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锋叹道:“多年前之事,如今终于彻底了结,当然要说声谢谢。…成总,你为什么不把它收起来呢?”

成天乐很谦虚地答道:“方才我取出了三枚神丹,这山里面除了我们几个谁也看不见,前辈的教诲非常及时,我应该在神丹会上拜谢相赠才是正理。那么如此珍贵的玄牝珠,就让泽真道友带到姑苏,在神丹会上送给万变宗,那效果岂不是更轰动?”

斩杀那妖王之事虽已过去多年,但和锋提起时神情仍难免伤感,此刻陡然听成天乐说出这番话,又变得很古怪,然后这位前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似雨过天晴。

刚才泽真打开木匣时表情就很古怪,当众人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时,除了傻呵呵的成天乐目瞪口呆之外,其他人的表情也同样变得非常古怪。和锋名为回谢送礼,但这东西未必是礼啊,假如换个角度来看,简直是扔出来一记惊雷。

万变宗就是妖修宗门,门下弟子修炼所求便是玄牝妖丹大成、祭炼玄牝珠。和锋前辈送来这么一件东西,不论它再珍贵,其另一种象征意义也是很明显的:假如万变宗众妖行止不端、于人间祸乱,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些威胁与敲打的话不需要说出口,这枚玄牝珠就是无声的警告。

旁人都立刻读出了这层含义,只是成天乐没有。或许是因为成总脑袋里缺根弦遇事不愿意多想,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丝毫聚集群妖作乱的打算,所以也不必去想这些,居然还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建议,让正一门弟子泽真在神丹会上公然相送。

所以和锋都被他逗乐了,笑着摇头道:“成总啊,你是心底自然光明,所以只看玄牝珠之用,并不在乎其余。我老道将此物私下赠送给你,你带回去让门人知晓便已足够。假如是在神丹会上公然以拜山之礼相赠,正一门是去捧场道贺的呢、还是去砸场子恐吓的呢?”

如今的成总倒也不笨,一经提醒立刻就明白了,他赶紧摸了摸脑门道:“哎呀,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多谢前辈的好意,此物对我来说不仅有大用,而且对全体万变宗门人都是一种警醒。”然后将那木匣收起、交给姜璋小心抱着,而姜璋的双手不禁微微发抖啊。

不知道为什么,和锋看成天乐是越看越可乐,又笑着冲身边的弟子传人道:“什么叫坦荡,你们看看,成总这就叫磊落坦荡!…但我们也不能只顾自己坦荡,也要清楚世人如何感想,这红尘,先要看得透彻,才能将之堪破。

履世啊,你的法号虽叫履世,却喜在山中清修,红尘中的经历见知终究有缺。今日成总入山,众位前辈纷纷言及沧桑往事,也是将世事化入这段旅程,让你们都能有所感触。…成总,你今天也不能白来,就给我们讲讲人间各种妖怪的故事吧,将你经历的人世也带入此山中。”

第598章、讲故事,用心听

和锋前辈今天的兴致很高,竟然要听成天乐讲故事。成天乐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雅兴,眨了眨眼睛道:“前辈既然有兴趣听,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妖怪请客的故事吧。是我的亲身经历,也是万变宗各位门人当年参与的,很有意思。”

他讲了一个老狐狸精花膘膘在废弃的卫道观请客,幻化破道观为一家豪华的私人会所,白马妖吴燕青带着他去赴宴,见识到宫灯上古往今来的美人,最后他却喝醉了,怀里抱着瓠子回宿舍的故事。众人都是第一次听闻这段往事,瞪大眼睛各感惊奇。

和锋被逗的呵呵直乐,胡子都在颤,指着成天乐笑道:“书里聊斋、山中笑谈、世事所遇啊!故事里的诸位妖修,最后却都拜入成总的万变宗门下,宴席上看似最糊涂的一个,如今却是最高明之人,确实玄妙。泽真、履世,你们别只顾着笑,也得好好想想其中味道。…成总啊,这个故事是你亲身经历的,那还有没有听别人说的呢?”

