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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令她安心。

他们结婚之前,郁小瑛知道他有女朋友,具体有多少个不清楚,但她知道,外面的那些女孩子,跟他们这样家庭的人是不一样的,赵平津再爱玩,结了婚,那也得是老老实实的做好丈夫的本分。

她这一点的心理防线,得益于她的婆婆周老师。

周老师表明了态度,赵家认的就是她这个儿媳妇,她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她自己是最清楚的,赵家男人里骨血里传下来的规矩,就是极端注重家庭的人,你看老爷子年轻时候在队伍里头,走南闯北,一生戎马,夫人却是原配,这在开国的将军里头,那也是很罕见的,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人却是十分贤惠,为老爷子在陕北老家伺候公婆,生了夭折的大儿子,四八年才到了北京,跟老爷子举案齐眉过了一辈子,他爷爷奶奶的感情,赵平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周老师跟郁小瑛说,赵平津婚前有多少绯闻事儿她不用管,他婚后对媳妇,那绝对是一心一意的。

他做到了。

郁小瑛心底一清二楚,嫁给他,再稳妥不过,他们这样的家庭,夫妻之间和和气气的,是一种体面。

她明白赵平津比她更谙这个道理。

台上音乐暂停间隙,郁小瑛凑近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过两天就是腊八了,今年备的礼单,小敏转给了我,从家里头送出去的,今年有什么交待的吗?”

她贴近的一刹那,赵平津搁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立刻控制了,他略微倾身,维持住了一个得体的姿态,在他妻子身边温和地回了一句:“家里的礼数你跟着小敏办吧,还有今年新给你爸妈那边的,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郁小瑛冲着他乖巧一笑。

赵平津不动声色坐直了身体,转过了脸看着舞台上的主持人,左手却轻轻地握住了郁小瑛的手背,他不用看也知道,身旁的坐着的几位董事,还有集团的下属,前排的记者和摄影师,他身边和周围环伺着的一堆一堆的人,都在看着他跟郁小瑛,这里头的戏,可比舞台上精彩多了。

chapter14

新年伊始,忙过了一天无数个会连轴着开的年终总结,新年节后工作了一个星期后,沈敏强制性地减少了他的工作量,赵平津这几天都是六点多下班,司机将他送回柏悦府。

他下了班休息会儿,有时处理点公事,晚上十点多左右,司机再将他送回霞公府的新房。

夜里八点多,他在床上躺着,沈敏电话进来:“我给您定了汤和面。”

赵平津抬手横放在额头上,冰凉的手臂压了压发烫的前额,闭着眼模糊地答了一句:“不用忙了,我吃不下。”

沈敏不理他,语气是万年不变的谦和,但却不容拒绝:“十五分钟后到,您开门拿一下。”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赵平津只好起来穿了件衬衣,起床去开门。

他拆开了那几个包装得严实的餐盒,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取了一副碗筷出来。

半碗汤喝下去,额头慢慢地渗出来汗,赵平津撑着餐桌缓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出了餐厅,走到客厅沙发上躺了下去。

沙发上惯常搁了张薄薄的羊绒毯子,他伸手扯过来,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闭着眼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部的疼痛稍缓,他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寂静无声的屋子,窗帘拉得严实,客厅的灯没有开,餐厅的灯亮着,晕黄的暗暗的光线透出来,在客厅的转角处,那一扇房门依然关闭着。

赵平津在沙发上怔怔地坐了会儿,起身走过去,轻轻地推开了黄西棠的房门。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进来了。

他们分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白天工作完,夜里下了班,就回到这房间里坐着,有时下班时精神还好,他就一件一件地随手翻看她留下来的那箱杂物,这个箱子跟着他有六七年了,他却一次也没有打开来看过,之前黄西棠在家里的时候,倒是偶尔见她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凑着头往里头翻东西,赵平津有时经过她房间,看见她不是在端详那些学生时代的照片,就是在看自己的笔记本,那时他们关系疏离,他嫌弃这东西灰尘多,从不曾费心关注过她到底在做什么,没想到如今一打开来,她保留着的一叠一叠的跟他在一起时候电影票根,景点门票,车票,登机牌,这些零零碎碎的票据的历史已经超过了十年,纸张已经发黄,甚至有些往事,他自己的记忆也都模糊了。

黄西棠丢过这些东西两次,第一次是他们分手,她把嘉园的那套房子卖了,东西全扔在了门外,沈敏去捡回来,送还给了他,第二次,她在北京离开他,这箱子留在了他的公寓。

他知道她今生已不会再回头。

那时赵平津已经结婚了,在中原集团的职务升迁,工作更加的忙碌,夜里大部分时候都有应酬,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身体极累,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她床边的地毯上,什么也不干,就那样呆坐着,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天光微亮,这样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后来有一阵子,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便吩咐公寓的保洁人员打扫后把门锁了,但没过多一阵,他还是拿回了钥匙。

