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唐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泪珠滚落,心疼难忍,却不得不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他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绝对不会…但,他已经走了。千色见他不肯放自己走,情绪更加激动。唐看在眼里,越发难以忍受,他下决心要把真相告诉她。

“千色…我…”刚启口,不料一抹暗影突然袭来,他惊呼,“火焰!”

火焰身手敏捷,手刀劈下,就将千色劈晕了。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让唐无法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火焰从他手里将千色抱走。

“火焰,你要干什么?!”唐追了过去。

火焰将浅色安置在床上,然后举起手,手上挂着一串紫色的水晶珠子,那是他独有的催眠姿势,他抬眼看向唐,“给你一句忠告,若想好好保护她,最好别让她想起过去。”

唐哑然,看着火焰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唐,心软是最不需要的,当我们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唐没有回答,火焰对着千色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替她盖上被子,走到唐身边,“放心,她会忘记在WFP发生的事情,当然也会忘记今晚的事。”

唐很清楚火焰的催眠术有多精湛,知道这一夜后,浅色就会恢复正常,但是,他轻松不起来,心依旧好沉重,火焰拍了拍他的肩,真身离开。唐静静地守在千色的床边。看着沉入睡乡的她,唐颤抖着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眼中流淌出一股湿意。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他嘶哑道,神情哀伤。

当淡淡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眼底,那股湿意化作泪水,点点滴落。这一夜伴随着疑惑,伴随着罪恶感,流逝而去。

天明的时候,WFP突然收到来自土耳其王室的委托。委托内容是要求他们权利保护萨鲁。姆尔希理亲王的王妃,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原因是这位王妃近几年一直遭到不明人士暗杀,谁也没有想到,从接受这个任务起,那被掩埋了十六年的真相,便开始慢慢浮出水面…第一幕亲王夫妇在如今这个崇尚自由,民主的时代,仍旧保有君王的国家,已非常至少,就算保有,大多也只是供民众观瞻的“花瓶”,并无实质的执政权,比如日本、英国。但也有少数的皇族体制国家,君王仍旧住在着政权,比如加陵罗,比如土耳其(目前土耳其石共和国,没有君主的,但剧情需要虚构了一下,请理解!)…其实不管花瓶与否,皇室永远是高贵、神秘、优雅,以及制造无数大大小小的新闻来供民众消遣娱乐。

通常这些新闻中最能够激起民众兴趣的便是皇室贵胄的情情爱爱,比如恋爱、结婚、外语、离婚,仿佛固定的模式,在黄石中不停的上演,知道民众乏了,也腻了。若说这世界上有哪一对皇室夫妇从相遇开始,知道二十年过去了,还能让本国民众保持极大的热情来关注的,只有土耳其姆尔希理亲王和他的王妃,仅此一对而已。在土耳其,这一现象被称为亲王夫妇热,历久不衰,甚至有一份名为“亲王夫妇报”的报纸,这是土耳其人早晨比买的东西之一,比柴、米、油、盐更重要。

然而,近几年一系列的暗杀,让土耳其人民忧心于这对神话一样存在的夫妇会在什么时候变成历史里的一则传奇。因此,当一架机翼画着红底缀一白色星月的土耳其国旗图案的飞机冲上云霄时,土耳其民众自发来到皇宫的停机坪外,默默祷告——他们祈祷聪慧美丽的王妃殿下能够平安,能在纽约WFP的帮助下顺利抓到暗杀者。这样他们又可以像往日一样在清晨买到《亲王夫妇报》(土耳其亲王夫妇是《第一皇妃》里的男女主角,详情见《第一皇妃》),度过美好的一天…三万英尺的高空,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做过飞机的人一定会说那是棉花糖一样的世界。