成天乐又想了想道:“嗯,那我再给您老讲一个黄鼠狼和小媳妇的故事吧…”

等他讲完了,和锋手捻胡须道:“嗯,这个故事我老人家居然有点印象,应该是很多年前山东、直隶一带的民间传说。成总,你小小年纪,又是从哪儿听说的呢?”

成天乐一挑大拇指道:“老前辈果然渊博,居然连这个黄鼠狼和小媳妇的故事都知道!我是在泰山脚下听一只黄羊妖说的,当时那老羊妖正在学校门口给几个孩子讲故事呢。”

和锋很感兴趣的追问道:“这是成总行游中所遇吧?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也说说吧。”

成天乐用上了随言入境神通,将当日行游到泰山脚下的小镇,遇到一位羊妖在学校门口给孩子们讲故事,后来他又现身相见并留下神念心印的详细经过都说了一遍。

和锋连连点头道:“嗯,这就是人世间,也是人间世啊!妖修入红尘如此,山中人走世间亦如此。成总,那黄羊妖竟然也听说过黄鼠狼和小媳妇的故事,说明他开启灵智的岁月已不短了。…据贫道所知,你们万变宗中也有一只成妖的黄鼠狼啊,就是我在喜马拉雅山中见到的那个叫盛龙的孩子。”

成天乐:“盛龙可不是普通的黄鼠狼,比故事里那只一个屁熏了一个村子的黄鼠狼还要厉害得多。我有严令,他不得在宗门中放屁,否则那宅子里恐怕就呆不下人了。”

和锋哈哈笑道:“这是人家的天性,也是成妖后的天赋神通,该放也得放嘛。只要时间地点合适,便无不可。”

成天乐也笑道:“那是当然,在喜马拉雅山中,我被困于盆地,曾冲入冰塔林与那伙妖兽相斗。盛龙放了个惊天之屁,将那些妖兽熏的都不敢靠前,我才趁机脱身而退,那气息弥漫了半个月才散呢。前辈啊,可惜您去晚了,没有闻着!”

和锋微微一怔,随即又笑出了声:“听你这么一说,那我还真是遗憾呐。”

这一老一小笑得很开心,史天一和姜璋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旁边的泽真以及履世感觉拿是相当的诧异啊,包括凉亭外的两名小道童也是一脸的震惊。履世在心中感慨,成天乐此番拜山,各位太上长老怎么都像转了性子?他在山中这些年,从未见过成天笑眯眯的和曦那么伤感,更没见过冷峻严厉和锋竟然笑得如春风化雨一般。

看来这成总真是位奇人,天底下还有谁能将和锋长老哄得这般开心?履世正在这里发愣呢,和锋却点名招呼他道:“履世,成总今日所讲的故事,便谙合你的法号真意啊。将那红尘意化入山中谈,也是一番声闻之旅,你尤其应该用心听。”

履世赶忙行礼称谢,和锋一挥袖道:“天色也不早了,难为成总讲了这么多故事,就在正一三山中休息一夜,明日天亮后再回去吧。”

仍是履世引路,就在承枢峰的客舍中休息,姜璋住在成天乐的外间,而史天一也另有静室。当天夜里成天乐却没有留在房里,而是走到了屋外的花丛中坐下,看着那三山怀抱的幽谷若有所思,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定境。

他并非在修炼什么神通法术,而是感受着仙家洞天的天地灵息,于无意中运转神气,回味今天入山拜见三位前辈的经历,哪怕一字一句的细节都没有漏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仿佛经历了很多很多,三位前辈高人的点化需要好好参悟,有很多玄机尚是目前参不透的,此山中有大收获啊!

