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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结果吗?”一个声音冰冷如刀横刺过来,截断了我的喊叫。

  我从迷梦中醒来,看着叔父。他在急切地等待那个答案。四周是难以忍耐的寂静。香火燃到了尽头。

  我知道如果说我将会活下去的话,我叔父就会杀了我;而我说我将要死去的话,他就会留下我,让我成为一个可笑的笑话,让大合萨为他的错误而永远羞愧。不管怎么样,瀛棘都会在他的掌握中。

  我点了点头,茫然地说出了我看到的答案:“我会活下来。”

  “看起来,真的是个傻子啊。”瀛台寒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抬手指着我,向大合萨说:“既然如此,大合萨,你也就只能选择一个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一柱灰尘突然从屋顶上掉落下来,正挂在他抬起的手腕包甲上。

  地板在微微颤动。那种颤动比心跳还要弱小,只有极细心的人才能感觉到。

  银发的女人抬起了头,我知道她也感觉到了。

  大殿外面喧哗起来,似乎有人跑动和惊慌地说话。

  我叔父瀛台寒回大怒,他让长刀以柄端为轴,在自己掌中滴溜溜转着,一边厉声呵斥。腰上挂着铜锤的卫士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旋即回来报道:“王上,营地外蹄声如雷,可见一条火龙自大望山以南蜿蜒而来,已然逼近我们大营了。”

  昆天王大怒喝道:“胡说八道,这样的天气里,怎么可能有兵马夜里赶路。”

  那人的脸如死人般一动不动,他果真听不到昆天王的话,只自顾自地继续说:“看情形有上万的军马,旗号不明,大人请小心了。”

  瀛台寒回嘿了一声,脸色一变,他的目光望向我,变得阴晴不定,似乎在琢磨什么。

  “让哨探的人继续再探,”他在殿里来回走着,大声传下一条条号令,“吹号,喝令全营戒备。各门看紧,弓手列队上营栅,动作要快。吉蛇营的人列四三队,东门南门预备……传各营统领过来……”

  鼓声咚咚咚地响起。那些半大的少年睡眼惺忪地从营房中钻出来,平日里他们是牧民,穿上皮甲,提起铁枪便是士兵,合着鼓声分队列阵,耳朵里只听着十来轻骑的马蹄声,自营地里翻飞而出。

第三卷 北荒之乱 六

  不到半柱香工夫,探马已经连珠价回来报告:

  “报:敌队来势迅猛,前队离营六十里,后队已过大望山口。”

  “报:敌前队似乎都是骑兵,约莫有五千余人。已逼近至营五十里。”

  “报:敌前队已近营地四十里,已然收束队伍,正两侧展开成鹤翼势。”

  此时各营统领都已来到,聚集在殿前听报,马夫牵着他们的马跟随在后,一旦得令,便可乘马分驰向各营而去。除了扶风部的人外,这些统领要么白发苍苍,要么稚气未脱。

  他们听了这话都是脸上微微变色,不管来的是友是敌,这一队人马来得都是极快。

  “什么旗号?”瀛台寒回喝问道。

  那名探哨在下面报道:“夜里太暗,看不清楚。旗号似乎是白色的。”

  我叔父瀛台寒回身子往后一仰,暗地里心惊。草原七部中,只有青阳尚白,莫非来的是青阳大军?自从五年前青阳大军于巨箕山大败后,便将苏畅的两千轻骑调走,以后一直无暇北顾,此刻突然横兵在此,却又是什么用意?他坐立不定,在殿前大步走来走去,干脆大步走到殿前台阶上等着探马消息,似乎把依然坐在里面的大合萨和我都忘了。

  “报:敌队后军已然赶上来了,似乎辎重不多,他们在以车队连环围绕,看上去是准备扎营了。”

  “报:来军打的是青阳旗号,白统领已经上去询问了。”

  猛地里营地外鼓声震天,上百骑飞驰而来。营地围栅上的卫兵都吃了一惊,发起一声喊,同时竖起火把,张弓待发。

  那一百余骑堪堪奔到一箭之地时,勒马不动,只有一骑突出,继续往营地大门跑来,一边跑一边招手示意,等他跑到近前,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前锋营的白统领。守门的卫兵将厚木尖栅的大门拉开一条缝,让他直冲了进来。

  只见白统领飞马奔到殿前,滚下鞍来报道:“王上,青阳齐夷校尉苏畅到。他还……他还……他还说,大王子回来啦,要瀛棘各部,速来迎接。”

  “什么?哪位大王子?”我叔父瀛台寒回只一愣神间已然明白了是谁,不由得恨得直咬牙,他急急问道:“来的还有什么人?你确定看到了,是瀛台询吗?”

  “没看到,”白统领低着头说,“营中军马一眼望不到头,总有六、七千骑,全是青阳服色旗号。苏校尉又是熟人,该当不会有假。”

  瀛台寒回的脸色阴晴不定,长叹了一声:“嘿,这家伙居然高升了。”

  他大声喝道:“牵我的马来。”

  一名统领担忧地抬头询问:“王上,青阳人来者不善呀?”

  “你懂个屁,”瀛台寒回一瞪眼睛,喝道,“快准备酒水食物。卫兵,卫兵呢?”

  一位亲随上前给他披上毛皮大氅,跨上一匹白马,四五十名护卫亲随跟着他上马,一起朝那片黑压压列着阵的大军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