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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门是外城的旧城门,城门外由于几年前发生过火灾,现在早就是一片乱葬岗,阴气森森,平日里甚少有人敢从这路过,时日久了,此处也就没有再安排门卫,再后来索性就把这个门关闭起来,变成了一面死门。若是这些鼠兵从泰安门逃走,进了这郊外密林,恐怕就更难抓到了。

荆一飞咬了咬牙,手中的玉斧再度飞出,眼看玉斧就要劈向最近的一名鼠兵,突然空中一道褐红色的光芒闪了过来,当的一声就将这玉斧挡了回去。

褐色光芒一收,竟然化作一条巨大的蜈蚣盘旋在一女子身子。

“果然还有同伙!”荆一飞冷笑道。

对面女子轻飘飘地落在城墙上,她戴着一张红黑两色花脸面具,一头长发高高绾起犹如道姑,身着紫黑色的劲装显得身姿颇为傲人,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条布满铁锈色的巨大蜈蚣,盘在手臂上不停地游走,说不出的邪魅。

蜈蚣铿锵作响,好似金玉敲击。

荆一飞一眼便看出了这女子手中爬行的并非蜈蚣,而是一条手腕粗细的千环千足赤铁鞭,名曰引龙鞭,是由一千零八个赤铁环节组成,每一个环节上像蜈蚣一样有两个能自如伸缩的锋利足刀,此外这铁鞭还内置古兽软筋,可以随意伸缩,似暗器又似利刃,杀伤力十分惊人。

女子缓缓走来,步伐轻盈曼妙,她阴森森道:“你就是荆一飞?听说是五城兵马司的第一高手?”

荆一飞不客气问道:“你是谁?”

女子幽幽笑道:“看来荆大人不怎么关注江湖之事呀,风物社最近公布的十大高手里,我可是排在了你前面。你第十,而我是第九呢。”

这风物社是南京城内一家专门研究江湖高手的秘密组织,由一群无人知其姓名和来历的江湖老人组成,他们不定期在城郊昏鸦林内一棵枯樟树上张贴江湖十大高手和十大神兵排名,一张三尺黄纸加盖独特的风物印记,引得江湖中无数人观望。

江湖中人,最重名声,一位之差常常都要性命相搏。

按理说,这样的排名是最容易惹人争斗,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令人蹊跷的是,这风物社屹立近百年始终不倒,无人能动其根本。究其原因,并非其势力有多么庞大,而是人们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风物社究竟藏身何处,由哪些人组成。人们只知道,一旦这些排名上的高手有人死去,或者出现新的高手,这告示便会第一时间更新张贴出来。

所谓枯树张新榜,风物掀巨澜。这每一次新榜的贴出,都会在江湖中掀起新的一轮风暴。

荆一飞是禁军百户,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江湖排名之中,但半个多月前,她擒拿了榜单上排名第十的江洋大盗,西山幻象师柳常玉,就自动列入十大高手,排名第十,自然也名震江湖!

眼前这邪魅的女子,认得荆一飞自然不足为奇,只是不想,这女子竟然比荆一飞还高一个排位,江湖之中排名第九,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荆一飞常居禁军,虽然平日里也与江湖中人打交道,但毕竟都是公务接触居多,并不是很关注其他杂事,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排第九的人是谁。但荆一飞这个人生性孤傲,根本也不在乎对方排名第几,是不是比自己高,因为不管是谁,只要挡住她办案,那便是找死!

她拿指甲轻轻地划了划腰际的玲珑玉斧,冷冷道:“第十?那拿下你我就是第九了?”

女子不屑道:“你有这本事吗?”

荆一飞双眉一挑,冷笑道:“本事?我的本事都是杀出来的!”

她喝了一声:“斩!”

手中七漩斧已经划出一道青光,带着气旋飞击而至。

玉斧带着强劲的气浪,在空中犹如一道龙卷风一样急旋,女子也毫无惧色,手中的引龙鞭也甩了出来,龙鞭震动,所有的足刀呲地全部张开,散发出森森的寒光。

斧鞭交击,蟠龙对恶蛟,只打得串串火星直冒。

女子冷喝道:“荆大人这么早想上位,只怕你还不够资格!绞!”

引龙狂卷,利爪弹射,直接弹开了七漩斧,鞭子空中再一甩,化作一条巨大的蜈蚣飞舞而来,荆一飞冷哼一声,手里的锁链也甩了出来,一鞭一链牢牢绞缠在一起,一时间分也分不开。

一链一鞭,犹如青蛇斗蜈蚣,竟是势均力敌。显然,这二人的功夫修为都颇为接近。只是二人谁也不服谁,互相拉扯着既是在斗力也是在斗气。

城墙下,秦明和白齐眼见上头的人激斗正酣,自己上也上不去,帮也不上什么忙,干着急道:“喂!喂!喂!母夜叉,啊不是,荆大人,快别打了,那些老鼠精要跑了!”

荆一飞暗叫不好,自己被这女子缠住,差点忘了还要追击这些鼠兵和宝箱,她心一横,左手一撩,腰际的七漩斧又飞舞而出,锁链带着玉斧,犹如螭龙生出了利角,猛虎长出了獠牙,威力更添数倍。

女子也毫不示弱,引动龙鞭,龙鞭陡然变长数丈再层层盘旋,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这一招又将荆一飞的快斧挡了下来。这铁鞭长短软硬皆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利器!

