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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时间,整理当日行程、会务安排、文件校正等一切正常工作没胡一下的份,跑腿、点餐、倒咖啡,甚至是打扫办公室,给植物浇水,都得由她负责。

胡一下忙碌到几乎吐血,这詹副总却从没关心过半句;要做空中飞人、全球各地的奔波时,又把她胡一下彻底抛诸脑后,依旧让她在总部打扫办公室,一整个月下来,胡一下连借机旅行的福利都没捞着。

胡一下每每累得腰酸背疼,回到家,赖在沙发上就不愿动。

她日日早出晚归,这一天正好碰上冷静也要加班,她终于有了大吐苦水的机会,叽里呱啦一阵说,终于没那么憋闷。

“这也叫潜规则?我回家卖白菜算了。”

冷静坐在旁边给她捏腿,一脸不解:“有没搞错?你的职责管家+茶水+清理+车马+采购+跑腿+GPS+114?”

“还要+10086。”胡一下忿忿补充。

冷静坚决不相信自己判断有误,“你一个月前给我的那些线索,按正常人的逻辑来推理,他确实对你有想法才是啊。”

“他不是正常人,”胡一下说到恨处,噌一声窜起,“不!应该说他不是人!”

是个人,就不该折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她。

是个人,就不该让她在熬夜后第二天一早还陪他爬楼梯。

是个人,就不该逼她整理各式各样的过期报表、合同、资料。

是个人,就舍不得让她在饭局上应承这个应承那个,却吝啬的一口酒都不肯给她喝。

是个人,就不该问她女人喜欢什么花,却把花送给约会对象,关键是,餐厅和花,还都得她去订。

胡一下彻底打消“被潜”的念头。

秘书室的大哥大姐深怕她扛不住,担心这苦差事降到自己人身上,状似无意地,轮番来疏导她:“小胡啊,坚持住,等你熬出头了,你在艾世瑞的根基也钉扎实了,前途无量啊。”

——副总总共有三个助理,凭什么就我的工作不是人干的?

胡一下腹诽心谤,面上乖乖点头,对方却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要你做智囊团型的特助,怕你智商不够。要你做实干型的特助,你的人际网又都还没展开。还是保姆型适合你。”

——我以为我好歹是个管家,原来充其量只算个保姆?

胡一下彻底没想法了。

得,熬吧!

可再随意的性子,也禁不住这种熬法,终于,又一次被派到整理往年资料、一夜没阖眼的胡一下,隔天为例会做准备时,躲在会议桌底下睡着了。

胡一下本来只想眯一眯眼,例会10点开始,她将手机闹钟调到9点50,自认为万无一失,不料她这一觉几乎睡到昏厥,什么声响都没听见。

真是黑甜。

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梦到自己回到家里温暖的床上。伸个懒腰,舒展一下腿脚,真的比窝在会议桌底下舒服得多。

“醒了?”梦中还有声音,这样问她。

她吸吸鼻子,因为历经过太多次这样的亦真亦幻,再自然不过地回答:“许方舟,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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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下是被自己低到近乎叹息的声音吓醒的。

睁开眼,还有些惊惶的视线就这么撞进另一双眼睛里。

詹亦杨正看着她,瞳仁的光泽莫名有些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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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下眨巴眨巴眼睫,还没反应过来。

詹亦杨却在这时,突然起身离开。

转身的的动作正点在她脑中某根弦上。

胡一下蓦地被点醒,赶紧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此刻身处的,是她打扫了一个月、每个角落都了解个通透的办公室。

再看表。

12点?!!