黄西棠在家的时候,她就从来不锁门,关上的时候都不多,也许觉得房子是他的,她也是他花钱包养下来的的,她服务得尽心尽力。

她这人就是这样,各种各样拧巴的小心思,各种找抽。

她离开他已经很久了。

那一夜她猝不及防地跟他告别之后,他让她下了车走了,而后恍恍惚惚地驱车回了柏悦府,心底仅存的一丝微弱的幻想,以为她不过是跟他闹脾气吵架,回到家时,却发现她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房间收拾得很完整,连被子都叠了,所有她用的私人物品都已经清理干净,梳妆台上空无一物,下边的抽屉拉开来,第一层是空的,第二层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纯黑的木头盒子,上面一张银行卡,一张房间门卡,码得整整齐齐的。

银行卡是当初他给出去的那张,房门卡是柏悦府的,盒子里装着那块表,她原封未动。

他伸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看了一眼,一顺手就把梳妆台的镜子砸了。

她就是存心气他,她从他这拿了他多少钱呐,也没见她推辞,装什么清高,就这么一个他亲自送的破首饰,她就是不要。

想到当年他们爱得最深的时候,他喜欢她,就想哄她高兴,喜欢一件儿一件儿的送她些好看的玩意儿,想到分手后黄西棠怎么对待那些礼物,想到那些破铜烂铁的最后下场,新仇旧恨,他气得头一阵晕,眼前都黑了。

镜子碎了,掉了一地的玻璃渣子,他恨她,很久不来,哪一天再回来时,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镜子也换了新的。

却再没有一个小小人儿从房间里跑出来,白白的脸蛋儿,黑色头发扎得乱糟糟的,对他傻乎乎笑了。

赵平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靠着床伸直了腿,拉开了衣柜最底层的一个抽屉,熟练地扯出了那只小熊。

他没答应还给她,她就真的没有带走,偷偷搁在衣柜里头,还给它穿了一件小毛衣,这玩具真是她从小抱到大的,以前他们谈恋爱那会儿,就一直见她抱着它睡,毛绒都秃噜得不成样儿了,他拿出来,发狠地猛抽布偶的头,打得它头都委顿下去了,定定地看了会儿,忽然又舍不得,只好把它的头扶了起来,又抬手摸了摸。赵平津愣了好一会儿,举起来小心地嗅了一下,似乎还闻得到她口水的味道。

心里忽然就又难受了。

车子开进胡同大院。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春联已经贴上了,树下挂着一排红灯笼,赵平津在大院里停了车,往他爷爷奶奶的小楼走去,院子里的楼道口边上,迎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走过来,手上牵着一个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齐眉童花头,穿一件红彤彤的小裙子。

女人一见着他就瞪眼睛:“哟,这谁呀,稀客呀。”

赵平津嘴上也没闲着:“现在姑娘可真不害臊,哪有人大年三十回娘家呀。”

齐灵瞪他一眼,也顾不上拌嘴了,目光溜溜地打量了一眼他身边的人。

赵平津笑笑,介绍身边的郁小瑛:“瑛子,你见过的。”

齐灵笑容爽朗:“婚礼上见过一回。”

赵平津说:“这我们发小儿,铃铛。”

郁小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乖巧的小媳妇样儿,她嘴巴甜甜的:“姐姐。”

这时楼上铃铛儿妈妈走到了阳台上了,手上还摘着一把大葱,见到赵平津,立刻热情地喊:“舟儿,上阿姨家吃饺子啊。”

小姑娘仰着头清脆地大喊:“姥姥!”

铃铛儿松开了女儿的手:“上去吧,进门记得问姥姥姥爷好啊。”

小姑娘蹬蹬蹬跑远了。

齐灵冲着赵平津使眼色。

赵平津明白了,这是有话要说:“我跟铃铛儿聊两句。”

郁小瑛含着笑,跟铃铛儿招呼了一声,转身往大院里头走去。

铃铛儿看了他一眼:“我上次一回来我妈可就跟我说了啊,我孩子明年都上幼儿园了,你俩还在打架?”

赵平津嬉皮笑脸的:“架不住您魅力大呀。”

铃铛儿踮着脚伸手笑着去拧他耳朵:“还贫嘴。”

赵平津赶紧躲。

铃铛儿贼兮兮地说:“我可都听说了,为了一个女孩子?”

赵平津眼眸里瞬间黯了黯,面上却看不出半分,语气却还是轻松随意的:“哥们几个哪回打架,外头哪回不说是为了女孩子,你还真当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