荆一飞终于有些焦急了,这些鼠兵早已趁乱沿着城墙俯冲下去,正前方就是泰安门了,若是过了这大门,便是城外密林,想要再追就困难了,秦明和白齐急忙一路狂追,大叫道:“别跑,快给我站住!”

二人正追逐着,眼看就要追到了,荆一飞突然想起什么,大叫道:“别走中间,让开!”

第十五章 天降雷火

二人不知道荆一飞为什么叫他们躲开,只是这一声高喝也惊动了前方的鼠兵,这些怪物突然兵分两路从两侧闪了过去,而后一个跳跃,在薄雾的掩盖下,直接就朝城墙撞了过去!

一群鼠兵护着宝箱,就像头撞南墙一样冲向了城墙,可是它们并没有撞在厚实的城墙上,而是直接穿墙而过,纷纷消失在青幽幽的砖墙之中。空气中似乎还传来一声清脆的炸裂声,整个城墙上有银光一闪,而后一切照旧。

鼠兵、宝箱,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秦明、白齐,包括远处的荆一飞全部都愣在当场。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会在自己眼皮底下穿城消失不见!

遁墙术算是幻术的一种,使用这招最出名的方士,要数东汉末年的炼丹术士左慈。他数次在曹操面前显露本领,比如空盘钓吴松江的四鳃鲈鱼,空手变出蜀西的紫芽姜,甚至戏弄曹操座下的几大谋士,叫曹操大为不悦甚至起了杀意,只是这左慈术法通天,在曹操要杀他时,他直接用了一招遁墙术潇洒而去,消失在漫漫人海之中,是为术士中的奇谈。

眼前这些鼠兵也如术士般消失在城墙之中,如何不叫人惊诧。对面那女子突然收了招式,两步跃到泰安门上,冷幽幽道:“看来今天荆大人是没机会打败我了,不过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她一掠身子,直接跃下城门,消失在重重树林之间。而那名鼠脸的阴将也早已不知所踪。

荆一飞似是被刚才鼠兵穿墙的举动惊愕到了,过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走远了。

泰安门前,秦明摸了摸厚实的城墙,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这城墙厚实如铜墙铁壁,怎么看都不像可以穿透的样子,不知道这些鼠兵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他喃喃道:“就,就这么不见了?!”

白齐落在后面,喘着粗气道:“不可能,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不见了!”

“那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白齐摇了摇头,道:“不过这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

秦明点头道:“我也觉得是机关之术!”

二人不停地摸敲击打,就连旁边的城墙都不放过,想要看出些蛛丝马迹,只是这道城墙十分厚实,青色的巨砖里面还浇铸了早已硬化的糯米浆、石灰等,别说是这么大一群鼠兵还背着宝箱,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进去。

二人不死心,又查看了一遍,希望能发现什么暗道机关,但是这城墙上光溜溜的,除了砖土再无他物。

荆一飞自诩眼神凌厉,但这次竟也没看出端倪,她站在城墙上向外面望去,暗忖道:“这些人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出城,这墙内必然有暗道机关!”

她跃下城墙,粗鲁地喝道:“走开!”

话刚说完,还没等这二人走开,她就挥起手里的玉斧狠狠地砸了过来。

叮当!一阵火星四溅!

这一斧头吓得两个人差点就地一滚,秦明被火星溅了一身,气得直想发作,但荆一飞根本就没正眼瞧这二人什么反应,只顾着劈砍砖墙,青石砖裂开碎片,但可惜,石砖之后并没有什么机关密道,只有一层层夯得比石头还要硬的黄土层。

秦明上前抠了抠碎裂的青砖,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看里面,失落道:“这,这里没有机关啊!不会真的是遁墙而过吧?”

白齐摇头道:“不可能!这些鼠兵都是实体,实体的东西怎么可能穿墙而过,一定是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法门逃脱的。”

眼见贼人在前却被跑了,荆一飞自然是愤意难平,她心想着这城墙如此厚实,青砖又大如枕头,里面难免有机关,只怕自己没找准地方,说着她干脆手持斧头奋力凿击城墙,只打得四处土石飞溅,纷纷扬扬如雨落下。

秦明被喷溅了一身,气恼道:“喂!别敲了,这里面明明就没有机关,就是普通的城墙啊!你还砍什么砍!力气大也不是用在这里泄愤的!律令规定,无故损坏城墙,杖责一百!”

荆一飞收了玉斧,倏地生出一团杀气,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明脖子一梗:“老子叫秦明,怎么了?”

荆一飞道:“你是第一天当金吾卫吗,敢这么跟我荆一飞说话,今日要不是你二人在这坏事,这些盗贼早就束手就擒了!”

秦明“嗬”了一声,登即冒出了一团火,他心想自己和白齐冒着生死危险与这些恶贼搏斗,这女的非但不感谢,还不分青红皂白说自己拖累了她,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他声音陡然都提高了八倍:“吹牛是不是?!自己没抓住盗贼就赖到我们头上来了,要不是我们奋力抵抗,这些老鼠精早就跑走了,就你跟那妖女纠缠了半天也没搞定,还好意思说我们,还束手就擒?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