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样黑火,仅是可怖么?”

贺兰媚儿不惊不乍,轻轻问道。

“不仅可怖,而且可恨!”

想起那些瞬间便被吞噬生命的豪勇将士,夏侯勇回答得斩钉截铁。

“非也,非也。”

想不到贺兰媚儿竟是轻轻地摇头,连道两个非也,然后说道:

“依妾身浅见,却是可喜。”

“嗯?!”

此时的夏侯勇,听了贺兰媚儿的这句话,已经有点愤怒了。却听贺兰媚儿说道:

“侯爷请想想,若是如此可怖可恨的妖魔之火,能为我所用,那还可怖可恨吗?”

“这…”

夏侯勇先是一愣,然后一颗心狂跳,盯着贺兰媚儿那张俏脸,缓缓说道:

“贺兰,此言何意?”

“贺兰是说,如果侯爷您,也能施展这样毁灭万千生灵的魔焰黑火呢?”

“…”

“我能吗?”

夏侯勇紧紧盯着贺兰媚儿的眼睛,仿佛想从深不见底的水瞳中看到她的心底。

“侯爷,您见多识广,听说过‘天魔大法’么?”

贺兰媚儿不为将军目光所动,依旧冷静问话。

“本侯未曾听说。怎么,你知道?”

这时夏侯勇也稍稍冷静。

“是。”

只听贺兰媚儿道:

“天魔大法,乃是魔界流落凡间的秘术。通过天魔大法,能蓄集天地间不为人知的独特力量。由天魔大法淬炼的无上魔功,只能蕴蓄于魔界蓄灵晶石中。所以妾身要恭喜侯爷,”

宠妾一双美目扑闪扑闪地望着侯爷,好似喜滋滋地道,

“您的血魂晶王正是独一无二的魔界蓄灵之物,若修习了天魔大法,蕴育魔功,则侯爷将来若想施展出黑魔之炎,只费得举手之劳!”

“哦…那这么说,你知道天魔大法的功诀么?”

“是。”

“那好。若非师门绝技,还请你告知本侯。”

“遵命。”

经过这一番波澜不惊的对答,那贺兰媚儿听了侯爷的请求,便探身向前,将小巧香软的檀口朱唇凑近在侯爷的耳边,跟他细述天魔大法的功诀。这样授技的场面,也算空前;吹气如兰,温柔软款,引人遐思。只是在这时夏侯勇兴不起任何杂念,倒可惜了这女子天生的媚姿。

天魔大法的功诀传授已毕,那夏侯勇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惊喜。相反的,他却是一脸惊疑,隐约间还有些怒色。

“这天魔大法,果然是魔界之术!这等阴邪,真叫人不齿!”

夏侯勇阴沉着脸,看着贺兰媚儿,说出如此重话来。

“侯爷,您还想不通吗?”

贺兰媚儿却是镇定自若,看着面前怒气勃发的男子,款款说道:

“大敌当前,牺牲少许人命,拯救千万黎民,依妾身看,此技可行。”

见夏侯勇依旧沉吟,贺兰媚儿复又说道:

“君侯,莫非您也不知道?小善实大恶,大道似无情。还望早作决断!”

“唔…”

夏侯勇闻言,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可是内心中,已然接受了贺兰媚儿的意见。

事实上,他还能拒绝吗?

虽然就和许多事情一样,夏侯勇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确实已为声名所累。世代累积名声的关外侯,在世人的心目中,就像一只雄鹰。作为雄鹰,习惯于翱翔云霄之上,习惯于从天空俯瞰大地上渺小的生灵万物。于是,翱翔的时间太久了,俯瞰的姿势也太久了,到头来作为关外侯,便猛然发现已经不再能习惯地上的生活!

