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
夜色下，倚窗而立的楼伶沉浸在缠绵悱恻的温柔男歌声中，浑然不觉一抹猫着腰的小身影进了她的卧室，随后蹑手蹑脚绕到她身后想吓她，却不小心碰到房中桌椅制造出一连串的声响。
楼伶惊觉回头，见女儿皱着小鼻头抽冷气，忙走过去捉住她小小双臂关切问：“怎么样？有没有撞痛哪里？”
莫悔摇摇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母亲问：“妈咪，我们明天真的回香港吗？”
楼伶微微一笑：“是的，馨馨Aunt马上要结婚了，我们回去帮忙。”
“那以后我们还回伦敦吗？”
“当然了，等馨馨Aunt婚礼一结束我们就返回伦敦，那时你正好开学。”
莫悔点点小脑袋，乖巧偎入母亲怀里，问：“明天是海叔叔来接我们吗？”
“是舅舅。”
楼伶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快去睡吧，明天你就可以见到馨馨Aunt他们了。”
“好吧，妈咪晚安。”
“晚安。”
楼伶目送女儿走出房间，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却，一想到明天要回香港她就心慌不已，明明已经离开这么多年，曾经种种过往她业已忘得一干二净，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莫名觉得不安。
耳边歌声依旧，男歌手深情演唱：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第235章 有生的瞬间遇见你（2）
下午十六点四十分，楼伶母女所乘的航班顺利抵达香港国际机场。
楼嘉恒带着三岁半的儿子宗宗来接机，小家伙眼力好，楼伶母女刚出通道他就欢呼着奔过去了，胖乎乎的小身板像只小企鹅似的。
“妈咪你看是宗宗弟弟！”莫悔开心嚷嚷，随后从行李箱上跳下来，跑过去抱起了险些摔跤的宗宗。
“灰灰姐姐我真想你~”
宗宗小朋友的发音让莫悔很头疼：“宗宗弟弟，别叫我灰灰姐姐，那个字是念悔不是灰，知道了吗？”
宗宗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灰灰姐姐。”
莫悔无语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纠正他的错误发音。
先后走过来的楼伶和楼嘉恒被姐弟俩的对话逗得忍俊不禁，楼嘉恒对儿子说：“你以后就直接叫姐姐吧。”话落他主动接过楼伶手里的行李箱。
“我们回去吧，你嫂子在家煮了一大桌菜，小馨和她未婚夫应该也在过去的路上了。”
楼伶应声，抱起小侄子又牵着女儿，跟在楼嘉恒身后走向停车场。
在快走出大厅时楼伶突然停下来，缓缓转身往回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妈咪你在看什么？”莫悔好奇问母亲。
楼伶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目光，她收回视线，心想也许是她昨晚没休息好产生了错觉，才会觉得有人在暗中偷窥她。
“怎么了吗？”楼嘉恒也回头问。
楼伶不想让他担心，故作轻松地笑一笑：“没什么，可能是飞久了大脑有些缺氧神经错乱了。”
楼嘉恒半信半疑，举目四下搜寻那抹曾经阴魂不散的可疑身影，直到确定安全，他才继续往前走。
大小四人很快消失在大厅，隐匿于暗处的身影终于得以光明正大的现身。
大厅人来人往，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鹤立鸡群，那张冷若冰霜的俊容即便让人望而却步，却仍不影响那些爱慕他颜值的女性纷纷将炙热的目光交缠在他身上。
“这个男人好眼熟，好像经常出现在各大报刊和电视上。”A小姐说。
“咦？难道是男星？”B小姐回应。
“不可能，我追星无数，娱乐圈稍微有点颜值的男星我都叫得出名字，所以这位绝对不是。”C小姐反驳。
陪同三人出游的D先生撇撇嘴：“他的确不是什么男星，而是前些年把自家和前妻家同时害得家破人亡的大名鼎鼎的卓维大BOSS莫笙，你们别看他长得好看，越是好看的男人心思越歹毒……”
D先生话还没说完，便觉一阵冰冻三尺般的凌厉眼风扫过来，他后背一凉，立即闭嘴把头垂得低低的，带着同伴快速走远了。
手机铃声骤响，莫笙面无表情接通来电，听陆彦南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阿笙你是不是去了机场？见到楼伶母女了吗？楼嘉恒有没有发现你？”
