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

摆布指劲的「线头」,竟在菩萨手里!

口口

菩萨有两尊。

文殊菩萨的那一尊里面藏了个天衣居士。

这是老林大师把他罩进去的。

他是这儿的主持,当然知道神像内是中空的。

可是另一尊菩萨也是。

达摩先师。

这菩萨会动。

一动就把十六道指劲接了过去。

接在手中。

玩弄於掌上。

/管老林和尚如何努力把指劲收放,以致青筋突贲的额上满布了点大的汗珠,但仍然像孙悟空一样翻不出这嶙嶙佛掌约五指山下。

这时候,也已经可以完全断定来人是谁了。

他恨声叱道:「元、十、叁、限?!金身的菩萨展动了金色的笑容:「雷阵雨,你还逞甚麽强?!你的骗局,已早给我破了,你布的骗局,一早已落人我的骗局里。老林,这本来没你的事,好好的青灯古佛你不修,却来应这场劫?!」

菩萨当然不会说话的。

/至少,菩萨塑像是不会说话的。

要说,也不会说这样子的话。

这使得蔡水择和张炭惊疑不已: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妖术?抑或元十叁限就是菩萨而菩萨就是元十叁限?!

/且不管是妖术还是幻觉,来人却肯定就是:元一二叁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叁限!

这点已决不容置疑。

叁十五。总局

元十叁限姓元名限。

十叁是别人加上去的。

/因为传说他有十叁种神功,尽管自在门「的高手每授弟子一种武艺自身必「神奇地」

消失了那种绝技,而元十叁限也把诸如「仇极拳」、「恨极拳」、「势剑」、「挫拳」、「丹青腿法」等授予门人弟子,但他至少仍有十叁种绝学是上天入地、只有他一人独尊的。

所以他的一种绝学是敌人的一大限,十叁种是十叁限。

/大限已届,死所必然。

元十叁限是他所有仇敌的大限。

/此际,他也正是老林禅师的大敌!

口口口口

老林禅师看看那尊达摩菩萨相,眼色产生了一种面对天威莫测、无能为力的畏意。他取出一条巾帕。巾帕约六个巴掌大。色红如火。像火烧其上一般的红。

/那像是从一袭火烧看袈裟切取下来的。他却用它来摺汗。

/这时候的老林大师,每一个举措,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既不做任何多馀的学止,也注重每一个动作之间的应合,他的惧意不但没有影响他的战志,反而使地更谨慎的营造看斗志。他似准备长斗。既要长斗,使得养精蓄锐。他不再浪费任何精力,那怕只是一眨眼、一耸眉的力气。

/天衣居士已为他所连累。

/在这儿,只有他还可以与元十叁限一斗。他不能败。他不可以输。他用红布抹脸,却出现了奇景:第一次抹,脸成白色。第二次抹,脸成黄。第叁次抹,睑青。第四次抹,蓝。

第五抹,红。第六,紫。七,黑。

那尊「菩萨」在他第八次抹睑成像久埋在冰川的死人白灵一般颜色时,道:「你不止练成「封刀挂剑」奇功,还练就了「变色翻睑」大法。你的武功,没有放下。雷损今天要是仍活看,他不会放心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霹雳火」雷阵雨,果然不愧是当日鼎鼎大名沙场杀敌的「杀头大将军」,也不愧为当年「六分半堂」祖师爷雷震雷电老爷子的两大爱将之一:雷损一直还以为你已瘫痪了/幸好他死得早。

老林大师睑容相当激动,彷佛他生来五官就只能表达激动。「雷陨能使老衲和『迷天七圣』关七斗得 两败俱伤,那是他的本领。老衲也确是成了废人好一大段时候,所以才来这寺庙渡此残生。」

「菩萨」嗤道:「甚麽老衲少衲的,你是铁骑风云的「杀头大将军」雷阵雨,也是六分半堂的副总堂主「霹雳火神」,有甚麽好装蒜的:你尽管出了家、剃了渡、入了庙、升了天、变了鬼、化了神,都还是雷家霹雳重的雷阵雨:你也只能是「封刀挂到」富家好手雷阵雨!