当飞机冲破云层,进入云层与云层之间平稳飞行的时候,从机舱窗户向外看去,那的的确确是棉花糖一样的世界,眼前只有蓬松柔软的白云,就像最上等的棉花,让人有一种想飞扑上去感受它的冲动,看着看着,那些白云像是有生命般,幻化成白色的鸟、白色的马、白色的房屋,纯净晶莹,十分可爱。那仿佛是没有污染的另一个世界,仿若天堂,美不胜收!只是再美,也比不过土耳其亲王萨鲁。姆尔希理眼前那抹站在窗前陷入深思的倩影,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能比她更吸引他了,哪怕是不动,就这么站着,仅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他看得入迷,看得什么都忘了。永远都不会腻啊…阿尔缇妮斯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在思考到底谁要杀她,回想最近一次的暗杀行动,因为波及了几个土耳其人,她既愧疚又恼怒。本来她应该待在土耳其皇宫哪里也不去,可是她担心对方会不择手段,到时候土耳其皇室中人也会被牵连。对方的目标似乎只是她一人,而不是要搞出什么恐怖活动,否则身为土耳其亲王的丈夫也应该是被暗杀的对象才对。到底是谁要杀她?她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已经九十多岁,依然生龙活虎的爷爷近几年一直都和身为考古学家的杰夫爷爷结伴走天下,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虽然身体很健康,没病没痛,可是做孙女的实在不想让他为这件事情焦心,只是想让他快快乐乐地安度晚年。本来她是想隐瞒下来的,但土耳其国内所有人民想瞒也瞒不住,最起码国际上她极力不让土耳其皇室泄露,也对土耳其国内所以媒体下达了对此事的消息封锁令。一是为了不让爷爷知晓,二是性格使然,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手抓到他们。为了不波及无辜者,她决定去纽约,向WFP寻求帮助。选择WFP主要是因为他们处事够低调,如果是FBI或者其他国际组织,这事情准会传得沸沸扬扬。

再来就是她丈夫了。说服他去WFP,可是费力她好多口舌,她更是差点磨破了嘴皮子才安抚了狂暴阴冷的他。还有她的孩子们,不知道有没有听话乖乖留在希腊,不会偷跑吧?

正想着,她被背后专注得让她背脊发烫的视线打断了思考,回头看向依然处于忘我状态的男人—她的丈夫。侧过身,她无奈地叹道:“萨鲁,你都不会腻的吗?”

随着她的动作,萨鲁绿色的眸子变幻出更浓的迷恋之色,“不会!”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阿尔缇妮斯想,怎么会傻得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她每天都问,回答永远都是一样的。

她无奈地又转过身,去看窗外的白云美景,随口回了句,“这回打算看多久?”

话音刚落,萨鲁就走了过来,有力的双臂从背后紧紧地圈住她的腰,“永远…”

从他身上传来的是一股无法忽视的热度,她朝后靠向他怀里,呵呵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还问?”他低下头,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声道,然后双臂一收,将她拥得更紧,俯首在她轻启的樱唇上啄了一记,“淘气的鬼灵精。”

她则回了句,“那你就是世界第一的黏人精。”

“这个黏人精,只会黏你一个。”

因为黏上瘾了,改不了了。如果不黏着,那被漫长的寂寞所烙下的痛,会再次泛起,到时他一定会崩溃。所以,不管是谁要杀她,他都会好好保护她,等查到是谁,他绝对会把那些人挫骨扬飞。他看上去像是平静了,不过是假象,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这么真实的拥抱所感受到的她的温暖和香味,是什么也不能取代的。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他总是嫌时间过得太快,所以,每分每秒,他都不愿意浪费。

“露娜,我爱你!”情到浓时,这样对爱语,总能畅快地流泻而出。

阿尔缇妮斯看着他,紫眸闪着最璀璨的光芒,柔声回道:“我也爱你。”

余音犹在,萨鲁像是第一次听到那般全身颤抖着。阿尔缇妮斯妩媚一笑,抬起手轻压下他的后脑。萨鲁不管不顾地吻上她,两人的热吻使得空气都开始升温,机舱里的护卫们不知道该王哪里看才好。

过了很久,他们才分开。阿尔缇妮斯这才想起这里不是她和萨鲁的房间,看见背对着她的数个护卫,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将脸埋进萨鲁胸口,指了指几个护卫。

萨鲁明白了,冷冷地道:“退下!”