莫笙想起楼伶，脑海里自动回放她推着坐在行李箱上的女儿出现在出口通道时那一幕。
时隔六年，她依然是他记忆中纯真如少女般的模样，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笑容也温暖依旧，如同春花灿烂，让人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阿笙？你在听吗？”
久久不见回应，陆彦南忍不住再度追问。
莫笙满脑子楼伶及甜美可人的女儿，无暇回应，兀自挂断电话离开大厅。
第236章 有生的瞬间遇见你（3）
车子进入市区后又行驶了一段路，最终停在一栋已经有些年头了的老式别墅前。
楼伶打开车门先下了车，一双美目打量着别墅四周，试图从罢工了好几年的记忆库中找回那些有关这栋别墅的记忆，可想来想去大脑仍是一片空白，那些记忆仿佛被时间恶魔彻底吞噬了般，清除得一干二净。
楼嘉恒下了车绕到后座，给两个小朋友解开安全带后抱下安全座椅，随后招呼楼伶：“快进去啊！大家都等着呢。”
茫然中的楼伶回神，跟在身后往里走。
还在门口就听见里头传出交谈声，嗓音清爽中透着一丝娇柔的是楼馨，而另一个醇厚磁性的是……想到那个人，楼伶怔了一秒后脱口问：“大哥，牧海也来了吗？”
“嗯，他知道你今天回来。”楼嘉恒回头看一眼大妹，一副想说又欲言又止的迟疑表情。
楼伶见状问：“大哥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楼嘉恒停下来，等两个小家伙进了大厅，他才道：“牧海是个值得依靠的好男人，这些年他对你的付出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这么毫无保留的爱你，包容你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回来能够正式确定和他的关系，不要再继续耗下去白白浪费了彼此的大好时光。”
楼伶一脸惊讶：“大哥，我记得牧海半年前已经订婚有未婚妻了呀！”
“他已经退婚了。”
“……”
“他为什么会退婚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也不逼你，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的男人呵护你余生。”
楼嘉恒说完走了进去。
楼伶伫立在原地，傍晚时分微凉的秋风拂过她如缎光滑的秀发，她轻蹙眉，脑海里反复回放大哥那番话，口中不自觉溢出一声轻叹。
“怎么刚回来就叹气？”
猛然响起的男声猝不及防惊扰了楼伶，她迅速抬眼，视野里一身浅色正装长身玉立的男人眉眼含笑望着她，眸底情意绵绵。
楼伶下意识想转开视线，又觉得不妥，她忍住想再次叹气的冲动，轻轻笑一笑：“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平时不是忙得连吃饭都没时间么？”
秦牧海目不转瞬凝着她：“你和小丫头回来了，我再忙也得抽时间出来陪你们。”
“……”
“最近你的脸盲症复发过吗？”
楼伶摇摇头。
几年前她刚怀上女儿时因颅内脑肿瘤诱发了脸盲证和记忆缺失，这些年全球各地四处求医治疗，虽然现在已经治愈脸盲证，但以往那些记忆却一直不曾找回来，而她的脸盲证还随时有可能复发。
“外面凉，我们进去聊吧。”秦牧海探过来一条长臂轻轻揽住了楼伶的肩膀。
楼伶身形微僵，但也没甩开他的手。
客厅里，楼馨和未婚夫闫旭正和两个小朋友玩闹，见秦牧海搂着楼伶进来，楼馨立即冲过去给了姐姐一个热烈的拥抱。
“姐。”第一次和楼伶见面的闫旭略带腼腆的和她打招呼。
楼伶微笑望着这个与妹妹年纪相仿的大男孩，说：“小馨如果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帮你教训她。”
楼馨一听不乐意了，故做生气瞪着姐姐：“什么嘛！我才是你亲妹妹耶！你怎么帮他不帮我。”
“因为我们都知道闫旭不会欺负你。”秦牧海搭腔。
楼馨俏皮地吐吐舌，挽住姐姐的手臂说：“我约了明天上午试婚纱，你陪我去吧？”
楼伶望着脸上溢满幸福的妹妹，心头一软，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
“饭菜全好了，都过来坐吧。”楼嘉恒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
第237章 有生的瞬间遇见你（4）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
