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果成插话道:“假如下次你再闻见,还能认出来吗?”

吴贾铭想了想才点头道:“应该能,但距离要足够近、气息足够明显。”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得出的线索将来或许会有用。”

张乐道又说道:“追踪到公路上线索就断了,那獾妖应该是沿盘山公路或者是坐车走的,也许有同伙接应。而王天方等人也从另一个方向到达了公路,要么就是穿过了断崖河谷,要么就是早已准备好了车。附近公路上每天经过的车不多,可以查查最近两端收费站的记录,说不定还有视频资料。虽然能发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值得试试,我想办法找关系去办吧。”

追查线索不仅可用神通,也可用现代的刑侦手段啊。张乐道的话不仅使成天乐又想起了梅兰德,而梅兰德好像最擅长干这些了,可惜现在联系不上。

宇文霆说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该去收拾周峰那个逆徒了!”

题龙山弟子平常的修炼道场并非在小昆仑结界之中,周围被一座迷踪法阵环绕,约有两座体育场加起来大小,还保留着两百年前题龙山宗门最为兴旺时的规模。有竹木搭成的亭台,也有小桥流水点缀山石翠林,有好几片成排的居所,其中有静室厅堂。

这是题龙山普通弟子平日修炼、演法之处,史天一与王天方少年时也曾经在这里跟随夜游先生修炼。而这几年来,周峰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确实也够寂寞的。此人虽不堪,但毕竟有修行,换做普通人话,恐怕都得闲疯了!

在这样寂寥的环境中,周峰平日没事也只有修炼,环境折磨的同时也锻炼人。还别真说,他这几年修为也是有长进的,听涛山庄正传法诀十八重,他又精进了两重次第。若以成天乐的修为来类比,已经相当于外景、内息、辟谷圆满,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了。有这清修道场的迷踪法阵掩护,突破风邪时也没有受到太多袭扰。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周峰早就想走了,但一方面因为心里没底,另一方面也是想再修炼一段时日出山更稳妥,所以一直犹犹豫豫等到了现在。四天前突然有一位姓关的修士来访,说是王天方约他在山中相见,并出示了王天方的信物,周峰喜出望外、兴冲冲的跟着走了,结果…

三天前他又在附近巡视了一圈,但是毫无发现,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正在苦恼呢,已经决定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跑到人烟中一躲,听涛山庄也未必能找得着他,已有一身神通修为,悄悄的过小日子也能混个逍遥自在。

既然抱了这种想法,他就开始收拾行装了。来的时候只背了个旅行包,两套换洗衣服如今都破旧了,还好钱包里的银行卡都在,有的还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办的,将来应该不会被听涛山庄查出来线索。再说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年不过是一点小破事,不会有人还在追查他吧?

周峰突然想明白了,仿佛是一种顿悟。继续和王天方搅在一起,则永远无法从往事中解脱,还不如隐姓埋名而去,这些年的等待真是太傻了!还好也没白等,至少修为有所精进,这几年也是一场难得的闭关修炼过程。

周峰并不清楚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那位姓关的修士那天也没和他详谈。成天乐在苏州聚集一批妖怪折腾的时间不短了,说不定已经出了什么事、早就被看不顺眼的高人给灭了。假如是那样的话,他就更不用担心还有谁会继续追究自己了。

一边尽量往好处想,一边尽量将这道场中能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这片道场中也有药田,周峰采取了药田中所用已经成熟可用的灵药。将来就算隐姓埋名不再冒头,他仍得继续修炼啊,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高手呢,到了那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呢,突然听见一片呼啸之音,环绕道场的迷踪法阵一阵晃动,门户似被人打开了,而且还施展了强大的法术,仿佛是一种示威。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是不是王天方又来找他了,急忙纵身跳出屋外抬头望去,却被唬的魂飞魄散,当场双膝一软就跪下了,伏地道:“掌门师叔恕罪!”

已经有一群人走进了这片修炼道场,为首的正是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宇文霆面沉似水道:“恕罪?我在听涛山庄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能自行回山领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但是你自己错过了,白白让你师父、让听涛山庄等了这么久!”

周峰颤声道:“弟子这些年也很后悔啊,一直在反省自己的错误,已经决定回听涛山庄认罪领罚了!掌门师叔若不信,你可以看看旁边的屋子里,我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胡卫华已经进了屋子搜查了一番,出门道:“周峰师叔,你确实在收拾行李,想回听涛山庄领罚的话,为何又要把人家道场里成熟的灵药都给打包了?你若将这些东西偷回听涛山庄,恐怕有辱宗门吧?”

甄诗蕊亦说道:“周峰,你数日前被人惊扰,担心继续呆在这里不安全,终于决定要溜了吗?世间之大你想躲哪里都可以,可是偏偏不会回听涛山庄,对不对?”

