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看着手里的报告,是前夜有人闯入WFP的调查报告。可惜让人跑了。回事白乌鸦的人吗?若是,目的是什么?

凯文明白卡尔的用意,老爸要是知道这件事,准会亲自调查,到时候伤势恶化就糟糕了。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累得要死要活。他有点想念Miss Memory,听说她请了长假,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又想到她被活埋的亊,心有余悸,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对了,卡奥利呢?”

凯文顿觉头大,“还在找安德鲁叔叔,估计暂时不会有空来帮我们的忙!”

卡尔皱眉,“怎么,还没他的消息?”

凯文点头,卡尔觉得有点棘手,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安德鲁献血后,突然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于是,卡奥利请了假寻找安德鲁,都两个月了,还没找到。正是缺人之际,手头又那么多事情,卡尔真是恨不得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那个八老的护卫,罗马斯怎么说?”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了。

凯文照实说道:“仍是昏迷不醒,什么时候醒来他也不清楚!”

卡尔将手里的报告砸在桌面上,“也就是说继续等是吗?”

真是让人心急如焚,明明是条大线索,却没办法用。最近,他们因为白乌鸦真是耗尽了心血,这个组织藏得太深了,深得根本见不到底。让人气馁到了极点!

狄克上了座驾,关门后,他才算平复过来,狠狠抽了一记方向盘,他咒骂道:“该死!”

该死的自己,该死的相遇,该死的女人!坐在车上,他思忖现在该去哪里。回家?他脸色一沉,家里有个更该死的女人!他又想起要和米娅好好谈谈,思忖之下,他决定还是回家,与千色相比,黛西根本影响不了他。想罢,他发动引擎,油门一踩,车子绝尘而去。

狄克回到家的时候,已过了晚饭时间,黛西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以为他今晚又不回来了,未承想,他竟然回来了.视线一对上,他冷漠得让她发抖。

平常这个时候,米娅总会和黛西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不到米娅的人,狄克冷声问道:“小悠呢?”

黛西绞着手答道:“和露露小姐去了曼哈顿!”

狄克皱着眉,没想过女儿会不在家,这么说,家里就只有他和黛西两个人?他不喜欢这样,想走,又能去哪?这里是他的家不是吗?黛西在不在都无关紧要。他不再看她,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上楼。他的淡漠对黛西无疑是个打击,他都不曾注意到吗,她哭红的眼睛、沙哑的声音、惨白的脸,全都是为了他!他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关心。

不甘和怨怼让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再次沸腾,刹那间,她的眼神变得空洞了,像个机械人似的缓缓走进厨房。

“蔷薇…蔷薇…”她低声呢喃着,好像念咒一般。

蔷薇可以入药,亦可以烹饪,作为食疗之才,算是上品,黛西痴痴地看着插在花瓶里的紫黑色蔷薇,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像个偏执狂,她抽出蔷薇,将它的根剪下,然后将蔷薇根用水煎,煎成浓浓的汁液,她又取出一条黑鲇鱼,将其去鳞,洗净,切块,放入另一个锅中,加入清水煮沸后,她傻笑着将蔷薇汁缓缓倒入,煮至鱼肉熟透后,撒上调味品。蔷薇鲇鱼汤完成!

只要他吃了它,他就会是她的,永远是她的…三楼是狄克的卧室,和十六年前一样,任何陈设都没改变,即使失去了女主人,梳妆台上的一切仍被保留着,仍是女主人离去时的模样。梳子上甚至还存留着几根黑色的发丝,仿佛女主人只是出门旅行了。狄克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几,便躺不住了,正对着床的是一幅照片。照片原本被淡黄色布遮盖着,自悠去世后,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家中好多悠的相片,不是锁起来了,就是像这样被遮盖住。

回房的时候,他开了窗,一阵风瞬时吹了进来,吹落了遮盖的布,将整幅油画展现在他眼前。和安徳鲁在芬兰城堡中的那幅画像不同,这一幅是狄克和悠结婚时拍的婚纱照,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狄克十分喜欢,白色很适合她,即便她总会让人觉得妩媚,可白色将她的妩媚烘托得很纯净。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悠正看着他,浓情蜜意,是摄影师抓拍的,他能深深地感觉到,她爱他,眼中只有他。当时他看到样片后,非常軎欢,说什么也要将它放大。照片中的悠看着他,明眸善崃,巧笑嫣然。

