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州丧乱之瞳上一章:第4章
  • 九州丧乱之瞳下一章:第6章

云湛心头一凛:“就是我拿来的这一枚了?”

刘厚荣点点头又摇摇头:“样式一样,材质不同。死者手心里的都是普通铜制品,你带来的这种材质却是耐腐耐高温的未知合金,极有可能是河络铸造,但硬度不大,所以能用锐器刻出划痕。两种圆牌上都有一个独眼浮雕,手艺精湛,栩栩如生。”

“就是河络的手艺!”霍坚插口说,把圆牌还给了云湛,“我年轻的时候,在越州的那些大山里就遇到过个子只有我一半高的河络族人。他们有很高超的金属冶炼技艺,河络女人身上的饰物就有这种材质的,能在上面雕刻情人的名字。可惜河络个子太小,和人类没法通婚,不然我老人家当年就……”

“住嘴!”捕快们异口同声。霍坚这个老家伙一向有这个毛病,总喜欢絮絮叨叨追忆他当年可歌可泣的爱情史,让人听多了直想掐住他的喉咙。

“河络的技艺,不能说明太多问题,”云湛沉吟着,“毕竟现在河络的手工制品到处都是。也就是说,那些死者手里的只是一种做记号的赝品,我这枚才是真货。关键在于,那个独眼浮雕意味着什么?杀人,挖掉左眼,再往手心里塞一枚圆牌……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刘厚荣,发现刘厚荣的脸色格外苍白,好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极不愉快的记忆。他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刘厚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厚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独眼的浮雕,代表着一尊几乎不为人所知的神,但却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个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它。”

云湛的身体微微前倾,凝神倾听。他发现刘厚荣的语气格外郑重,而且包含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恐惧。这并非单纯对残忍血腥的畏惧,还带着一些直击人心的危险力量,像是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蛊惑。对于这些常年和种种邪教的奇谈怪论打交道的专家们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样的神、魔、鬼能让他们的信仰产生动摇吗?

刘厚荣接着说:“当时我们在忙魔女复生的案子,其他各地的同行也并没有要求我们协助,我只是发现那个图案我完全不认识,见都没见过,对我而言,这可是不多见的。所以我纯粹是出于好奇,翻找了一下那个独眼浮雕的资料,没想到我手里所有的资料对它都没有任何记载。”

“结果我的好奇心一下子抑制不住了,因为没有,哪儿都没有关于它的记录!甚至于连席捕头的养父田炜田大人,研究了几十年邪教的人,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我也曾一度猜想是新近冒出来吓唬人的玩意儿,在历史上并没有存在过,直到有一天……”

捕快陈智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慌,喝口热茶慢慢说。我还很少看到你紧张成这样呢。”

“因为最近几个月以来,只有稍微有点空,我就会想起它,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刘厚荣喝了口茶,“那是去年十月份吧,为了查找“魔女复生”案的相关资料,我得到特许,进入了大内密库中堆放陈旧资料的仓库。那样的地方,对你们而言就是充满了灰尘和蛀虫的废纸堆,对我而言,却是真正的宝库。”

“我想起来了!”陈智收了起来,“你的确是去查过一次历史资料,回来之后就像死了娘似的,蔫了好几天。”

陈智人如其名,一向是该捕房里最机智的一个,当然同时也是最多嘴的一个。刘厚荣苦笑一声:“我倒宁肯自己是死了娘……扯远了,先听我说完吧。现在我们都知道了,魔女复生是并没有形成文字资料的祭礼,向来只有净魔宗内部地位最高的长老口口相传,所以我在那里翻找了三天,一无所获。第四天我困极了,一不小心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结果那把椅子太老旧,我的身子一斜,椅背就被压断了,我摔了下去,撞碎了一个上着锁的柜门,柜子里大摞大摞的捆扎好的纸页掉了出来。”

“幸好这间仓库里很少有人来,我闯了祸也无人知晓。我连忙跪在地上,把那些铺满陈年积灰的纸捆扶起来,重新装回柜子里。至于那个柜门,我只需要小心地把它嵌回原处,想来二十年都不会有谁去动。但就在那时候,我很意外地发现,有一捆资料格外的沉重,按理说,那样的一捆纸不会有那么重。”

“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把捆在四周的绳子解开,这才发现,原来这捆纸的中心被挖空了,里面放了一个四方形的铁盒,怪不得那么重呢。这个铁盒锈迹斑斑,看来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了,我轻轻一扭,上面的铁锁就应声断裂。打开盒子来,里面有一叠白纸,还有几颗聆贝。”

