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斩中了大铖,却没能让那块青铜碎裂,反崩回去,蒙勒火儿在那一瞬间伸手抓住阿苏勒的头颅,把他高高举了起来,而后一拳打在他的后颈,让他昏厥过去。
不花剌的箭没能出手,因为蒙勒火儿把阿苏勒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冷冷地看向不花剌的方向。
不花剌知道自己失败了,从一开始,蒙勒火儿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战术,设下了完美的伏击圈套,那两面旗帜是诱饵,蒙勒火儿把自己也用作诱饵,鬼弓、虎豹骑、大风帐、飞虎帐,都是投火自杀的飞蛾。
不花剌扭头看看自己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孤零零地站在战场上,羽人射手们完成了任务,沉默地把长弓收入囊中,拔起剩下的羽箭撤走。狼骑兵们缓缓地向着不花剌团聚而来。
马夯带马逼近白狼团时,没有任何一个狼骑兵阻拦他,反而为他闪开了道路。飞虎帐残余的人马已经回撤,完成了屠杀的朔北部武士们不再追赶,从容地撤退,巴夯来到这里,只是要找阿苏勒。
阿苏勒横躺在一个老人的膝盖上,那个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后张扬着白夜苍狼旗。
巴夯知道那是谁,看起来蒙勒火儿正在等他。巴夯摘下了头盔,点头致意。
“这是青阳的铁浮屠么?你敢来这里,确实有过人的勇气。那么把我的外孙带回去,他有青铜之血,非常珍贵,我不想他死去。我寨子里的环境太恶劣,对他没有好处,他应该在城里等他的外公去看他。”蒙勒火儿看着巴夯,淡淡地说,“等他醒来的时候告诉他,靠着祖宗传下来的狂血杀人,只不过是一只套了豹子爪牙的羊。他让我很失望,比他的爷爷差得太远。只有当他的心里也被血填满,他才能真正称为帕苏尔家的狂战士。”
两名狼骑兵把阿苏勒抬起来,送到了巴夯的马鞍上。
“还等什么?你杀不了我,我还有战俘要审问。”蒙勒火儿挥了挥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巴夯带马离去,仅存的几十名铁浮屠正在不远处等待他,他们每个人的马鞍后都扛着战死者的尸体,他们必须把这些珍贵的铠甲运回北都城,虽然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短时间内他们甚至训练不出什么人可以穿着这些铠甲作战。
呼都鲁汗看着巴夯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抽出腰间的长弓,对准巴夯的后脑,他的弓术算不错,足以命中。
“呼都鲁汗,你要干什么?”蒙勒火儿的铖缓缓地压在儿子的后颈里。
呼都鲁汗的全身僵住了,他知道那柄刀刃口算不得锋利的铖在父亲的手中砍下过多少头颅。他是蒙勒火儿唯一的儿子,但是如果他敢于在众人面前质颖蒙勒火儿的权威,蒙勒火儿一定会让那柄沾满鲜血的铖落下来。
呼都鲁汗缓缓收弓,把弓和箭都扔在地下,“那个孩子看起来很危险,我们不该留下他。”
“我说过让他们走,蒙勒火儿·斡尔寒的一生,永远兑现自己的许诺。”蒙勒火儿也收回了铖。
他看着阿苏勒一行的背影,冷冷地笑了,“呼都鲁汗我的儿子,你急于对他下手,是担心他影响了你的地位吧?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认为我喜欢这个孩子,你忌惮他?”
呼都鲁汗不回答,仰头看着天空。
“山碧空,你怎么想??”蒙勒火儿淡淡地说。
“他是一个天驱武士,但还太年幼,不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现在放他走,会有好处,北都城里的大贵族们会试图投靠我们。如果我们连狼主的外孙也杀死,他们会明白投靠也绝没有活路,他们要么死战,要么向南逃窜。对于我们未必是好事。”骑在桑都鲁哈音脖子上的山碧空说,“而且,当初是狼主以和亲换回了和青阳部之间的和平,这个孩子是和亲的结果,狼主理应顾念情谊。”
蒙勒火儿咧开嘴,无声地笑,“是啊,他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勒摩生下的孩子,我的勒摩啊,是草原北方最艳丽的花。我却不得不让她嫁给我的敌人,换取她父亲的撤退…”
他笑着笑着脸色忽地一变,仿佛恶鬼暴怒般,额头上青筋跳动,眼神狰狞得仿佛要搏人而噬,“她还和郭勒尔生下了男孩!让他把武器对准他的外公!这是我不可洗刷的耻辱!”
