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直接杀了我们不就行了,干嘛费那么大劲把我们抓到这里?”白茯苓问。

“因为你们这一伙一共有五个人,还有两个我没有抓住,”云何思说,“虽然已经有别人去办,但是稳妥起见,你们三位的命还得暂时留着。五个人凑齐了,才是送诸位上路的时候。”

“你还真直白。”白茯苓哼了一声。

忽然之间,一阵浓云覆盖住了月光,雨又开始下了。练武场中的四个人化为了影影绰绰的黑影,模糊不清。

“那么,三位,得罪了。”云何思说着,已经催动了秘术。三人的脚下又生出了先前捆绑他们的那种红色细丝,向着他们的腰部卷去,看来是准备捆住双手,然后带走关押。

“请稍等一下,云先生。”洛夜行忽然说。

“哦,洛老板还有什么事?”云何思微笑着问。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洛夜行说。

“什么问题?”

洛夜行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风天逸和白茯苓都是一怔,不明白洛夜行问出这句话是什么用意。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刚刚问完这句话,洛夜行的身上就升腾起一股白汽,那是将他最擅长的岁正冰雪秘术使用到极限的迹象。

随着这股白汽的升腾,就在距离三人所处方位大概五六丈左右的距离,一片方圆数尺的空间内,那些正在下坠的雨滴突然间聚集到了一起,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凝固成冰,转瞬间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

一把剑。

一把用寒冰凝成的锋利长剑,剑锋其薄如纸。

没等风天逸和白茯苓反应过来,这把冰剑陡然下坠,像是有一名剑客握住剑柄使出全力一样,狠狠地刺向了下方的地面。嗤的一声,剑尖刺穿了地面,剑身的大半部分直刺入了地下。地下随即响起了一声痛楚的闷哼。

“地下藏着人!”白茯苓失声惊呼。

风天逸微一愣神,随即也飞身而起,扑向冰剑刺入的位置。他顺手从身旁取过一柄练武场上陈列的钢斧,用尽全身力气,一斧头向着冰剑下方的地面砸了过去。哗啦啦几声响,地面塌陷出一个小坑。他扔下钢斧,拔出短剑,在坑口向下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逃走了,”他对洛夜行说,“下面有一条地道,但你我都进不去,太窄了,可能不是侏儒就是河络。”

白茯苓正在不明所以,却忽然发现云何思的身体开始摇晃了起来,像是站不稳了。摇晃了几下之后,他干脆一头仰天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难道是突发什么急病了?白茯苓连忙抢上前去,打算趁机制住云何思,但刚刚靠近到对方身畔,天空中的乌云碰巧散开了一些,一道月光照在云何思身上。白茯苓低头一看,惊呼出声。

“他死了!”白茯苓喊道,“他不但死了,而且……烂了!怎么会?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腐尸了?”

“因为他的确死了,”洛夜行在她身后缓缓地说,“不是现在才死,不是刚刚死,而是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死了很久很久?”白茯苓目瞪口呆,但旋即反应过来,“尸舞术!”

“没错,尸舞术,”洛夜行说,“刚才我用秘术击伤的,就是操控云何思尸体的尸舞者。”昏迷在地上的云若溪终究还是醒了过来。虽然看上去还有些头晕目眩,她还是努力地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刚刚撞晕她的萧轻盈,眼神里流露出残忍的光芒。

“汤少爷,这回真的被你害死了。”萧轻盈叹了口气。

“汤文钦是你杀的?”云若溪一边揉着下巴,一边问萧轻盈,声音倒是婉转好听。

“看来只能是我了,总不能是汤三少爷吧?”萧轻盈翻了翻白眼。

云若溪蹒跚着走到萧轻盈身边,忽然抬起脚,重重地踢在萧轻盈腹部。萧轻盈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脸都痛得发白了。云若溪追上去,又是连踢带打。她注意着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也没有攻击要害,看来是存心要让萧轻盈受一些皮肉之苦。但萧轻盈咬紧牙关,哼都没有哼一声。

“云小姐!请住手!”倒是汤崧实在看不下去了。

云若溪直起身来,转头看着汤崧:“怎么?心疼了?你维护起一个贱民、一个杀手,倒是比维护家族的声誉更来劲啊,三少爷。”

“你过去说话不是这样的语调的,”汤崧叹了口气,“轻盈说得没错,你果然一直在伪装。”

云若溪恶毒地笑了笑:“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伪装,就连这座城市都在伪装,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和大哥都提到了天空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汤崧问,“天空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你们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要杀?”

“你死了之后,去找你大哥问吧。”云若溪娇媚地一笑。她不再搭理汤崧,转身继续对着萧轻盈:“其实,我虽然看不起你的贱民身份,却很羡慕你能做一个杀手。世上没有比杀人这种事情更痛快、更让人舒心的了,可惜我能亲手杀人的机会太少。”

“现在总算让你逮着机会了,恭喜你。”萧轻盈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十分焦急。她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尚无法挣开束缚,刚才以头撞人的突袭也只可能用一次,现在云若溪已经有了防备,再来一回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向她,那双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不停地抓握着。她猜想,大概对方要使用羽族擅长的关节技法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没想到会死得那么难看,萧轻盈想,死了之后都得歪着头。

她想要闭目等死,但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云若溪。云若溪反倒是被她瞪得有些畏惧犹豫了一下,改变了主意,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她终究还是不敢直视着萧轻盈的眼睛去拧断对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