成天乐并非一个人在回味,先是以神念与小韶交流,然后又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见,等于带着她又重现了今日的正一三山之旅。小韶叹道:“和锋前辈说,你此次拜山,也等于将红尘意带入山中事。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啊,你将这个世界带进了画卷里给我。”

成天乐:“画卷里也有一个真切的世界啊,它就是红尘。”

小韶:“可我是不一样的,我并不是这件神器的器灵,而是这画卷世界山水神韵汇聚成灵。和光前辈提到了山中人和世间人,而我呢,是画里人还是画外人?虽然看着画卷世界红尘千年,但也只是默默旁观,仿佛是那吹过的风,似存在又似不存在。

直到你的到来,才向我打开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也是一幅画,便是你打开了我。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你不仅告诉我真正的世界在画卷之外,而且也使我真正出现在这画卷世界里。我走不出这画卷,你却能把世界带来。”

成天乐张臂将她搂入怀中道:“这就是我想做的呀!”

小韶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道:“我们在城西开辟一片湿地,化入杭州西溪美景,又在城东凿建流云飞瀑,演变大别深山风光。如今你走过了正一三山,是不是也想在这画卷里的姑苏城旁凿建一座呢?”

成天乐赶紧道:“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至少目前远远没有。这正一三山仙家洞天的整个规模,可不比这姑苏画卷世界小啊。更何况这画卷世界对于你我而言就是元神中的洞天,又何必再凿建什么仙家洞天?我今日只是走马观花逛过来的,就不可能将这正一三山的玄妙看清楚,就连那小河边药田的门道都没搞明白呢。

但既然你喜欢,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那条小溪我走过了一段,那么就取这一段的意境神韵,引凿建的流云飞瀑山泉汇聚,开辟一条溪流绕姑苏而过,沿途那水湾水潭的灵动也布置其中,一直流到山塘河中。而画卷里的山塘河过了虎丘之后,恰好也进入我们所凿建的湿地。”

小韶开心道:“如此一来,这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和我们所凿建的演变美景就完全融为一体了,也意味着修为功力的圆满。只是这样很不容易。”

成天乐:“只要能做到的事便不难,不必着急,我们一起慢慢来。”紧接着低下头寻找小韶发丝中的幽香,画卷世界里的温柔欢爱自不必多说。

次日天明,泽真来到客舍前,大老远就笑着打招呼道:“成总好雅致啊,一大早就在花丛中赏露。”

成天乐也起身回礼道:“不是一大早,我赏了一夜了。怎么只有泽真道友,不见履世道友与史天一,他们是不是闭关了?”

泽真微微一怔道:“成总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正想对你说这件事呢!履世今日恐不能送你出山了,而史天一也不能随你回去,他们昨夜皆已堪入妄境。师尊和锋交待,这段时日就留在他们山中闭关。”

成天乐感慨地答道:“他们二位修为功力已俱足,缺的只是堪破心境的机缘。如果昨天那样的点化还不能入妄的话,那么这一辈子恐怕也就没希望了,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机缘?”

泽真点头笑道:“说得倒也是,成总看得清楚。”

成天乐:“我原本也不能看得太透,可是昨天这一路走下来,回头再看竟然也都能明白了。三位前辈也在点化我,我清楚那种感受,路走过了自然知晓。假如我也停留在化妄槛外,昨天恐怕也应该迈过去了。除非是根本就过不去的人,那怎么点拨都是没用的。”

泽真接着点头道:“成总啊,你这趟拜山真没白来,此刻说出这样一番话,真的很有一派宗主的底气了。…履世与史天一不能来,今天就只有我送你与姜璋出山了,正好顺便去一趟芜城知味楼,他们的门童恐怕要请个长假。”

成天乐:“那就有劳道友了。”

叫上姜璋,三人翻过承枢峰又来到山脚,远望仍是一片碧湖烟涛。泽真站在岸边一株垂柳下招手,一艘竹筏飘然而来,他们登上竹筏向湖中行去。泽真背手笑道:“成总啊,就我在山中这几十年,还从未见过有谁来拜山,却能像你这样横穿而过的。”

第599章、小昆仑,大芜城

泽真没见过有谁这样拜山?成天乐微微意外道:“哦,很少见吗?”

泽真反问道:“你以为呢?登法柱峰而入,穿方正峰前幽谷,越承枢峰而出。…成总所修得的成就、开创的宗门,本来就是少见得不能再少见了,所以我师父以及两位师叔对你都很感兴趣啊。此次拜山之行,成总又有什么感触呢?”