而以前的夏侯勇,遇到军国大事,哪桩哪件不是和帐下的谋臣武将一一商量?待到豕韦族寇边,九幽异族崛起,渐渐他已经不再习惯和那些心腹爱将开诚布公。关乎边地军民的大事,他经常只和这个叫作贺兰媚儿的女子一人商议。曾几何时,她只是被自己视为玩物。

高悬于天冥的命运巨轮,总是这样无言地向前转动。没有人知道这一年中原王朝北部边疆的战事,将把整个华夏民族带往何处。

不过就在夏侯勇接受贺兰媚儿的天魔大法功诀和计策的第三天,敦煌郡界内的效谷村,这一天却发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和其他北疆村寨一样,效谷村本是一个北地边关再普通不过的小村落,五方杂处。虽然村民们来自中原或北域各族,但几百年来都和睦共处。

只是,到了这一天中午,一切都改变了。先改变的是天候。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那云霾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到最后整个效谷村的天空上黑云滚滚,电闪雷轰。

不过,对于这样诡异的天候,效谷村的居民却并不如何惧怕。还有什么比那些阴森冷血的九幽大军更可怕的呢?连他们都被关外侯的大军赶到呼蚕河以北去,那这种张牙舞爪的变天,为啥还要放在心上?

只是,正当这些坦然无惧的村民在屋外抢收衣物谷物时,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忙碌的村人们,突然间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暴戾的想法;这时候就像有个人在耳边不停的呐喊,嚷嚷着对面的邻居因为某年某月的琐事,马上就要来提刀杀自己!就好像鬼使神差一样,原本和睦相处的村民顿时怒目相向,互相咒骂,不是泼妇也骂街,整个效谷村沸腾得就像全敦煌郡的仇人都互相聚到此处!

光是咒骂还不解恨。随着头顶的风雷翻滚,狂风呼啸,每个人的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狂暴冲动。他们拿起了手边一切可能拿到的物事当作武器。他们或举起锄头,或握起镰刀,还有的拿起扁担,疯狂地挥向正跟自己口角的邻居——这场面惨不忍睹,不光是成年的男子们互相殴杀,便连那些妇孺们,也突然狰狞得如同凶汉,用着自己的方式互相残杀。而正因为女人、孩子们力所能及的厮杀手段,相比显得那么幼稚而娇弱,才让这些血淋淋的场面更显得惨无人道、不忍细述!

这样互相之间的屠杀,最终没有幸存者。效谷村的人们仿佛突然邪魔附体,争斗间不死不休。有幸能支撑到最后的,也终因重伤流血,很快死去。半个时辰前还和睦安宁的效谷村,就此变成了人间地狱。当最后一个还有呼吸的村民挣了两挣,气绝身亡,那道在头顶天空黑云后滚动了半天的狂雷,也终于劈下,伴随着一道血色的闪电,“轰隆”一声劈在尸横遍地的效谷村上,顿时引起了一场天火。不到半柱香之后,整个村庄在熊熊的火焰中化为焦土,曾经多少代人在此耕作生息的效谷村,就此消失了。男耕女织、安居乐业的鲜活画面,便永远停留在了一个多时辰以前的时光中。

当然,这些到死都不会知道为何会这样的效谷村民,自然没有看见就在今天上午,二十里外那座人迹罕至的山丘上,来了一群身着黑袍之人。这些陌生人集体阵列在山头上,默默地施展着法术。他们虽然宽袍大袖,却掩盖不住眉宇间雄武之气,一看他们举手投足的姿态,便知是久经沙场的武人。最为明显的自然是他们双眉之间的额头上,都嵌着一块鲜红的晶石,颜色赤若滴血。

当他们按照奇特的方位站下,口中便开始念起难懂的咒语。无论音节轻重缓急,他们异口同声,就好像一个人在念着这些佶屈聱牙的咒语。当咒语念到一半,他们便开始在山头泼洒不知何种生灵的鲜血,然后继续念咒作法。

渐渐地,被鲜血沉浸的土石中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随着黑袍人咒语越念越急,猛然间一股无边的怨气直冲天宇,顿时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转暗,云翳越聚越多,逐渐乌云满天,便有了效谷村人发狂前看到的天变异象。