久别重聚后的丰盛晚餐一伙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三个男人仍在推杯换盏。
“大嫂亲自下厨做这么大一桌菜辛苦了，我敬你。”喝高了的闫旭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来。
布兰妮虽然是美国人，但一口中文比闫旭还发音精准，她微笑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们喜欢吃就好。”
“闫旭你少喝点，明天还有很多婚礼事宜要筹备呢，你别醉得连起床都起不来。”楼馨说。
闫旭半眯着眼望向未婚妻，连连点头：“好，这是最后一杯，来，大家一起干。”
楼伶以茶代酒，饭后楼馨扶着醉酒的未婚夫离开了。秦牧海虽然酒量好些，但也隐隐有了几分醉意。
楼嘉恒说：“伶伶你送牧海回去吧。”
被点名的楼伶望向秦牧海，后者也在看她，目光在头顶暖色灯光的烘托下显得越发温柔。
她垂眸，想说她已经记不起香港的路况，不如叫代驾，但又怕惹秦牧海伤心，纠结一番，最后还是点头：“走吧，你教我去你家的路怎么走。”
布兰妮贴心的给楼伶拿了件薄外套，两人开车从别墅出来，副驾上单手搁着窗棱支头望向驾驶座的秦牧海忽然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蓦地一变，忙让楼伶停车。
楼伶不明所以，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正要问秦牧海怎么回事，却见他开了车门，随后大步走向对面。
她这才注意到对面逆向停着一辆黑色小车，车尾和车头都打着闪灯，却无法看清楚车内的状况。
她见秦牧海走到那辆小车的驾驶座旁，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车主隐匿在一片昏暗之中只依稀可见轮廓的脸。楼伶有轻微近视，她习惯性眯了眯眼想将那张脸看得更清楚些，却徒劳无功，只感觉那人的目光大刺刺看过来，最后被秦牧海高大的身形挡住了。
被挡了视线的男人冷冷抬眼望着秦牧海，眼底不复方才的温柔，一片冰寒。
秦牧海微弓着身，一手搭着车顶，神情讥诮：“莫先生大晚上的跑那么远过来蹲守在这儿用意何为？”
莫笙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秦牧海不等他回答又说：“她对你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地记忆，所以你不用再痴心妄想什么，放她一条生路吧，别再让她想起那些痛苦不堪地过往。”
莫笙攥紧方向盘，冷然道：“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冷酷自私无情无义，从来都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世间任何的美好和幸福，尤其不配拥有伶伶。”
莫笙对他的指控无动于衷，毕竟说他冷酷无情的人多了去了，他压根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你答应过伶伶不会再打扰她，既然已经遵守约定六年，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莫笙冷哼：“出尔反尔又如何？”
秦牧海皱眉，酒意被莫笙唯我独尊式的语气激得醒了几分。
莫笙的狠他早领教过，多说无益，他转身要走，却见楼伶下了车朝这边走来。
第238章 有生的瞬间遇见你（5）
夜风习习，月色下一身素色长裙的楼伶步履轻盈、体态纤美，宛如偷下凡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车来车往，她左观右望闪避，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莫笙的目光越过秦牧海，望向那抹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倩影，整个人如同定住了般无法动弹。
自她离开他那日起，至今整整六年零四个月，他和她终于面对面了，而不再是像往常他前往伦敦时那样，只能躲在暗处偷望。
“牧海，遇见相熟的朋友了吗？”