愣过之后,胡一下立马扯开身上的男士西装,跳下沙发。

动作太猛,膝盖正磕在詹亦杨刚才坐着的凳角,一阵闷痛不说,还撞出了不小动静。

胡一下忙着到处找鞋,没工夫顾疼。却仍是为时已晚——刚穿好鞋,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余光就瞥见有人回到自个儿跟前。

棕色皮鞋、烟灰色裤管。男人清冽的气息,分明离得很近。

还是没能逃过挨训的命运啊,胡一下撇撇嘴,认命地抬起头来。

去而复返的詹亦杨却只是看看她,然后沉默地递过来一杯水。

客官不可以08

胡一下看看水杯,再看看他。

又看看水杯,又再看看他。

正愣着不知如何收场,突然见他双眼微微眯起,眸中那道光,教人看着实在胆寒,胡一下赶紧低头,识相地接过水杯,仰头就灌。

咕噜咕噜,三口喝完,“啪”一声撂下杯子:“谢谢副总,我,先出去了。”

心里那叫一个忐忑,说完就往外赶,哪料身后立即传来一声冷言:“站住。”

胡一下立马刹住脚。都没敢回头。

只听脚步声朝自己逼近,不快,也不犹豫。到了她身侧,也不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

慢条斯理的模样,何止是欠扁?他温热的呼吸就悬在她耳畔,胡一下绝不承认自己此刻,心痒、难耐。

欺负我不敢回头是不是?——

好吧,我确实不敢回头。

胡一下心里正反复掂量着,就在此刻,他突然抬手抻来,似要搂的她肩。

这么一来一回,胡一下如今只听得见自己闹腾的心跳声。局促之中猛然侧头,正对上他线条倨傲的下巴。

那下巴一张一合,又一段幽昧但颇为冷淡的低频敲击耳膜:“上班时间偷懒,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眉眼含媚,嘴角隐笑,胡一下无法作答,心中怒吼:妖孽!

某妖孽似乎没打算听她的答案,原本几乎已搂实了她的胳膊蓦地一松,另一手凭空变出她落在沙发上的外套,披上她肩:“晚上有饭局。”

胡一下就这么被遣送出了办公室,心里发毛,头皮发麻,久久不能平复。正值午饭时间,她自然选择去员工餐厅消食解压。

前脚刚踏进餐厅大门,胡一下就觉察到不对劲。

无数双眼睛从餐盘中抬起,齐刷刷盯着她。场面,着实壮观。胡一下这后脚,是彻底迈不进去了。

一片注目礼之中,胡一下瞧见QQ女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招手,赶紧地,低头小跑过去。

QQ女劈头就是一句:“小狐狸,咱是姐妹不?”配上她哀怨的小眼神儿,看得胡一下脑子真成了一团浆糊。

胡一下这座位还没沾着,就被迫站直表态:“啊,是。当然。”

QQ女立马拉住胡一下胳膊晃荡,“那你实话跟姐说,你和——”挑眉,“——啊?”

QQ女点到为止,只一个劲给胡一下递眼色,愣是不肯再往下说,胡一下得一边拯救自己被晃得散架的胳膊,一边硬着头皮猜心:“我,和谁?”

QQ女不干了,佯怒道:“把姐当外人是不?还想瞒着姐是不?今个例会发生的事,公司上下都传遍了。”

“啊!”胡一下想起来了,“我不小心睡着了,”思路刚打开,胡一下又纳闷了,“可这事你咋知道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胡一下只觉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许多,本能地环顾四周,只见隔壁桌的统统放下筷子,坐直身体。

“然后?”QQ女拉她坐下,把她的魂从隔壁桌召回,不理她的疑问,腆着小脸循循善诱。

“没有然后。我睡着了,啥也不知道。”胡一下满脸坦然。

QQ女软磨硬泡的伎俩用尽,愣是没从她口中套出半个字。眯眼瞧她,哟呵!满脸坦然?装的还挺像!

彻底拿她没辙了。

事件回放开始:

“话说当时,例会开始没多久,首席运营长正在发言,气氛严肃的会议室内,突然响起了——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

胡一下当即没心肝的笑开:“哪位高层品味那么与众不同啊竟然用猪八戒背媳…”

胡一下僵住。那不就是,她的闹钟音乐?

回神就见QQ女一副要她自求多福的表情:“音乐一响,那威力,啧啧,上到CEO,下到CFO、COO、CPO、CUO…N多个O,全发现你躲桌底下睡觉。”

QQ女说得声情并茂,反观胡一下,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了再白,终是扛不住,“别说了…”

隔壁桌一众正听得起劲,QQ女也正在兴头上,哪会罢休?

