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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抓住江玉楼的手,月光下,那张温文而俊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天下之事,再无所求了。

江玉楼紧紧咬着嘴唇,一时无法抉择。

他为她放弃了正道的身份,背弃了家世的盛名,甚至舍弃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在他垂死复苏的时候,她又怎能丢下他?

江玉楼无法想像,荀无咎醒来时,见不到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想到他那炽热的情意,江玉楼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低声道:“这里面是我师父倾一生之力所练的丹药,加上惊精香的神效,不难让你武功尽复。你……你醒来后就服下吧。”

她将外衣除下,里面是一件白羽般的背心。江玉楼脱了下来,也放在荀无咎的身边:“这件霜尘衣伴我多年,替我挡了无数刀剑,你功力未复之前,穿了可少些风险。”

她站起身来,九华山满是连绵的风雾。

江玉楼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知己”刀也放下了。这一次,她没有说什么,她甚至不敢去看荀无咎的脸,默立片刻,终于一顿足,身子迅速消失不见了。

她得了荀无咎功力灌输,武功早就恢复。虽然全力一刀几乎将她聚敛的真气全都耗散,但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恢复了十之七八。此时身法展开,直飏九华山顶。

她没有看见,荀无咎的眼角流过一滴清泪。就在她卷起的衣风掠过荀无咎身体时,他那寂寂不动的身子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泪水宛如雨,倾泻而下。

虚无的恍惚中,谢钺的身形悄悄显露了出来。

他望着荀无咎,叹息道:“你现在知道正邪本不两立,无论你怎么对她,她都会如弃敝履一样离开你的。”

荀无咎突然跃了起来,狂吼道:“住嘴!你不要再说了!”

凄凉的夜色中,他就宛如一只重伤濒死的兽,在狂风中无助地嘶啸着。

谢钺怜悯地看着他,不再说什么。

荀无咎颤抖的双手捧起地上的刀,衣,药。他的脸上渐渐显露出绝望的神情,喃喃道:“你为什么要留这些给我,你可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你!”他突然一用力,将手中捧的东西全都摔了出去,却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那笑声在暗夜中听去是那么的苍凉:“假的!都是假的!我用生命换回来的,就是这么一些东西么?”他的泪已变成了红色,血红。

谢钺轻叹道:“跟我回去吧……”

荀无咎怒吼道:“不!我不回去!”他突然用力一跃,发足向山顶奔了过去。

那里有江玉楼,也有辛铁石。

他的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柄断刀,断了的柳月刀。

谢钺静默地立在黑暗中,他凝视着一地的碎物。

绝世的丹药,足以保身救命的宝衣,天下罕见的利刃,都被绝望地遗弃在地。

又有谁知晓它们所蕴涵的情谊?

那不是爱情,可是却比爱情还要珍贵,只是荀无咎的心已被蒙蔽,他无法看到。

天行剑的手一翻,他的手中显出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器来。

那是一个短杖,却在杖头分了四个叉,四枚较细的钢叉呈弧形自杖头蜿蜒向后,形成一朵扭曲的花朵。

钢叉上生满了倒刺,就算在暗夜中,也依然发出冷冷的蓝光。若凑近了看,就会发现那些钢叉都是由一截一截骨节一样长的钢柱镶嵌而成的,可以灵活地四下摆动,曲折成任意的角度。

天行剑轻轻抚摸着杖尖,笑道:“人家的兵刃上喂的都是毒药,务求刺中人之后,便让敌人毒发身亡。但我的不同,这灵蛇杖上喂的药,可以放大痛觉,但又能护住心脉,让你看着血淋淋的伤口越来越大,痛到死去活来,却偏偏不会死去。我敢保证,那绝对是非常非常刺激的事情。”他就仿佛是在陈述很普通的事,但指节却因兴奋而发白。

早在他还叫萧出云的时候,他就很喜欢看着别人流血,更喜欢听别人惨叫时的声音。这件兵刃,就是他那时候特别设计出来的。这些年江湖风尘,却从未离身。

杖顶钢骨软鞭伸缩变化如意,可轻易地撕裂出任意大小的伤口,实在是非常理想的刑具。他忍不住感激星烈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重温当年那无上的快感。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算什么?要论折磨人,谁能比得上苗疆的红云圣母?”

一听到“红云圣母”四个字,天行剑仿佛触电般弹了起来,大叫道:“你是谁?快滚出来!”

夜色仿佛撕开了一个缺口,露出一抹亮色来。那是一抹轻紫,仿佛云仙淡淡的晨妆,抹在东天之上。

天行剑瞳孔骤然收缩:“又是你?”

那赫然是九华灵堂中与璇儿一起出现的紫衣女,亦是辛铁石所认识的阎王神医。

不知怎么的,天行剑对于这位神秘的女子总是有些畏惧,看着她沉静的眸子,天行剑的心中忍不住有些慌乱:“你不是红云!红云没有你这么漂亮!”

紫衣女淡淡道:“我不是红云么?”她的指尖伸出,忽然一缕红光自指尖上透出,笔直升向空中。

天行剑怪叫一声,一个虎跳,跃开两丈。

星烈长老定目看去,就见那红光宛如实质,中间蠕蠕而动的,竟然是由万千只细小的虫子。

紫衣女淡淡道:“红云火蟊在我手中,我不是红云圣母,谁是红云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