雷阵雨却闭上了眼睛,尽管他脸色还是在遽转突变。「你也少装菩萨了:你再怎麽装,还不过是头人魔罢了|。」

那「菩萨」忽然金光四射/威猛庄严得令人不敢正视。

好一会,元十叁限才道:这儿本来没你的事。「雷阵雨道:「本来这世间已没我的事。

雷损运计使我重创於关七之手,且霸占了六分半堂」久矣,我也没有意思复仇。「九十叁限道:「你老巢雷家,才来跟唐门交好已久,火器暗器,互相辅弼,威力十足,但近年却开始成雠为敌,你要管事,不如先去管管你的家事。你这主事人怎麽撤掉总局不管,却来管分局的事!」

雷阵雨道:「你知道我受关七重击後,为何没真的废了?」

元十叁限道:「我只知道关七与你一战後,几成为不折不扣的白痴,」雷阵雨道:「那是因为天衣居士辛苦了多年研创出来的药方,却让我治好了本来无望复元的伤!」

天衣居士忽道:「我的伤本来就治不好,医你是因有缘。」

雷阵雨又问:「你知道当年我当杀头大将军,杀得敌人多了,受权相所忌,下在狱里,几乎就要变成给杀头的大将军,怎麽而今人头尚在?还能在这荒出破庙里当区区主持?元十叁限冷笑道:「许笑一老是会做讨好的事。」

雷阵雨接道:「不是。是洛阳温晚保住我的人头妻小。」

元十叁限冷似傲冰:「今晚这儿,没温晚的事:至少,他还没来。」

这回只听天衣居士微微一笑,笑意里竟像听到一首好歌一阙好词。

雷阵雨道:「我告诉你:当日,是天衣居士救活了我,也是温晚大人保住了我。这回,温大人托我暗中保护天衣居士,我能不尽力而为麽?我已死过一次,红尘中,六分半堂已不是我人生里的总局;人间里,雷家堡也不是我生命中的主坛。我的总局在这儿,在这一战,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都是附属的,都只是分局!」

元十叁限道:「你一定要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雷阵雨喟然道:「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我为甚麽会陷在你的局里。」

天衣居士忽道:「你的局设得很好,根本就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我先张炭等上老林寺来,为的是要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赶快带门人离开,没料,你却把我制住了。连我也没料到你会这样做的。」

元十叁限也很实在的说:「他料不到,我更料不到。你们是好朋友,你跟我虽然会过面,但没有深交,我更料不到这一看。」

这一来,却使雷阵雨更苦恼了:「……你们既然都没料到,却何以有这种我反入局中的局面?」

元十叁限道:「也好,趁你们末死之前,让你们问个明白也好。我也没料到你会出手,我只料定纵然只有一个许师兄的兄弟门徒友人在这儿,他就一定会往这儿坐镇。他舍不了,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材。刘邦为了逃命,连儿女妻室皆可弃。许笑一则只适合隐居山林,却偏要出来献世。我抓准了这一点,然後望气:整个甜山,今晚、这儿、此地杀气最盛,那必是我们 杀之所,所以我啥也不作,找一个人,扮作是我,在甜山之役的幕後调度,自己坐在这佛像之内,把一切事尽收眼里。」

天衣居士这才明白。

他受雷阵雨所制时,心中也很惊愕,不敢置信:连老林大师也会出卖他!

但他很快便知道:不是出卖。

而是为了他的安全。

可是,当雷阵雨把手中的弟子遣走,把他置入神像内之际,他感觉到很不对劲:因为他感觉到这空晃晃的大殿内,除了有神,而且有人。

/甚麽人?

/在那里?

连他竟也没能觉察出人在那里。

看样子,似连雷阵雨也不知道。

/雷阵雨似怕给他说服了,又如他本领神通广大,所以连哑穴也一并封了。

他无法通知这位好心的莽和尚。

从中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当日为时在「六分半堂」的内斗中,雷阵雨本来势大人众,但终於还是斗不过雷损的理由。

雷陨善於化敌为友。

/一旦成敌。他又确能做到杀手无情。

要不是雷损遇上的是苏梦忱:一个看透了世情的侠客书生,早都给他的低姿势所软化雷阵雨显然不然。

/就算他在帮人,也会给他相帮的人很不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