“聆贝?你听了吗?”云湛有些诧异。聆贝是一种可以用来记录声音的植物,使用时投进水里则可以把声音原封不动复制下来,以后要听的时候,再把它投进火里,声音就能被播放。这个盒子里既然藏了聆贝,那一定是记录着什么重要的声音。

“我当然听了,还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验了那几张白纸,终于找出了让上面的字迹显形的方法。”刘厚荣说,“看完之后我就把它们都烧掉了,因为那内容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可是……可是那些字迹又让我不得不相信。因为那是……公孙蠹先生的笔迹,我研究史料时曾经见过,错不了。”

“公孙蠹?是那个永远只追查真相,绝不愿意说半句假话,以至于被皇帝悄悄砍掉脑袋的提刑官?”陈智连忙问。

云湛也听说过公孙蠹的名字。事实上,没听说过公孙蠹的人只怕并不多。这是个嫉恶如仇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顽固的提刑官,从来不肯为了达官显贵而高抬贵手,虽然性情古怪孤僻,但是办案确实相当在行,一生中破获了无数重大案件,直到现在还有说书人的段子提到他经办的案子。而他所宣扬的“为了达到大正义的目标,可以稍微牺牲一些小正义”的理念,一直都在被争议着。

十五年前,不知为了什么,他被秘密处斩。开始人们并不知道这位失踪的提刑官的下落,但消息后来还是走漏了,关于公孙蠹为什么被砍头的传闻与猜测更是在民间流传甚广,但那些终究只是猜测。

“可那个铁盒子里装着的,是事实,”刘厚荣轻叹一声,“公孙先生就是为了那件事情,预料到自己必死,于是抓紧时间记录了下来。至于后来那些资料怎么被从帝都带出来,又怎么被藏到了衍国的密库里,那就没人知道了。”

他从云湛手里要过那枚圆牌,凝视着那张充满邪气的独目面孔:“就是这张脸,金属圆牌上的脸,死人们手里捏着的脸。在公孙先生留下的那些笔记上,第一页的最上方,就是这样一张脸的画像,下面有四个大字。”

“什么字?”

“丧乱之神。”

丧乱之神。

人们听到这四个字后,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九州各族都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流传下来,有名字的神明着实不少,华族人类神话中创世的荒神和墟神,蛮族人信仰的盘鞑天神,河络族尊崇的万物主宰的真神,夸父族崇拜的盘古大神等等。而这些捕快们更是记了一脑门子乱七八糟的邪教用来愚民的邪神,比如净魔宗的魔主,比如天童教的童母,比如阴灵教的死神,比如暗龙会所相信真实存在的龙。

但是没有谁听说过丧乱之神,从来没有。在场那么多人,除了刘厚荣自己,其他人对这四个字的反应都很茫然。这并不是种族神话中的光明的神,也不是常见邪教胡编乱造的黑暗的神。

“你们都没的说过过?那就对了,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刘厚荣说,“下面对于这个神的注解就更有意思了。”

“天神以神力创世,而后陷入疲惫的安眠,一万年后醒来,大地已经万物繁荣,”他缓缓地、阴森森地背诵着那段早已在心里转了上千遍的字句,“天神对奴仆墟渊说:‘我的仆人,天地已成,你当替我巡视大地,且看生灵是否值得沐浴神之恩泽。如是,可赐福于他们,如否,则可清除之,令大地恢复洁净’。”

“墟渊于是光降凡间。他的左眼带着慈悲的神光,右眼带着惩罚的火焰……最后墟渊说,吾眼所见,皆为渎神之罪恶,不可救赎。于是他毁去了左眼之慈悲,仅余右眼之惩罚,将谨尊神主之命,以丧乱之名毁灭人世,澄清天地。”

听到这里,云湛一拍巴掌:“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挖掉左眼是这个意思。左眼救赎,右眼惩罚……倒真是有意思的编排。”

“你以为这是编的故事吗?”刘厚荣看他一眼。

云湛一怔:“难道不是故事吗?”

“我也希望它只是故事,只是无稽之谈,”刘厚荣闭上双眼,“可是你先听听那份笔记后面的内容吧。那是公孙先生的亲身经历。我可以告诉你们,虽然丧乱之神墟渊你们都没听说过,但那份笔记里提到的三件著名的事件,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哪三件事?”

