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臻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蹲着两神犬,太阳穴一阵抽痛。

洗完澡出来,守在浴室门口的神犬一号立刻拉着她进房间,严整以待。

“到底什么事啊?”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连殷一个兄弟进了局里,要她帮忙给弄出来,事实上是要她让她爸帮忙给弄出来。

“我估计这事有点难度,我爸这人特别厌恶搞内部沟通。”洛臻把自己丢床上,摆了个大字型睡姿。

“洛臻,这事姐求你,你无论如何得帮我。”

洛臻侧头问坐在地板上的百晓生,“谁啊?瞧她紧张的。”

沈夏瑞一脸坏笑,“她哥,亲哥。”

“行啊连姐,你妈什么时候又给你生了个哥?”

连殷难得不好意思,“洛臻,你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帮,当然帮,谁叫你是我姐,亲姐啊。”洛臻眼笑眉飞,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消除自己痛苦增加快乐的最有效途径。

老实说洛臻还真没想到连殷也会有陷入爱河的一天,早年连殷是自认自己同性恋,跟男人当哥们,跟女人当情人,瞧不起男欢女爱,没少嘲笑她和沈夏瑞,而现在,真可谓嘲笑轮流转。

连殷交代完事情立马走人,她可不会傻到留下来供两妖孽追欢买笑,不过即使嘲笑的对象不在,洛臻和沈夏瑞依然能对着空气继续笑地花枝乱颤。

“原来是那少了两门牙的闺男。”

“你认识?”沈夏瑞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

“听说过,没见过,不过总有机会见的,好歹是亲姐夫嘛。”洛臻笑。

笑到一半洛臻忽然想到一件事,转向沈夏瑞,似有若无、若隐若现开口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忆起当年醉酒那天亦是晴空万里,话说那天是你送我回的家吧?”

百晓生咦了一声,然后笑得那叫一个世界唯我独尊,“你不记得了?”

“记得我还问你。”洛臻看沈夏瑞这么笑就全身无力,“你就给我一痛快吧。”

“说实在,那小伙子长得挺有前途的,又有魄力,好好调教调教能跟我们白马有一拼。”

洛臻眼角抽搐,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门,“小伙子长啥样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不是他,希望只是店里一小伙儿,好歹不用负责。

“甭问了,人叫贺天莲。”沈夏瑞这回如洛臻所愿非常干脆利落给了她一痛快,真是又痛又快。

洛臻下意识蹦出一句,“我不要对他负责!”

“那我对你负责也可以。”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贺狐狸依在房门口朝洛臻笑,笑地一脸云淡风轻,四季如春,回光返照。

“男人的初吻不值钱,但也不廉价。”

Chapter 39

以灰色为主调的欧式城堡中,睡莲泛白于朦胧的清晨,灰与白糅合得分外妖娆摄魂,一女子斜卧在裘绒的纯百软榻上,美丽的外表,修长的身形,苍白的脸,平淡的眼神,镜头的捕捉是一瞬间的抬头。

背景是一诡异的战场,古时的氛围,浓烈的压抑,一女子身着黑色外袍,脸色白润,腰身系黑色绳带,长筒套靴,出现在这一片阴暗中显得高傲而轻佻。她的双手戴着灰色半式皮套,十指外露,修长而略显苍白。银紫睫毛下是一双纯黑迷离的眼睛,轻抚着额间的一血红莲花花瓣,摄影师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将这美定为永恒。

水潭,月影斑驳下,深沉波光的蓝水连着银白色的滩岸,女子提着纯黑衣群汲水而来,黑色长发,夜风中杂而不乱,如丝如绸,左脸画红色火焰,从额间沿至下颚,耳朵处镶嵌着一精致黑色新月玉石,发出幽幽蓝光,水晶般迷离的眼睛空灵而清晰。

野生枫树下,女子是笑非笑靠着树干,黑中透蓝的长发束在颈后,散留些须于耳鬓处。披着绣有淡灰色火焰花纹深蓝柔装,宽大袖长至臂弯处,微露的右手手腕处画有一玉兰,白中透蓝,娇艳欲滴。

广告策划部会议室,黑暗中幻灯片一一放过,十五分钟后,广告部主任兼策划总监王涛示意手下开灯,会议室恢复明亮。

“温迪·洛,魅尚新人。”

“我们这期SA2侧重冷感,这个系列原野、冷色调,可以考虑。”

“模特气质清新,又带点野性,形象方面符合我们所要的效果。”

“资料上显示这个模特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正式的商业广告活动,经验方面是否太欠缺?”

“经验欠缺是摄影师该处理的事,事实上就这套图片而言我没有看出她经验欠缺。”

“啪!”文件挚在桌面的沉闷声响。

众人扭头看首座。

“为什么找新人?”老板提出疑问。

王涛一时没反应过来,“魅尚传上来的资料中相对而言她最合适。”

莫珩拿起桌面上的资料翻了翻,“最合适?那么,我再多给你一周的时间找出更合适的。”

莫珩起身,将资料交给助理,走出会议室。

“总经理好像很不满意?”良久后有人先开口。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王涛哀叹。

“我们表现地真那么差?”

“应该不至于,老板好像纯粹只是不满意这模特。”

众人纷纷抬头看屏幕,哀叹。

“现在怎么办?上期SA的关系广告部已经受到特别关照,不会再加一级吧?”前途一片渺茫。

“能怎么办,努力干活争取在一周内找到让老板满意的样图。”

王涛想了想,点头吩咐,“大家先下去做事,小于,你跟魅尚的负责人联系一下。”

众人起身,散会。

洛臻现在完完全全被贺天莲吃死了,用两天前贺天莲在她公寓撂下的话——你那天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真不想负责完了就溜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一男人我承受得住,洛臻当时听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至此洛臻对贺天莲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不唯命不行,因为一旦她要违命,贺天莲就会笑眯眯地甩出那句最近使用频率最高的话,“洛臻,要不咱俩下午去局里把证给领了吧,也好安心。”安谁心啊这是!