成天乐于湖中回望渐行渐远的承枢峰,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山峰也在望着他。他沉吟着答道:“入正一三山一天一夜,感觉却恍然似百年。进去的是我,出来的还是我,却觉得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啊,对三位前辈的教导点拨不知该怎样感激。”

他却不知道,承枢峰顶上,和锋、和光、和曦三位真人正并肩站立,看着湖中离去的竹筏。和光说道:“胎动养元之中,如此穿正一三山而过,若善悟这一日一夜之福缘,便可明脱胎换骨之心境。”

和曦说道:“只要他没有白白来拜山,脱胎换骨之心境感悟没有问题。但欲度换骨劫,不仅需要超脱族类之心境,更重要的考验在炉鼎原身啊。以他的修炼经历,人身玄牝妖丹大成,可与那最强大的妖修原身相较。如此一来,这原身炉鼎的考验将极为艰难,对于他而言绝非轻易能度过的。”

和锋微微点头道:“他能弹指破真空,可是突破脱胎换骨的境界,需要付出的代价要比一般的修士和普通的妖修都要大得多,那换骨劫才是真正最艰难的考验。他的心境没有问题,可是修为也得到,这需要时间。而脱胎换骨劫本身就是一场修炼,对于妖修来说不容易,对于他而言就更难了。”

和光:“化形之妖修,历脱胎换骨,比人间修士要艰难得多,而成天乐比一般的妖修更为艰难。师兄赠他那枚玄牝珠,就是届时想助他脱胎换骨吧?”

和锋点头道:“是的,此子心境没有问题,只是他的筋骨过于强悍,想堪破脱胎换骨门径也须比一般人神通法力更强才行。有朝一日他真的迎来了换骨劫的考验,炼化吸收那玄牝珠倒是最好的辅助,相当于有一位强大的妖王助他脱胎换骨。前提是他要将那玄牝珠中蕴含的神通法力都领悟透彻、能尽量化为己用,但其人既被称为一代妖宗,应该是有这个本事的,几年时间也够了。”

和曦叹了口气道:“成天乐这孩子,与三梦宗丹紫成那个猴崽子倒完全是两种情况。丹紫成少年就服用过九转紫金丹移炉换鼎,当修为俱足之时,换骨劫便自然度过,所需的就是心境凿穿。他被石野关在神木林中有些日子了,前两天我看见他出关了,应该已突破脱胎换骨之境,这次可能也会去神丹会,他是最爱凑热闹的。”

和光微微一皱眉:“可是成天乐现在就已经拿到了那枚玄牝珠,对于他来说是短期内增强实力的绝佳方法,能等到迎来换骨劫时才去炼化吗?和锋师兄既然赠送玄牝珠,为什么不把好人做到底,将话说清楚呢?”

和锋沉吟道:“他好歹是一派妖修宗门的创派宗主,若是遇事这么不沉稳,那万变宗恐怕也就没什么指望了。炼化吸收玄牝珠需参透凝炼者的神通法力,他本人又不是黑鱼妖,那妖王修的恐怕也不是与他一样的法门,需要时间好好体悟。如果他知道物尽其用的话,至少也得等到很久之后了。”

和曦微笑道:“我们也没打算将这个消息保密,看成天乐本人的反应,他也没打算将这件事藏着掖着。神丹会下个月才开,届时有不少同道到场,与他交好的高人,自然会提醒他这玄牝珠最佳的炼化时机。好人嘛,也不能让我们全做了,且留个人情让别人送吧。”

成天乐回到芜城,将史天一借来的那辆小货车还给了知味楼,就在知味楼前与泽真拱手道别。上次只是匆匆而过找石盟主求教凝炼玄牝珠的方法,但此次来芜城,拜见了各世家宗门的前辈高人,再度离去时,感觉不仅似脱胎换骨也恍如隔世啊。

他不禁感慨道:“如今方知小小芜城之大!”