“第一件是十五年前发生在天启城的三皇子篡位;第二件是三十八年前的毕钵罗港大火;第三件就更远了,好在这件事也挺有名,是五十年前的宁南城汤氏灭门案。”

刘厚荣每说出一件事,云湛的心里就微微紧抽一下。这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大事件,或者说大惨案,每一件都涉及成百上千人的死亡,而且是……诡谲怪异的死亡。这些事件的发生都轰动一时,并且留下了许多无法解开的谜团,使人们在谈论它们的时候,总会感到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压在心头。他在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

五十年前的宁南城灭门案,是一件始终没有能够找到凶手的残酷血案。宁南位于宁州东南端,隔着海峡与东陆澜州相对,是羽族最繁华的城市,甚至超过了羽族的皇都——雁都城。被灭门的汤氏家族,是当时整个宁州最大的古董商,很多人都在传说汤氏收藏的珍稀文物古玩比皇室还多。那时候汤氏财大气粗,和宛州的王室也多有往来,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刻,然而一夜之间,汤氏全家一百三十七口人惨遭灭门,从家长汤则其到家中地位卑贱的马夫、使女,无一幸免。据说这一百三十七口人的死状都极恐怖,当时见到现场惨状的人无不震骇失色,胆小者甚至当场晕厥。宁南城守派兵接管此案,并严密封锁一切消息,以至于几乎没有外人知道死者们的具体细节。但宁州最大的古董商被灭门,这样的轰动消息不可能不传出去,所以一时间众说纷纭,闹得沸沸扬扬。

三十八年前的毕钵港大火,则被官方定性为意外事故,但一般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毕钵罗港是位于西陆的雷州最繁华的大城市,依靠着海港的天然优势,吸纳了大量的海船与行商,每一天都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这里靠岸或者扬帆起航。但在三十八年前的某一天清晨,这里发生了一起百年难遇的巨大灾难。十四艘海船在驶离港口大约四五海里的时候,突然全部燃烧起来,而且火势极大,根本无法扑救。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天竟然恰好有一个庞大的鲨鱼群出没于那一片海域,使得跳海的人全都把自己送入了鲨口。结果等到搜救的船只赶到时,十四艘般、七百多条人命,全部化为乌有。

十五年前的三皇子篡位则是一起看似寻常的宫廷政变。之所以说它看似寻常,是因为皇子篡位这种事原本不新鲜,但事件的过程非常耐人寻味。三皇子表面上是个对政治与权力都不感兴趣的人,总是宣称自己生平最大的爱好在于游山玩水,立志成为邢万里那样的旅行家,他的兄弟们勾心斗角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甚至没有谁把他算计在内。但是谁都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会偷偷蓄养了一支精锐的部队,在某一个深夜带领他的贴身侍卫们,亲率叛军直闯皇帝的寝室,打算逼宫篡位。不幸的是,皇帝当年也是靠着类似的举动上位的,自己肯定会格外加意提防,三皇子的结局自然可想而知。跟随皇子作乱的侍卫们都被当场剁成了肉酱,他自己则被愤怒的皇帝处以绞刑,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这三件事情,虽然每一桩都是骇人听闻的血腥惨案,但时间、空间、人物都相差太远,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三件事。但听刘厚荣的口风,似乎这三件事彼此之间存在着关联,而且都共同指向所谓的丧乱之神墟渊。这可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这三件事……都和那个一只眼睛的丧乱之神有关?”云湛问。

刘厚荣阴郁地点点头:“的确如此。尤其是三皇子篡位,其中包含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公孙先生就是为了发掘出这个恐怖的真相才被杀害的。他想要知道皇子的那支军队从何而来,于是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结果终于招致了灭顶之灾。但幸好在出事前,他安排了自己的侄儿脱逃,才把这些重要的资料保存了下来。公孙蠹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从来不和外人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所以根本没人知道他家里当时还有这么一个亲戚。他为侄儿精心设计了逃跑路线,路上又是换马又是换车,这样这位侄子才算是顺利逃走了。”

“他侄儿?现在在哪儿?”云湛忙追问。

“没有说,他只是提到了非常有趣的一点,他的侄儿是一个……”

云湛和捕快们屏息静气,等着刘厚荣继续往说,但就在这时候,窗格上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响。这一声轻响被云湛敏锐地捕捉到,他陡然间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刚刚喊出一声“当心”,窗户已经整个被击飞,几个黑糊糊的圆球飞了进来。这种圆球叫做风雷珠,云湛见到过不止一次,那是一种内部填装了火药的歹毒暗器,碰到什么物体就会爆炸,虽然制造过程复杂而危险,但还是有不少人贪图它的惊人威力而愿意使用。