真像…真像…狄克脑子里陡然冒出千色的眼睛,两者合二为一,就像千色在他眼前,看着他。他惊慌失措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了,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竟然看着悠的照片,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他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一点用都没有,慌乱之际,他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脸都肿了,他还嫌不够,奔入浴室,还穿着衣服,就打开花洒,用冷水冲刷着自己。他闭着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流淌在自已身上,他需要清醒,需要控制,需要回复到最初的自己。若不是家里的游泳池最近在清洗,他或许更愿意将自己沉在池底。冲刷至他认为自己够清醒了,才出来。他脱了衣服,穿上浴袍。他现在绝对睡不着,不由看向房间里的酒柜,喝酒是个好选择。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不加冰,也不加水,纯的,黄金色的液体剔透如水晶,在杯中起伏,他完全没有细品的意思,直接灌了一大杯入喉、辛辣从喉咙直蹿胃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饮酒了,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第二杯他也是灌的。第三杯亦是,很快一瓶酒就喝掉了大半。他酒量很好,喝了近一瓶威士忌,酴了脸上徽微红,意识还是清醒的。他颓然坐入沙发,又倒了一杯,这次倒是细品。

这时,房门被敲响,“霍尔德先生…”狄克没反应,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喝酒这个念头。黛西在门外又敲了几下,见没有回音,便打开房门。

狄克见她擅自进来,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吼道:“滚!”

黛西端着汤碗,抖了一下,但心中的执念让她没有逃离,她走了过去,“我煮了鱼汤…”话还没说完,她瞥见即将见底的酒瓶,惊叫道,“您怎么可以喝酒?您的伤…”

“啰唆!”狄克呵斥,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冰冷。

黛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僵硬地绽开微笑,“我知道您讨厌我,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要保证您的身体健康!”

她要他喝下这碗汤,只要喝下了,他就会是她的。紫黑色蔷薇的花语是禁锢的幸福,她要禁锢他,这就是她的幸福。

狄克冷冰冰地看着她,他都这样决绝了,她还不死心吗?

黛西继续笑着,“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现在一定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和您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死心了!”

这倒是让狄克大感意外,难道他想错了?他狐疑地看着她,却无法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迹象。他本就心烦意乱,烦得什么事都不愿意去深究了。

“我煮了汤,嗯,是米娅吩咐的,说您很喜欢吃鲇鱼。她之前还打过电话给我,若是您回家了,就让您喝了它,才准您睡觉。”她在说谎,却说得像是真的。

狄克最在乎的就是女儿,女儿的话他一定会听。再者米娅在他受伤的时候,天天灌他喝汤,此刻要他喝这碗鱼汤一点都不奇怪。他接过汤碗,汤已熬成奶白色,香气扑鼻。除了鱼香,他还闻到另一种香味,像是花的味道…黛西紧紧抠着手中的托盘,她在等他喝下去,又怕他会突然发现什么。

狄克只想尽快打发她,便喝了,还喝了一大口。不得不承认黛西的厨艺十分了得,汤很好喝,一点鱼腥味都没有,鱼刺也被她细心地挑走,他吃起来一点都不费事。很快,汤喝尽了,鱼肉也吃光了。黛西心头一阵窃喜。狄克将碗递给她。她接过。努力保持冷静,现在只等药效发作了。是半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就要看个人体质了。

狄克见她还不走,蹙眉道:“还有事?”

黛西一惊,退了一步,她现在不能着急,更不能让他发现异状。

“没,没事了,您休息吧!”她慌忙退了出去。

关门的刹那,她靠在门上,身子往下滑去,她跪坐在地上,脸上绽着笑容。他即将爱上她了!她兴奋地起身,如热恋中的女人要去约会似的,抚着自己的脸庞,她不能就这样去见他,她需要换件衣服,再化化妆,她要让他看到最美丽的她,她顾不得手中还有托盘,急忙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房里,狄克继续喝酒,吃饱了,他就更睡不着了,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突然觉得有点热,于是走到窗边,将另一扇落地窗打开,让风吹吹自己。猛然间,天空雷声大作,闪电划过天空。要下雨了?想着雨点便开始落下。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像是去中有万人在打鼓,又猛又急。倏地,他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是黛西!