史天一陪同成天乐去拜正一三山,实际上也等于是成天乐把他带进去的。成天乐不仅把史天一带入了三山洞天,也带着他进入了化妄之境。在史天一的妄境中,他将怎样继承题龙山一派宗门呢、又何时才能堪破归真呢?成天乐不得而知。

成天乐也不清楚,就在史天一入妄的那个晚上,远在万里之外,史天一的同门师弟王天方也迈过了看似同样的一道门槛。那个地方成天乐曾经去过,就是孔雀河尽头的雪山中,一条裂隙般的幽谷深处,掩于高崖上的、于道阳当年的苦行洞府。

它看上去是绝壁上的一间石窟,根本不可能有人到达,石窟侧面有门户,进去之后有里外两间相连的石室,呈葫芦形。里间的石室中还有一片彩龙鳞壁,施展御神之法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室中有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正是刘漾河与王天方。

这几年,王天方并没有回题龙山。那位已经快被人遗忘的听涛山庄叛逃弟子周峰,一直在题龙山道场等着王天方呢,他已经苦等了好几年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如服刑一般。但不知所踪的王天方却和刘漾河在一起,外人始终都没有再见过他。

刘漾河没有理会周峰,因为周峰本就不是其同党,是他主动想找成天乐的麻烦,送上门来被利用的。如今他被各派追缉,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可怜人物。但是王天方可不一样,其人一直就是刘漾河的密友,而且身负一派宗门传承,对刘漾河的用处极大。

刘漾河继承了五百年前于道阳的“遗志”,他也很有手段,能够发现、收服,驱使一批深山荒原中的妖修。但不论他再大的本事,一个人也做不到太多的事情,这些山野妖修最缺什么呢?除了正规的修行指点之外,世间各大宗门所具备的东西,都是它们缺少的!

题龙山虽不是赫赫有名的大派,但也有三百多年的传承历史,在两百年前一度非常兴旺。由于地处云贵高原深处,在很长时间内也避免了中原一带的乱世冲击,直至近代才显衰落。在它已封闭的宗门洞府中,有各种法宝、丹药、器物、典籍。

那题龙山历代祖师留下的修行心得,对于刘漾河来说也是修炼中极好的印证。至于那些法宝丹药,就是他手下山野妖修们最急需的!假如王天方修为大成、打开那洞府,刘漾河通过他所能得到这一派先人数百年沉淀积累的精华,无疑将实力大增,将来也用不着畏惧苏州万变宗了。

可是刘漾河干着急也没用,就算他能从王天方那里得到题龙山的正传法诀,以自己的大成修为去印证,也得不到夜游先生留下的神念心印,不知道怎么打开那洞府,得法弟子和衣钵传人的概念是不一样的。所以想开启这个宝藏,他必须帮助王天方修为大成。

刘漾河所面临的问题不仅如此,破妄大成之后的王天方,还要愿意与他同流合力,将题龙山洞府中的东西都拿出来,而不是像史天一那样只为重整题龙山一脉传承着想。那么王天方所要堪破的妄境,与史天一就不一样了。

他们正在谈心,只听刘漾河说道:“老弟,你当年离开题龙山去北京,就是想做出一番成就,不料这几年却再度隐居避世在深山中苦修。如今已境界圆满、功力俱足,距迈入妄境只有一步之遥,为何迟迟不得突破呢?”

王天方恨恨道:“想当年我们在北京过得舒舒服服,张乐道不来管事,只要把那个年秋叶哄好了,大家都太太平平。谁料到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个成天乐,追查一个狼妖车轩,竟然紧咬着不放牵出这么多事来,简直就是条疯狗啊!”

刘漾河微微一笑:“他明明是个人,却习妖修之法,可不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一条疯狗吗?但我们也没必要跟一条狗计较,只要他不来乱咬,就把他当条狗得了!修行自为超脱,享受大自在之成就,老弟的修炼与那成天乐没什么关系,我们做我们的事情就好。”

王天方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着早日修为大成,先我师兄一步继承题龙山传承,开启宗门洞府得到数百年来的无尽宝藏。可这几年却越想越觉得无趣,我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我的修行所求又是什么?就如刘总所言,修行是自为超脱,修为也是自己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