

  凌老师一个小小的人民教师,怎么可能入得了人家的法眼。

  好在程定波这人,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认准的事情,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哪怕全家都强烈反对,他也认定了凌老师。

  两人不顾家里反对,直接领了证。

  当然家里的帮助,也是一点都得不到。

  凌老师对此,倒也没什么怨言,反而每次提起,都特别自豪的说,当年她一边上课一边带大程厘,工作和家庭一点都没耽误。

  这也是凌老师,如今家庭地位,牢不可动的根本原因吧。

  如今他们这一辈的年纪大了,就开始攀比各家的孩子。

  一开始比较孩子的学业,现在毕业了,比较孩子的工作。

  比学业的时候,程厘算是一骑绝尘。

  不过工作之后,程厘进入了泛海智行,虽说是创业公司,但说到底不是那种大公司大企业,难免被其他长辈教育,不靠谱。

  临走时,凌女士把之前程厘给她买的香奈儿拎上了。

  凌老师朴素了一辈子,不是那种动辄就大手大脚花钱的人。

  就这个包,当初买回来的时候,凌女士得知居然价值四万多,差点儿把程厘生吃了。

  不过自从某次家庭聚会,被小姑惊呼之后,凌女士再去奶奶家吃饭,每次都要背上。

  这就是她的战包。

  “怎么这个点,还堵车啊,”凌女士坐在副驾驶座,看着前面的路,不耐烦道。

  程定波看了眼导航,说道:“前面有人追尾了。”

  “程厘,你们那个自动驾驶系统,能避免这种追尾事故吗?”程定波对这些新兴的技术,还挺感兴趣的。

  程厘:“根据数据对比,自动驾驶技术确实会比人类驾驶更安全,不过自动驾驶也并不能达到零事故的。面对一些突发和复杂的场景,自动驾驶系统可能做不到有效处理。”

  “也就是说,你们这个自动驾驶系统,也会失误对吧?”程定波这是作为一个外行人,提出的问题。

  程厘点头:“会,目前国内外已经有好几起,因为自动驾驶辅助系统,造成的车毁人亡重大事故。”

  程定波:“那你们这个也不安全啊?”

  程厘笑了起来:“爸,你应该去看一下中国交通事故调查报告,由驾驶员人为因素造成的交通事故高达80%。难不成您今天喝一口被呛着,就永远不喝水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懂了,”程定波恍然。

  一直盯着前面的凌女士:“动了,动了,赶紧走。”

  一家三口,到了老宅的时候,刚进门,就听见坐在沙发的小姑,笑呵呵地说:“我们家的贵客到了。”

  凌女士朝在看电视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妈,我们来了。”

  老太太似乎没听到。

  直到程厘大声说:“奶奶,我们来了。”

  “哦,程厘来了,”老太太这才回过神似得,笑眯眯看向程厘。

  凌女士早已经见怪不怪,淡然扔下一句:“我去厨房帮忙。”

  老太太倒是对程厘还可以,不过也就是相较于凌女士而言。

  大伯家生的是男孩,最受宠爷爷奶奶喜欢。

  小姑家的表妹,跟程厘一样是女孩,但是小姑自小就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是最小的,爷爷奶奶也偏疼。

  因此三个孩子里面,程厘也成了排在最后的。

  好在程厘打小就长得漂亮,学习也好,两位老人家明面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待遇。

  虽然在家都是程定波做饭,不过到了这里,凌女士才是那个掌勺的。

  程厘进去帮忙,正在忙碌的大伯母,笑道:“还是女孩贴心,我们家程骁一早就忙工作去了,压根都不着家。男孩嘛,心思都在工作上了。”

  凌女士眼睛一横:“出去吧,厨房不用你帮忙。”

  程厘没办法,只能又出来。

  其实,她也懂凌女士的小心思,无非是看其他两个小辈都不帮忙,她也不想让程厘受这种委屈。

  都是孩子,凭什么其他人吃现成的,程厘就得忙前忙后。

  等忙了两个小时,饭菜总算准备妥当。

  程厘的堂哥,也终于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小姑特地说道:“妈,灵灵这次没能来吃饭,你别怪她啊。她跟未婚夫去香港买结婚要用的东西了,说是回来的时候,一定给您带一份大礼。”

  老太太笑得,脸上皱纹都深了好几条:“不要浪费这个钱,最重要是买她自己结婚要用的东西。”

  提到结婚,原本低头吃饭的程厘,难免成了关注的重点。

  之前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其他长辈也都知道。

  小姑就说:“正好过阵子,就是妈的八十岁大寿,到时候让这些小辈都带上对象,一起来给妈庆祝生日,热闹热闹。”

  堂哥早就结婚,自然不用担心。

  程厘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就听旁边凌女士说道:“程厘就算了,又没定下来要结婚,这种正日子,就不带了。”

  “该不会是分手了吧?”小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程厘也懒得遮掩,直接承认:“嗯,分手了。”

  小姑追问:“怎么回事?我看那个小许长得嘛,还不错,学历和工作也挺好的。厘厘,不是姑姑说你,你呀,眼光也不要放的太高。小许那样的,不错了。”