他蹙眉,倒是没忘记黛西十分怕雷雨天,但根本没放在心上,想她叫几声也就完事了,他根本没工夫去关心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又想起了千色,她会不会也怕打雷?他身子一颤,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突然很想看到她,这个想法一产生,没有任何犹豫,他从橱柜里拿出衣服,胡乱套上,抓起车钥匙便冲出卧室。

这时,黛西吓得全身发抖,衣服都没穿整齐,十分狼狈从房里冲了出来。她见到狄克,像是见到救世主,惊惧让她忘记了矜持,只想从他的怀抱里寻求安慰。狄克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边掠过。

“霍尔德先生…”她惊慌失措地喊着。

这和卖花的老妇人说的不一样?!这般恶劣的雷雨天气,是她始料未及的,吓得她半条命都快没了,又见狄克全然忽视她,无疑又是一个打击。比起不能获得他的爱,雷雨给她带来的恐惧,似乎不重要了。她不顾屋外正下着倾盆大雨,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狄克直接冲到车库,上了座驾,发动引擎,车在雨中飞驰而去。黛西追出来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雷鸣电闪似首对她完全不起作用了。她发疯似的冲入雨中,想去追他。雨水让路面变得湿滑,她一不小心摔倒了,剧痛袭来,却敌不过她心中的那份痛楚。

那些蔷薇…那个老妇人说过,只要他吃下,就会爱上她。为什么他会走?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该爱上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她被刺激得有些精神错乱了,雨水冲刷下,她披头散发,极度狰狞可怕。

她并不知道,姬娜骗了她,那些蔷薇花的根吸取了蔷薇之水,煮过后,蔷薇之水便会渗入鱼汤里。而蔷薇之水是一种春药,对人都难敌。爱?!对于姬娜而言,性就是爱。黛西更不知道,紫黑色的蔷薇还有另一种花语:绝望的爱情!她不过是被爱情冲错头脑的可怜女人罢了。

千色自那日离开后,便一直住在某家酒店里,看窗外,已经暗了,一个人待着,总觉得没有安全感,睡又睡不着。窗外电闪雷鸣。她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由小渐大的雨,够阴郁的了,雨一下,心情就更烦闷。她是慕容悠,却想不起过往,这令她彷徨无助,仿佛孤零零地站在万丈悬崖上,看着四周的东西逐步崩塌,逐渐消失,然后变成黑暗。被活埋的时候,她有好几次想告诉他,她或者就是慕容悠,但每次都开不了口中。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也不敢说,一发现自己无碍,便逃也似的离开了WFP,她却忘了,若她当时留下,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

她想尽办法,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就是慕容悠,冒险闯入WFP也是为此,这个方法她再也不会贸然尝试,因为太危险。她可以想办法从凯文、修伊、安迪或是卡奥利身上弄到一根头发,她却因为不想面对狄克,离开了。现在这四个人要怎么见,打电话?她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她也想从慕容悠的坟墓下手,那棺材一定是空的,但也很难实施,挖个坟墓可不像挖个坑那么简单快速,事情闹大了,组织里一定会听到风声。那就干脆告诉WFP的那些人,让他们挖开坟墓来求证?她苦笑,他们一定当她是疯子。他们亲眼看着慕容悠下葬,谁会相信她死而复生,还在复生后保持青春年华?

她心里一片苦涩,无心一抬眼,瞥见不远处落地镜中美丽的自己,她憔悴了不少,仍摆脱不了她是个年轻女人的事实,十六年的时间没让她花颜褪去,也没让她沾染一丝风霜。这个迷人的皮囊,现在越看越碍眼。若她是个中年女人,或许一切都好办了。

她还必须处处防着Boss,防着组织,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哪怕是小小的错误都可能让Boss起疑。她没忘记那份人工智能电脑的素材报告。Boss想要慕容悠的大脑,换句话说,Boss并不打算让她活着,杀她只是早晚的问题,一旦打草惊蛇,Boss绝对会杀了她。她必须处处小心,处处提防,每一步都要谨慎。太多的障碍横在她面前,她只能独自承受所有的压力。不能害己,更不能害人。Boss的强大,也是她最忌惮的。她哀叹一声,想让自己轻松点儿,却始终轻松不起来。