被狂风撕扯的天空黑云,聚散离合间犹如魔王的鬼脸,阴森可怖,在高高的云天上俯瞰这些相互攻击的渺小人物。当那些效谷村人狂性大发互相咒骂时,每一处凶狠吵闹的村民头顶不时地冒出丝丝的黑气。这些凡人看不见的黑气直冲云天,然后又好像受到地面传来的一股绝大引力,从云雷翻滚的天空盘旋一圈后飞向二十里外山头作法的黑袍客。

纤细如丝或是粗大如绳的黑气,一到了这山岭上空,便好像飞蛾扑火,瞬间扑向这些黑袍人,在他们额头眉间的血红晶石上倏然而没。

这样的过程,周而复始,直到那些效谷村人互相残杀,相继死去之后,才不再有黑气经过云空的转换没入到额头的血红晶石中。

对这些诡异黑气的吸收,却又以为首那人为最。其他人眉间的血石只能吸收丝丝缕缕,他额上璀璨如星的血色水晶,表面却仿佛布满无数婴儿的嘴巴,对着天空垂下的黑气发出饥渴而愉悦的吸吮声音,情景颇为瘆人。

像效谷村这般透露着无比诡异气息的惨剧,在敦煌郡内又颇发生了几起。本来,敦煌郡内这些村落中的百姓,本以为九幽异族的军队已被官军赶走,能过上一段太平的日子,谁知道,等待他们的,却是比异族人入侵可怕十倍的事。

而对这一切,远在万里之外的洛阳皇廷,却似乎仍不知情。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十四章 饮马北海,枭臣本是豪杰

此后的形势,可以用“急转直下”来形容。得了天魔大法吸取的怪异力量,夏侯勇终于第一回拥有了强敌九幽族那神鬼莫测的强大力量。可能是贺兰媚儿传授的法技更加纯粹,又或是夏侯勇和他的精锐部下们天资更聪慧,一旦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和那些九幽异族大军们对敌时,竟然屡屡占了上风。兵锋似火,此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夏侯勇部越战越强,不仅将九幽军驱逐出先前侵占的敦煌郡、酒泉郡,还趁胜追击,直捣九幽族老巢。

尾随着九幽族败军,夏侯勇率部一路向北,翻过涿邪山,沿匈奴河逆流追击,至杭爱山脉,飞越燕然山,又顺着一条不知名字的北方大河,一路追袭九幽族至一个极北大湖边。这样的极北大湖,因其广大,在古书中竟称“北海”。在北海大湖深处的一座黑石大岛上,夏侯勇和他的将士们寻到了九幽族老巢。在这里,待付出三千人代价屠杀了近万名九幽战士之后,九幽合族投降。

九幽人投降,军中有不少将士气愤他们之前侵犯疆域、屠杀军民的恶行,便力求主帅关外侯将九幽族残部屠灭。此举一来报仇,二来震慑北方诸族。这样的提议,看似毫无人性,但在慢慢历史长河中,尤其在当前这样的时候,实在算非常合情合理甚至称得上“正义”的请求。这是,这样的请求却被关外侯驳回。

拥有血魂晶王和天魔大法的关外侯,在战胜如此难缠的宿敌之后,这时的胸中涌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豪情。背靠燕然山,饮马北海湖,夏侯勇很慷慨地赦免了九幽全族。不仅如此,他还将九幽族剩余的兵力编为一旅,号为“幽戎营”。幽戎营的首领将军,自然是先前负责南侵的九幽族统帅,名叫“沙喀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时的夏侯勇,屯兵北海湖,更是远得不能再远、外得不能再外。因此,他便自己做主,授这几天前还是死敌贼酋的沙喀罗为“游击将军”。游击将军属杂号将军,稍后在捷报中上报给朝廷时,想必皇上宰相也不会如何为难。对于他这样的安排,军中颇有物议,只不过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这时的夏侯勇,正是志得意满。面对着这极北之地,看着这和中原风物大相径庭但却别样美丽的湖海山川,他胸中一股意气和豪情无法发泄。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勋,供后人传扬,他将北海以南的那条无名大河,定名为“安侯河”,意为关外侯渡此河平定蛮族。不过,仅此还不够,现在他心中的情致如此豪迈,就同他面对的这座荡漾万顷的北海大湖一样,自己那不算大的胸襟,已经盛不下。

