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选择了通过自杀来西陷害我,确实让我百口莫辩。”风天逸苦笑一声,“众目睽睽之下,那么短的时间,如果想不到他是自杀的,我就是唯一的凶嫌。而且你们还事先偷出了我收藏的兵器,真是谋划缜密。”

“那我呢?”白茯苓忍不住问,“我又为什么会被骗到这里来呢?”

“这是我出的主意,”滕征说,“风老板的势力不小,我不敢马虎,需要找到一个可以用来胁迫他或者引诱他入彀的筹码。我想,白小姐就是那个唯一的筹码。”

“你对我的过去也调查得很清楚啊。”风天逸叹息一声。

“毒虫洛金和马旗是谁杀的?”洛夜行发问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套在将风壳子里的某个河络干的”

“都是我。”河络说,“当我发现妖虫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洛金,于是亲自去找了他。洛金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色,被我稍微逼问一下,就告诉了我真相。我杀了他,却没能找到那件太阳法器,后来你进入了沼泽,我和你过了一下招,知道不可能三两下杀死你,担心你看清楚将风的外形让我暴露目标,只能先离开了。至于马旗,敢于背叛我,自然也难逃一死。”

“那么,马旗的妹妹后来为什么会去对风帆控制室下手呢?”萧轻盈问。

“马旗的死极大地刺激了她,让她更加不愿意忍耐,”冼狄回答,“我一再告诉她,时机尚未成熟,现在我们还没有能力同时引发所有的星力点,她却执意不听,头脑发热之下,想要去劫夺风帆的控制权。事实上,就算抢下来,以她一个人的能力,也根本无法驾驭整座城市,但是仇恨……让她失去了理智。”

“我还有一个问题,”洛夜行说,“这么说来,其实羽皇早就知道红色妖虫的制造者是谁,但简帆仍然被当做嫌疑犯一直扣押,这也是羽皇故意的吗?”

滕征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洛夜行的拳头握紧了。

“而且羽皇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导致了虎翼司和城务司的相互不信任,导致了天空城一片混乱。”冼狄说,“这又是为什么?”

“那是为了把你们一网打尽,一个都不漏,”滕征说,“妖虫带来的混乱不过是暂时的,哪怕死掉很多人,也可以用时光的流逝去慢慢冲淡。但一旦星力点的存在暴露了,你觉得还会有谁愿意留在这里?”

一切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人们各怀心事,一时间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萧轻盈看了看曾经的“师兄”滕征,心里想着:师兄说得对,这个世界对我而言,还是太复杂了。我终究只是那头只会杀人的莽撞蛮牛,而师兄却并不是一只愚蠢的肥猪,他的心机比任何人都深沉。

这一次来到天空城,真是让我好好地上了一课,她想,可惜的是,一切都将结束。

“接下来怎么样?你要杀死我们吗?”萧轻盈问滕征。

“我很舍不得你,师妹,”滕征说,“在血羽会的那帮子野兽当中,你是唯一一个单纯得有些像人的,我也一向和你很谈得来。但是你必须得知道,星力点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我答应过羽皇要摆平这一切,请原谅我不能食言。”

“杀了我们不要紧,这些星力点却一直都会存在,也许以后还会其他的我们这样的闲人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候羽皇该怎么办?羽族又该怎么办?”汤崧说。

滕征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显得有些凄然:“我想不到那么远,那种事也轮不到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来操心。我所能做的,只是顾及眼下。如何,师妹,各位,请大家出去再动手可以么?这里毕竟是云家的荣誉所在,打坏了还是不大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当然,你们也不必指望在这里开打我的手下们就会手软。我带来的,全部是听羽皇指挥的御前侍卫,里面没有云家的人。”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了。”风天逸活动了一下手指,“那就打个痛快吧。”

他当先推开门,走了出去。洛夜行和白茯苓紧随其后。萧轻盈看了滕征一眼:“师兄,你觉得你是在血羽会当杀手的时候比较快乐,还是在天空城当滕征的时候比较快乐?”

“无所谓快乐不快乐,”滕征说,“我早就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的人了。师妹,你其实也并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你注意到过这一点吗?”