护卫长利奥转过头说道:“殿下,这可是飞机,我们没其他地方可以去。”

如果机翼上能待人,他们早去了。可惜不能。

萨鲁脸色一沉。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指了指驾驶室。不愧是陪着亲王一起长大的护卫长,赶紧拉着其他护卫往驾驶室狂奔。

机长就纳闷了,问道:“这地方很小啊,你们来这干吗?”

他们统一回答:“亲王正和王妃缠绵,闲人勿扰。”

机长沉默了。然后,狭小的驾驶室里塞满了人。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后,土耳其皇家御用专机安全平稳地降落在纽约国际机场。飞机一降落,在那狭小的驾驶室待了数小时的护卫们个个狂奔而出,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外带活动筋骨。那地方实在太小,动都不能动,脚都麻了。

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飞机不降落在WFP,那样太过显眼,倒不如降落在公共机场。如果不想这件事在国际上引起纷乱,那么以微服私访的样子来纽约也就能更好地瞒骗过那些无处不在的国际媒体。当然WFP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事宜,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通过专用通道,进入停车场,那里会有人等候。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护卫们穿得都很民众化,阿尔缇妮斯和萨鲁依然,他们会先在机场的免税店附近逛一圈,看起来像是来游玩的,而不是干什么重要事情。

阿尔缇妮斯保持着平常心,在免税店里挑挑拣拣,萨鲁自然紧跟在身侧,就算他们不想引人注意,但出色的外貌仍是起了不小的轰动。尽管护卫们不动声色地将围观的人群驱散,萨鲁也一直紧紧地跟着阿尔缇妮斯,但她还是很不小心给人群冲开了。不过还好,还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阿尔缇妮斯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和他们在一起,否则发生危险的时候,未必能安全逃脱,也就极力拨开人群朝他们走去。一时不察,与一个女人撞在了一起,两人双双跌倒。

“对不起!”

她们同时道歉,然后各自站起来,并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视线接触的一刹那,两人都颇感惊艳。她们彼此礼貌地点头示意后,又像所以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这时萨鲁已从人群中奔来,焦急地查看她有没有受伤。“露娜,有没有摔疼?”

她摇头,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回头看向那个与她相撞的女人。

“怎么了?”萨鲁问。

她回过头,却不回答,心里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露娜?”

她看着满脸忧色的萨鲁,回答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她再次扭头看向那个远去的女人。

“嗯?”

她收回视线,却不再说话。

另一头,千色也在远处看着阿尔缇妮斯,她便是刚才与阿尔缇妮斯相撞的女人,同样是一种未知的感觉,她对阿尔缇妮斯有种莫名的在乎。她收回视线,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阿尔缇妮斯和萨鲁一行人顺利抵达了WFP纽约总部,一路上无惊无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这让阿尔缇妮斯松了口气,不料这口气还没松完,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WFP对于处理委托案件的级别划分是十分严格的。一般的机动队,只是负责处理不会引起国与国之间纠纷的案子,或者扑杀可能破坏世界秩序的恶势力。AKA829小队除了负责机动队不能解决的案子外,大多情况下只会负责各国领导人亲自委托的案子,不管会不会引起国与国之间的纠纷,他们都会按原则进行处理,处理的权限是无国界限制的。