正当满腹豪情无法发泄,却似是天赐良机,当关外侯将自己的征途前所未有地推向更北的北方,便碰上了白狼犬戎妖族。

对于白狼犬戎妖族,夏侯勇并非一无所知。一直以来在北疆百姓中,便流传着白狼犬戎的传说。白狼犬戎,传说乃是上古戎族一支犬戎族,因为战乱退隐到极北之地。当时因族中女子缺乏,便与北地雌性雪狼交媾,产下了白狼犬戎。

白狼犬戎已非纯正的人类,而是半人半妖的异族。白狼犬戎以雪狼为祖,以白狼为图腾,又受了极北之地漫长月夜的影响,天生能得月光之力,人人都能变化成白色巨狼。变为白狼之身时,力大无穷,几乎不惧法术,正是天地间罕见的强大战士。

不过,现在的夏侯勇已是今非昔比,不复当年乍遇豕韦族、九幽族时的狼狈光景。凭着天魔大法和血魂战士,还有新收服的九幽战士,当碰上满战场身高二丈的恐怖白色巨狼时,关外侯的将士们竟然毫不畏惧,几仗下来,各有胜负。这样的局面,若放在当初,可是完全无法想象!

率领强悍的部队,驰骋于山川风物完全不同于中原的广袤大地,夏侯勇回想起以前所谓的关外塞外,便觉得颇有几分可笑。以前自己这夏侯世家,按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封衔,得了“关外侯”的封号,当时还觉得十分荣幸。因为相比其他侯爵,关外侯的爵位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关外,广大的塞外疆域,便全靠关外侯守护。只是,当现在夏侯勇发现了这样更广阔的疆域和范畴时,再回想以前所谓的关外,却仍然就像个小池子。和几个小部族打打闹闹,和几支北疆驻军争权夺利,有了胜绩,还居功自傲。现在看看这九幽、这狼戎,看看这黑土万里、白雪皑皑的北方大地,便觉得今是而昨非,之前的人和事都非常可笑。

“好!”

夏侯勇踌躇满志:

“既称‘关外侯’,那便让我打下这真正的关外,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秋伟业!”

下定决心,关外侯的全部力量,便直指当前的对手白狼犬戎。当然,夏侯勇很明白,他从一个坐井观天的傲慢侯爷,变得像今天这样能和强大的白狼妖戎匹敌,全靠血魂晶石和天魔大法。为建立不世功业,自然有些小人物,便不得不牺牲了。而驰骋于极北之地,有个好处时,不必每时每刻都在圣上陛下目光的注视中。于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可以放手去做,类似于效谷村的惨剧,便发生在北荒大地灿烂的阳光里。前后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将近一百个天朝村庄或是土著部族,便从人世间彻底的消失了。

除去通过激发人心邪性获得天魔力量,夏侯勇还想获得更多的血魂晶石。偶然的一个机会,在一次施展天魔大法吸噬了一个土著部族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这个土著部族,竟然持有少量血魂晶石。在族人发狂发疯的过程中,土著部族的巫医试图用这些血红的石头去解救悖乱的族人。很显然,这个土著部落中,巫医们用血魂石来治病。

“暴殄天物。”

在发现了流落于部落村寨的血魂晶石,夏侯勇除了继续使用天魔大法萃取力量之外,还直接驱逐和屠杀北地的部族和村人,夺取埋在他们地界里或者直接持有的血魂晶石。

刚开始时,夏侯勇不是没有过踯躅。他也有过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只不过,他觉得贺兰媚儿那几句话确实有道理。

