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站定,第二击接踵而至,但她已经做好准备,左手回身,咔的一声把对方的锋刃牢牢抓住。敌人显然没有料到萧轻盈的手套如此坚韧,微一愣神的工夫,萧轻盈已经手上发力,把兵器从对方手里夺了过来。

她也看清楚了,被她抓在手上的是一把古怪的兵器,看起来像一把弯钩,但尖头处却有一根钢针一样的长长的凸出,可以利用机簧弹出,所以既可以劈砍,也可以直刺,先前让她受了点轻伤的那一下,就是钢针直刺的结果。

至于这个敌人,是一个瘦骨伶仃的蒙面女人,个子矮矮小小,几乎比萧轻盈矮了一个头。她的目光中充满愤恨和警觉,盯着萧轻盈。机械室的地面上还躺着几个生死不明的平民肤色的人,估计是轮值的机械师,都已经被这个蒙面女人打倒。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这里?”萧轻盈问。

蒙面女人没有回答,忽然间右手一挥,不知道是从腰间还是哪里抽出来一根黑色的长鞭,向着萧轻盈的面门抽去。萧轻盈没有想到敌人还有第二件武器,动作稍微有些凝滞,只能扬起手里刚刚抢过的古怪武器来格挡。但那根鞭子十分灵活,仿佛一条有生命的黑蛇一样,灵巧地一卷,卷走了那件兵器。随即,蒙面女人左手持着这件一半似钩一半像剑的兵器,右手握着长鞭,向萧轻盈猛攻过去。

她双手分使不同的兵器,手上的招式丝毫不受影响,每一招都怪异而阴毒,鞭梢笼罩住萧轻盈全身,钩子和长针则不断刺向要害。萧轻盈只能挥舞着双掌借助手套抵挡着,她屡次想要欺近身去,都不得其法,而她试图抓住那根长鞭,长鞭却像抹了油一样滑滑的,根本抓不牢、

真是见鬼!萧轻盈有些焦躁。她这双材质古怪的手套一向是克敌制胜的法宝,却未曾想到,现在遇到了比手套还古怪的东西。而对方阴毒凶险的招式她过去也很少遇见,这样的路数很不寻常,既不是常规的武学套路,却也不同于刺客一击必杀的手法。

相比而言,这些招式更像是在困境中创造而出的,就好像使用者早就预料到自己日后随时随地都会陷入绝境,因此一出手就不留任何力,一出手就是以命换命……

萧轻盈忽然灵光一现,大喊一声:“马旗,你来了!”

这一声喊果然有奇效。蒙面女人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萧轻盈当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她和身扑上,双掌齐出,喀喇喀喇两声,已经把蒙面女人的双手手腕卸脱臼。随后她飞起一脚,踹在对方的腹部,把蒙面女人整个踢飞出去,头部重重撞在一枚正在运转的齿轮上。

糟糕!用力太大了!萧轻盈连忙跑了过去,只见蒙面女人头颅上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在汩汩流出,看来是活不成了。

萧轻盈十分懊恼,扯下她的蒙面巾,面巾下是一张毫无特色的平凡的面孔,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萧轻盈看她还有一口气,连忙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发问:“我一喊马旗你就回头,说明你和他是一起的,都是沙漠游民的后裔!你们和风家到底有什么仇?你们带这些红色妖虫到天空城来,为的是什么?你又为什么会钻到这里来?”

垂死的女人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她动了动嘴唇,用细若游戏的声音说:“你……不会知道的。你们……终将被摧毁……”

她停止了呼吸,右手却还保留着伸向怀里的姿态。萧轻盈想了想,伸手进去,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只血红色的蜘蛛骨雕。和白茯苓得到的那只一模一样。两枚血蜘蛛的骨雕摆放在桌上,狰狞丑陋,让人看了就不舒服。五个人围坐在桌旁,神色各异。汤崧照例托着下巴作冥思苦想状,洛夜行照例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萧轻盈无聊地玩弄着手指,只有风天逸一派正襟危坐的大老板派头。至于白茯苓,身子蜷成一团,多少有点儿委屈,那是因为她试图替萧轻盈和风天逸收拾房间,遭到了这两位的双重呵斥。

“你们怎么能忍得下那么乱的屋子……”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哼哼着。

“这里只是临时避难的地方,”风天逸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收拾得再干净有屁用!”

“来到天空城就这么一两个月的时间,居然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的脑子已经成了一锅浆糊了。”萧轻盈说,“幸好有勤奋好学的汤少爷,我才没有糊涂到底。”

“汤少爷怎么了?”白茯苓很好奇。

“我列了一张清单,把那些现在还无法解释的问题都写了出来。”汤崧说着,拿出了一张纸。白茯苓接过来一看,上面用清隽的字体列着一些条目:

一、妖虫杀人事件的真相是什么?

二、血羽会为什么会派萧轻盈到天空城?

三、雪严君和仵作被害的真相。

四、斗兽场老板王国麟被杀的真相。

五、杀害汤擎的真凶是谁?为何要陷害风天逸?

六、马旗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的仇人是谁?

七、杀死毒虫洛金的是谁、是否就是妖虫的定制者?

八、滕胖子为什么要收购王国麟的地皮?他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九、轰动一时的风家白衣女鬼的真相是什么?

十、攻击风帆事件的真相是什么?和之前的妖虫杀人到底有什么联系?

十一、……………………

“别说你,我看了都头大如斗……”白茯苓把这张纸还给汤崧,“不愧是有学问的人。你不总结这么一下,我都不知道我们面前居然有那么多的谜团。”

“的确很多,但现在我们也可以得出一些有用的结论、部分解决一些问题了。”汤崧说,“马旗和那个身份不明的蒙面女人是同伙,两人都是沙漠牧民部落的后代,他们的仇家就是现在定居于天空城的雁都风氏。而他们报仇的方式,似乎和地皮有关。这当中,可以确定的两块地是风家闹鬼楼的那一块,和当年王国麟兴建豪宅的那一块。”

“而风老板和萧小姐父亲的遭遇也能得到解释了,”他接着说,“风老板想要扩张分号,却一不小心买下了风家的那块地,那是对方想要得到的。雪严君大人的调查,虽然表面上只是调查他的死因,但我想,背后也一定牵扯到王国麟的这块地。很有可能,王国麟的死就和那块地有关。”

“按照你们打听到的情况,当初想要买那块地的人,是一个叫‘滕胖子’的商人?”萧轻盈插嘴说,“那是个什么人?你们两一个一直住在天空城,一个把生意做遍了九州,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风天逸说,“和他没有过任何生意往来。”

“这个人我也完全不熟,”洛夜行回答,“他很少露面,一般的平民阶层也很难和他发生什么交集。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做些什么生意,唯一知道的,是他的真名叫滕征。”

“滕征?”萧轻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这个名字我好像刚刚在什么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