他的咆哮声中,所有人战栗不安。
等到那怒容很久之后渐渐平息下来,蒙勒火儿低低叹了一口气,“他说他叫阿苏勒·帕苏尔…你看他的眼睛,是像郭勒尔啊。呼都鲁汗,你真是愚蠢,你看不出来么?他绝不会是我们的朋友!”

不花剌站在雪地里,左臂断口上挂着血色的冰棱,右臂撑着弓才能勉强站直。但他知道不可能站得很久,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冷,那张好弓的背脊也已经发出了将要断裂的哀声。
他放眼向四周,无边的大雪里躺着他的兄弟们,像是成群死去的黑色乌鸦。木黎留给他的透骨龙就倒在他脚下,已经冷透了。马鞍一侧挂着他祖传的箭囊,里面还残留十二支破甲箭,他再也不可能射完这些箭了。那匹凶猛的战马大概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陷入了敌群中却没有箭了,于是带着箭拼命地冲进来。它连续闪开了巨狼的利爪,却没能避开羽人的箭,一只利箭从它的胸口里惯穿进去,只留下白色的尾羽在外。
他的面前是一张粗木座椅,蒙勒火儿坐在那里,他的巨狼蹲在一旁,他轻轻抚摸着狼背上的长毛。所有的狼骑兵都围绕着不花剌,这支野兽般的军队军纪异常严明,蒙勒火儿沉默着,狼骑兵和狼也都不发出声音。
蒙勒火儿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不花剌,不花剌以森冷的目光回敬。
他在等待,等待蒙勒火儿巨钺一斩,让他的人头落地,这个期待支撑着他不倒下。他想起木黎死前的一幕,颈口里涌出的血泉在空中仿佛一面飘展的战旗,他不知道此刻他胸膛里的热血能否化成艳红色的泉水了,他觉得血管里已经结满了冰。
“鬼弓神箭不花剌,我从北方来的路上听说了你的名字。有人提醒我说我可以不防备木黎,但是我一定要留心不花剌,因为不花剌要杀我,我甚至看不见他在哪里。”蒙勒火儿用低沉平淡的声音说,“现在你这张鬼弓已经没有箭了,我再也不必留心什么人。我很高兴,就放你回去吧,顺便,把我的礼物带回给青阳的主人。”
“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砍下我的头,趁我还活着。”不花剌说。
“我并不是要故作仁慈来折辱你,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欣赏你的勇气,这是我含着敬意的礼物。你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木黎,可惜他最后变成了一只求死的老狗,这让我觉得难过。”蒙勒火儿说,“你也想求死么?因为你已经不能射箭了?”
“我父亲教我的,”不花剌,“魔鬼的礼物不能收。”
蒙勒火儿低低地叹了口气,眺望着远言,沉默了一会儿,“如今草原上人人都蒙勒火儿·斡尔寒和他的武士们是魔鬼。他们强暴别人的女人,抢走生下的孩子,再训练成杀人的狼骑兵。听到白狼团的名字孩子都不敢哭泣。可是三十年前,在我们败在郭勒尔手中之前,我们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手下的每一个武士都有自己的家、妻子、孩子和牛羊。那一战后狼骑兵的子孙彻底地失去了这些,我们变成了冰原上孤独的野兽。”
“你说我们制造了魔鬼?”不花剌嘴角抽搐着,冷笑,“草原上伟大的英雄,狼主蒙勒火儿·斡尔寒,要把自己残暴的罪行推在敌人的头上么?”