  这话把凌女士听得一肚子气,什么叫小许那样的不错了。

  好像程厘能配那个许冀衡,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特别是得知,许冀衡还是出轨的,凌霜华更是厌恶了。

  凌霜华冷脸:“我们程厘长相好,学历高,挑什么样的找不到。”

  “厘厘也二十八了吧,女孩子年纪大了,就是剩女,就算条件再好,也该着急起来了,要不然回头连生孩子都是高龄产妇。”小姑轻飘飘说道。

  大概是因为她生的是女儿,所以从小到大,她女儿段雨灵处处被跟程厘比较。

  段雨灵上学时,成绩一般。

  上高中学了艺术,才勉强考上的大学。

  偏偏她学艺术的,长相还不如程厘这个学理工科的。

  因此小姑一直心里有点儿疙瘩。

  现在段雨灵找了个富二代结婚,眼看着要飞升枝头,弯道超车程厘,这不优越感就出来了。

  “什么高龄产妇,程厘年纪还小呢,就算她自己现在想结婚,我还舍不得呢,”程定波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当场就反驳。

  他虽然性格温和,但谁都知道,这个家里要是有人敢对程厘怎么样。

  他可是谁都面子都不会给,直接就会发火。

  见他这么说,小姑当下倒是闭了嘴。

  可是饭后,吃水果的时候,奶奶直接将老程喊了过去。

  “你刚才冲你妹妹发什么火,她作为姑姑关心程厘的婚姻大事怎么了。哪怕她不说,我也要说,我之前就说过,不要找外地人,不靠谱,你们偏不听我的。你看这不就黄了,白白耽误程厘的青春,你们以为女孩子有几年可以霍霍的。等年纪大了,挑的都是别人选剩下来的,到时候就跟你一样……”

  房门并未关上,他们说话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程定波反驳说:“结婚这种事情,本来就着急不得。而且跟我一样怎么了,我家庭幸福和睦,我就盼着程厘跟我一样。”

  程厘偷偷朝凌女士看了一眼,就见她慢条斯理的吃着苹果,一点也不恼火。

  原本奶奶不关门,就是故意想让大家都听到。

  谁知老程这位同志,关键时候,不掉链子。

  奶奶气急败坏道:“行行,我也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两口子最后能挑个什么好女婿。”

  从奶奶家出来,刚上了车。

  程定波朝副驾驶的凌霜华看了眼,安慰说:“你别生气,要不下次就我回来吃饭。”

  “我生什么气?”凌霜华伸手抚了下头发,轻轻一笑:“我家庭幸福,生活和睦,老公和女儿又跟我一条心,我值得生气嘛。”

  见状,车里的父女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程厘冲着程定波,偷偷竖起大拇指。

  亲爹的为人哲学,值得她学习。

  凌霜华一辈子,都跟老太太斗智斗勇,从未服输。

  此时她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决说道:“现在,我们全家唯一的目标就是。”

  程定波和程厘,同时看向她。

  “给程厘挑个好女婿,闪瞎他们的狗眼。”

  程厘:“……”

  虽然周末,依旧还在加班的容祈,没来由的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助理何卓远见状,立即问道:“容总,需不需要我要办公室空调,调高点。”

  现在虽然已经十月,但是很多办公楼,依旧是开着中央空调。

  容祈点了点头。

  随后,他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程厘发来的。

  程厘:【从我奶奶家,勉强活着回来了。】

  容祈:【?】

  程厘:【我奶奶家就是个角斗场,是你无法理解的。】

  容祈:【我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

  程厘坐在车里,看到这句话,还有些不明所以。

  容祈:【愿闻其详。】

  她低声一笑。

  一个小时后,程厘就接到他的电话。

  “下楼吧。”

  程厘有些惊讶,想起他之前发的微信,低声说:“你还真想听啊?都是些很无聊的家长里短。”

  “我带了酒和耳朵。”

  容祈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

  这一刻,这一整天遭遇的不愉快,都彻底烟消云散。

第28章

  天际余晖不再, 暮色降临,霓虹灯四起,整座城市像是一层墨色画纸上, 被铺满了层层叠叠色彩。

  小区里,每扇窗内透出来的光线, 都是不同的颜色。

  程厘换了一双鞋,匆忙下楼。

  她看见容祈时,朝他手里看了一眼, 笑着问:“你的酒呢?”

  他双手空空, 并且带着酒。

  “去我家喝吧,”容祈朝着洋房的那个方向,微抬下巴。

  程厘有些瞠目。

  容祈:“爷爷奶奶回无锡了, 奶奶大病初愈, 想家了。我就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住两天。”

  老人总是眷念故土。

  两人回了小洋房, 果然家里空无一人。

  连保姆都一并跟着两位老人回老家去了。

  十月末的上海,早已经凉爽了下来, 空中吹过拂过的夜风, 带着凉意。

  夜凉如水,倒是有点儿那个味道。

  程厘看着容祈从酒柜里,取出洋酒还有红酒。

  他问:“想喝什么?”

  见她犹豫,容祈淡笑:“鸡尾酒?”