窗外的雨更大,拍打在窗上啪啪作响,她的心头更沉重了。仰起头,她又叹息了一声。她起身,打算去酒店的室内游泳池运动一下,免得自己再胡思乱想。

狄克驾车在雨中飞驰,他想见千色,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他骤然一阵晕眩,有些看不清东西,他甩了甩头。从驾车开始,他就觉得很热,这种热像是血在燃烧。他喝了不少酒,但还没到醉的地步,身体却越来越燥热。他不得不停下车,或许他高估自己的酒量了,又或许他是被千色搅乱了心智。他应该回家,最起码不该在喝完酒后开车。家里却有个令他心烦的女人,回去他只会更烦乱,四处搜寻了一番,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家酒店,决定在那里过一夜。在柜台办完入住手续后,他拿着门卡走进电梯,到了十五楼,电梯门一打开,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千色打算下去游泳,正等着电梯上来,没想到门一打开,竟会是他。她惊得连连后退,却发现他的脸有些红,红得很不对劲。发烧了吗?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狄克发现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心头的骚动越来越厉害。好似在渴求些什么,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全身滚烫,尤其是心口和腹部,像是烧开的水在沸腾。他觉得口干舌燥,不停地咽着口水。

千色发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了?”

柔柔的女声,蹿进狄克的耳里,让他突然发颤。

千色见他不答话,靠近了一些“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记得上次活埋的时候,他的伤口有裂开,才三天,应该还没好透,他不在家里休息,到处乱跑个什么劲?她接近了他,一种女人独有的馨香,淡淡围绕着他。这味道,好甜!他莫名地兴奋起来,颤抖得更厉害,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命压抑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脑后的某个点上。这种压抑,让他额头渗出汗水,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淌。

千色越看越不对劲,抚上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狄克只觉得她抚过的地方一阵清凉,他直直地盯着她,她粉红色的唇像诱人的蜜糖,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他开始迷糊,竟想不起她是谁。这熟悉的五官,传递给大脑的感知只有一个,她是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

悠…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以为是他爱愈生命的慕容悠,瞬间,火热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接着,火热化作了渴望,来势汹汹,无法抵挡。他拽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粗暴地将门踢上,下一秒,他已经将她顶在了门上。他野兽般地粗喘,千色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牢牢困在门与他之间。

他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千色的脑中警铃大作,惊慌不已。突然,他像野兽一样吻了过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抵抗,双手却被他反剪在身后。他疯狂地吮吸她的唇,死死地纠缠着她。她慌乱地扭动身体,想要逃走。

狄克完全不在意她的挣扎,反而更加兴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她。他用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粗鲁地扯开她身上的衬衣。布料破碎的声音响起,衬衣变成一块碎布,飘在地上。千色陡然感到身体一凉,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身体,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微微颤抖着。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发现他眼神里除了欲望,还带着一丝空洞,像是被什么操纵来了似的。她一惊,他应该是被人下药了。是谁?姬娜?

这个名字一闪现,千色又是一惊。一定是她!若真是姬娜下的药,一定是十分可怕的药,他这副样子足以说明一切。该死的女人!她没工夫去想姬娜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下的药,只知道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发生关系。他开始奋力扭动身体抗拒,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否则等他清醒了,他一定后悔得想自杀。她的抗拒,让狄克恼怒,他身为男人,在力气上胜过她,他根本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抱起她,大步跨向卧室。

床,在千色眼里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她狠狠踢向他,即使被药控制,狄克的身手仍十分敏捷,轻易便闪开了。千色趁此便想挣脱,而狄克像是等不及到床上去了,用力一推,她倒在卧室的地毯上,随即他压了上来。还是那么蛮横…她虚脱地倒在地毯上,力气上敌不过,她还有一只左手,总可以制住他,但上次遇到劫匪时受的伤还没好,根本使不出力。除了左手,她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压制住他。

“放…放开我!”她嘶喊着。

他太过疯狂,疯狂得让她害怕。狄克的确已经疯了,蔷薇之水已经发挥作用。莫说理智了,他现在基本上和禽兽没太大区别。

十六年的思念、十六年的欲望、十六年的爱恋,在这一刻全部被药力逼了出来。他眼里看到的是这辈子他最爱的女人。他想要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或是去感受她的不情愿。

他刚才还穿着整齐的衣服早已被他自己撕破,千色的衣服也轻松地被他扯落,他不停亲吻着她。

“放开我!你清醒一点!”她的手仍被狄克攥住,只好用脚乱踢。

胡乱的踢打,让千色争取到了逃离的机会。狄克终于被她踢到了,捂住腹部,不得已放开了她。千色一获得自由,第一时间就是伸出左手,想要点他的穴道。即便现在无法太用力,但也能点住他的穴道,必须让他安静下来。没想到狄克突然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千色住了手,他看起来十分痛苦,整个人都在发抖。糟糕,他的腹部三天前刚裂开过,现在又被她踢了一脚,虽然没出血,但看得出他很痛,脸都扭曲了。