通常情况下,负责统领的总部元帅是不会直接负责任何案子的。然而,这一次,身为纽约总部元帅的狄克却亲自负责阿尔缇妮斯被暗杀一事,不可谓不奇怪。

此刻,偌大的会议室里狄克坐在首席,身边是娜娜和卡尔,卡尔旁边则是霍尔德三兄弟,以及卡尔和娜娜的儿子威尔。萨鲁和阿尔缇妮斯则坐在娜娜这边。椭圆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投影仪,光线直对正前方的白色屏幕,显现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和阿尔缇妮斯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阿尔缇妮斯疑惑地问。

“斯利安。密诺,意大利人,物理学家,现年三十五岁,未婚,男性。传闻他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六岁的时候已经将爱恩斯坦的相对论解出,十二岁获得麻省理工大学双博士学位,并参与了轰动一时的核能研究,三年前开始以他的名义申请核能专利。”卡尔娓娓道来,听得阿尔缇妮斯莫名其妙。

她以为来这里是研究关于她被暗杀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了?

卡尔接着又放映了一张照片,继续到:“爱玛。伊万妮,德国人,生物学家,二十八岁,未婚。七岁便提出了昆虫振翅理论,十二岁独立研究胚胎分裂,获得极大的成功,童年耶鲁大学毕业,获得博士学位,十六岁加入美国国际生物科学院,目前正在进行人类基恩进化研究。”

阿尔缇妮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人和她有关系吗?

卡尔又放映了一张照片,刚想开口就被萨鲁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霸道的口吻绝对让人难以忽视,萨鲁压着些许怒气,不看卡尔,也不看娜娜,光看着坐在首座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狄克。狄克抬头,两人视线瞬间对上,看起来就像是两只狮子在互相打量,顿时让人生出一种紧张感。

狄克沉声道:“这两个人也是我们WFP所要和保护的对象。”“什么意思?”

“WFP在接受土耳其皇族的委托保护您的王妃之后,又接到来自德国政府、意大利政府的委托,目的就是保护这两个人,以及…”狄克按了一下键盘,屏幕上出现包含这两个人的总共八人的照片。

“不过很可惜,除这两位之外,其余六人已经失踪。”卡尔接口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阿尔缇妮斯毕竟是推理方面的专家,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加起来就让她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这些人同样在被暗杀,而且暗杀他们的和暗杀我的是同一批人?”

只有这个解释,否则他们不会特地和她说这些人的事情。

“没错。”狄克淡漠地道。

“怎么会?!”萨鲁皱起眉,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暗杀者是那些因为露娜的推理而被逮捕的罪犯。

“这个目前我们正在追查。”娜娜也跟着说道,“按照王…”她撇了一下嘴,看起来是不习惯用“王妃”这个称谓来称呼她。

阿尔缇妮斯无所谓道:“不妨,叫阿尔缇妮斯就好了。”

“再好不过了,称呼王妃我还真觉得拗口。”娜娜直爽地说道,“没想到以前的白发小妖精竟然做了王妃,真是没想到。”

“啊?”威尔惊叫了一声,“妈妈认识王妃吗?”

“当然喽。”娜娜回答,“十一年级的时候她是我的同伴同学。”

“啊?”霍尔德三兄弟也惊喊了起来。

“有什么好惊讶的?阿尔缇妮斯是伯爵千金,难道我就不是伯爵千金了?我是英国菲利普伯爵的小女儿,我十二岁的时候是在英国的史宾斯贵族学校念书。”娜娜淡淡道。

“可是妈妈和王妃差了六岁…”威尔喃喃道,“也就是说不可能是一个年级的。”

“没听过跳级吗?她呀…”娜娜似乎对往事有着几分怨怼情绪,指着阿尔缇妮斯说,“她连跳四级,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是十一年级了。”

少女时期的阿尔缇妮斯绝对称得上是史宾斯贵族学校的风云人物,她美丽的容貌,以及聪明的头脑,让她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光。白发小妖精就是嫉妒她的女生们给她起的外号,因为妒忌所以故意把银发说成白发。