“洛臻,你跟老大有奸情哦,神神秘秘眉来眼去的。”

下班前三分钟她周围突然围上来一群人,个个眼冒绿光。

“洛臻,吉雯姐看好你,你跟老板速配,站一起郎才女貌,回头生了娃铁定漂亮,记得让我做干娘呀。”

洛臻闲散靠到椅背上,轻哼一声,“哪能啊,他老人家何等高贵,我怎么高攀得起。”

“少装了,你跟老大时不时在那四目相对红心四射噼里啪啦的,瞎子都看出来那是爱的火花。”

“慧眼慧眼。”洛臻佩服。

“各位还没下班?”醇厚的声音含着一丝淡笑加入,众人纷纷回头,不是贺天莲是谁。

“老板好!”

贺天莲对众人点了下头,然后转头对着洛臻,“我在停车场等你。”说完潇洒转身,离开现场。

五秒钟后,众人齐齐指着洛臻发出一声曲折离奇九转十八弯的“哦”。

Chapter 40

“洛臻,你真虚伪。”吃饭间,贺天莲忽然道。

努力切着牛排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对面,贺天莲已经放下刀叉,此刻正悠然品着咖啡。

“我不挺真诚的。”说完还附带一个特别真诚的笑容以咨证明。

贺天莲挑眉,“要不咱俩下午去局里把证给领了吧,也好省心。”

洛臻一听差点把牛排切飞出去!“这样也要?!”

贺天莲耸耸肩,“你知道的,擅加利用资源是取得胜利的充分条件。”

洛臻无比真诚地崇拜过去,“You are my role model。”

贺天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略显稀松地靠到椅背上,“要不要听听我的事?”

“不用,谢谢。”

贺天莲笑,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父亲告诉我,如果想要成功,那么就对自己虚伪一点,二十岁以前我都无法理解这句话,在英国读大学,我的课题,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准备研究,但它最后却成就了别人。一个月后,一位我自认为会爱我一辈子的女孩在我被英国大学退学时,她说她爱的根本就不是我。”贺天莲坐起来,手拖着腮,看着洛臻,“我现在想对你真实,洛臻。”

洛臻吞了口口水,“基本上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天莲笑出来,又靠向椅背,“你觉得我是在博取同情分?”

“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一位哲学讲师举例讲课。”

贺天莲大笑,舒朗而醇厚,“我大学的第二主修的确是哲学。”他收了笑,认真说,“洛臻,我只希望你也能对我真实一点。”

晚餐过后应贺天莲的真诚“邀请”,两人去了市中心看电影,《末路爱神》,挺文艺一英国片,拍得还算成功,至少洛臻没有中途睡着,回到公寓已将近十一点。

洛臻跳下车向身后摆摆手,贺天莲难得把她叫住。

“我还是那句话,决定权一直在你手上。”贺天莲说完,倒出车离开。

洛臻看着车子行远,消失在拐角处。

“你何不现在就回答他,你接受。”讽刺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在这空寥无人的场景显得异常阴冽,洛臻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看到莫珩站在路灯照射的树影下,上半身被黑暗笼罩,看不真切。

“你——”

“我什么?”他慢慢走向她,朦胧的光从他身上铺陈而下。

洛臻清了清喉咙,“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珩已经站在她面前,洛臻感觉到莫珩的手缓缓伸向她的颈后处,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战,却没有推开。

“——洛臻,你给我离他远点。”清清凉的音调带着抹怒意徐徐道出。

Chapter 41

第二天一早,洛臻接到洛纬明电话,连殷那事算是解决了,但不可避免地因为这事洛臻遭了父亲好一番训,在某些方面洛纬明是相当清高的,也可以归结为当官人普遍存在的阶级意识。

“你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自己态度要端正,不该交往的人就不该交往。”

洛臻不情不愿“哦”了几声,心想,还不都是人。

恭恭谨谨挂上电话,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照了半晌,啧了声转回房间掏出一件半高领的短袖换上。

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天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大好,刚到公司门口,差点跟里头出来的张洁撞个满怀,张洁一愣,下一秒神秘兮兮拉住洛臻往楼梯拐角处走去,“洛臻,你到底有几个男人?”

洛臻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老有人喜欢拉她蹲点。

“别装了,里头有个男的,等了你老半天。”

洛臻一惊,却是笑道,“谁啊?”

“来找你的,我怎么认识。”张洁嗔她,“不过,那男的长得真不赖,如果不是你圈养的,回头可别忘了妹妹我,肥水不流外人甜啊。”

“行啊。”洛臻笑着走进公司,一眼就看到那个据说等了她半天,此时正侧对着她在接待处喝茶的人,不知怎么,看着那身影洛臻竟有几分失望。

那男的也看到了她,放下茶杯笑着走过来,“嘿。”

“我认识你吗?”

男子一愣,声音有几分意外,“洛小姐贵人多忘事,在下姓邵,单名一个洋字。”继而笑着补了句,“我们相过亲。”

洛臻也学他笑得诚然,“不记得了。”说完欲走。

“莫珩表弟。”邵洋拉住她,“记起来了吗?”

洛臻转过身看着他,感觉像是在看什么非常有趣的东西。

“我只是想请你去看场歌剧。”邵洋摊手,“不用这么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