周峰无言以对,只得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宇文霆道:“掌门师叔,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感觉苦不堪言啊,时间越久便越后悔,也一直等于受罚!今日您来了,也是我的解脱,我愿回听涛山庄认过领罚,只希望…”

第663章、折枝深山,拄杖红尘

宇文霆打断周峰的话道:“受罪?这个地方连鬼都没有,难道还有人欺负你吗?画地为笼,是你自己找的!方才胡卫华叫你一声师叔,说明你如今还是听涛山庄弟子。至于卫华,是你艾颂扬师兄新收的传人,你恐怕还不认识呢。

既然愿意认过领罚,本掌门亲临,有同门弟子在侧,还有各派同道见证,又何必万里迢迢回听涛山庄呢?你犯的不是死罪,我不会杀了你,可是押送你回去的话,这遥遥万里路途,你又跑了怎么办?不如就在这里以门规处置。

不久前旋极派长老苏渔隐因过被废除修为、断缘出门,若按我听涛山庄门规,你的所作所为从重而论,也应受此罚!就在这山中了结吧,这才你真的解脱。这题龙山的修炼道场你是不能再住了,外面的万里山河,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就在这修炼道场中,各派同道见证,掌门宇文霆发话、听涛山庄弟子胡卫华动手,将周峰废去修为、断缘逐出门墙。像这种事情,自然不好让掌门亲自出手,而周峰的修为法力都比胡卫华高,却形神受束只能乖乖的由胡卫华来处置。

多年神通法力一朝散尽,就算不伤他的形神,也会有些内损。史天一倒也给面子,毕竟当初与周峰曾有交谊,没有立刻把他赶出去。包好的灵药自然不能再让周峰带走,史天一却取了其中几味炼化为滋补形神的饵药,让之服用调养。

史天一炼制的就是题龙山修炼道场药田中的灵药,本可以让药效更完美,但可惜《饵药丹典》已经被王天方取走,很多宗门内的炼药手法与秘诀已不得而知。还好他在芜城呆了这几年,也从各派同道那里学到一些炼制灵药的手法。

第二天,题龙山掌门史天一亲自将周峰“送”出了修炼道场。此时的周峰毫发未损,多年的修炼自然也有炼形之功,仍是位体格强健的男子,但修为被废、神通法力无存,这感受上的落差可太大了。若非度过了真空劫的考验拥有相应的心性,是绝对受不了的。

可周峰所面对的最主要的艰险还不是这些,这里自古以来杳无人迹,在险峻幽深的横断山深处,不仅出山的路途艰难,还有各种野兽出没。最要命的是周峰根本不认识路,因为来时所走的捷径此刻已经不可能有本事通过了,他可能就会迷失野地甚至老死山中。

史天一没有说什么,折了根树棍以法力简单处置了一番,很结实很趁手,既可以在走路时当拐杖,有事时也可以当武器抡两下。然后他将树棍交给了周峰,同时发送了一道神念。周峰修为虽废、神通法力无存,但元神定念仍强于普通人,勉强还可以接受这样的神念。

史天一告诉了周峰周围地形地貌,最近的山村在哪里、怎么样可以走到,而中间很多地方是根本没路的。但周峰走到山外也非绝无可能,史天一少年时,就经常穿越山野到这修炼道场中。那时他虽有些神通法力但修为尚浅,只是比普通人更加强健敏捷而已。

周峰若想走出深山到达有人居住的村庄,也有可能不会摔死,但至少得脱一层皮,还得防备着路上别被野兽叼走了。史天一还告诉周峰,这一带山野中有什么植物的野果、根茎可以食用,有哪些东西看着好吃、其实是有毒的。

这根棍子与这道神念,也算是给周峰留了一线生机,他若没有摔死或者被野兽吃了,要么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中做野人,要么冒险走出群山吧。山外就是他这几年来一直在怀念的红尘,当时离开的仓促,如今想回去却难了。

周峰还背着来时的那个包,里面有两套破旧的换洗衣服,当然钱包以及好几张银行卡都还在。可惜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就算有电这里也没信号,山中更不可能有取款机和商店,卡中有巨额存款也毫无用处。

史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峰拄着树棍离开、身形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他的眼神却复杂的难以形容。

题龙山诸事已毕,有遗憾更有收获,史天一将留在点睛小筑中闭关修炼,众同道告辞离去。成天乐还担忧史天一独自留在这深山中是否安全,万一王天方等人又回来了怎么办?张乐道则告诉他不必担忧,自有小昆仑洞天守护。

他们来时,张乐道以符箓之术让点睛小筑的门户显现,那是因为其中无人值守。而史天一在点睛小筑中运转洞天结界,若无出神入化之能根本连门户都发现不了,想硬闯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化龙池,便是运转这洞天结界守护法阵的阵枢。