“我也没想到以前的高傲女王会加入WFP.”阿尔缇妮斯打趣道。高傲女王自然是娜娜的外号。

“别叫这个外号,都是陈年旧事了。”娜娜有点脸红,这个外号少女时代叫叫还挺过瘾的,现在只会觉得不好意思。

“白发小妖精,我对这倒有点印象。”卡尔也说道,“想起来了,露易斯读十一年级的时候常叨念这个名字。”

卡尔是英国最有势力的威廉姆家族的长子,也属于贵族行列,不过由于年龄的差距,他并没有见过阿尔缇妮斯,露易斯则是他最小的妹妹。

“没错,没错,说的就是她,你们不知道她读书那会儿多遭人妒忌。”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阿尔缇妮斯反问道。

“对了,我记得你身边一直有个护卫,叫什么来着…”女人就是这样,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了了,娜娜也有点八卦起来。

萨鲁狠狠看着娜娜,就像她是此生最大的仇人似的。娜娜吓到了,一下子噤声,莫名其妙,这位亲王干嘛这样看着她?

萨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是一个除了他们两人再没人知道的秘密,也是阿尔缇妮斯心中的痛。娜娜自然不会明白,倒是被萨鲁这么一瞪,想说什么话也忘记了。闲谈也就到此结束,众人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企图找出暗杀者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阿尔缇妮斯也一直在自己与这八人中寻找相似之处,既然暗杀者是同一批人,那么所要杀的对象必然有什么特质,才会让他们不惜和各国结仇也要痛下杀手。

隐隐约约地,她可以在黑暗里看到光线,但那光线,显然还没到她抓住的时候。突然,她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朝后看去,视线所及之处却什么都没有,她歪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头,呼了一口气,却疑惑至极。是错觉吗?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

“露娜,怎么了?”萨鲁看到她脸色有些惊惧,担心地问道。

她摇头,不想让他太担心,“没事…”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在阿尔缇妮斯背后上方的天花板上闪过一抹亮光,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摄像头。摄像头的另一边,是一间黑沉沉的屋子,屋子里唯一的屏幕正闪着蓝色的荧光,那画面上赫然是阿尔缇妮斯的一举一动。倏地,一只皱纹满布的手摸了上去,来回地抚摸着阿尔缇妮斯的身影。

“Boss,真的要这么做吗?”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皇族…”

那只皱纹满布的手陡然停住,依稀能看到一双恐怖至极的眼镜闪着妖光,“闭嘴,你这个蠢货!要不是你浪费了六个实验品,我也就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

那人吓得不敢出声。

“不过没关系,实验品还有三个,还有三个…”布满皱纹的手又开始抚摸起屏幕了,冷森森地低声道,“真是个美丽的实验品。”

那话语中充斥着让人胆寒的阴冷,好似说话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吃人的妖兽。当那只手放下时,原本只有阿尔缇妮斯一个人的画面骤然变小,在它旁边又出现了另外两个画面。屏幕里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正是刚才卡尔所说需要WFP保护的另两人。他们做着各自的事情,完全没发现自己正被人监视着。

“这次你要是再不成功,我就拿你当实验品。”

“我明白,我明白的,Boss.”说完,那个人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屏幕下的操控台上有一抹红光亮起,那只布满皱纹的手伸了过去,并按下,瞬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显现出来的却是千色。

她坐在一张会议桌前,对着桌上的电脑说道:“Boss!”

电脑中没有任何图像,只是声波曲线,和以前一样,她是看不到Boss的。

“千色,你来了。”从电脑中传出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听不出是男是女。

“是!”