楼伶走过来边问秦牧海边望向车内，秦牧海下意识想挡住车窗口，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四目相对，楼伶终于得以一睹隐匿在昏暗之中的车主真容，没想到是如此好看的男人——长眉入鬓，目若星辰，整张脸有棱有角，就连上扬的眉峰都透着一股凌厉的英气，让人久久移不开眼睛。
楼伶怔了怔，刹那间脑海里似乎掠过某个画面，但不等她细想就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纳闷的‘咦’了声，却瞬间把在莫笙及秦牧海的心都高高吊了起来。
“伶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秦牧海几乎是屏息问她，脸上的神情如同即将要失去心爱礼物的孩童，满满的惊慌无措。
楼伶将视线从莫笙脸上收回，望向秦牧海，轻轻摇摇头。
“真的没有？”
楼伶又点点头，秦牧海这才放下心来。
鬼知道他刚才竟然以为楼伶在见到莫笙之后忽然间想起了一切，原来是虚惊一场。
相较秦牧海的庆幸，莫笙的内心感受却像是生吞了成千山万吨的黄连般苦不堪言。他想起刚才楼伶和自己对视时如同在看陌生人的平静目光，搁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越握越紧。
秦牧海不敢再让楼伶多呆一秒，长臂揽住她的肩说：“我们走吧。”
身子被带着往前走的楼伶回头看了莫笙一眼，放低声问秦牧海：“不和你朋友打声招呼吗？”
“他不是我朋友。”
“嗯？”
“夜里凉，你怎么下车不穿上外套？”秦牧海转移话题。
“我不冷。”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莫笙瞪着横在楼伶肩上那条手臂，黑眸目呲欲裂，仿佛要喷出噬人火焰般，脸上的神却反而更加森冷。
秦牧海居然当着他的面对楼伶那般亲热，是当他死了么？
他的手覆上车门把手，脑海里已经上演过千百遍冲过去将秦牧海痛揍一顿的画面，可他始终没下车，因为不愿吓到楼伶，只眼睁睁看着秦牧海亲密拥着她上了那辆香槟色小车后离去。
猝不及防的疼痛在心脏的位置蔓延，钝刀割肉般一下一下犹如凌迟之刑。
‘叮’地一声，置物架上的手机屏亮起。
香槟色小车早已没有踪影，莫笙脸色铁青地拿过手机，没想到是一条秦牧海发来示威的短信——你于楼伶已是陌生人，而我会是她亦亲亦友的爱人，我不会再让你伤她分毫，你死心吧。
莫笙盯着这条短信，不动声色地发了条语音过去：“就算她忘了我，你也照样没有机会，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还在原地踏步。”
云淡风轻地语气却蕴藏巨大地杀伤力，秦牧海猝不及防被戳中痛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
第239章 有生的瞬间遇见你（6）
专注开车的楼伶没听清楚这条语音的全部内容，只听到最后几个字，便问：“什么原地踏步？什么意思？”
秦牧海侧头去看她，视线落在她线条柔和秀美的侧颜上，脑海里思绪翻滚，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爱而不得，唯有放弃，这个道理早在她和莫笙还没离婚之前他就已经看得很透彻，无奈心不由己，这些年哪怕是他故意避而不见，甚至是逼迫自己和其他女人订婚，可午夜梦回醒来脑海里仍只有她。
“怎么不说话？”楼伶见他不吭声，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有些担心：“你到底怎么了？”
秦牧海别开眼望向窗外，长吁了一口气，说：“没什么，酒精上头有些晕罢了。”
“下个路口怎么走？”楼伶问他。
“右转直走。”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空间一时静下来。
楼伶感觉到秦牧海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黑色小车内那个长得很好看得男人有关？
这样一想，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张英俊的面孔，明明只看过一眼，奇怪的是对方的一眉一眼她竟然记得无比清楚。
大概是好看的男人都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车子驶入一片高级公寓区，最终在公寓的南门前停下，楼伶问秦牧海：“车就停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