题龙山之行,也算是万变宗神丹会所发生的一系列波折事件的尾声,神丹会虽当天就开完了,但余波到此时才算了断。各派高人在贵阳机场分别告辞,成天乐也率几位妖修返回了苏州万变宗。万变宗中做客的各派同道也终于都走了,宅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隐约间又感觉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在成天乐返回万变宗的第二天,淝水知味楼门外、闹市街巷中飘飘然走来一个人。此人应是一位老者,披散的长发及腰,带着一种特殊的银灰色光泽,身穿一件样式很古朴的长衫,反正不是现代的装束。

他没穿袜子,赤脚套着一双白色软草茎编成的草鞋。如今年代,很多年轻人根本就没见过草鞋了,而这老者的草鞋编得很精致,假如放到商店里,也是非常精美的手工工艺品,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人们买回去只会做装饰而不是穿的。

他手中拄着一根齐肩高的拐杖,就是一株带着树皮、底部还有根须、酒杯精细的小树桩。树柱的顶端有一截几寸长的横枝,横枝上还长着翠绿的叶子呢,就像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他面色红润有光泽,只是眼角有些细碎的鱼尾纹。

这样一个人从大街上走过,自然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扭头向道路两边望去,想看看有什么地方架了摄像机?难道附近在拍电影吗,这位演员老先生带妆出来了,就像影视剧里的那些“神仙”。

还有人在心中暗道:“哪个剧组啊?导演可真会挑人啊!这演员穿古装演神仙,演的可真是太像了!”

老者却丝毫没有理会路人的目光以及议论,飘飘然走向了淝水知味楼的大门——原来他是去吃饭的。街巷中走来这么一个人,围观群众的反应早已惊动了淝水知味楼,酒楼总经理履谦亲自迎出门外,站在阶下点头道:“欢迎光临!”

履谦此刻就像饭店外迎宾,无论是什么样的客人来了,他都是面带微笑行礼问候,但说话的同时却暗中发出一道神念:“正一门弟子、现淝水知味楼主事履谦,见过春村前辈!”

原来这老者就是李逸风之师春村,他已从昆仑仙境返回,首先来到了修行各派的联络之处淝水知味楼…

春村看着履谦以神念道:“履谦?当年的小道童已经这么大了,你不说我还真不敢认!如今竟然已是淝水知味楼主事,修为必定不俗、人缘也应相当不错,泽仁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和曦师弟也会很高兴的。可惜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这些年只有一个传人,前不久还让人给宰了。”

就算春村不提李逸风的事,履谦也能猜到他的来意,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啊,神念中却说道:“前辈乃自在逍遥的闲云野鹤,不为俗务所累。至于传人在世间所遇,祸福皆自招,修行有福缘便有劫数。以前辈这等修为境界,难道还看不透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知味楼的大堂,今天的生意很好,一楼大堂周围以及楼上的包间,除了君子居之外全满了,而大堂里的散台也没有空座,还有几拨客人拿着号等座呢。

履谦在前面引路,春村旁若无人的径直穿过大堂,一边说一边暗中说道:“我的确不似你这等大派修士,只是一介逍遥自在的江湖散修,并无宗门传承背负,只是随心而结师徒之缘。履谦啊,回去问问你的师祖,他当年行走红尘中也应有俗缘,我也一样。

李逸风的父辈曾救助过我,而这孩子的资质不错、人也聪明,我为传他神通法诀、也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后来他自己可以于世间立足,我便远去昆仑仙境清修,并将历代师徒传承之器飞螭爪交给了他。本以为这一世不必再见,没想到真成永诀!”

履谦:“令徒之事我很遗憾,此非前辈之过!前辈此来,究竟有何指教?”说着话他已经推开了一扇门,请春村走了进去。

春村这个样子自然极为引人注目,大堂里有不少客人都盯着他看呢。这时前台的一位女士很不满地说道:“你们不是说没包间了吗?那个演员刚才进去的是什么地方?”

第664章、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收银台后面的真华门弟子蒙晨解释道:“人家早就提前订了,那个包间是预留的。”说话时不无担忧地看着那扇门。

春村前辈来访,看架式就不太好应付,而今天真的很不巧,厨师长五味前辈不在,知味楼中的第一高手绯焱也有事回孤云川了,虽然其他伙计都是来自各派的出色弟子,其中也有好几位大成修士,但想对付春村这种前辈高人恐怕还有点麻烦。

打得过打不过,倒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一方面春村与各大派长辈交情都不错,知味楼中的晚辈弟子也不好随意顶撞;另一方面假如真起冲突的话,这可是一家正在营业的酒楼啊,不可能不惊动客人,那么闹的乱子就大了。