“你…你怎么样?”千色颤声问道。

千色爬了过去,推推他,陡然手心一片火热。好烫!像是烧着了一样。狄克在地上扭动着,好像快死了。姬娜到底用了什么药?让他痛苦成这样!她点上他身上的穴位,全是解痛的,根本没用,他仍痛苦地蜷着身体,痉挛得愈发厉害。千色突然想到姬娜好像有一种媚药,叫做蔷薇之水。要是中了这种药,若是不和女人交合,被下药的男人会被体内的欲望之火折腾得血液逆流,体温升高,心动过速,最后心力衰竭死亡。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中了这种媚药。即是说,要是他没有和自己交合,他便会死的。她顿时手足无措,她不想让他死,一点都不想。

“好热,好难受…”狄克扭曲着脸,发出痛苦地嘶喊。

听在千色耳朵里,简直是催命般可怕。他这么痛苦,真像要死了,再不救他,恐怕就晚了。她握紧拳头,她不想他死,无论是作为千色,还是慕容悠。慕容悠?!对,她是慕容悠,是他的妻子。和他发生关系又怎样?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即使记不得了,她还是他的妻子,就算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她也还是他的妻子。

妻子…这个词汇在此时,给了她动力。不能让他死在姬娜的毒手之下。这个男人,她放不下。他颤抖着靠近他,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狄克在疼痛与火热的夹攻下,被折磨得万分痛苦,徒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清凉,奇迹般地舒缓了他的痛。

他看向千色,迷蒙中,他看到的是悠。他现在一定是把她当做了慕容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抚触的手停顿了片刻,狄克用尽所有的力气扑了过去,将她压在身下,疯狂地亲吻她。

千色喘着气,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轻…轻一点…”

他听到了,想轻柔,却办不到,仍是疯狂地亲吻她,抚摸她。很快,她的身体放软了,像一池春水,荡漾在他身下。在她浑浑噩噩之际,狄克找到了机会。

“啊!”千色惨叫了一声,剧痛让她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又是一顶。千色生不如死,脸都白了。不,不可能!她惨白着脸,咬着他的肩膀,泪雨滂沱,疼痛是其一,悲哀是其二。

她竟然是第一次!她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怎么可能?!若她是慕容悠,怎么可能会是第一次?她是四个孩子的母亲阿,她悲哀至极。她到底是谁?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被这个意外撕裂了整个心灵,全身发冷,她觉得自己坠入了地狱。狄克丝毫没有察觉到,依然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他仿佛要将十六年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悠,我爱你。”他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他有多爱慕容悠,此时伤她就有多深。对他而言是快乐的梦境,对她而言却是痛苦的深渊。整整一夜,她在极乐与极痛间徘徊,背上的凤凰时隐时现,只是他看不见。最后她疲累至极,不省人事,凤凰随着主人的昏迷已不再浮现…狄克清醒了,震惊了,恐惧了…肌肤接触的温暖刹那间变成了灼烧,烧得他顾不及赤裸的身体,翻滚下床,胡乱地将扔在地毯上的裤子套上。他站在离床最远的一处,看着被子下千色单薄的背影。那一头美丽的头发垂落在枕畔。他捂住额头,脸色惨白。他要了她一整夜。像一个禽兽一样占有了她。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随后是巨浪一般涌来的愧疚,这份愧疚是双倍的,对她是,对悠更是!他和一个尚算陌生的女人上了床,无论是否出于本意,结果都一样。他背叛了悠!他现在恨不得手里有把枪,能杀了自己!