“不,我们是魔鬼,我承认。但是任何人在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善良的孩子,是不是?年轻人,一个人成为魔鬼总有些原因,其实每个人都可能成为魔鬼。青阳人并不拥有绝对的正义,这是战争,战争里只区分敌人和自己人。”蒙勒火儿淡淡地说,“在战场上你只需要想着杀死敌人和保全自己人,伙伴的死去会让你觉得孤独,只有敌人的血才能够洗去孤独。”
“那是为什么?是因为你的野心!如果没有野心,你的武士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你们不会有三十年前那场失败,你的武士也不会失去家,变成野兽!你们觉得孤独?那是你们应得的!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的家人…和一切,都毁掉了!”不花剌仰起头狂笑。
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舒畅,因为他可以嘲笑蒙勒火儿的孤独。他本以为推动了弓箭和一只胳膊他已经无力去进攻这个可敬畏的老人了,但他现在觉得语言也可以,只要蒙勒火儿觉得孤独,那么他坚不可摧的、魔鬼的内心上还有裂痕。不花剌心里涌起一点报复的快意,他要用凶狠的语言,变成锋利的凿子,在那个老人的心上凿出缺口,深深地凿下去,凿出鲜血来。
他就要死了,不在乎蒙勒火儿暴怒地砍下他的头。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他想以这去安抚他死去的伙伴们。
蒙勒火儿沉默着,笑了笑。不花剌愣了一下。
“年轻人,想用语言来激怒一个老人?”蒙勒火儿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们这样的男人生在这片草原上,不曾畏惧过孤独。心里涌动着对这个世界的欲望,我一定会伸手去夺取,英雄在踏上战场前已经清楚他可能失去的一切,但是他不会因此后退。就算命也丢掉了,也没有办法。因为你敌不过欲望。”
不花剌盯着蒙勒火儿,可蒙勒火儿的形象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他本来觉得那是一头凶蛮的野兽,不顾一切地要吃人,但真实的蒙勒火儿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残酷、高傲、又孤单,坐在皑皑白雪中侃侃而谈,像是个东陆的哲人。
“你算不得什么英雄。”不花剌终于想到了一句话去反驳。
“就算被称做魔鬼又怎么样?我们已经承受过太大的痛苦、太深的恐惧,失去一切流放自己,在永冻的雪原里等待了三十年,可是我没法让我的欲望平息下来,我的心里干渴,只有酒和女人能够稍微地滋润。我在意被称为魔鬼么?”蒙勒火儿环顾他的武士们。
狼骑兵们都沉默着,冷硬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还想被深深地滋润,而能够滋润我的,只剩下你们青阳人的血了。”蒙勒火儿低声说。
“你错了!就算最后一个青阳人流干了血,又能怎么样?你就要死了!蒙勒火儿!你能当上几天的大君?然后埋葬你的只有小小的一块土地!你的欲望根本没法被满足,你的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海!”
蒙勒火儿又笑了,笑得很轻松。
“我来这里并不是跟你争论谁对谁错,”朔北狼主雄踞在宝座之上,仰望天空,低声说,“回去告诉比莫干·帕苏尔,我只是来…复仇!”
比莫干和贵族们急匆匆地登上城墙,放眼望出去,数万朔北大军在北门外集结。他们打起了上万面红褐色的大旗,雪地上像是铺满了一层鲜血。
“他们是要…攻城?”比莫干心里一颤。
昨日败阵之后,残余的军队退回了城里,带回了昏厥的阿苏勒,朔北人出人意料的没有趁机攻城,他们在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地方勒住了战马,放任青阳溃军入城。其后的整整一天,比莫干都在金帐里和贵族们议事,夜以继日。坏消息不断地送进金帐来,接近三万人的大军,活着回来的只有不到三千人,虎豹骑、飞虎帐、鬼弓三部精锐皆毁在这一战里,九王、木亥阳、巴丆赫丆都伤重,而不花剌没能撤回来,有人看见他被巨狼一爪撕下了一条手臂。整夜北都城里都是哭声,几万人失去了家人,北都城的战力真正被摧毁了。比莫干讨论不出结果,没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贵族们一时沉默,一时暴躁地疾走,场面一度失去控制,而凌晨的时候,传来了朔北部在城北再次集结的消息。
“哪来那么多红旗?”旭达罕说,“难道他们昨夜是要染这些红旗?”
他想到《逊王传》里一个古老的故事,狠狠一颤。
“他们是要攻城!该让所有能动的男人都集中到北门来,带着弓!箭越多越好!”贵木说。
“不,他们不是要攻城。”旭达罕摆了摆手。
一名朔北部武士带马出,推进到距离城墙两百步停下,仍在普通角弓的射程之外。
“狼主令,送不花剌将军回城!”他高声说完,掉头返回本营。
“他们要把不花剌送回来?”比莫干一愣。草原上传说蒙勒火儿对于俘虏从来没有兴趣,但他并不喜欢释放他们,而是直接杀死。
朔北部本阵裂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人影被从里面推了出来。他低着头,在雪地上蹒跚而行,像是随时会倒下。比莫干渐渐能看清他的脸了,那确实是不花剌。但是比莫干心里没有一点高兴,不花剌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链子,组成那条链子的,是无数人头。那些头颅的长发被分开为两段,彼此系在一起,一头系在不花剌的头发上。那条残忍的链子不知道有多长,看起来只要不花剌一步走下去,那链子永远不会断,每一环都是一个死去的青阳人,城外有几万青阳人的尸体,朔北人如果愿意,可以叫不花剌托着那链子走到死,都能割来新的死人头颅续上。
城头上一片死寂,武士们把头低了下去。
比莫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贵木,你带几个人下去,城门一开就把不花剌将军引进来。”
“不能开城!”斡赤斤家主人大声说,“还看不出来么?这是朔北人的诡计!我们一旦开城,他们就会趁机进攻!”