云湛顾不得多想,张弓搭箭,连续四箭射出去,每一箭都准确命中了一颗圆球。那些圆球被箭支的力道带动,原路飞了回去,但却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轰然炸开。他正在奇怪,胸前突然感到一下极其轻微的震动,和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清脆的叮当声,那一瞬间他明白过来:那些貌似火药丸的小圆球都只是掩人耳目的花招,在圆球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之后,偷袭者真正致命的武器其实是一种极微小的暗器。

只不过幸运的是,云湛的怀里正好揣着某些足够坚硬的东西,使他能够平安无恙。但是假如偷袭者还有其他的目标……

他急忙转过身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刘厚荣已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其他捕快们都还在不知所措。

对方的袭击目标就是自己和刘厚荣两个人,云湛确信这一点。此时佟童等人已经反应过来,追了出去,云湛也不去凑热闹,一个箭步跨到刘厚荣身前,撕开他的衣襟,只见左胸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针孔,但针孔周围的皮肤却已经黑了一大片。云湛当机立断,拔出匕首毫不迟疑地挥下去,一刀把那一整块皮肉都割了下来,血液溅出,竟然已经呈紫黑色,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但伤口周围的血液颜色开始恢复正常。

“快找大夫!有解毒经验的,快!尽量多找几个来!”云湛大吼道。剩下的捕快连忙奔出门去,他这才有空长出一口气,擦一把汗,检查一下自己的胸口。他把那枚雕刻着丧乱之神的金属圆牌取出来,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正插在神像的脸上。

真是讽刺啊,云湛想,恰恰是丧乱之神救了我的命呢。他小心翼翼地用布裹住手指,拔出毒针包好,捕快们已经乱纷纷地回来了。

首先是一脸沮丧的佟童。佟童能够继任新捕头绝非没有道理,他虽然不爱说话,却很善于思考和分析,办事雷厉风行、十分果敢,武功也是捕房里最出类拔萃的。但他竟然没能抓住那个敢于跑到按察司里杀人的胆大包天的敌人。当佟童追出去之后,这个敌人就消失了,仿佛是融化在了夜色之中,佟童命令捕快们分散开四处搜寻,结果一无所获。

不久之后,几名大夫也被找来了。这些大夫还算是有真才实学,很快为刘厚荣止住了血,驱掉了身体里的大部分毒素。但这钢针上所喂的毒物非常歹毒,是从产自澜州夜沼的紫背沼蛙体内提取的毒液,这种毒液能够让人全身麻痹,形如瘫痪。

“还好救得及时,”一位大夫说,“小命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云湛赶忙问。

“至少三个月之内,他将成为一个废人,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撒尿拉屎都得靠人服侍。”大夫回答。

“这个我们不在乎,”佟童说,“自己的兄弟,绝不会丢下不管。可是三个月之后呢?他还有希望吗?”

大夫皱了皱眉头:“这个么,不好说,因为紫背沼蛙的毒性相当持久,必须找到一些珍稀的药物来慢慢治疗。理论上说,能保证那些药物的提供,三个月之后就能慢慢康复,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药物不能接续,毒性会慢慢侵入脑子……那就没办法救了。而且三个月只是最快的速度,一般都得五六个月以上。”

“请您把药方写下来吧。”佟童说。

[四]

大夫向捕快们交代着刘厚荣的各种照护细节,佟童认真听着,云湛则呆呆地立在一边,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衙门里会不会有奸细,而且就在盛怀山的身边?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从衙门离开前的细节,自己一直独身一人在杂物间里研究那枚金属牌,然后用一枚银毫做了假货,骗过了盛怀山。如果有暗藏的敌人想要对付得到这枚金属牌的人,有两种可能:其一、他监视到了自己掉包的过程;其二、他判断出盛怀山得到的银毫是假货,则真的必然在自己身上。

不可能是第一种可能,云湛想,那个杂物间里能藏人的地方自己都仔细检查过了,研究金属牌时,也一直是选择了一个外人难以看到的角落。所以敌人只能是看到了盛怀山手里的那枚银毫,并且立即跟踪自己来到了这里。当他听到刘厚荣可能会提到一些重大秘密时,便毫不犹豫地迅速下手,试图同时杀死自己和刘厚荣。幸运的是,自己安然无恙,刘厚荣虽然受了重伤,仍然有完全康复的可能。

可是线索就这样暂时中断了。本来刘厚荣有可能说出一些相当关键的细节,眼下一切都只能凭空猜测了,云湛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暗藏的敌人,毫无疑问和丧乱之神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否则不会冒险在按察司动手杀人。他虽然没有伤到自己,却令刘厚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说话和写字,这绝对是自己极大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