阴笑在房间里响起,令人不寒而栗,千色那头却听不到。

黑暗中的人森冷异常地对着屏幕里的千色说道:“千色,该是轮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阴阴的笑持续着,愈发骇人,“千色,让狄克。雷。霍尔德深深地爱上你,爱得无法自拔,然后再让他坠入地狱的深渊…”

听到这个命令,千色一时无法反应,却也清楚她没有反抗的权利,她颤声道:“是。”声音中有着深深的苦涩。

黑暗中的人冷冷地笑着,笑声蔓延在这暗色中。

魔鬼般的人…魔鬼般的笑…更是魔鬼般的开始…又一个夜的降临,天空满是薄云,遮掩着半圆的月亮时隐时现…今夜的“艳后”也是门庭若市,座无虚席,里头昏黄的灯光,如同淡月笼纱,平静柔和地将这儿映衬得格外高雅。仍旧是那件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里,玻璃茶几上也仍旧是那好似琥珀流光的酒杯,放置在旁边的冰桶上,此刻一个人久久维持着用镊子夹冰块的手势,却始终未见接下去的动作。

安德鲁没有去提醒这只手的主人,比起美酒他倒觉得这双手更吸引他。展现在他眼前的这只手,像是一块精心雕成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就连毛孔也看不见,春葱般的手指比例完美,又是那么柔软,指甲也是最完美的椭圆形,显现出是一抹粉嫩之色,好似片片琉璃。这绝对是一只最漂亮的手,完美无瑕,无从挑剔。

他看着这只手,也看着那冰桶里的冰逐渐化成了水,寒气缕缕升起。灰眸眨了一下,转移了视线,沿着这只手向它的主人看去。千色依然毫无所觉,继续维持着夹冰的动作。她的整个人好似陷入某种思绪,僵在哪里,一直看着冰桶。

安德鲁不动声色地握着那只手,脸色一沉。果然,好冷…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从他掌心传出的热力,源源不断地涌向千色被寒气所侵的手,乍来的温度,让她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裹在巨大黝黑的手掌中,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出乎意料地融洽,更有一种奇异的暧昧之色。

这下,她绝对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几乎是反射性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别动!”安德鲁低声说道。他那么用力,让她无法抽回。

“我…”千色感觉到那只大手的温暖,有点不知所措。只是他第一次这么碰触她。

“好点了吗?”安德鲁问。

“啊?”她不解。

“手还冷吗?”

她诧异地看着他,原以为他是趁机吃豆腐,却看不到他眼里有什么欲望,只有些许不满在其中沉淀着。

“还很冷?”安德鲁又问。

和先前一样,她过着白天知性女教师、夜晚陪酒女郎的生活,而他每页必准时到来,只除了上一个星期,当然他有打电话告诉她,还买下了他不来时那一星期的钟点,她才得以毫无顾忌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一个星期后第一次见面。看得出他不来是因为受了伤,到现在还能看出脸上那些淡下去的淤青。她没空去关心这些淤青是怎么来的,满脑子都在想昨天Boss的命令。安德鲁见她不回答,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她呆呆地看着,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若她的手是最珍贵的东西,他正用自己的生命来扞卫它。她竟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好温暖,也好安全。

这种想法产生的刹那,她惊慌了起来,死命地抽回自己的手,急忙道:“不用了,我不冷。”

她将手藏于背后,用另一只手搓揉着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好似这样可以将那种感觉驱离。她又发呆了,昨天接到Boss的命令后,她就老是发呆。安德鲁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不满,视线回转,打算喝酒。千色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为杯子里的酒水添些冰,于是急忙拿起冰夹,却发现冰桶里的冰早已融化。

“不用忙了!”安德鲁端起酒杯了啜一口。

“抱歉,我…”她不敢看他,怕他看出她今天的心不在焉。

“有心事?”

她摇头,不想承认,也怕被看穿,便低垂下头。

“记得我说过,”他放下酒杯,将她的脸抬起来,认真地看着她,“我能帮你,什么都可以。”

千色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眸子暗了暗,她在心底苦笑。没人能帮她,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帮到她。

别过脸,她冷声道:“不需要,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帮的。”

安德鲁微眯起眼睛,又将她的脸扳了过来,“是你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