“不会,要攻城昨天就攻城了,”旭达罕说,“狼主不像是个喜欢玩这种招数的人。”
贵木带着几个人匆匆下城,随着城门顶上的黄铜绞盘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闸北被缓缓提到贵木胸口的高度。贵木按着狮子牙的刀柄,一矮身闪了出去,在雪地上奔跑几步,一把抱住不花。他几乎怀疑不花剌不是个死人,身上没有一丝热气,外袍浸透了血,被冻得铁一样硬。不花剌木然看着他,让贵木想起死去的鱼。
“不花剌将军!”他用力摇晃不花剌,“醒醒!没事了!你回来了!”
“贵木那颜,”不花剌动了动嘴唇,“我不该回来的,我的兄弟们都死了,为什么我还要回来呢?”
贵木看向不花剌身后,他大致能认得出来,那根链子上的每颗头颅都属于一名鬼弓武士,朔北人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折磨这个男人。他和不花剌并没有什么情谊。可是看到这样一个勇敢的族人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满是辛酸。他一刀削断了不花剌的头发,断了那条人头链子。抱着不花剌返回城里,他刚刚闪进来,黄铜巨门震动,直落下来发出惊雷般的巨响。如今青阳人只能依赖这些厚重的城门了。
“不花剌,你觉得怎么样?”贵木抱着不花剌登上城墙,比莫干就迎了上来。
“蒙勒火儿说他有句话,让我一定告诉大君,”不花剌的声音游丝一般,“他只是来复仇的,别的什么都不要。”
他无力地后仰,晕厥过去。
“青阳的男人们,你们再也活不到下一个冰雪消融的季节了!”城外,蒙勒火儿忽然放声咆哮。
他在巨狼的脖子上拍了一巴掌,调转狼头离去。数万个朔北男人欢呼声仿佛震动,持红旗的武士们从两侧而出,像是一只红色的大鸟探出了双翼。每隔一百步左右,他们便插下一杆红旗,那些木杆都是新伐来的枯树,下端削尖,朔北武士们用把鞘把它们砸下去,直到下端刺入雪下的泥土着人里。骑兵围绕着北都城奔跑,红旗随着他们的步伐廷伸,显然不久就会在南门那里交汇。这些红旗组成一个赤红色的圈子,把北都城完完全全地包围起来。
“那是逊王的…神罚之圈。”旭达罕低声说。
“蒙勒火儿…他会怎么做?比莫干乍听见那个可怖的名字,脸色惨白。
“他会…屠城!”
在逊王的时代人,他率领一万名古尔沁部落的骑兵,带着一万面红旗驰骋草原,所有向他宣布效忠的部落,他就赐予他们白色的马尾,表示这部落由逊王守护。那些不服从的,向着逊王进攻的人,逊王会命令古尔沁骑兵们用红旗圈起那个寨子,从那一刻开始,红色的圈子里每个长过马鞭的男人都会被杀死,这个部落将被姨平。
消失了五百年的神罚之圈重新出现在草原上,却是出自蒙勒火儿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他会比逊王做得更加彻底,没有人怀疑。
“是威胁么?”比莫干问,“他真的会屠城?”
旭达罕摇头,“不是威胁,而是宣言。我们城外的是蒙勒火儿·斡尔寒,他把自己的话看得比一切都重,他说过要做的事铁一样不能动摇。”
“大君,您不是曾跟着九王,在铁线河边扫平了真颜一部么?”旭达罕说,“我想对于蒙勒火儿来说,北都城只是一件战利品,把北都城夺到到手,他就是草原的大君,他当年败在您父亲手下的耻辱也就洗清了。他根本不需要这座城市,白狼团生活在极北的荒原上,那里才是蒙勒火儿的家。”
“他会怎么做…”
“杀死所有的成年男子,甚至男孩和女孩,放任他的武士强丆暴丆遥相呼应以生育的女人。十个月后女人们生下孩子的时候,他会下令把女人也都杀死,训练那些婴儿成为白狼团的武士。”
“北都城要亡了…要亡了!”斡赤斤家主人忽地怒吼,“大君,现在您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么?”
这位尊贵的家主转身噔噔噔地下城,脱克勒家主人也跟着他下城,两家的武士也都跟着下城,城墙上的人忽然清空了一半。
“这…”比莫干愣住了。
合鲁丁家的新主人额日敦达赉也摇摇头,招手带着自家的武士下城。
“额日敦达赉!”比莫干大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大君,我们说的那个内奸若不揭出来,这城怎么守也没用。”额日敦达赉说,“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怎么守呢?就凭这些人?”
城头上只剩下班扎烈带领的几百名飞虎帐武士没有挪动位置,比莫干眺望着三家贵族远去的身影,忽然感到由心而生的疲惫,他想要蹲下去好好歇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