萧轻盈沉默了一阵子,轻声说:“你说得对。这一次来到天空城,见识了太多的东西,我忽然觉得过去我的确是活得太头脑简单了,你还真没有说错。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离开血羽会。当然,今天必须要杀死你,活着离开云家,这个愿望才可能实现。”

“你几乎没可能有机会的,”滕征说,“刚才挨我那一拳,你已经受伤了。”

“我大意了,没想到你把自己的真正实力藏得那么深,”萧轻盈冲着他笑了笑,“但是我还是会全力以赴。就算要死,也要拼个够本。”

“我……”滕征刚刚说出了这一个字,背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那是冼狄趁他不备,突然挥刀偷袭。但萧轻盈看得出来,冼狄的武艺甚至还不如自己,偷袭滕征恐怕难以得手。

果然,滕征轻巧地一侧身,刚刚好躲过刀锋,接着他沉肩挥肘,重重一肘击打在冼狄的胸口,萧轻盈听到了清脆的胸骨断裂的声音。冼狄的整个身体横飞出去,撞在墙上,滕征紧跟着冲到他身前,一掌切在他咽喉上。冼狄甚至不能发出声音,头软软地垂下,颈骨已经断裂。

“看起来,你不但武艺很强,杀人经验也很丰富,尽管在血羽会里你能捞到的任务不多。”萧轻盈说,“看来我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滕征垂下头:“我会想念你的。”一动起手来,洛夜行就心里微微一沉。看来滕征对他们五个人的实力了如指掌,带来的这二十多个御前侍卫个个都是硬手,想要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突围,着实不容易。

更别提还有数量更多的云家子弟在远远地观望。即便他们侥幸干掉了这些御前侍卫,恐怕也没有体力再去应付云家的精英们了。而在这些精英弓箭手和秘术师面前,想要凝翅飞走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对方并不急躁,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冒险,只是牢牢地堵死每一条可能逃跑的通道,然后轮番车轮战进攻,显然是想先消耗掉对方的体力,再一举歼灭。

洛夜行轮番施展着各种秘术,但先前那次用来逃命的幻术让他消耗了太多精神力,虽然休息了一阵子,也并未能够完全恢复。而无论是岁正冰雪,还是郁非火焰或者裂章雷电,都是相当耗费精神力的。但他别无选择,因为只有用这些威力巨大的秘术,才能让对方有所震慑,为风天逸的弓箭争取到射击的时间。

风天逸一直被三名武士死死缠住。对方知道他的弓术厉害,所以一味地近身缠斗,不让他腾出手来射箭。只有在洛夜行秘术的掩护下,他才能抽空张弓,射伤了三名敌人,但都没有伤及要害。而洛夜行为此耗费了大量体力,眼看着脚步都有些松散了。

白茯苓同样陷入了苦战。她的武艺不及其他几人,好在体力不错,但敌人不断地用车轮战和她交手,也让她渐渐感到疲累。但她咬紧了牙关,努力做出精力充沛的样子,丝毫不显疲态,以便为风天逸和洛夜行分担压力。

然而,情况最不妙的还是萧轻盈。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先前和滕征交手时受了些伤,事实上,这点伤凭借着她五人当中最丰富的实战经验是可以弥补的。真正要命的在于,她需要时刻分心保护汤崧。

汤少爷的脑袋当然是极为灵光的,但论到武功却当得上“低微”两个字,大概也就比街头流氓强得有限,在天空城的诸多年轻贵族子弟中,他的武艺绝对只能排倒数。眼前的这二十余位高手,没有一个是他应付得下来的。他手里挥舞着一把长剑,左支右绌,全靠萧轻盈不停地替他支援。

又是一支长枪的枪尖刺向了汤崧,汤崧勉力回剑格挡,当的一声,他的整个右臂都被震得酸麻了。对方枪尖一抖,第二枪刺了过来,汤崧已经无力抵挡。就在这时候,萧轻盈戴着手套的左手一拳砸在枪尖上,把对方的枪势阻挡住。但她的右半身却露出了破绽,另一名敌人甩出手里的长鞭,正打在右臂上,衣袖被打破了,她的右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别管我了!”汤崧喊道,“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不能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