“小善实大恶,大道似无情。”

“大敌当前,牺牲少许人命,拯救千万黎民。”

为了打败强大的白狼犬戎,为了弘扬中原王朝的荣光,更为了建立自己的千秋不世功业,夏侯勇觉得自己做得完全正确。光自己心安理得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得到全体将士的认同。

“各位兄弟,本侯从来都视你们为手足。”

好几次夏侯勇都跟他的部下这般慷慨激昂的演说:

“我也不想让我的手足兄弟大捷之后,还在这蛮荒之地吃苦。只是,说不定哪一天,这白狼犬戎就和九幽之族一样,入侵边关。到那时,定是又一番兵戎相见、生灵涂炭。我们中原的圣人说过,志士要见微知著,仁人要发危机于未萌。为了中原的黎民百姓、父老乡亲,也为了皇命远达荒野、圣人之谕通行所有蛮荒之地,我们这些王朝将士,别无选择。”

“只要我们坚持,我们必将被载入史册!”

“载入史册”,所有的中原士民,无论卑微,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执念和愿望,只不过对大数人而言,从无机会罢了。现在,听侯爷说,竟似是机会来了,只要跟着侯爷横扫北荒,一起建立前所未有的千秋功业,便能一起被载入史册,名垂丹青。在几次类似这样的充满蛊惑力的演讲之后,军中的异议完全平息了。

在这样的大义和美妙的前景之下,过程中稍许的不义和嗜血,便顺理成章地都被容忍了。不知不觉,曾经威震天下的关外侯军,正在朝一个未知的方向滑去。

而在这过程中,那个曾几次在关键时候提供关键帮助的贺兰媚儿,便再没有什么举动。对她这种状态,夏侯勇十分满意。以夏侯勇的智慧,怎会想不到这贺兰媚儿的古怪?不仅对魔界之事如数家珍,还对血魂晶石、天魔大法了如指掌,那这女子的来历便十分可疑。

只是,即使这样,又有什么问题?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害自己,反而还两次三番地在自己落魄之时,尽心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她,恐怕自己早就成了败军之将、他乡之鬼。

“英雄不问出处。”

他夏侯勇才不是那些朝廷里的迂腐官员呢!只要为我所用,能为自己的王图霸业助一臂之力,他才不管这贺兰媚儿是人是鬼、是仙是魔!特别地,通过长久以来各种事情的判断,夏侯勇非常自信,这贺兰媚儿对自己一往情深、死心塌地。退一万步说,即使贺兰媚儿有什么异心,一旦露出苗头,以自己雄豪之力,自信能一举荡平。

只是,事情往往并不能总是向完美的方向发展。随着与白狼戎族战事的深入,关外侯军对天魔之力和血魂晶石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终于这戕害屠戮北方村庄部族的事情,渐渐为人所知。开始时,是少数受害部落的漏网之鱼,逃到他处,将这事情四处述说。渐渐地便有人上京告御状,那些暂时还未受害的部落村庄也感同身受,开始联名四处告发。

刚开始时,关外侯在朝中的势力,还帮这位侯爷压一压。只是纸包不住火,特别是这些北地的官民也开始拿各种珍宝特产贿赂朝中要员时,夏侯勇这肆无忌惮的行为,终于直达圣听。

很显然,夏侯勇所做之事,可大可小;若认真按王法,确属天理难容。况且,还有许多往日和他敌对的官员,也趁机落井下石,势要趁这次机会将关外侯的势力连根拔倒。在这之中,特别要提到那位一同出征的镇北侯杜崇佑。这时他也开始疯狂的活动,明里暗里地弹劾夏侯勇。这位救援不力、临阵脱逃的杜侯爷,正要趁这个机会,洗刷自己的污名,避免秋后算账的到来。若关外侯的恶行被定罪,那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