  “你会做?”程厘惊讶问道。

  容祈摇头:“没做过, 但可以试试。”

  “但是家里也没有工具吧,”程厘也去过酒吧, 知道调酒师有一套繁复而又华丽的调酒装备。

  容祈眉梢轻扬:“一切从简。”

  很快,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橙汁, 还有一瓶红色液体。

  程厘凑近看了眼, 红石榴糖浆。

  容祈找了个密封的瓶子, 将龙舌兰酒倒进去,又放了冰块和橙汁,举起来双手摇晃,冰块在瓶子里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程厘紧紧盯着瓶子。

  直到容祈问:“什么眼神?”

  “我在想,万一你把瓶子摇碎了,我是躲呢还是不躲?”程厘认真说道。

  容祈挑眉:“为什么不躲?”

  程厘无奈道:“因为你肯定是躲不了了,我一个人躲的话,多不好。”

  容祈:“……”

  “你躲吧,”容祈将瓶子哐当按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程厘笑了起来:“那不行呀,我们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有福一起享可以,”容祈眼皮轻抬,声音透着些许那种少见的不太正经,“有难同当就算了。”

  听出了他的戏谑,程厘跟着笑了下。

  之后,程厘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看着他的动作。

  虽然容祈不是专业的调酒师,但他这人好像天生有一种顶尖的学习能力,做什么都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

  程厘边感慨边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没有你不会的?”

  不管是从高中时代,还是现在。

  他好像永远都这么游刃有余。

  谁知容祈还真的,略抬头,角度微偏,摆出深思熟虑的模样,片刻后,淡淡说:“有。”

  “什么?”程厘好奇。

  容祈扫了她一眼:“暂时还没想到。”

  呵。

  呵呵。

  怎么有人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就在她心底疯狂吐槽的时候,容祈已经将密封的瓶子打开,又找了一个玻璃杯,将石榴汁先倒进瓶底,又放入冰块。

  红色液体在杯底,蔓延开来,色艳如血。

  很快,密封瓶子里的混杂着橙汁和龙舌兰的黄色液体,缓缓倒入了杯中。

  此时红色和黄色依旧有明显的分层现象。

  直到容祈找来银色长勺,轻轻提拉,整个杯子里的液体形成了从黄到红的渐变色。

  红色和黄色形成了漂亮的渐变色。

  “Tequlia Sunrise。”容祈将杯子摆到程厘的面前,低声说:“日出。”

  程厘举起杯子,轻喝了一口。

  口感酸甜,回甘之后,又有点儿酒精的辛辣。

  “这个颜色,真漂亮,”程厘惊叹。

  容祈说:“像黎明的日出一样。”

  之后,容祈将酒杯都挪到了外面的小花园,花园里摆着一套编织沙发,是留着平时闲暇时坐着,此时正好让两人用来喝酒。

  程厘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日出”。

  “好了,你快别忙了,”看着容祈又起身,程厘以为他又要去忙什么。

  谁知容祈只是走到旁边,打开了一个开关。

  瞬间,原本还有些昏暗的花园,瞬间亮了起来。

  就见她旁边的花园铁栅栏上,挂着一排小灯泡,暖黄色的灯光,像是落在花园里的一个个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哇,”程厘坐在沙发上,有些惊叹的看着周围。

  待容祈在她旁边坐下,她眼底带着光,一脸笑意的望着闪闪发光的花园。

  “现在我的酒和耳朵,都已经备好了。”容祈直勾勾看着她。

  程厘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知道那些长辈,好像总喜欢把大家比来比去。我爸爸是家里兄弟姐妹当中的老二,你也应该知道吧,全世界的老二都是被忽略的。”

  “结果我也是。”

  虽然她在自己家是独生女,但是在爷爷奶奶那边,她也是排行老二。

  上面有受宠的大孙子,底下有娇惯的小表妹。

  “长大之后,就开始比工作,比找的对象。”

  说到这里,程厘心虚的闭了嘴。

  要不是她因为闪婚这件事,太过离经叛道,不敢跟凌老师他们说真话。

  其实她根本不用愁,找女婿这件事吧。

  “你也受过委屈?”容祈看着她,低声问道。

  程厘想了下,点头:“印象中最深的就是那次吧。有一年暑假,我爸妈都很忙,就把我放在奶奶家里。那次爷爷给了我们每个人五十块钱,让我们去买东西。结果我走到半路弄丢了,本来是挺小一件事吧。”

  “结果奶奶说,要让我长点教训,做事不能这么粗心。不仅让我跟着堂哥和表妹一起超市买东西,还让我看着他们吃。我就记得,那次他们每个人都吃的好开心,我也好羡慕。”

  或许是为了故意给她下马威,表妹甚至还把零食扔进垃圾桶。

  那件事之后,程厘就再不愿意去奶奶家。

  好在,凌女士虽然对她管教严格,但同样也很宠爱她。

  大概明白,她或许是在奶奶家,受了什么委屈,之后就没让她再去。

  “现在想想,也不单单是因为五十块吧。”程厘蹙了下鼻尖。

  尽管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

  可是不管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觉得莫名可笑。

  长大了,程厘才明白,不是因为她不讨人喜欢。

  单纯只是因为,奶奶不喜欢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