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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山庄的传说是真的,这也是如假包换的七支香炉,甚至连懒龙血都是真实情况,唯一假的就是,七支香炉中并没有装七支香。

这就是要命的那句谎话。

金衣侯转头向着璇儿道:“你不能不承认,第一杀手的称号,绝不只是剑大一些而已。”

他的笑容很得意。

无论是谁,揭破了这么慎密的一个骗局,都会得意的。

何况,这骗局骗过了天行剑,骗过了九华门人,骗过了堂中的所有豪客。金衣侯的确值得骄傲一番。

然而,就在他看到璇儿的瞬间,他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了,就仿佛一池春水,突然冻结。

金衣侯眼神变得呆滞无比,喃喃道:“我说过一句话么?”

他的神色因这剧烈的转变而显得有些滑稽,璇儿本有些怒意,此时也忍不住轻笑道:“什么话?”

她这淡淡一笑,金衣侯立即身子剧震,面上肌肉随着璇儿一颦一笑而动,竟似痴了一般。

璇儿倒不以为忤,见他突然如此疯癫,道:“你怎么了?”

金衣侯仿佛犹自无法从那震骇中惊醒过来,恍惚道:“美!太美了!世人都道我乃是第一杀手,但我十剑、千剑、万剑都比不上姑娘一笑,我看这第一杀手的名号,应该躬让给姑娘才是。”

大凡年轻女子得到如此的赞美与瞻仰,只怕再心喜也要装出几分薄怒与娇嗔,但璇儿却浑不在意,喜道:“是这样笑还是这样笑?”

她含齿嫣然一笑,跟着微侧身子,盈盈一笑。接着袖子轻掩丹唇,脉脉一笑,跟着如出谷黄莺般娇脆一笑,顷刻之间,连笑了十余笑。

狂者不损其媚,柔者不显其弱。

金衣侯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一声大叫,片片精亮的剑衣自银衣剑上炸开,金衣侯身随剑动,剑转身舞,连连呼啸声中,就在灵堂上急舞了起来。

这下不但是璇儿,连其余人都莫名其妙,不知这小子又发什么癫。

金衣侯一套剑法舞完,方才住剑而立,赞道:“人言一笑倾城,想我大概是无城可倾,当此十余笑,不狂舞一通剑术,哪里能宣泄这股大美?”

他突然面容一肃,大步走到璇儿面前,朗声道:“我决定了,你是我的!”

第四章 其人如玉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仅是璇儿,灵堂内所有人一齐失色。

一瞬间堂内静得几乎连落针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张大了嘴,惊骇地望着金衣侯。

礼教这东西,也许是读死书的人所发明的,但最尊崇它的,却是江湖中人。读书人讲究门阀、世族,江湖中人讲的是门派、宗派。江湖中的规矩,甚至比官场上还要大得多。是以江湖豪客虽多,但置礼教于不顾的,却没有多少。

金衣侯这种话,不仅仅是狂妄,简直就是离经叛道,以天下正人君子为公敌。但他仍死不改悔,不顾死活地大声重复道:“从今以后,你就属于我了!”

他的眼神炽烈,他的姿态高傲而兴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突然发了疯癫。

有几个老成一点的前辈已经开始在摇头了,他们早该想到,所谓天下第一杀手,又怎会是个正常人?联想到金衣侯的种种习惯,他们几乎已笃定地认为,这个人疯了!至少他已开始疯了。

璇儿笑了。

也许换作别的女子,一定会觉得这是种侮辱、大庭广众之下的侮辱,但对璇儿来讲,这是赞美、大庭广众之下的赞美。

尽管金衣侯的脑子看起来是有些不对头,赞美的方式有待商榷,但赞美就是赞美,不应该生气。所以璇儿弯起了月牙一般的眉毛,笑盈盈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

金衣侯大声道:“是!”

璇儿又笑了:“求婚就求婚好了,为什么非要说我属于你了呢?这个说法听起来可有些讨厌。”

金衣侯哈哈大笑道:“我妈妈说过,这世界上往往好事多磨,你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她占有,最好让她想逃都逃不出你的手心去,这样才最保险,也是最深沉而炽烈又真实兼实在的爱。”

堂内众人脸上都是微微变色,这是什么样的父母?

不过想来能生出金衣侯这样儿子的父母,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脑袋里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也不以为奇。

有的人忍不住想:金衣侯的父母是谁?这么一想,大家不由都很困惑,因为从没人知道这个答案,他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然后突然就成了天下第一杀手一般。

这也许是江湖人士的悲哀吧,若未成名,那么没有人关心你的任何消息;成名之后,也没人会在意你的父母是谁,他们关心的,永远只是“声名”这个虚假的光环,而不是你的本身。

而当你死去之后,你的一切也会迅速被“江湖”这个大荒漠掩埋,新的名声与荣耀会再度出现,牵逐着人们的视线,遗去的将会永埋土底,直到你所撰写的武功秘笈被挖出。

所以,身为一个江湖人,至少要撰写一本武功秘笈,才不枉了这一生。而前提是,一定要有一位少侠将这本秘笈挖出,借之修炼成绝世的武功。

金衣侯的武功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璇儿的眉头皱起来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金衣侯道:“那你喜欢什么?”

璇儿笑了起来,她一笑,灵堂仿佛不再是灵堂,那些惨云愁雾的白花也安静了下来,静谧地幻想着她笑容下的柔美:“我不想属于任何人,所以,只能是你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