他在远离床榻的墙上靠着,浑身战栗,他现在该做什么,又该说什么?!他懦弱地闭上眼,开始在心里析祷,这是场噩梦,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满室的狼藉残酷地提醒他,这不是梦!他背叛了悠,背叛了他和她的爱情。他握紧拳头,全身发冷,手指狠狠抠着手心,借着这股痛,来惩罚自己。他不敢再看千色一眼,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要说对不起吗?不,这种时候说对不起有何用?这种时候说对不起更伤人。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地毯上,入眼便是一抹褐红,它染在地毯上,像一朵盛开的花,美得极为妖冶。他倒抽一口凉气,惊恐至极。他不愿去回想昨夜的一切,但这一切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涌进他的脑海。毎一个片段都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记忆是不会骗人的,何况他的记忆力一向出色。他是极有经验的男人,这种经验不会因为他十六年里没碰过女人而消失。她是第一次!他呼吸—顿,肩膀上被她咬过的伤口骤然疼了起来。他记得,当他侵犯她的对候,她痛若的表情、高声的惨叫,滚烫的热泪…全部化成了批判,撕扯着他的血肉。他突然转身,一头磕上墙。可惜,墙上贴着厚重的墙纸,这么一磕,也就是肿个包的程度。

千色听到声音,却不敢回头,在他醒的时候,她也醒了。他翻身下床时,有多慌乱。多惊恐,仿怫她是毒蛇猛兽。她苦笑,现在的她,根本不想面对他,昨夜是怎么熬过去的已不重要,本以为自己是慕容悠,救他免受姬娜的毒药之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她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若她真是慕容悠,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她现在像是悬挂在通往地狱的悬崖边,脚下无数的鬼怪正觊觎着她,它们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拉入万丈深渊。她抖了一下,身体又酸又痛,如被碾压过似的。双腿间的肿痛,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狄克听到了,全身紧绷,呼吸又是一顿,紧张地看向她。再装,便太假了。

她缓缓起身,将被单拉起来裹住自己,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上。她努力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挺起背脊,沙哑地说道:“你不用在意!”说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似的,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一切回到原点,他过他的生活,她走她自己的路,尤其是现在她的脑子很乱,根本不想与他再纠缠,她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地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狄克听得出,她说这些话时,声音里有着—丝颤抖。他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的是愧疚和怜惜。错在他,她是受害者。

见他没有动静,千色鼓足勇气回头。她可以说得毫不在乎,表锖却没法收放自如,残留着一抹淡淡哀戚。她有些憔悴,脸色发白,唇色青紫,柔软得像一朵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小花,她的眼角甚至还残留着泪痕,带着一丝残缺的美。愧疚和怜惜又攫住了狄克的心,她刻意装出的不在乎,狠狠刺到了他。她明明都快哭了…千色始终没有落泪,半含饥诮地瞪大眼看着他,他脑门上的青肿让她一楞,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夜情而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她说得轻松,但被单下,她的双手却绞得死紫,绞得指骨发疼。

狄克望着她含着水光,显得异常乌黑的眼睛,没有错漏她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丝脆弱。

“你…你走吧!”她扭过头,却在扭头的一刹那,眼角的泪珠缓缓滴落下来。

狄克捕捉到她的一滴眼泪,落在了床单上,化成一片湿润,顿时心头一痛,他懊恼地闭上眼。他硬不下心场,一走了之。

“给我一点时间…”终于,他开了口,虽然故作淡漠,但海蓝色的眼睛深处全是不忍和愧疚。

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改变,他需要想办法弥补她。昨晚的一切,很显然不是他的本意,他能猜得到自己是怎么了,他可没蠢到什么都没察觉到。好一碗鱼汤!他狠狠地眯起眼睛。

他根本就不该回去,若是不回去,若是他早点将那个该死的女人赶走,他就不会如此。

他不是一个超脱的人,他不能当什么亊都没发生过,即便有那么一_间这么希望过,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分不淸是因为她长得和悠很像才有的同情心,还是她刚才那副柔弱又佯装坚强的模样打动了他。他就是没办法从心里将她彻底撇开,让她一个人去承担后果。他愧疚过,惊惧过,也被自己无意识的背叛剜痛了心,但最终敌不过她的一滴眼泪。

千色却显得意外,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怜悯,只想他现在赶快离开。他就不能让她一个人独自冷静一下吗?

她绞着手,又装出讥讽的表情,“是需要时间考虑娶我吗?”