可是履谦已有吩咐,叫大家仍然各干各的,他自会接待春村前辈。这位正一门履字辈弟子虽已有飞天之能,但论神通法力毕竟还不如春村这种前辈高人,而且履谦很年轻,处理这种事情未必有经验,也不知能不能镇得住。

还好春村前辈应该是懂规矩的,不会贸然在这种地方生事,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如果关上门一对一的话,就怕履谦搞不定会吃亏啊,看春村的样子就知其来者不善。

蒙晨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之色,她的内心中非常震撼,只是一身修为定力不俗才勉强没有失态。蒙晨知道淝水知楼中有法阵守护,但她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法阵,甚至以为不可在营业时间、有这么多客人的时候运转。

蒙晨代表真华门在知味楼值守期间,从来没见过楼中法阵运转,甚至根本没想到有运用守护法阵的必要。迄今为止,这里所发生过的冲突,只是不长眼的地痞无赖想吃霸王餐而已,结果就不必提了。

刚才履谦打开一扇门请春村进去,蒙晨终于见识了知味楼守护法阵的一丝玄机。楼下的包间早就全满了,履谦推开的那间屋里原本坐了满满一桌客人。可是春村走进去的时候,蒙晨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桌椅和茶水,赫然竟是君子居!

君子居不是在二楼的走廊尽头吗,怎么跑到一楼的大堂旁边来了?知味楼中守护法阵的运转竟有如此神妙!普通客人看不清履谦开门的情形,只会觉得视线有瞬间的恍惚,但蒙晨一直在凝神关注,所以有此惊鸿一瞥。

春村一进包间脸色也变了,再回头时发现门是关着的,就像刚才并未打开过。履谦已站在桌子对面伸手示意道:“春村前辈远道而来,请坐问茶。”

春村却没有坐下,而是沉声问道:“此楼中怎么会有洞天门户,这是什么地方?”刚才他感应到了洞天结界运转,但平生所知所遇的小昆仑洞天,也不会只有一个房间大小啊!世上有谁会这么无聊,花费那么大的神通代价,却搞这样一个洞天结界呢?

履谦微微一笑道:“前辈应该认识啊,这里是二楼的包间君子居。知味楼是石盟主的产业,在各地有好几家连锁店,每座知味楼中都会有一间君子居,是石盟主为感念其师风君子前辈而设。”

春村眼中满是警惕和震惊之色,语气凝重道:“履谦,你在这里请我喝茶,接待的规格还挺高啊!”

履谦神色恭谦道:“因为您就是前辈尊长,理应恭谨相待!想当年西昆仑狂徒周春困风君子前辈于芒砀山,以其性命为赌约,约斗各派高人。石盟主率数十位高手赴芒砀山斗阵,您也是其中之一、曾为救助风前辈出力。今日您到知味楼做客,理应在君子居中敬待。”

春村神色稍霁,淡淡一笑道:“想当年两昆仑高手芒砀山赌阵,我确实代表东昆仑随石野出战,也算是救过风小子吧。虽然后来才清楚,风小子其实用不着我等相救,但也毕竟曾在斗阵时与各派同道联袂出力。”

履谦却收起笑容正色道:“春村前辈,在这淝水知味楼中,我既称您为前辈,您亦应称风先生为前辈。风小子之呼,不应出自您之口!江湖散修本不必太讲究这些,以道友相称亦可,但前辈既称我师祖和曦真人为师弟,那理所当然亦应称风先生为前辈。”

他这番话居然在挑春村言语中的不是,春村曾参与芒砀山一战,也算是出手救助过风君子,而他的年纪也比风君子大了七十多岁,所以很随意的称其为‘风小子’。江湖散修之间论辈分往往不太清楚,以道友相称亦可,但春村既然在履谦面前称呼和曦为师弟,那么他再称呼风君子时,就必须称前辈了。

因为这其中的关系是非常明确的,风君子就是和曦、石野等人的长辈。修行传承不以年岁相较,否则的话,来一位在世几百年的妖修拜入成天乐门下,难道他不叫成天乐师父、还让成天乐叫他太爷吗?

春村有些惊讶地看了履谦一眼,问道:“你这是在指责尊长吗?”

履谦躬身答道:“我既敬前辈您为尊长,前辈您亦应敬尊长!”

春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愧是正一门高足,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淝水知味楼主事。有这样的传人,是正一门之福啊!我方才所言‘风小子’之语并无不敬之意,只是玩笑而已,想必游戏人间的风前辈也不会与我计较的。”

说话间春村将手中的树杖往地上一顿,松手之后树杖却没有倒下,而是落地生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生长。君子居中铺的是白枫木地板,下面就是楼板了,什么树可以长在这里?只见那树杖底的根须如幻化为实质般的延伸入地,却没有破坏地板,仿佛是两个空间景象的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