“会议室全是男的,没人敢摸你口袋关手机,而你呢,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就在这时,”QQ女眼睛噌地一亮,“副总他老人家站了起来。”

——给我5分钟。

QQ女学得惟妙惟肖,眼神里全是戏,胡一下几乎能凭此描摹出某人道貌岸然的嘴脸。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你,注意,是新娘抱,新娘抱!”

胡一下停止运转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他这么抱她,她怎么没做噩梦?

就这样分着神,不甘不愿地听QQ女继续:“据探子回报,虽然副总5分钟后确实回来了,你却一上午都不见人影。一上午啊,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QQ女说得激情澎湃,精彩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世界级演讲,一众同事听得酣畅淋漓,胡一下身处其中,醍醐灌顶,有如大难将至。

一上午而已,她的人生怎么就沧海桑田了?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人都传他是gay,你有没有试过功能?”QQ女兀自长吁短叹,一回神:咦,人呢?

******

胡一下脚底抹油的功力盖世,不一会儿就溜回自家地盘——女厕。

马桶盖还没坐热就急着联络冷静,可口袋翻遍了,仍没找着手机。这才逼自己屏息凝神,去回想QQ女的话。

惨不忍睹的部分胡一下选择性跳过,不一会儿便忆起,QQ女似乎说是副总拿走了她的手机。

天!

胡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塞马桶里冲走。咬牙握拳,闷头逃窜回办公室,坐在自个座位上反反复复,试着用座机拨自己手机号?

用公用电话都能被抓包的惨痛教训在前,她该不该冒险?

胡一下正举棋不定着,突然一转念,想到手机里的某些东西若被某人翻出来,她就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很可能要惨死在他手里。

豁出去了,劈手拿起听筒,快速拨号,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

等候音响了许久,无人接听。胡一下看看表,依稀记起副总中午佳人有约,餐厅还是她给预订的。这个时间点,该是走了吧?

胡一下蹑手蹑脚窜进独立区,透过屏风瞄一眼内间,果然没人。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机,就堂而皇之躺在办公桌上。

胡一下几乎要为此而感激涕零,雀跃着蹦进办公室。手机拿到手里那一刻,她确定自己激动到手抖。

太顺利了!

胡一下刚转头,正准备原路返回。恰逢此时——

“滴滴滴!”

这声音,分明是有人在门外按密码。

胡一下当即腿软,立即矮身躲进桌子底下。扯过椅子挡着前方,捂着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棕色皮鞋就这样来到她跟前,随后又离开,没半点停顿。

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胡一下正默默谢着各路神仙,神仙说话了:“出来。”

???

!!!

胡一下耷拉着脑袋钻出来。办公桌对面,神仙正拿着车的遥控锁,冷冷看着她。

刹那间的愤愤不平攫住她,胡一下猛地抽口气,20几年的勇气如今一股脑涌上脑门,她霍得抬头:“别这么看着老娘,是你偷老娘手机在先!”

“哦?”他一挑眉梢。

胡一下脸上还存着凶相,一瞬间有太多思量在脑中纠结。面对他简简单单一个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然完败,下一秒便垮下脸来:“好吧我错了,副总我向您道…”

话未完,他突然伸手过来抽走她的手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触屏上快速地点按,看得胡一下心率急速上扬,某种预感盘旋在胸腔里几乎要她窒息。

很快,他动作停了。伴随而起的,却是他嘴角一抹佞然的笑。他就这样噙着笑,将屏幕举到她眼前。

胡一下只觉自己太阳穴跳的十分欢快,半眼都不敢往屏幕上瞅。对面的詹亦杨,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为她轮番展示一系列照片,那样绅士,那样彬彬有礼:“胡小姐,麻烦解释下,这是哪个男人的胸腰臀腿?”

客官不可以09

胡一下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爸的。”

“你父亲身材真好。”微笑。

“过奖过奖。”虚汗直下。

“这背景…是我去的那家健身房吧?”继续微笑。

“是吗?”虚汗继续下。

“上个月17号,我在那儿谈了笔生意,还让你把合同送去那儿,不记得了?”