这不过是玩笑话,她只是不想要他的怜悯,所以冲动地用言语激他。狄克皱眉,不喜欢她故作坚强的摸样,明明柔弱得像朵菟丝花,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但,她说到了正题,娶她?他愣住了。他做不到,起码他现在做不到,他的妻子永远指挥使悠。内心的罪恶感又涌了上来。他的静默,让千色意识到自己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但不好笑,还狠狠伤了他。

“滚!”她咬着牙,冷冷地喝道。

狄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背脊,那么娇小,又那么脆弱。黛西。玛利亚!若他因愧疚想自杀的话,死之前他也会先将她碎尸万段。

千色依然背对着他,背脊依然直挺,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软弱。门被打开,随即关上,她倒在床上,任眼泪肆意流淌…狄克并没有立即离开,站在门外,靠着门,听着她的哭声。—扇门,隔绝成两个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她哭了多久,他便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听不到她的哭声,他才敢离开。如同从地狱最深处冲破层层防御的侵略人间的魔王,愤怒让他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有着毁天灭地的杀戮之气。黛西。玛利亚,不知道她有多少根骨头能让他折断?

狄克愤怒地打开车门,正打算飙车回家宰人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卡尔。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卡尔的急吼,“狄克,你在哪里?”

“在外头!”他下意识地将所在地隐藏,做了亏心事,心里发虚。

卡尔明显更激动了,“赶快过来。八老的护卫醒了,他醒了!”

狄克眼眸瞬时一亮,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终于醒了吗?这条最大的线索原本以为会断了,没想到会出现奇迹。

“我马上过来!”狄克立即回复。

黛西的事情,他虽愤怒至极,但仍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最迫切的是剿灭白乌鸦,这个组织是个大祸害。他挂了电话,飙车赶去WFP医学中心。

电梯门一打开,卡尔已在门口等候,身旁是欧阳决。

狄克直接进入主题,“罗马斯怎么说,他可以说话了?吗?

卡尔答道:“昏迷了这么久,要马上开口还不可能,意识总算是清醒了,我已经让罗马斯跟进治疗,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恢复!”“有尝试问过八老的事情吗?不能说话,眨眼点头总能把?”

卡尔懊恼道:“罗马斯一通知我,我就去了,当然有问,他可能昏迷太久了,清醒归清醒,记忆有点混乱!”

狄克脸色沉了几分,“会失忆?!”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卡尔摇头,“这倒没迹象,可能是一时糊涂了!”

狄克理了理思绪,情况还不算太糟糕,“现在能看他吗?”

“能,不过刚才吃了药,应该休息了!”卡尔见他疾步往病房走,在后头拉住他,“狄克,不要太激进!”

这条线索他等得都快要发疯了,万一激动起来,说不好又会毁了去。

“我有分寸!”狄克应道。

一旁的欧阳决跟着,一直没开口说话,不停地看狄克。

狄克感觉到了,回头喝道:“看什么?!”

欧阳决笑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看起来好像年轻了!”

“嗯?”卡尔先前光顾着和他说话,没怎么看他,听到欧阳决提起,下意识地扫一眼。

狄克好像真有点年轻了,确切地说,是神清气爽,像个内火旺盛、身体到处都藏着毒的人,突然把毒排干净了似的,有焕然一新之感,是罗马斯的疗养方案起了作用,还是黛西的食疗之功?

狄克僵了僵,“不知道你说什么?”

欧阳决搭上他的肩,“说吧,昨晚你干什么了?”男人的第六感有时也很准。

“什么…干什么了?”他避开欧阳决搭过来的手,满脸不自在。

欧阳决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但个性依然和年轻时候一样,用个词形容就是为老不尊。他朝狄克挤眉弄眼道:“我个卡尔打电话去你家,黛西说了,你整晚都不在。说吧,你去了哪里?”

这么清清爽爽地出现,同是男人,总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感觉,明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想问问,万一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呢!不可能?谁知道可不可能…卡尔也好奇他昨晚到底去了哪,不过和欧阳决不同,他只是关心,欧阳决还在拼命追问,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狄克只好加快步伐,避而不谈。卡尔跟在后头,对他的反应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不过在外头过夜而已,他干吗不解释,连去哪里都不肯说?想到先前欧阳决话里的揶揄,再对照他的反应,越想越可疑。卡尔陡然想到,难不成是安德鲁的血起了作用?卡尔顿时也来劲了,但他不会主动问,问这种问题容易遭报复,再说欧阳决会自动效劳的。

欧阳决问了半天也没闻到,忍不住开了个玩笑,“狄克,中国古代有种绝技,叫采阴补阳,你小子不会真去练了吧?”

最近为了案子,大家都忙得像个陀螺,累得像死狗,就当开个玩笑调剂调剂,哪知“采阴补阳”四个字一出口,狄克脸色一白,狠狠出拳一击,欧阳决瞬间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欧阳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怒瞪着狄克,“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吗那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